她很清楚,這些人真要沖上來把他們給打了,回頭暑道山也難有什么大脾氣,法不責眾放哪都是至理,暑道山還想在煉器界混,不可能追究所有門派的責任,最多也就是個別針對一些出氣。
這些人敢這樣來,顯然是心里有數的。
若情況不對,也只能是折腰。
當然,雖已做了夾著尾巴做人的準備,可妥協也得妥協出架勢來,大派的臉面得撐著,哪怕是一副空皮囊。
掃了眼合圍的那些雜七雜八的門派,古練妮揮指一圈,不失威嚴地喝斥道:“你們想干什么?”
她背后長劍已經唰一聲彈出半截出鞘,頓從劍鞘內綻放出吞吐不定的青虹光影,有沖霄漢之勢,甚是駭人。
被夾在正反雙方之間的許安長和尤牧曾遠遠見過此劍威力,打地仙境界的冰蛟如砍瓜切菜般簡單,要不是那條冰蛟迥異于常,打破了又能反復恢復,換一般地仙高手早不知被斬殺多少個了。
斬地仙境界如砍瓜切菜般的法寶,其威力可想而知。
僅憑其故意散發出的威能,就令不少門派弟子臉色大變,下意識膽怯地后退了一步。
雖說修行界的煉器門派基本都云集在了神火域,尋常難得一見的法寶,在這里可謂有人頻頻出手,僅憑陣容,說是絕世盛況也不為過,可那些寶物對各派大多數弟子來說,基本還是沒有過手機會的。
能操持各派寶物的,基本都是各派較為核心的弟子。
跟著來‘推墻’的那些門派弟子,沒人吭聲應話,該縮著的時候就得縮著,輪不到自己出頭,否則是找刺激,自有個高的會出來搖旗吶喊。
形勢,不管大派小派,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印天錄又往煉天宗那邊瞅了瞅,發現左子升一伙居然一副來看熱鬧的樣子,絲毫沒插手的意思。
豈止是煉天宗,人群后面扎堆的還有煉器界排名第七的‘東霄島’,排名第十的‘落焰山’,還有站在更遠處觀望的排名第五的‘金貌堂’。
另外還有四五家可能自詡比較有實力的,也是排名比較靠前的,都沒有跟那些雜七雜八的門派一起參與合圍。
什么心思都懂,就是觀望,既然有人沖在前面,合適就插一手,不合適就置身事外,能等來兩敗俱傷撿便宜的情況就更好。
起碼煉天宗的左子升就是這樣想的。
然印天錄豈能讓他置身事外,一下無法扯多了,扯個頭大的就行,當即喊話道:“諸位,既然排名第一的煉天宗也來了,這挑頭的事就輪不到我極火宗了。極火宗上下弟兄聽好了,我等退出來,把地方讓給大家,撤!”揮手四處招呼。
極火宗上下皆狐疑,但都左顧右盼著慢慢往后撤了。
“什么情況?”
“之前說的不算了嗎?”
之前還安靜參與圍困的各派人馬,頓時一片嘩然。
帶頭大哥突然退出了,意外錯愕是必然的。
別說他們了,就連古練妮等人也頗感意外,但稍一琢磨,也不算難以理解,要么是不想讓人撿便宜,要么是緩兵之計讓別人先上。
他一撤,煉天宗就自然而然頂在前面了,左子升自然不希望對方得逞,他也懷疑對方是緩兵之計,當即戳破,施法朗聲道:“印兄這是想看別人拼個你死我活,然后好撿便宜嗎?”
不等大家多想,印天錄立馬回應道:“既然你們煉天宗也趕來了,我們就不摻和了,我們退出。左兄放心,我以極火宗的名義起誓,眼下這一場,不管你們能不能得手,我們都不會搶,我們選擇退出,若違此誓,天理不容。當然,你們要是拿不到,回頭我們還是要想辦法的。”
說罷又揮手招呼了一下同門,繼續撤離。
各方面面相覷,極火宗當眾拿宗門起誓了,不摻和眼下這一場了,這么多人聽著看著,哪能輕易食言,那就應該是真的退出了。
“這幫妖怪,妖里妖氣的。”
較遠處居高觀望的金貌堂領隊米良孟,木訥著臉輕輕言語了一聲,言下之意是在玩什么看不懂的花樣。
極火宗主動把各派給引來,確實讓很多人費解。
好嘛,圍著的人撤了,許安長和尤牧自然是順著臺階下,扭頭就想跟著極火宗撤離的人一起退場,他們是師春這一邊的沒錯,師春是跟暑道山合伙了也沒錯,但他們不會跟暑道山共進退,尤其是這般情形下。
然極火宗放過了他們,煉天宗卻不肯,左子升偏頭嘀咕了一句,立馬有一小隊人快閃而去,擋在了二人跟前,請二人過去一趟。
于是又如同之前被極火宗請來一樣,老實過來了。
沒辦法,想抗命直接跑人又不行,一跑就肯定要動手,不到掀桌子的時候,總是要忍忍再看的。
看出各派在互相忌憚,元垚又對暗自緊張中的古練妮嘀咕了一句,“師叔,還要等到他們商量好再走不成?”
古練妮醒悟,左右如此,不如當下走人,當即大聲道:“走,我們走!”
說著率先拿出了風鱗,一群暑道山弟子亦紛紛互相陪著亮出風鱗。
左子升立馬大聲道:“慢著!”
古練妮頓橫眉冷眼道:“左子升,你真想對我暑道山動手不成?”
左子升:“打打殺殺確實沒意思,我還是喜歡談合作,你們暑道山已經吞下的神火,也不可能吐的出來,所以你我兩家也沒必要傷和氣,跟我煉天宗聯手了,這里沒人敢動伱們,我們一起離開,誰再敢跟著我們糾纏,我們先聯手殺個痛快再說,你說呢?”
此話一出,變成了旁觀者的印天錄首先臉色大變,他沒想到左子升這么豪氣,一開口就公然說要跟所有人為敵,這是他之前想都沒敢想的。
第一大派的霸氣在此時畢露無疑!
這讓印天錄的心里極不是滋味,同樣的方式由他提出來的話,并不合適,敢不敢與眾為敵就不說了,讓暑道山老實與他分享秘法,暑道山是不會輕易答應的。
道理也簡單,他這里也損失了大量人馬,雙方力量看似懸殊不大,煉器界排名第二的暑道山怎么可能輕易對排名第四的極火宗低頭,你說分享就分享了?
他很清楚,同樣的話,極火宗說出來,跟煉天宗說出來的效果是大不相同的。
此時此刻,他意識到了高度不同所導致的思維差距,感覺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引狼入室,好好的,把這些人給引來干嘛。
他甚至奇怪上了巫珊珊,自己這樣做的時候,巫珊珊干嘛不阻止?
同樣鬧了個措手不及的還有面面相覷的各派人馬。
古練妮迅速低聲跟身邊的同門交頭接耳。
結果不算很意外,尋找神火的時間已經過了大半,那狗屁秘法也找不到了什么神火,為保全大家做出妥協并無不妥。
唯一尷尬的就是要出賣師春了,真正的秘法在師春手上。
統一意見后,古練妮大聲回應道:“合作可以,你想要多少?”
左子升淡笑道:“不讓我們吃虧就行,這個回頭再談,先離開這里再說。”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大氣磅礴。
古練妮應下,“好!”
左子升當即抬了抬下巴,立馬有一隊人前出喝斥,“讓開,讓開…”
前面包圍阻攔的人馬頓含忍著分開向兩邊讓路。
與此同時,左子升走到了許、尤二人跟前,輕聲道:“許安長,尤牧,四鼎宗之前跟誰在一起我知道,多話不用我說了吧?一起走吧。”
二人神情略僵,但真的沒什么選擇,于是跟著一起與暑道山的人馬碰了頭。
各大門派的人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合伙的兩幫人拿出了風鱗準備飛天。
很多人真是一臉的不甘,發現自己太天真了,之前居然向煉天宗討要什么助一臂之力的好處,人家需要你們助一臂之力嗎?
尤其是印天錄,極火宗辛辛苦苦一路的奔波,一路上死了那么多人,居然就這樣被煉天宗給摘了桃子,憋屈的不行。
好在他們這邊還有后手,希望巫珊珊那邊能找到師春他們的下落。
就在煉天宗和暑道山一伙要飛天而去時,空中忽有一群人影先飛了過來,懸停了,有人嚷嚷道:“在這里,在這里,跑這里來了。”
來的一幫也不像是靠邊站的門派,哪里是核心,哪里便是落點。
此時被各派圍著的那一大伙所在地,自然就是向心點,自然就是參與下去的核心落點。
于是衍寶宗一伙從天而降,落在了眾人間。
與之交好的門派,路上暗中留了路標的人,暗暗嘆氣,也不知衍寶宗此時跑來是禍還是福,畢竟第一大派和第二大派聯手了,壓得各派沒脾氣。
手上拿著剛灌過一口的酒葫蘆捅塞子蓋緊的李紅酒,抬袖抹了把嘴樂呵呵道:“我就說吧,那一堆人聚在那,突然不見了,肯定是有所發現,都說說,發現什么了,都聚在這干嘛?”
他對身外事不太關心,這么多門派是真認不完。
一旁的廣浩游好無語,趕緊扯了下他的袖子,朝古練妮那邊努嘴提醒道:“暑道山,師叔,是暑道山的人馬。”
李紅酒看去,打量了一下,樂了,“暑道山怎么了,哦,是個女的,看上人家姑娘了?”
古練妮臉一沉,喝斥道:“放屁!”
廣浩游小汗一把,人家那是暑道山掌門的女兒,打打殺殺都行,別當眾調戲呀,當即再次提醒,“師叔,暑道山和師春聯手了。”
這話連一幫衍寶宗弟子聽了都氣,連這都能忘,你敢說你來禁地是來找師春找秘法的?
李紅酒一怔,掃了眼弟子們的反應,臉色瞬間一肅,指向古練妮喝道:“那女的,把師春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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