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貌似漆黑一片,不少人提前拿出了檀金照明,追下去的各派人馬恍若一陣流星雨傾瀉入天坑內,自有其壯觀陣勢,于天地間卻顯渺小。
到了底下才知,下面也并非完全漆黑一片,反而有許多細小的裂紋似的藍光,團團簇簇的,頗為怪異。
也是到了地下,眾人才發現地表是深淵,地下蜿蜒出了一條大型地下通道。
之所以能看出那條通道,還是因為那散布的裂紋似的藍光,密密麻麻蔓延向遠處。
盡管有大量裂紋藍光,但那光芒的穿透力不行,光芒照不遠,巨大的地下通道內依然顯得暗黑,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詭異感。
面對給人危險氣息的陌生地域,沖鋒到底的一群人大多下意識停住了,真要往里面闖嗎?
裹在風鱗中的人們并未落地,紛紛浮空懸停。
別說其他人,哪怕是以印天錄為首的極火宗一伙,也同樣疑慮暫停。
而一群跟隨搞事的門派,自然也都在扭頭看極火宗的反應,他們是跟著起哄撿便宜的,還不見影的事,就想讓他們拼命沖在前面,怎么可能。
極火宗這邊,警惕四周的巫笑,如他之前勸說印、黑二人般,擔心師春那邊的火靈女人利用險境對付他們。
他剛想再次提醒一二,鼻翼嗅了嗅的黑虎見到暑道山一伙的人影已經快要消失在視線中,當即催促道:“快跟上,跟的越緊越安全!”
印天錄稍猶豫后也點頭,“跟上。”
駕馭風鱗的巫笑雖有遲疑,但此時也不好細掰理論什么,沒時間,只好沖在前面帶頭。
極火宗一伙自然是跟上。
極火宗再前進,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各派人馬立刻再次跟上。
前面沖過去的暑道山人馬,也是一副擔驚受怕模樣,就因為他們那么一耽誤,明山宗一伙已經跑沒了影,也不知還能不能追上。
隨著一路前行,巨大的地下通道空間逐漸縮小了,其實也不是縮小了,而是逐漸出現了空間障礙。
時而有上下連通的石柱,時而有上下犬牙交錯的石筍,時而有如雜物堆積的情形,人只能從大大小小的空間縫隙中穿過,有時感覺同時出現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通道,慶幸的是,所有通往的方向似乎是一致的。
古練妮正懊惱自責中,后方忽有人喊道:“快看!”
他們幾個打頭的聞聲向后看去,只見風鱗呼呼過后的石壁上,那一簇簇藍光裂紋上,陸續出現了兩點豆粒大小的紅光,類似情形逐漸波及開來。
猛然醒悟的元垚喊道:“是眼睛,那是活物,被我們驚動了!”
古練妮等人也跟著反應了過來,有沉睡的活物被他們風鱗經過的動靜給驚醒了。
之前因為空間較大,離的較遠才未驚動,現在因為地形障礙的緣故,有時不得不貼近而過,給驚動了。
說話間,一只只巴掌大的,團縮時如石塊的,類似蝙蝠又類似鳥的東西從石壁上脫落了下來,發出吱吱聲,頭頂頂著一根帶藍光裂紋的尖刺,朝著他們追趕、沖撞。
如此動靜,如沖擊波一般,一路向暑道山一伙逃逸的方向蔓延,數不清的紅光眼睛睜開,數不清的怪異蝙蝠蘇醒過來參與追擊。
一時間,嗡嗡聲大作。
暑道山一伙不得不全速飛行,與四周脫落下來的怪異蝙蝠搶速度,一路都要搶著在被封堵前沖過去。
按理說這些怪異蝙蝠的飛行速度是遠不如風鱗的,兩者之間的速度可謂天差地別,奈何地下地形復雜,曲折蜿蜒處太多,根本無法全速前行,速度太快了是來不及轉彎的,非得一頭撞死不可。
很快,古練妮又醒悟著喊了聲,“不對,師春他們跑在前面,他們為何沒有驚動這些怪物?”
其他人看向前方剛剛才被驚醒的怪物動靜,也反應了過來,是啊,師春他們怎么沒事?
元垚忽道:“風鱗從邊上過,不可能不驚醒,除非他們另外找到了路,否則只有一個可能呢,他們到了這里后,放棄了使用風鱗。如果是這樣…”他目眺前方,眼神一亮,又喊道:“快,不用風鱗跑不快,他們可能離我們不遠,可能就在前面不遠處。”
而因為他們在前面驚醒了那些翻飛的怪異蝙蝠,后面疾沖追趕的極火宗一伙紛紛瞪大了雙眼,不知是什么怪物,也不知威力如何,那無數翻飛的場面,算是把前方給封鎖了。
巫笑緊急減速,黑虎察覺到他意圖后,則緊急發話催促道:“只是一些火性精怪,前方并無打斗動靜,他們能過,我們也能過,快追,讓他們甩脫了糾纏,浩大神火域再想找到他們就難了。”
印天錄想想也是,所以并未表示反對。
領隊在前的巫笑只好駕馭風鱗硬沖了過去。
后方心驚肉跳的各派人馬見狀,也在欲望驅使下跟著沖。
前方未能追到暑道山一伙,原地翻飛的怪異蝙蝠似乎已經看到了他們,也已經朝他們沖了過來。
丁零當啷撞擊動靜爆響的剎那,黑虎就意識到自己錯了。
那些如流星雨沖來的怪異蝙蝠防御力并不強,雖體格堅實,但并未經受住風鱗鱗片急速旋轉的削旋之力,撞上的無不被絞爆了。
見這些怪物如此不堪一擊,巫笑松了口氣,剎那跟著一起沖入了翻飛光影中的各派人員也松了口氣。
然繼續往前沖的各派人員很快便都緊張了起來。
那些爆開怪物蝙蝠,炸出了藍汪汪熒光似的汁液,那些汁液粘附在風鱗的鱗片上后,如跗骨之蛆,粘在了鱗片上冒煙,竟在腐蝕金屬鱗片。
“啊…”第一個發出慘叫聲的人也出現了。
亂爆的熒光液體中,風鱗急轉的鱗片也無法做到完全封鎖,有人不小心之下被那汁液濺到了肩膀上,一個窟窿滋滋冒煙出現,伴隨著焦臭味和慘叫聲。
那是一種痛入骨髓、痛入靈魂的灼燒感,施法也無法驅散、無法平復的痛苦。
很快,慘叫聲此起彼伏。
有人在周身施法布以罡氣護體,那藍汪汪熒光汁液的腐蝕能力卻非同小可,竟連護體罡氣也能輕易腐蝕穿,好在多少能遲滯一下腐蝕液體的靠近,防御者還有反應甩開的時間。
自己是甩開了,身邊人卻麻煩了,情急之下甩出去的東西總得有個去向,一個個都甩鼻涕似的,你甩給我,我甩給他。
更恐怖的是量太大了,爆開的汁液如雨。
施法應對的印天錄緊急環顧四周,發現那些著了腐蝕液體道的人,竟痛的瑟瑟發抖,痛出了一副神魂顛倒的模樣。
“風鱗不行了!”駕馭風鱗的巫笑喊了一聲。
不用他喊,印天錄和黑虎也感覺到了,風鱗明顯不穩,在搖搖欲墜。
豈止是他們,各門各派所有人的風鱗都在搖晃,風鱗的每一片鱗片上基本都沾染了藍汪汪的熒光液體,每一片鱗片基本都遭到了腐蝕,所有風鱗基本都無法再往前飛了。
隨著腐蝕深入,最后,大量風鱗連基本的旋轉都維持不住了,當空崩解,其中的人紛紛砸落。
砸落之際,四周又到處是旋轉的風鱗鱗片,和爆射的腐蝕液體,怎么躲避?只能是混亂。
最終無一幸免,風鱗中的人全部落地,也沒人再敢輕易拿出風鱗來。
而因打斗動靜驚來的怪異蝙蝠卻越來越多,在洞窟中以鋪天蓋地之勢充斥,哪哪都是。
數不清的怪異蝙蝠頂著腦袋上的尖刺沖擊,悍不畏死地一直沖擊。
有人隔空一掌掌轟殺大片。
混亂無法避免,人員自己造成的混亂才是最可怕的,可是沒辦法,情急之下人人都得先顧自己,哪管得了別人,輔以怪異蝙蝠的攻擊,慘叫聲也在此起彼伏。
著道的人,都疼出了打擺子的模樣。
有心狠的,直接動刀子剜掉被腐蝕的血肉。
緊急防御中的黑虎便是其中之一,嘗過這滋味后就明白了,這腐蝕液體有某種特殊毒性,環顧四周的慘況,可謂頭皮發麻,他知道自己釀成了大錯。
“撤!”
“往回走!”
不時有人發出招呼大喊。
不用招呼也有很多人鬼哭狼嚎地往外跑,然那些怪異蝙蝠追不上風鱗的飛行速度,卻能追上他們飛掠的速度。
有人逃回到了天坑下,可深淵似的那段距離在怪異蝙蝠的圍攻下是個慘烈突圍過程。
有強悍者駕馭法寶沖了上去,如飛龍而起的怪異蝙蝠群體卻也追出了天坑,在外界繼續追殺不放。
有人法寶上濺到了藍汪汪液體,法寶開始腐蝕…
明山宗一伙本來跑的挺輕松的,有真兒提前指點過,師春也知道怎么指點手下一伙弟兄。
他告訴弟兄們,那些怪物叫做火蝠。
告訴弟兄們動靜不能大,不能用風鱗,會驚動火蝠。
不能用檀金照明,那些火蝠會朝光亮處發起進攻。
總之大家踮起腳尖在地下通道中悄悄飛掠就行,有那些怪物身上的光亮看路,也犯不著再起光亮。
于是明山宗一伙弟兄居然偷溜出了幸福感,看看,這么危險的地方,也能知根知底地等閑通過,跟著大當家混果然是沒錯。
師春也找到了那種輕松的幸福感,有暑道山人馬斷后,脫身當無憂矣。
以他對古練妮那娘們的了解,暑道山一伙不可能對極火宗認慫。
然而這種幸福感并未持續太久,明山宗一伙便陸續停下回頭了,嗡嗡嘈雜的動靜從后面來了,很快一個個下意識瞪大了雙眼,見到一群人駕馭風鱗引領了大量的火蝠朝這邊沖來了,那陣勢如海嘯般朝他們淹沒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