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里芬少校皺著眉頭,看著從尚未完全散去的白煙中退卻下來的潰兵,眉頭擰成了麻花。
普洛森軍坦克全都裝備無線電,所以他剛剛全程監聽了最后四個車組的無線電通話。
“敵人在后面!在我們后面!”
“我們包抄它!”
“它不見了!”
“187號!187號你聽到了嗎?”
“全員注意,就剩下我們了!”
…然后就再沒有更多的信息了,顯然伴隨進攻的所有四號坦克都被干掉了。
聽起來像是有一輛敵人的坦克繞后發動了偷襲?
敵人也有這樣經驗豐富的坦克手了嗎?
這時候無線電里史里芬少校手下頭號王牌霍夫曼說:“少校,再發動一次進攻吧!我去會會敵人的王牌!”
“不。”史里芬冷冷的拒絕道,“三號坦克不適合支援步兵作戰,50毫米炮的榴彈威力太小了,對這種磚石建筑很多的村莊沒有太大的作用。”
“可是…”
“你想吃敵人的燃燒瓶嗎?”
進攻的裝甲二連已經報告敵人大量使用燃燒瓶,村莊里每一座二層以上的建筑對坦克來說都很危險。
不對,如果伴隨步兵被火力遮斷的話,任何建筑對坦克來說都很危險。
史里芬戰斗群本來配屬了兩個四號坦克連,但是在幾天的進攻作戰中損失了一半——大部分還都是機械故障導致不得不暫時遺棄。
帝國軍工部門引以為傲的雙排負重輪在加洛林戰役的時候就出現了大量的問題,而安特帝國糟糕的路況更是把雙排負重輪的缺陷無限放大。
就在剛剛,史里芬戰斗群失去了所有的四號坦克,只剩下設計用途是用來對付敵人坦克的三號坦克了。
除了這點之外,步兵和半履帶車的損失也令人擔憂,史里芬戰斗群組建的目標是快速穿過敵人沒有設防或者少量設防的地區,打亂敵人的部署。
不過,史里芬少校并不打算放棄進攻,他扭頭看向炮兵參謀:“我們的車載迫擊炮還有多少高爆彈?”
“每門炮十發,少校閣下。”參謀畢恭畢敬的回答。
史里芬撇了撇嘴:“那煙霧彈呢?”
“每門炮只有兩發了。”
史里芬思考了幾秒,又問:“我們背后的第三百五十一裝甲擲彈兵團還有多久能上來?”
參謀長聳了聳肩:“看堵車的情況。不是特別堵的話下午就上來了。實際上半夜經過的那支部隊,很多人就以為是351裝甲擲彈兵團。”
351裝甲擲彈兵團也是加強給史里芬戰斗群的部隊,不過史里芬為了進攻速度,把摩托化程度稍低的他們扔在了后面。
351團裝備了十八年式75毫米步兵炮,發射的高爆彈能有效的彌補缺乏步兵坦克的問題。
同時這還是一種曲射炮,可以用曲射火力先進行覆蓋,摧毀敵人的有生力量和工事。
另外351團還有戰斗工兵,他們的噴火器和爆破筒都能讓敵人好看。
短暫的思考之后,史里芬作出了決定:“收攏潰兵,了解里面的情況,包括敵人的防御布置,火力配備。從潰兵中征召志愿者,作為下次進攻的先導力量。”
無線電里霍夫曼用十分遺憾的口吻問:“我們不進攻了嗎?”
“當然要繼續進攻,但是要等我們更有把握的時候再進攻。至少要等補給車上來給迫擊炮補給彈藥。”
史里芬說罷又安撫了霍夫曼一句:“別急,敵人的王牌肯定會交給你來對付。”
說完他關上了無線電的發信能力,嘟囔道:“真是見鬼了,上佩尼耶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村莊,怎么會有這么堅決的抵抗?”
參謀長:“可能是某個貴族的家鄉,所以在掩護轉移財物?劣等民族會爆發出戰斗力,不就這點事嗎?”
史里芬:“哼。不過不得不承認,敵人的指揮官干得不錯,應該是在和我軍的交流中偷學了一些東西。”
在普洛森帝國撕毀互不侵犯條約之前,兩國貴族層面的交往還不少,自然也包括軍事層面的。
安特帝國在冬季戰爭失敗后,還派了一些軍事見習生到普洛森來學習。
說不定指揮上佩尼耶防御戰的,就是其中一個見習生呢。
史里芬自信滿滿的想。
————
柳德米拉跑到醫院門口的時候,迎面撞見了頌詩修士蘇芳·巴圖溫都蘇。
兩人都剎住腳步,看著對方。
蘇芳:“呃,你是來看他的?”
“你也是?”
“我…收到了新的頌詩,所以來報告給最高指揮官。”
柳德米拉:“哦。那我們一起進去吧。知道他在哪個病床嗎?”
“他可是指揮官,肯定在條件最好的病床嘛。”
蘇芳說著率先進入醫院,然后就被血腥味熏得眉頭緊鎖。
靠近門的病床上,正在進行截肢手術,禿頂的大夫喊:“忍著點!沒有麻藥了!咬緊牙關!不然可能會咬斷舌頭!”
緊接著就是慘叫,因為喊的人咬緊牙關,所以這種慘叫聽起來仿佛蒙了一層布。
蘇芳看了眼手術臺旁邊的桶,里面插滿了鋸下來的手腳。
她捂住嘴,努力讓自己別吐出來。
這時候一名膀大腰圓的女護士出現在蘇芳跟前:“你們兩位小姐是來干什么?我看你們手腳完好,不像是要包扎的樣子啊?”
柳德米拉畢竟上過前線見過死人,比蘇芳淡定多了,大聲回答:“我們找羅科索夫伯爵!”
“那邊!”護士一指側面的門。
蘇芳逃也似的跑了,結果一進門就看見另一名護士在歸攏沾血的紗布。紗布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跟在泥漿里攪過一樣,只不過這泥漿是紅色的。
護士頭也不抬的說:“伯爵在里面。”
蘇芳點點頭,飛也似的跑進了里面的門。
羅科索夫伯爵(也就是王忠)躺在靠窗的病床上,野戰醫院的院長站在他旁邊。
柳德米拉搶先一步問:“他怎么樣了?”
院長:“緊張外加發燒,導致他出了太多汗,脫水嚴重所以休克了。我們用點滴來補水,又使用了一些降燒的藥,沒有什么大礙。”
兩個女孩都長舒一口氣,然后對視了一眼。
蘇芳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任務,趕忙問:“他什么時候能醒?我這有阿格蘇科夫唱詩班的最新廣播。”
院長:“他傷勢不重,但是高燒這東西,昏多久看人。我沒辦法告訴你。是很重要的消息嗎?”
蘇芳兩手一攤:“這…只是一些戰斗典型的廣播,告訴大家敵人并非不可戰勝…”
“這點我們已經知道了。”柳德米拉打斷蘇芳的話,來到伯爵的床前,溫柔的摸著他的頭發,“他已經實際演示給我們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