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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線索中斷

  “快,封好!裝車!”

  府外傳來石天雨的聲音。

  李振海急急梳洗一番,匆匆出府。

  卻見石天雨已經指揮衙役將三萬兩銀子給他封好裝車了。

  唐關、陳彪等人見李振海出來,急急一起單腿下跪,齊聲問安:“卑職參見李大人!”

  這個時候,李振海可是欽差大臣,是代表朱由校來巡視谷香的。

  李振海一一扶起唐關和陳彪等人,又好言好語,以資鼓勵,說道:“諸位請起,本官這么些天,來谷香一趟,為此地的變化所喜。本官回京后,當向殷大人、萬歲爺稟報巡視谷香的情況。望你們再接再礪,讓谷香更富起來。”

  隨后,便與金錢幫的人,一起押稅銀上路。

  唐關望著李振海的背影,由衷贊嘆,說道:“京師三大高手之一,果然人才出眾,虎背熊腰。”

  其他捕快也紛紛稱贊:“李大人沒有架子,肯定是好官。”

  劉森聽著這些話,若有所思,低頭不語,不再仇視李振海了。

  石天雨說道:“好了,眾兄弟,按之前所議,各就各位吧。本官馬上啟程,如有上峰大員來巡視,就稱我微服私訪去了,你們好好接待就行,錢隨便花,入公賬便行。縣衙留了一萬兩銀子。”

  說罷,鉆進馬車里,又叮囑眾部屬一番。

  賀蘭敏月、張慧、劉森、“嘟嘟”和“詩語”相隨,乘坐馬車出城。

  出城之后,劉森不解地問石天雨:“賢弟,現在去哪里呀?”

  石天雨笑道:“先到處轉轉吧,看看其他府州縣的情況,如此,咱們回到谷香,便可以掀起更大的富民風暴。順便,也打探一下康復生和向玉山的情況,他們既然有親信心腹在川,想來他們也會投靠呂源和戴坤的,反正,總會有蛛絲馬跡給咱們發現的。”

  劉森點了點頭,感覺石天雨所言,非常有道理。

  郭先光便揚鞭策馬,駕著馬車,絕塵而去。

  夜幕降臨,寒風朔起。

  潛留在西嶺雪山的石語嫣接到謝文的消息,隨即率領群雄趕赴江南。

  抓捕常世威要緊,這可是重大線索。

  只要抓到常世威,當年明教江南分舵血案之緣由,便一切都明白了。

  令狐湛、姜朝元、慧銘師太三大掌門率領弟子同往。

  這些真正富有正義感的武林名派,真的太想早點查清此事,懸在心頭總是不舒服啊!

  江南山川秀麗,山陵綿延起伏,平原阡陌縱橫,江河滔滔不絕,海島星羅棋布。

  雖然是初冬,但江南風景卻依然是一幅美麗畫卷。

  群雄無心欣賞風景,風塵仆仆地趕路,直奔杭城錦衣衛江南衛所附近。

  石語嫣眼望西湖美景,低聲吟誦:“人間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

  回想起當年與李振海同舟游西湖之情景,又是一番黯然神傷。

  為明教江南分舵的血案,并為此血案而失蹤的侄子,已經耽擱了二十年青春,錯過了婚期。

  令狐湛也低聲吟誦:“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西湖真美!”

  正要繼續說什么,卻被姜朝元拉了拉衣袖。

  令狐湛連忙住口,側頭看時,石語嫣已是淚流滿面。

  錦衣衛江南衛所設在西湖的青山綠水之間的飛來峰下。

  黃昏日落,山秀湖美。

  石語嫣命諸人先隱入山林,命公孫仁、謝文二人換上夜行服夜探錦衣衛屯所,查探常世威居所,自率群雄接應。

  豈料,當公孫仁、謝文夜潛錦衣衛江南屯所時,由屋頂望下,卻見大廳擺放著一具棺木,上書:“常公世威之靈位”。

  數名女子頭系白綾,手套黑紗,正在放聲大哭。

  由斷斷續續的哭聲所知,常世威已經不幸遇難。

  公孫仁、謝文垂頭喪氣地回歸叢林之中,講述情況,群雄無不嘆息。

  稍傾,石語嫣說道:“二位兄弟,明日喬裝進城,打探常世威身亡原因,從你們報來的消息來看,常世威并不是正常死亡,想來事出有因。”

  群雄接令,然后各靠樹桿歇息。

  翌日黃昏。

  謝文回來,報稱常世威是在三天前被人請到“湖盛”客棧飲酒的。

  相請常世威的人,好像是從京都來的錦衣衛。

  常世威回來后不久,便心痛而死。

  想是被人暗中下毒。

  現在,錦衣衛江南衛所正會同杭城捕快一起查探事因。

  魯得出一聲驚叫:“事情怎么會這么巧呢?”

  蔣伙添悻悻地罵道:“娘稀屁,老子閹了李振海。他一邊假惺惺的報信,一邊卻又耍花招玩咱們。這該死的李振海,當初就不應該救他。”

  謝文憤憤地說道:“咱們來找常世威,常世威就死了,此事必有蹊蹺。說明常世威是知道我們總舵當年被襲擊的真實情況的。”

  公孫仁迷惑不解地說道:“難道石府出了細作?當時在石府密談的只有石天雨、羅寶忠、趙敏娜、程度、劉森、賀蘭敏月和張慧,難道是李振海對石天雨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張慧應該可以相信的,但是,賀蘭敏月呢?據傳此女是石天雨在西北平叛時帶回來的,長的很美很冷艷,令人捉摸不定,猜測不出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姜朝元分析說:“算算腳程,三位害死常世威的錦衣衛,是與李振海同時從京都南下的。但是,根據謝文兄弟述說當日與李振海相見的情形,他的表情又不像作假。再說,石天雨現在是小皇帝的寵臣,李振海豈敢欺騙石天雨呢?以石天雨的發展勢頭,將來必成大官,李振海就不怕將來石天雨會給他穿小鞋嗎?”

  令狐湛順著姜朝元的推理,繼續推理下去,說道:“看來,李振海提供的情況還是很有價值。不管他是否是當年的引兵之人?但都說明呂源、康復生、向玉山、戴坤等人有問題。幸好,石天雨就在川中與戴坤、呂源同僚,可以查呂源和戴坤很久,也必定能查探出新的線索。”

  鐘旭嘆了口氣,說道:“可惜,石天雨當日為了救張馨,將鳴鴻寶刀獻給了田爾耕,否則,他可拿寶刀出來威逼戴坤講出實情。”

  明面上,為石天雨丟失寶刀而不值。

  實際上,心里打著歪主意。

  年輕而心術不正。

  范式急忙喝阻鐘旭,教訓說:“旭兒,不可以亂說此事。石天雨丟了寶刀,要是萬歲爺怪罪下來,會要了他的命的。別忘了,咱們今日有碗飯吃,那是石大人給的。”

  鐘旭頓時臉紅耳赤,做聲不得,暗怪蒼天不公,怎么美女和金錢都在石天雨身上呢?誒!

  石語嫣仰天長嘆,仰天發問:“難道石家的大仇終究無法可報嗎?”

  魯得出說道:“石姑娘,咱們到西南去,夜擒戴坤,嚴刑逼問,他一定會說出當年事情的。”

  姜朝元不待石語嫣反應過來,便勸說魯得出:“戴坤被擒,必然驚動呂源。憑呂源的武功,咱們要拿下呂源,那是不可能的事。或者,他率官兵而來,那下一步就麻煩了。打草驚蛇,線索必斷。往后,石大人也不便再川調查此案。”

  魯得出頓時也是作聲不得。

  群雄一陣默然。

  好不容易得到一絲線索,但是,因為常世威之死又斷了。

  寒風呼呼地刮,吹在人的臉上,猶如刀割般似的。

  謝海庭師兄弟一行,坐在空蕩蕩的鏢車內,走在由北南下的路上,絲毫不感覺冷。

  這是他們出師后,第八次押鏢出遠門了。

  八趟鏢由四個武林小將所押,平安無事,在江湖上已經是一種奇跡了。

  他們日夜兼程,盼望早日回到夷陵洪興鏢局,與家人團聚。

  也期望回到鏢局之后,能聽到安兒的消息。

  安兒已經幾個月沒有消息了,猶如失蹤了一般似的。

  行程十余天,終于回到了洪興鏢局。

  安啟其夫婦早早在鏢局門口相迎了。

  “師父,徒兒們回來了。”

  陸海庭等人一起跪到安啟其夫婦跟前。

  安啟其心情激動地一一扶起他們,又贊揚說:“不錯,好!驚雷門振興有望啊!你們幾個小子,雖然只是押了八趟鏢,可你們所押運的鏢的總價值已經超過三十萬兩銀子了,比為師當年可強多了。好!好啊!有出息!老夫往后,死也瞑目了。哈哈!”

  對于老人家而言,最高興的事情就是能看到自己的后人有出息,平安歸來。

  謝海庭恭謙的說道:“謝謝師父夸獎,徒兒幾個今后一定更加努力,一定讓驚雷門發揚光大。”

  安啟其激動的說道:“好!好好,乖徒兒,進去歇歇吧,待會一起吃晚飯,一家人好好聚聚,師父從今兒起,準你們喝幾杯了。”

  高興地拉著謝海庭的手,領著他們師兄弟幾個,走進府中。

  一時間,洪興鏢局好不熱鬧,笑聲朗朗。

  “不好了!”

  便在此時,一個仆人跑到前廳來,驚惶地大喊道。

  安啟其很不高興的喝道:“什么事呀?慌慌張張的?”

  那仆人說道:“稟老爺,安大娘摔倒了。”

  眾人急急起身,朝后院跑去。

  冬日風寒。

  安大娘這次到夷陵洪興鏢局來,是因為她在江南的大房子建好了。

  作為妹妹,要喬遷新居,而且是大豪宅,自然要請哥哥嫂子去喝杯喜酒。

  所以,安大娘過來,要邀請安啟其夫婦及眾弟子到江南去,參加她喬遷新居之喜。

  聽聞謝海庭等人回來了,便急著過來看看,因為幾個月不見安兒,又沒聽到安兒的消息,著急了,要向陸海庭等人打探安兒的消息,卻不慎摔倒在地,手掌和腰間骨折,腦門出血,痛暈在地。

  楊櫻跑過來,急急抱起安大娘,奔入房中,為安大娘包扎傷口。

  安啟其急對那仆人說道:“快,快,快去請朗中。”

  安大娘緩緩醒來,眼泛淚花,問道:“庭兒,回來了呀?可有安兒的消息嗎?”

  陸建功見狀,急向安大娘表誠心,說道:“大娘,你別起來,孩兒馬上端粥來喂您喝。”

  謝海庭乖巧,早就端粥來到她身旁。

  陸建功無奈,只好垂頭喪氣地走開了。

  如此獻殷勤,其實都是為了安兒。

  要娶漂亮媳婦,討好未來丈母娘是最高境界。

  楊櫻說道:“沒事了,大伙出去吃飯吧。”

  揮手讓眾人退下,自己卻立于床前不走。

  安大娘喝了幾口粥,精神了些,對楊櫻說道:“大嫂,你也去吃飯吧。”

  楊櫻為人大大咧咧的,可不習慣安大娘的客套,說道:“妹妹,這也是你的家,你別老是那么客氣的。安兒之事,你也別擔心,劉森不是天天跟著石天雨嘛,難道劉森和石天雨還會合伙謀害安兒呀?不就是石天雨派安兒去打探一些江湖消息沒有及時回來嘛!有什么好擔心的。要擔心,就讓石天雨擔心去好了。安兒是石天雨派出去的,石天雨必須為安兒的安全負責任。好了,好了,石天雨聰明著吶,哪會讓安兒冒險呀?人家可是武舉,萬歲爺賜的同進士,谷香知縣,抗金名將。”

  安兒留在“仙界”安胎,但是,劉森考慮到洪興鏢局的幾個徒弟都傾心于安兒,故此沒有說出安兒已經有身孕之事,只說安兒外出打探江湖消息沒有回來。

  因此,安大娘頗為擔心安兒。

  安大娘是很單純的人,但聽楊櫻稱贊石天雨,便說道:“大嫂,妹子不擔心安兒了,好吧?不過,妹子現在想回老家一趟,然后再回江南等你們來喝喜酒。”

  便強撐起床,向楊櫻提出請求。

  楊櫻笑道:“好,你先養好傷來,姐讓庭兒幾個送你回老家去。”

  爽快答應,并提出讓愛徒相送。

  安大娘笑了。

  謝海庭去而復返,聞言大喜,抱拳拱手,說道:“徒兒一定不負師父師母所托。”

  馬上下跪領命。

  心想:這不是討好安兒的最佳機會嗎?

  還不知道安兒已經嫁人,即將身為人母了。

  陸建功、成了才、安志君三人也跟著跪下。

  楊櫻被愛徒們的調皮逗樂了,心知幾個徒弟都想得到安兒,便伸手扶起他們,又說道:“庭兒,一路上小心,大娘原來在她們族里得罪過酋長以及酋長的兒子樂山,你們此去難免會有些爭斗,多長幾個心眼哦。”

  謝海庭幾個向楊櫻一抱拳,轉身而去。

  雪花曼舞。

  幾天之后,一群少年人護送安大娘回歸故里。

  安大娘是西南人。

  嫁的劉文靜是江南人。

  安大娘的老家在西南的白馬族。

  現在,安大娘回來,族人登時轟動了。

  紛紛聞訊跑來看望安大娘。

  善良的人,積德多。

  估計以前安大娘常常幫左鄰右舍的。

  族里的漂亮姑娘百合兒、德珠兒又驚又喜地拉著安大娘的手。

  這百合兒和德珠兒小時候常和安兒一起玩的。

  多年不見,百合兒和德珠兒都關問起安兒的情況。

  安大娘說安兒去京都了,還沒回來吶。

  這可把百合兒和德珠兒羨慕死了。

  這天下,能有幾個人去京都呀?

  安大娘在百合兒和德珠兒走入破落不堪的小木屋。

  屋里結滿了蜘蛛網,到處是灰塵。

  心頭不禁一陣傷感,淚水如斷線珍珠般地滴落。

  已經很多年沒回過老家了。

  也就是安兒十四歲并遇到石天雨相救相助的那一年,安大娘離開老家,便再沒回來過。

  偶爾到東南沿海隨軍陪伴夫君劉文靜,大多數時候,還是帶著安兒,在此務農,經常受酋長欺負,過著極度貧困的生活。

  后來,聽聞劉文靜出事了,便去京都營救劉文靜,也才知道劉文靜原來是有妻兒老少的,自己不過是劉文靜的小妾。

  但不幸之中,又萬幸,遇到了石天雨。

  石天雨給了安大娘母女非常好的生活。

  就在此時,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

  幾個少年男女乘坐一輛豪華馬車,策馬馳騁而來。

  一個白衣美少年,躍身飄出馬車,飄向小木房,驚嘆的問:“什么?這里是安大娘的家呀?安兒姐姐以前這么窮的呀?不容易!”

  謝海庭大喝一聲:“大膽!你是什么人?”

  急忙閃身而出,雙手伸爪,十指如鉤,抓向那美少年雙肩。

  美少年一招“神龍擺尾”使出,反掌橫劈,勁風呼呼,極其迅猛。

  凌厲的掌風蕩得周圍的人急忙后躍數步。

  謝海庭靠得太前,后躍不及,急忙就地一滾,算是避開了那少年的一掌,但是,不僅很狼狽,而且還嚇出一身冷汗來。

  “快快,幫師兄,快上。”

  陸建功、成了才、安志君三人急拔劍而上,護在了謝海庭身前。

  劉森飛身飄出馬車,擋在了安大娘的身前,驚叫道:“都住手,別嚇著我二娘。”

  安大娘驚叫道:“森兒,你怎么來了?”

  劉森說道:“我一直不知道二娘的老家在何處?所以,這次陪石大人出來考察其他縣的情況,順便打聽二娘的老家到底在哪里?過來看看你和安兒以前的生活環境,真對不起!以前,家父真是愧對您了。好在,現在有石大人相助,咱們在江南給您蓋了一處大莊園,可以彌補您,可以讓您過上非常好的晚年生活。”

  謝海庭看到劉森出現,驚喜交集,說道:“原來是劉兄,安兒呢?”

  想死安兒了。

  剛才與謝海庭對打的美少年,便是女扮男裝的賀蘭敏月。

  賀蘭敏月背后的是石天雨和張慧。

  若是石天雨出手,一萬個謝海庭也不夠死。

  至于賀蘭敏月為什么會“降龍十八掌”,那自然是石天雨教的。

  石天雨此時看清真是安大娘回來了,不由驚喜交集,急忙分開張慧,走上前來,跪在地上,向安大娘下跪請安,說道:“岳母在上,孩兒石天雨給你磕頭了。稍后,孩兒帶您去陪伴安兒。”

  能在外出考察期間遇到安大娘,真是太好了。

  如此,也省了到江南去接安大娘的功夫。

  只是,現在有外人,不便說安兒在“仙界”安胎。

  無論如何,也要安置好安兒及其家人。

  石天雨是很懂感恩的人。

  安大娘雙手顫顫地捧起石天雨的臉,一時竟然不敢相信石天雨也來了。

  而且,石天雨已經長成玉樹臨風,氣質高貴的英俊少年了。

  尤其是石天雨的氣質,甚是高貴。

  才十九歲,已經是正三品官員了。

  這種氣質,一般人是練不出來的。

  安志君顧不上與劉森打招呼,拔劍沖到石天雨背后,真想握劍捅死石天雨,卻又凝住了,不敢。聽到石天雨稍后接安大娘去陪伴安兒,便知道安兒在石天雨那里。

  安志君連鼻子都氣歪了。

  但是,師兄弟幾個之前和劉森押鏢進京,還在石府里住過,得到過石天雨的關照。

  雖然握劍在手,卻下不了手。

  不過,因為各地口音不一樣,他們還沒聽出石天雨在稱呼安大娘為岳母。

  不然,現在就會有人與石天雨拼命了。

  石天雨對安大娘說道:“岳母,我現在有銀子了,當官了,就在離這里不遠的谷香縣當縣令。這回可好了,孩兒可以接您到谷香享福去。”

  安大娘扶起石天雨,感動的說道:“我的好孩子,你是好人,哦,安兒呢?”

  石天雨說道:“安兒已經嫁給我了,也已經有了身孕,所以,不便出來,不便四處亂走動,稍后,請岳母到谷香去陪伴安兒母子。”

  “什么?”安大娘,驚叫一聲,頓時呆若木雞。

  終于聽出來了,石天雨竟然是她的女婿。

  百合兒、德珠兒等人紛紛驚叫道:“哇!安兒真是好福氣呀!竟然嫁了一個縣令呀!”

  對安兒真是羨慕妒忌恨。

  安志君聞言,心頭醋起,大吼一聲:“死石魔,你也配娶我師妹?呸!老子殺了你!”

  驀然握劍,捅向石天雨的后心。

  但是,石天雨如果來不及還手,渾身會泛白霧的。

  這些白霧便是石天雨的護體神功。

  “砰!”

  剎那間,安志君被石天雨的護體神功反震,寶劍如刺在一塊鋼板上。

  安志君也被石天雨瞬間身泛白霧拍打,仰天跌出三丈多遠,頭破血流,斷手斷腳的。

  謝海庭、陸建功、成了才三人如夢初醒,連忙轉身跑去,扶起安志君,異口同聲地問:“師弟,你怎么樣?”

  安志君劇烈咳嗽起來,白眼狂翻,渾身抽搐,頭一歪,便暈死過去了。

  謝海庭師兄弟急急為安志君包扎傷口,捏捏安志君的“人中”。

  安志君驚叫一聲,蘇醒過來。

  都是外傷,沒有什么大礙。

  但是,石天雨已經與陸建功和成了才結仇了。

  兩人悻悻的怒瞪著石天雨。

  反正有錯也是石天雨的錯,凡是與石天雨結仇的,都不會想自己有什么錯。

  還是那句話,反正有錯也是石天雨的錯。

  賀蘭敏月走過來,冷冷的說道:“這是你們偷襲我家公子的,要怪,就怪你們學藝不精吧。還不快滾呀?回去再練三百年吧。哼!都不知道你們安的是什么心,竟然敢如此行刺谷香縣令?”

  石天雨轉身,對賀蘭敏月說道:“敏月,算了。我還養過他們吶!以前,給了他們不少銀子,誒!這世上,懂得感恩的人不多。為了子虛烏有的藏寶圖,我救過的無數人,我接濟過的無數人,都想殺我,都想剝了我背部的皮。可笑!”

  劉森急急跑過來,伸手為安志君把脈,沒發現安志君有內傷,這才放心。

  但也仰天慨嘆:“江湖中人真是瞎眼了,竟然這樣放謠言害我妹夫石天雨。我妹夫有什么不好?那可是兩次威震遼西的抗金名將,他和金兵浴血奮戰的時候,你們在哪里呀?他在谷香分田分地,讓數十萬百姓有飯吃,你們能做的到嗎?”

  謝海庭師兄弟個個滿臉漲紅,做聲不得。

  洪興鏢局確實受過石天雨多次的恩慧。

  但是,安志君忽然行刺石天雨也是事實,眾人親眼所見。

  只不過,安志君不是為了明教的藏寶圖,而是為情所困,為情所傷。

  安大娘瞠目結舌一會,正要說什么。

  此時,鄉親們聽說安大娘回老家省親,紛紛過來。

  聽說石天雨是安兒的丈夫,鄉親們紛紛驚嘆地說道:“他真是安兒的相公嗎?喲!看不出來啊!安兒真有本事,找了一個這么好的相公。”

  “聽說安兒的相公還是谷香縣令吶!”

  “什么?谷香縣令?給百姓分田分地的那個?”

  “要是安兒的相公到咱們這里來當官就好嘍,谷香的百姓真是好福氣,有這么一個好縣令。”

  安大娘心地善良,對石天雨說道:“孩子,不怪庭兒他們,他們浪跡江湖,什么都不懂。要怪,就怪咱們命苦吧。”

  石天雨笑道:“岳母,我沒有怪他們,我剛才只是感慨。”

  又側頭對張慧說道:“慧兒,給父老鄉親們每人發一錠銀子。”

  張慧便取下背部包裹,與賀蘭敏月一起,給圍過來的百姓發銀子,一邊發銀子,一邊說道:“父老鄉親們,來來來,這是我們谷香縣令石天雨的一點小小心意,請收下。”

  百合兒、德珠兒、馮羅大叔等族人接過銀錠,紛紛驚叫起來:“喔噻!今天過年了嗎?哈哈,安兒的相公當官了,咱們也發財了!哈哈!真好!蒼天有眼啊!”

  個個激動淚流,十分感動。

  百合兒、德珠兒、馮羅大叔平生首次擁有一錠大銀子。

  接過銀子,均是欣喜若狂,都是又蹦又跳的。

  賀蘭敏月大聲說道:“父老鄉親們,咱們石大人的銀子并不是當官之后貪來的,是因為他當官之前,做了些買賣賺來的。石知縣經常說,存起來的錢,是廢銅爛鐵,花出去的錢,才是真的錢。所以,石知縣喜歡給百姓發錢。呵呵,另外,歡迎你們往后到谷香縣衙來找我們,凡是來谷香縣衙找我們的,一律送程儀費,吃喝拉撒由我們全程接待。”

  努力維護石天雨清官的名聲,爾后熱情邀請這些族人到谷香縣作客。

  “好啊!往后咱們一起到谷香去做買賣!”

  “有安兒的相公接待,怕什么?咱們就到谷香城里看看,看看城里是什么樣子的?”

  哈哈!

  圍來的族人,全都是笑逐顏開。

  謝海庭師兄弟四人,頓時不知所措,今天心里真太難受了。

  石天雨打了他們一巴掌,又給他們含一顆糖,走過來,對謝海庭等人說道:“四位師兄,石某適才對你們無禮,請恕罪。”說罷,抱拳拱手,躬身作揖。

  謝海庭回過神來,也有臺階下,急忙起身,抱拳拱手,說道:“哎呀,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石兄弟,你真厲害,兩年不見,你竟然當上知縣了。你保舉劉兄考取功名一事,俺們還沒謝謝你吶!”

  也算是機靈人,又是驚雷門的大弟子。

  抱拳拱手,躬身作揖還禮,又說道:“都是自己人,不怪,不怪。”

  親熱地拉著石天雨的手。

  鄉親們拿了錢,陸續散去。

  個個前往市集買肉,回家補補要緊。

  安大娘要與鄉親們道別,也無暇顧及謝海庭等人了。

  此時,成了才卻大喝一聲,揚手指著石天雨,破口大罵:“誰跟這小子是自己人呀?石天雨是江湖敗類,殺了西北武林好多人,咱們還是快快回去稟報師父罷了。”

  謝海庭心頭一涼,不自覺的松開了石天雨的手。

  安志君為情所困,心態驟變,拄著一根木棍,大聲吼道:“對,大師兄,石天雨這狗官是天下第一惡魔,咱們快走。”

  陸建功“唰”地拔劍在手。

  安大娘嚇的坐倒在地上,手酸腳軟,渾身冷汗滲冒。

  這世道變化也太快了吧?

  真讓老人家適應不過來。

  賀蘭敏月扶起安大娘。

  氣氛登時緊張起來。

  劉森急急拔劍出來,攔住陸建功,當即怒斥陸建功:“幾年前,你們在荊州生活的時候,靠什么度過難關的?不就是靠石天雨給了你們幾只金元寶嗎?兩年前在京城,石天雨好吃好喝招待你們,還不時的托安兒拿些銀子給你們,想不到你們卻這么快就翻臉不認人了。石天雨的好心喂狗了嗎?”

  陸建功卻不甘心安兒成為石天雨的夫人,想殺石天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便冷冷的說道:“功是功,過是過。石天雨是保舉過你劉森考取功名,可是,石天雨卻卑鄙無恥地殺害沈永世,并且投靠閹賊換取官位,在武林釀造無數血案,石天雨就是壞人,就是武林之中的惡魔!”

  賀蘭敏月、張慧急急相伴在石天雨的身旁。

  石天雨沒有吭聲,很是淡定。

  什么場面沒見過呀?

  難道還怕這幾個跳梁小丑嗎?

  “呸!”成了才恨恨地唾了一口,分開人群,上馬就跑。

  “成師弟!”謝海庭急叫一聲,卻沒叫住成了才。

  陸建功收劍入鞘,抱起安志君,飛身上馬,又一手牽過安志君的馬,策馬就跑。

  “誒!”謝海庭氣的直跺腳,卻又一時不知所措。

  安大娘不明江湖中事,瞠目結舌的呆立著,給眼前的事情鬧糊涂了。

  劉森收劍入鞘,對謝海庭說道:“兄弟,你去追成師弟他們回來吧?”

  謝海庭終究是驚雷門大弟子,盡管也是血氣方剛,卻沒那么沖動,說道:“此刻要追,來不及了。劉兄,不管情況如何,咱們是一家人。先安頓好你們再走。”

  石天雨笑道:“既然現在沒有什么事,就把這里打掃干凈吧。以后,我岳母要三五年才能回來一次了。”爾后,走進小木屋,與眾人一起收拾。

  人多力量大。

  不到一柱香功夫,眾人便把小木屋收拾的干干凈凈。

  夜里,圍著火堆,石天雨向安大娘稟報了自己的成長情況,起伏不平的經歷,把安大娘、馮羅大叔、德珠兒、百合兒、謝海庭、賀蘭敏月等人驚的目瞪口呆。

  張慧和劉森則是很平靜,因為已經很了解石天雨了。

  當然,石天雨此舉,目的是為了教訓謝海庭的。

  也能看的出來,謝海庭在其師兄弟之中,秉性較好。

  謝海庭側身對石天雨說道:“石兄弟,難為您了!唉,對不起,我的那些小師弟對您誤會了,謝某回到鏢局之后,一定會向師兄弟們好好解釋清楚您的為人的。相信他們以后一定會對您冰釋前嫌的。這次沖突,請您勿怪!”

  石天雨笑道:“其實,石某應該感謝江湖中人,如果不是江湖追殺,也許石某永遠無法為官,也不會有為官的夢想。”

  想想自己為官竟然是被江湖中人逼出來的,不免又是一番感慨。

  謝海庭點了點頭,說道:“石兄弟,愚兄相信你。”

  一群少年,一起做飯。

  飯后又說往事,道未來,甚是親熱。

  冷風嘯嘯,雪花飄舞。

  翌日一早。

  謝海庭生怕自己的師弟們已經回歸洪興鏢局了,便向石天雨等人辭行,又對劉森說道:“劉兄,你要接大娘到谷香縣城去,那小弟也得回鏢局去了,得將此好消息稟報師父師母。要不然,成師弟他們對石兄弟可能會誤會越來越深的。”

  劉森說道:“謝兄弟,你跟你的師父師母好好解釋一下,石大人真的不是壞人,我妹妹的族里人全都知道的。”

  百合兒說道:“對,石大人絕非壞人,不然,安兒不可能嫁給他的。安兒和俺們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俺們聽說過石大人在谷香的一些事情,石大人可是百姓心中的青天大老爺。”

  謝海庭只要聽”安兒“兩個字,都會陣陣心疼,趕緊拱手道別,飛身上馬,策馬而去。

  不然,就要當眾掉眼淚了。

  爾后,策馬飛馳,一路上,都灑下了心酸的淚水。

  百合兒、德珠兒在一旁嘰嘰喳喳,教賀蘭敏月和張慧如何糊風箏放風箏。

  馮羅大叔忽然說道:“奇怪啊,樂山怎么沒來鬧事呢?他以前不是喜歡欺負安兒的嗎?”

  安大娘也很奇怪的問:“百合兒,樂山這幾天這么沉的住氣呀?沒聽說我回老家了嗎?”

  百合兒嘆了口氣,說道:“人啊,都會變的。你們離開這里的那一年,樂山家里也請了一個教頭,好像,好像叫作福祿壽吧,他教樂山習武。自從福祿壽來了之后,樂山也變了很多,不僅不再欺負人了,還時不時幫助人。現在,他還娶了好幾門媳婦吶。”

  安大娘驚叫道:“有這樣的好事呀?樂山可是奠長的兒子,這樣的人也會變?今天的太陽沒從西邊升起來呀?”說罷,還真的抬頭望天。

  百合兒不以為然的說道:“這有什么好奇的呀?安兒不也嫁給了知縣大人了嗎?”

  德珠兒忽然感慨地說道:“年底,百合兒也要和馮羅大叔的兒子烏梁成親了。”

  百合兒羞紅了臉,側頭嗔罵了德珠兒一句:“口水多過茶,天黑了,咱們做飯去吧。”

  說罷,又一把拉起德珠兒,跑入了小木屋里。

  黃昏日落,大地一片沉靜。

  成了才、陸建功抱著安志君,領著些鏢師和仆人急急上路。

  跑出劍閣關,成了才卻不是往夷陵方向趕,而是直奔川陜交界。

  安志君奇怪的說道:“三師兄這是要去哪里呀?”

  陸建功若有所思的說道:“咱們快點追上他,問問便是。”

  抱著安志君,策馬緊追成了才。

  陸建功策馬追上成了才,說道:“師弟,你走錯方向了。”

  成了才依然策馬不停,側頭說道:“二師兄,你錯了,小弟不是回夷陵。”

  安志君不解的問:“三師兄,那你要去哪里呀?師父交待咱們只是護送安大娘回歸故里,沒交辦其他事情呀。”

  成了才放馬緩行,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側頭說道:“咱們都知道,師父師母為人仁慈,咱們發現石天雨的事情若只是告訴他們,他們未必會出動抓捕石天雨,咱們得到川陜交界的丐幫川陜分舵去告密。若能抓住石天雨那小雜碎,這可是咱們師兄弟揚名立萬的好機會。我想過了,石天雨這小子喜歡花錢買名聲,不會那么快就離開安大娘故里的。現在去通知丐幫弟子,還來的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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