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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收取樊王二鳳雛

  一樓‘鹿飲軒’里,此時正坐著四個人,王媒婆、劉媒婆、樊舉人和王大少。

  宋老爹剛才聽他們抱怨了一番,含含糊糊地說是一會兒再給他們一個交代,接著就跑了。

  他們坐到現在,還沒見宋老爹回來。

  劉媽媽和王媽媽是媒婆,媒婆總是見人三分笑的,可她們此刻卻是臊眉搭眼的,一點也不像媒婆。

  兩個媒婆心里都清楚,就算宋老爹回來了,今天這事也不太可能談成了。

  她們的雇主又沒和鹿溪姑娘已經定下親事,這公道上哪兒討去?

  楊沅下了樓,先和在院里摘菜的鴨哥簡短地打聲招呼,便走進了“鹿飲軒”。

  他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兩個不像媒婆的媒婆,一個不像舉人的舉人,還有一個不像太學生的太學生。

  那位太學生的頭頂上還豎著一朵打了蔫兒的月季花。

  楊沅看了看四人,和氣地拱手道:“兩位大娘可否先出去一下,容我與他們好好談談?”

  兩個媒婆正覺自己就像風箱里的一只老鼠,一聽這話,求之不得,連忙站了起來。

  劉媒婆正要起身往外走,忽又站住,看著楊沅道:

  “老婆子方才聽見外邊有傳言說,二郎你…和鹿溪當初并非真的和離?”

  楊沅頷首道:“不錯,楊某并非閑漢,實為朝廷諜探。

  當時那番舉動,本是為了麻痹金人作的一場戲。

  現在大功告成,我也升了官,自然不需要再繼續隱瞞下去了。”

  “那二郎你…啊不不不,那么大官人你,你和鹿溪姑娘…”

  “我們當然依舊是未婚夫妻,等我為家兄守孝期滿。

  明年中秋,便和鹿溪完婚。屆時,還是要請你這位大媒人來吃喜酒的。”

  “啊!哈哈哈,好好好,好,真好!”

  劉媒婆喜出望外,她的魔咒好像解除了呢。

  劉媒婆歡歡喜喜就往外走,楊沅卻又想起一事,忙又喚住她:

  “對了,劉媽媽,我聽說‘水云間’的丹娘那邊,也經常有人托你去保媒啊?”

  “啊!是啊,大官人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了?”

  “呵呵,有人托劉媽媽伱去‘水云間’保媒的事兒,以后劉媽媽就不必再接了,因為丹娘…也是我的人!”

  劉媒婆迷迷瞪瞪地走出“鹿飲軒”,站到門外就開始傻笑。

  鹿溪的婚事沒有解除,平安無事了。

  丹娘也有了人家,平安無事了。

  她身上的魔咒真的解除了,苦盡甘來,蒼天有眼啊!

  王媒婆看不過去了,冷笑道:“那丹娘就算跟了楊大官人,也是個妾,你得意什么?”

  劉媒婆夾了王媒婆一眼,撇嘴道:“沒聽說過寧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嗎?

  沒說過叫寧為雞首、不為牛后嗎?

  楊大官人要人品有官品,要官品有人品,丹娘一個背著克夫名聲的寡婦,能做他的如夫人,怎么啦?”

  王媒婆頓時詞窮。

  劉媒婆便像一只斗勝了的公雞似的,搖著小手帕,擰著她磨盤似的大腚,晃到院子里,一屁股坐到小圓桌旁的石墩上。

  “鹿飲軒”里,楊沅看了看樊舉人和王大少,微笑道:“方才,楊某聽岳丈大人介紹了兩位的身份。”

  “你們兩位一個是舉人,前途無量。一個是太學生,家里富甲一方。

  若想尋一樁良緣,那還不容易,為何執意要在這里鬧事?”

  王大少乜視著楊沅道:“你說你和鹿溪小娘子尚有婚約就尚有婚約了啊,你們已經和離的事兒,可是盡人皆知。”

  楊沅道:“想要蒙騙金人,自然要鬧得盡人皆知才成,這有什么?本官和鹿溪婚約尚在,這是不爭的事實。而且…”

  楊沅臉色一冷:“就算楊某和鹿溪婚約不在,你們今日登門也只是來相親。

  相親,就沒有人家女方必須答應的道理,你們理直氣壯的做什么?”

  楊沅這么一說,二人頓時便有些凜然了。

  他們確實有些不甘心,可他們也不是什么見識都沒有的一介莽夫。

  樊江是個舉人,哪怕他不知道機速房這種具體的部門,也知道樞密院是個什么所在。

  那可是大宋的最高軍事衙門。

  王燁然就更不用說了,他常在運河上行走,見多識廣。黑白兩道、三教九流,就沒有他不交的朋友。

  而且王家現如今正是樹大招風,根基不固的時候,最怕招惹不該招惹的人。

  雖然說一個從七品的官兒,且不是現管,倒還不至于讓王家誠惶誠恐,可也不是王家可以無視的存在。

  楊沅眼見自己的話已經震懾住了這兩個人,便把話風一轉,又道:

  “我家鹿溪,當然是個可愛的姑娘,但我觀你二位氣度,卻也不像是為色相所迷便胡攪蠻纏的無賴。

  難不成…你們執著如此,別有隱情?”

83最新地址  王大少是個順毛驢兒,被楊沅這么一捧,心里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干笑一聲,道:“其實也沒什么。本大少什么美人兒沒見過?

  本大少可是個‘千人斬’,你比得了嗎?你比得了嗎?”

  王大少先向楊沅問了一句,又向樊舉人問了一句,兩人齊齊搖頭。

  王大少得意地道:“那就是了。再說,憑我王家富甲一方,什么樣的好女子娶不到?

  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家樹大招風,卻沒個穩固的靠山,我聽說…”

  王大少忸怩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宮里邊都聽說了鹿溪姑娘‘小食神’的名號,想要請她進宮去做御膳…”

  這事,楊沅方才也聽鹿溪給他說過了,確實有這么回事兒。

  楊沅知道,這必然是恩平郡王在幫他的忙,壯大他的勢力。

  如今再聽王大少說出這番打算,心中頓時恍然。

  樊舉人本是個性情爽快的關中大漢,見王大少能如此爽快,他也不藏著掖著了。

  樊舉人苦笑一聲,對他二人拱拱手道:“至于樊某,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今年大考時,樊某生了重病,耽誤了科考。家中又是一貧如洗,如今是歸也歸不得,留也留不下…”

  樊舉人仰天長嘆一聲,唏噓地唱道:“唉!無銀錢當時把英雄困倒,大丈夫低下頭淚如雨拋。

  恨蘇秦今得志他居心薄傲,悔不該和小人我掛冠夜逃…”

  楊沅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干笑道:“樊兄這段‘秦腔’唱的真是一聲嗓子一段情,三寸舌象七分味。

  不過,店里客人多,還請兄臺小點聲,不要嚇著人家。”

  樊舉人赧顏道:“額有感而哈,有感而哈。”

  楊沅看著眼前這兩位,一個不像舉人的舉人,一個不像太學生的太學生。

  但舉人確實是舉人,太學生也確實是太學生,不由得心中一動。

  魚字房主事呂淵和李雪園這兩個老頭子,再有幾個月就該“請老”了。

  我不是正要打那兩個主事位子的主意么?

  樊江是舉人,王燁然是太學生,從資歷上來說,若是運作一番,未必不能把他們塞進魚字房去。

  想到這里,楊沅便道:“樊兄,王兄,你們的意思楊某已經明白了。

  我與兩位可謂一見如故,便對你們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吧。”

  “其實王兄所求,不過是攀上棵能乘涼的大樹。

  依我之見,也未必就一定要找個有背景的妻子,與其求人,不如求己。

  若是你自己做了官,輕易的也就不會有別的官來打你家主意了吧?”

  王大少咧了咧嘴,我自己做官?

  家里早前不曾經營官方人脈,如今想送禮都沒有門路。

  之前把我塞進太學,家里都不知費了多大力氣,官是那么容易做的么?

  楊沅道:“王兄有錢,我有門路,這件事,未必不可行。”

  王燁然一聽,兩只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楊沅又轉向樊舉人,握住他的手道:“楊某愿意助樊兄你謀取個一官半職,不知你可愿意?”

  他拍拍樊舉人的手,道:“反正,樊兄若不滿意楊某給你安排的位子,你想再考,隨時可以辭官赴考。

  這樣,你也可以暫時有個棲身之所,能騰出時間來讀書啊。”

  樊江驚喜道:“楊…大官人,你真能幫我謀一個官身?”

  “不敢說一定,但…八九不離十。”

  “這…我真的可以嗎?”

  “為什么不可以?其實樊兄你滿腹經綸,若非生病錯過大考,未必不能高中,楊某也是不忍朝廷錯失人才啊。”

  樊舉人感動地道:“楊大官人過獎了,你…你聽說過我的故事?”

  “沒有。但你的臉上,寫滿了故事。”

  王家由灰轉白,正挖門盜洞的想要謀求官方后臺。

  其實王家做灰色生意,也不可能不和官府打交道。

  但那時候他們打交道的,都是運河沿線的稅卡關卡,各地碼頭的市令監官。

  現在層次上來了,主打的是要在臨安城有一棵遮風蔽雨的大樹,臨時抱佛腳,就比較難了。

  如果楊沅真能幫他運作一個官,哪怕這個官不太大,那也畢竟是官的一員了,誰想打王家的主意,就得合計合計。

  而且王大少自己做了官,再去結交更大的官,那就等于有了一塊讓人信任和接受的敲門磚,局面不就打開了么?

  因此,王大少一口答應下來。

  至于樊舉人,那就更不用說了,他現在為了有口飯吃,贅婿都肯做,能當官,他還挑挑揀揀?

  就這樣,樊王二人組,就自投羅網地拱到了楊沅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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