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開戰
第372章開戰！
濱海市，郊區，廢棄學校。
以銹跡斑斑的鐵門為界線，穿過鐵門的縫隙朝學校內望去，藍天白云下，蓬勃的草木簇擁著漆色剝落的教學樓，盡顯校園的靜謐；而鐵門外，鋪天蓋地的數字遮掩一切，將原本空曠的原野，化作一片數字世界。
一名名高矮胖瘦不一的高位兼容者三三兩兩的站在這片數字世界里，所有目光，都望向了鐵門前的四道人形輪廓。
“升維計劃，現在執行！”
“安博士”頭部發出的古怪聲波，在數字世界與靜謐校園中，同時響起。
這聲波跌宕起伏不定，根本不是地球上生命體所能發出的音節。
除了周震之外，在場所有“第九階梯”的兼容者，全都不是寄宿體，一個都聽不懂“安博士”的語言。
只有周震，在聽到這段聲波后，臉色猛地一變！
這個編號142857星球文明，根本不給他們談判的機會，上來就要直接開啟升維計劃！
想到這里，周震當即就要使用超頻干擾，把聲波的翻譯信息，同步傳輸給在場所有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腦海深處，忽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絞痛！
這種痛楚剛剛出現，就快速發生壯大，熟悉的痛楚過電一般，瞬間傳遍周震渾身上下。
似乎無數尖刀同時扎入大腦并攪動，跟周震以前發病的時候，一模一樣。
周震下意識的就要分析目前全部的局勢，但看著這名跟陶南歌長的一模一樣的“數字雨”，冰冷淡漠、空無一物的內心，忽然重新有了一點“人”的情緒。
然而所有的聲音與震動，傳到周震的耳中，都變成了一段段意義不明、起伏不定的電流音。
他的思維迅速混亂，恐怖的絞痛仿佛暴漲的洪水，瞬間吞沒了他的所有感觀、思想、意念，讓他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根本不能思考。
周震頓時抬起雙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腦袋，發出一聲含糊不清、充滿痛苦的低吼。
兵荒馬亂之中，周圍似乎爆發了恐怖的動靜。
幽靈小組、星空執法團、深海巡邏隊…漆黑火焰環繞著的徽記到處都是，各種顏色的警戒線，縱橫交錯間，將整個濱海市圍的水泄不通。
穿著各種制服的工作人員個個神情嚴肅，正在不斷操作著儀器，時不時撥通某個號碼，語速飛快的匯報著。
但此刻的痛苦程度，比任何時候，都要更加劇烈！更加極致！
“唔――！”
而且，這股動靜越來越大，絲毫沒有平息的意思。
確切來說，是另一種生命形式！
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但在周震的內心深處，一點也不排斥這種變化…
周震當即循聲望向教室前門，他注視著那道不起眼的門戶，感到面前這一幕，無比熟悉，自己曾經好像經歷過！
在這種情緒的催動下，他就好像忘記如何思考一樣，非常上頭的回道：“出手！”
濱海市上方，原本蔚藍的天空，準確來說，是對應的大氣層區域，同樣被異化成蠕動的細小數字。
光線不佳的教室里，所有的課本、筆記本、作業本都不知去向，課桌收拾得干干凈凈。
呼吸燈微弱的聲響，此起彼伏。
白底黑子的卷子上，是密密麻麻的題目。
對方有著跟陶南歌一模一樣的面容、身材…正是第二滴“數字雨”！
看到第二滴“數字雨”的剎那，周震心中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瞬間消失。
呲呲呲…呲呲…
周震低頭看向自己面前的課桌，發現深色桌面上攤開著一份試卷。
濱海市，外圍。
“老師，怎么了？”周震語氣平靜的問道。
下一刻，門被打開，一道穿著國風裙、窈窕矯健的身影，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
這一幕非常詭異，就好像PS里面的鬼畜圖片，將兩個畫風的圖層，強行拼接在了一起。
越過層層封鎖朝市區內望去，昔日繁華的高樓大廈、道路湖泊、園林景觀…已經全部化作一片數字的汪洋。
呲呲呲呲呲…
而濱海市之外的天穹，卻是無比正常。
如同溺水的人終于再一次接觸到了空氣，周震猛然抬起頭來，看到自己坐在一間熟悉的教室里，講臺上空空蕩蕩，擺放整齊的課桌之間，同樣空無一人。
冥冥之中，如同某種限制的解除，他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自己即將變成另一人！
渾渾噩噩之中，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間，似乎進入了某個臨界點，耳畔那些雜亂的聲響忽然淡去，頭痛也剎那間煙消云散。
他的視線也在快速模糊，耳畔似乎傳來了刺耳的電流雜音，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白橫豎線。
滴…滴…滴…
題目下方，寫著一行行詳細的解答過程，它們步驟眾多，推衍復雜，似乎看一眼就令人頭暈目眩。
第二滴“數字雨”快步走到周震面前，頭部發出一陣起伏不定的聲波：“2626744看著不像是敵人，還需不需要我出手？”
他獨自坐在教室中間的一張課桌后，環顧四周，昏暗幽邃，窗簾沒有拉起來，玻璃外面是一片渾濁的晦暗，看不到任何景象。
旁邊似乎有人在靠近他，有人大聲呼喊他的名字，有人朝他伸出手臂…但周震瞳孔微微渙散，眼前一片光怪陸離，一點聽不清。
就在這個時候，教室前門的門把手，忽然被轉動。
濱海市之內，是密密麻麻的數字，濱海市之外，是照常的自然。
望著這一幕，周震忽然感到，自己內心空落落的，似乎遺忘了很多很多記憶，又好像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
幾十臺大型設備直接擺放在了警戒線外的田野里，上方拉著臨時的天幕帳篷，各種顏色的線路橫七豎八，拖拽在雜草之間。
但同時，他感到自己的思維速度，變得極為迅捷。
段立鶴撥開兩名同樣行色匆匆的星空執法團成員，快步走到穿著漸變紫色幽靈戰甲的矯健身影面前，沒有任何廢話的問道：“人都撤出來了？”
那道身影正專注的看著一道全息投屏，聞言轉過身來，幽靈小組標志性的幽靈戰甲穿在她身上，充滿了輕靈飄逸之感，她體態并不魁梧，但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似乎軀殼之中，蘊藏著恐怖的能量。
正是007號幽靈！
007號看著段立鶴，回道：“探測到的普通人，都已經撤離。”
“我們現在也不能繼續守在這里。”
“如果濱海市內的數字繼續擴散，這里也會淪陷。”
段立鶴松了口氣，這次各國“第九階梯”的兼容者齊聚濱海市，上面為了防止發生意外，就讓他們加快了濱海市的救援行動。
現在，他們才剛剛從濱海市里撤出來，整個濱海市就莫名其妙的被數字吞沒了！
幸存者成功撤離，物資也搶救出相當一部分…任務總體來說，已經順利完成。
但濱海市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正想著，段立鶴的視覺傳感器上，忽然跳出一條標注著緊急的消息，來自于一位級別很高的上司：“嘗試聯系周震，要快！”
段立鶴沒有半點遲疑，馬上給出回復：“剛剛已經聯系了好幾次，沒有成功。”
這條信息剛剛發送出去，對方就再次發來了要求：“讓幽靈小組的024號聯系！”
“讓周震之前救出來的濱海市藝術學院女生譚雯玉聯系！”
看到這兩句話，段立鶴不由微微一怔。
幽靈小組的024號，雖然“數字階梯”不算很高，但畢竟是官方成員，非常時刻，赴湯蹈火，理所當然。
但藝術學院的學生譚雯玉，只是一名剛剛成為兼容者的小女生，哪怕對方愿意加入官方，還是個沒有經過任何培訓以及記憶移植的新手…
但很快，段立鶴就反應了過來，之前周震跟領袖者戰斗的時候，對方的其他人格，就從譚雯玉身上出來過！
這件事情，非常特殊。
所以段立鶴當時特意向上面匯報過。
現在，濱海市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數字封鎖，普通信號無法傳遞進去。
但譚雯玉應該不一樣，還有幽靈小組的024號，也可以試一試！
想到這里，段立鶴當即回道：“收到！馬上執行！”
緊接著，他看向身側的007號幽靈，迅速說道：“上面來了緊急任務，請馬上聯系024號前來！”
濱海市，郊區，廢棄學校外。
一名名“第九階梯”兼容者站在數字世界中，望著學校大門前的四道人形輪廓，此刻，“安博士”發出的聲波剛剛落下，站在001號身側的周震，臉色猛然一變，旋即雙手抱住腦袋，像一截木頭一樣，直通通的倒了下去！
“周震！周震！周震…”
001號一驚，與星空執法團團長、深海巡邏隊總隊以及那兩名常服老人迅速行動，立刻擺出防御隊形，將周震保護在中間，同時大聲呼喚周震的名字，試圖喚回他的神智。
這個時候，盡管所有人都聽不懂先驅發出的聲波的意義，但看到華國兼容者中的一人忽然倒地，也全都反應了過來。
“那陣聲波，可能是‘數字域’，華國那個小伙子中招了！”
“他們不是來談判的，而是來開戰的！”
“哼！編號142857…他們的能量，也只是‘第九階梯’！四個生命體就敢挑戰我們這里所有人，也太自大了！”
“傲慢的生命體，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我們星花國的實驗室，正好缺少幾滴‘數字雨’…”
說話間，在場“第九階梯”的兼容者，當即齊齊出手！
恐怖的光與熱憑空出現在四名先驅所在的區域，縱橫交錯的光線如同鋒利的激光，將這片空間切割成無數碎片，又在瞬息的波動之后，呈現出波浪般的軌跡，震蕩粉碎所有物質。
剎那之際，四名先驅連同他們所在的空間，都遭受了難以計數的打擊！
所有出手的“第九階梯”兼容者，不約而同使用了最樸實無華的能量系“數字域”。
這些高位兼容者一路晉升上來，跟“數字病毒”、“數字森林”以及“數字雨”，都不知道打過多少交道！
不管他們口頭上怎么貶低面前這四位先驅，每個高位兼容者心里都很清楚，作為地球人類，他們現在跟外星文明之間最大的差距，是知識！是見識！
因此，不能跟“數字雨”玩規則！不能跟“數字雨”比數學！
他們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人多！是能量充足！
所以，要比能量！
他們要用純粹的能量，從正面直接壓制那四名先驅！
此刻，“安博士”等四名先驅極為平靜的站在原地，眼看著鋪天蓋地的攻擊即將觸及他們，已經完全被數字覆蓋的地面，忽然升起一只巨大的金屬肉瘤！
這只金屬肉瘤如同噩夢造物，普通人看一眼就恨不得當場昏厥過去，它體表還覆蓋著更多大大小小的金屬疙瘩，驚怖程度，難以想象。
金屬肉瘤左側的地面，同時升起了一顆巨型二維眼球。
眼球像是夸張漫畫手法的作品，比例古怪，瞳孔占據了三分之二的范圍，漆黑冰冷，仿佛黑洞，眼白部分則密布血絲，充滿了癲狂與疲憊。
金屬肉瘤右側的地面，升起了一張純粹由光線形成的嘴巴。
光線嘴巴的色彩類似于黃昏時候的陽光，光影交錯間，可以窺見嘴唇的肥厚輪廓。
與此同時，被數字覆蓋的天空，猛地落下一堵巨墻！
數字世界似乎重重震動了一下，無數細小數字仿佛塵土般朝著四周迸濺。
所謂的巨墻，赫然是一面八邊形的金屬巨盾！
在金屬巨盾左側，一張金屬人臉，正緩緩垂落；巨盾的右邊，則是一團纏繞在一起的金屬“海藻”，它們通體漆黑，仿佛是無數的纖細海蛇團成一團，不斷朝外伸展著蛔蟲般的軀殼，又如同長滿吸盤的觸須，將自己從軀殼的包裹上層層撕開。
轟轟轟轟轟！！！
下一刻，所有攻擊狂風驟雨般落下。
恐怖的能量造成難以想象的沖擊波，瞬間生成一圈圈實質般的音爆云。
逸散出來的能量朝著四面八方沖刷過來，彈指震碎周圍空間，令鋪天蓋地的數字出現一道道蛛網般的裂痕。
裂痕剛剛出現，潮水般的數字頓時洶涌而出，很快填補空間，讓數字世界恢復如常。
光影、熾熱、冰冷…盡數散去，四名先驅安然無恙的站在原地，他們面前，那六頭巨物如同巍峨的城墻般，將他們遮蔽的結結實實。
六頭巨物此刻渾身上下，都是坑坑洼洼的孔洞，還有橫七豎八的傷痕，看上去極為狼狽。
在它們的前方，則是斑駁的裂痕與細密的數字交錯，被磅礴能量強行破壞的數字世界，正在快速恢復。
望著這六頭形狀怪誕的巨物，在場所有“第九階梯”的兼容者，全都臉色一變，是感染者！
而且，他們都知道這六頭巨型感染者的具體情況…
完全體感染者，知識母巢！
完全體感染者，真視之眼！
完全體感染者，流放低語！
完全體感染者，守衛者！
完全體感染者，領袖者！
完全體感染者，褻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