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申請通過。
頂棚的燈光，在開闊的地下空間模擬出陽光的樣子，為剛剛走出暹羅風情庭院的陶南歌拉出一道狹長的影子。
她目標明確的朝總控制室走去。
路上，陶南歌拿出手機，撥打了017號的電話。
周震需要她那條斷臂，但她現在對于那條斷臂的信息，并不清楚。
不知道是回收到了濱海市的幽靈小組部門，還是回收到了彤福市的幽靈小組部門，還有斷臂目前的活性等數據，也全都未知。
因此，她要先跟以前的隊長017號聯系一下，了解清楚具體的情況。
嘟…嘟…嘟…
呼叫音有節奏的鳴叫著，卻始終無人接聽。
片刻后，呼叫被自動切斷。
陶南歌頓時有些疑惑，017號如果是在執行任務，應該會直接掛斷她的電話，如果不在執行任務，肯定會很快接聽，現在這情況…有點不太對！
思索間，她再次撥打了017號的號碼。
跟剛才一樣，聽筒里持續的呼叫了一段時間后，由于無人接聽，自動掛斷。
陶南歌頓時意識到了問題，她沒有再撥打017號的號碼，而是撥通了以前另一名同事056號幽靈的號碼。
嘟…嘟…這一次，電話很快接通，056號熟悉的聲音立刻從聽筒里傳出：“喂…”
陶南歌立刻問道：“056號，我是024號，隊長是不是出事了？”
聽筒里，056號還在繼續問道：“喂？喂？聽得到嗎？”
“是024號碼？”
“收到請回答…喂…喂…”
陶南歌迅速重復道：“我是024號，已經收到！017號是不是出事了？”
056號充耳不聞，一直在問著：“024號，收到請回答…喂…024…喂…”
他的聲音始終充滿了疑惑，完全沒有應答陶南歌的意思，似乎根本聽不到陶南歌的聲音。
雙方不在一個頻道的交流了幾句，很快結束了通話。
陶南歌放下手機，馬上意識到了問題。
上次018號跟她通話，也是這樣！
她給上面發出的各種申請，上面能夠收到。
周震在旁邊的時候，她給其他人打電話，其他人也能聽到。
但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無論是打電話，還是面對面的交流，其他人就好像根本看不到她！
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比如，上次周震帶回來的那些人，從編號YL010到YL026，一開始也直接無視了她，后來在玉欖隔離點入職，開始正式工作，才能看到她。
當初012號幽靈和018號幽靈上門來找她，她都已經走到兩人面前了，兩人還在問她在哪里…
只有周震在她身邊的時候，其他人才能真正看到她！才能聽到她的聲音！
或者說，其他人看到的，和聽到的，其實根本不是她，也不是她發出的聲音，而是周震！
以及周震的聲音！
想到這里，陶南歌漸漸意識到了什么，也許…真正需要治療的，不是周震，而是她！
周震剛才找借口，需要她拿回那條她自己的斷臂，可能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陶南歌頓時看向自己的手機，這部手機的鈴聲，可以把她從那個夢境里叫醒，還有她用這部手機發出的申請，上面也可以收到…
不出意外，她現在的情況，跟周震一樣，手機被自己的“數字”感染了！
陶南歌靜靜思索著，神情沒有太多變化。
她對死亡，從來沒有什么恐懼。
事情的真相，比她現在的處境更加重要！
于是，陶南歌直接用發申請的方式，給上面發了一條信息：“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雍兆省，省會西亳市。
幽靈機動隊雍兆分部。
觀測處。
這是一座位于地下的辦公室，需要穿過重重檢測，才能進入。
辦公室為長方形，內部由隔音材料分隔成一間間較小的辦公室。
其中一個掛著“彤福觀測組”的小辦公室內，擺放著四張辦公桌，靠門最近的一張辦公桌前，一名穿著制服的員工正端著馬克杯，一邊喝水，一邊注視著面前的屏幕。
屏幕上是一個打開的內部軟件后臺，里面不時跳出一些數據。
這些數據都是柔和的綠色，仔細閱讀，就會發現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桌子上銘牌刻著“蔣攸”的員工心情很是放松。
他們這個小組，專門負責對彤福市內部高風險事件的觀測與記錄；而蔣攸，則是單獨負責彤福市內024號的聯絡工作。
自從上次把彤福市官方臨時醫療點的要求發送過去后，這段時間，024號一直都很沉寂。
蔣攸的工作，就變得異常清閑起來。
此刻，他眼睛仍舊盯著屏幕，心里卻已經開始考慮等下吃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屏幕上忽然跳出一個對話框，對話框邊緣的紅色，刺目如血，令他原本松弛的精神，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蔣攸目光一掃，看清楚024號發來的消息的內容后，頓時眉頭緊皺，立刻對著最里面的辦公桌后的組長喊道：“項組！來看看這個怎么回？”
小組長項韜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他的電腦旁邊，看到信息，也是眉頭一皺。
項韜認真的思索了一番之后，迅速問道：“這段時間，周震的情況怎么樣？玉欖隔離點的情況，又怎么樣？”
蔣攸立刻回道：“周震最近去過一次官方補給車的第一停靠點和第四停靠點。”
“在第一停靠點的時候，沒有發生任何意外的變故，他用官方人員的身份，按照流程兌換了一些物資后，就離開了。”
“在第四停靠點，他抓了十幾個人，沒有殺人。”
“但跟周震接觸過的人，精神都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玉欖隔離點最近的總體情況，還算平靜，外界沒有檢測或者聽說它有什么大的動作和變故。”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荊溪隔離點和靈安隔離點，最近分別派出一支車隊，帶著一批物資前往玉欖隔離點。”
“荊溪隔離點的首領，甚至親自出現在這一次的拜訪中。”
“靈安隔離點的首領雖然沒有親自前往，但也派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作為代表。”
“現在這兩個隔離點前往玉欖隔離點的隊伍的主要人物，都留在了玉欖隔離點作客。”
“具體情況，暫時不清楚。”
聞言，項韜點了點頭，說道：“這些都是小事。”
“沒有變成感染者，或者‘數字森林’就好。”
“現在這種情況，既然周震沒有繼續惡化，那就盡可能的讓他保持原來的樣子。”
“在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前，貿然打破平衡，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蔣攸立刻點頭：“項組，我明白了！”
說著，他立刻給出了回復：“沒有。你現在的狀態，一切正常。”
信息發出去之后，等了沒多久，024號那邊又有了申請信息：“我在跟第十一賢者卡爾·阿克斯戰斗的時候，被斬斷了一條手臂，現在已經被回收，我想申請取回自己的手臂。”
看到這條申請，蔣攸拿不定主意，再次轉頭看向項韜。
項韜神情平靜，說道：“對方應該是發現了什么，想要024號的手臂數據進行對比。”
“如果拒絕的話，反而會讓對方起疑。”
“直接答應。”
“就安排上次去過玉欖隔離點的012號和018號送過去。”
“再讓這兩名幽靈，順便檢查一下周震現在的狀態。”
蔣攸迅速點頭，飛快的在申請中給出回復：“可以，三天左右，會讓012號幽靈和018號幽靈送到玉欖隔離點。”
“注意：兼容者肢體，需要本人親自驗收，不接受其他任何人代收。”
“請留出簽收時間。”
信息回復完成，024號又一次發來申請：“017號幽靈出什么事了？我上次跟017號幽靈提到過一樁災難性的‘數字病毒’案件，組里有沒有收到？”
災難性的“數字病毒”案件？
蔣攸和項韜疑惑的對望一眼，目前來講，他們這邊跟進的災難性“數字病毒”案件，就是周震這個“灰燼秩序”的實驗體，什么時候“炸”掉…
很快，蔣攸給出回復：“017號幽靈上次執行機密任務，發生意外。”
“具體細節，屬于‘高度保密’級別，無法透露。”
“災難性的‘數字病毒’案件，我們這邊沒有收到。”
回復發出，很快收到了024號的下一條信息：“濱海市，黃旭榮案件，數學教材來源，疑似‘數字森林’！”
彤福市，玉欖隔離點。
狹長幽深的甬道上，陶南歌站住腳，望著自己手里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亂碼，都是加密的消息。
她望著這些看似亂七八糟的符號與數字，很快解讀了出來，最后一條申請信息的回復，只有簡短的兩個字：“收到。”
確定黃旭榮案件的情況，已經傳給上面，陶南歌頓時收起手機，繼續朝前走去。
上面說她沒死，這點她不能確定。
但說她狀態一切正常，這顯然是句安慰話，她現在再怎么神志不清，也知道自己身上一定有著很大的問題…
不過，那條斷臂的申請，倒是因為這個緣故，一下子變得簡單了很多。
上面甚至連原因都沒問，直接就給她通過了。
三天…
等012號和018號幽靈再過來的時候，她得多問一些問題。
還有，隊長017號那邊，果然是出事了…
思索間，她已經來到總控制室門口。
她獨自走了進去，里面的燈開的不多，但一張張監控畫面懸浮半空，幽幽熒光照亮了她的面龐。
陶南歌直接坐到總控制臺前，查看整個玉欖隔離點的情況。
監控中，絕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空蕩蕩，偶爾可以看到新招聘來的那些員工晃晃悠悠的身影。
雖然這些員工個個面色憔悴，神情麻木，但很少有偷懶的，幾乎都在認真工作。
即便實在找不到工作內容，也在一遍遍的擦拭著那些干干凈凈的地板、桌椅、器械…
偶爾有人到處敲敲打打，似乎在尋找著什么財物。
陶南歌觀察了片刻這幾個人，確認他們沒有毀壞東西的意思，也就直接略過。
很快，她檢查完幾個區域，主畫面切換到了養殖區。
養殖區中的兩名員工，一個按照她的要求守在監控室，另外一個則外出巡邏，記錄數據。
圈舍里，家禽、牲畜不時發出各種嘈雜，水產也在水箱里撥弄著水聲。
YL011的腳步聲在走道中孤零零的回蕩。
陶南歌的目光跟著他的身影，一個個圈舍瀏覽，忽然，她目光微凝，其中一間圈舍，關的全部都是人，這里面，少了一個人！
她的神情瞬間嚴肅起來，馬上停住瀏覽模式，定格成這座圈舍的監控探頭，開始認真觀察畫面里的每一個人。
安毅軍、駱氏姐妹、張學新、成振吉…這些人此刻神情無比惶恐，嘴巴張合，激烈的吵嚷著什么，情緒幾近失控，就好像剛剛發生了什么極為驚怖的事情一樣。
陶南歌凝視著鏡頭，很快發現，少的那個人，是蓋珠！
彤福市，玉欖隔離點。
暹羅風情庭院深處，臥室。
拉的結結實實的窗簾，擋住了外界的視線。
睡蓮池的水流聲細細傳入，模擬自然界的白噪音給地下空間增添了幾分活潑的生氣。
燈火通明的屋子里，一股非常微弱的電路焦臭氣息正在快速消散。
望著手中黑屏的平板電腦，周震微微詫異，然后很快恢復平靜。
剛才平板電腦里發出的聲音，音質跟記憶中“數字雨”的發音，有些差別，沒有完美還原，這應該是平板揚聲器達不到要求的緣故。
不過，雖然沒有100％還原，但效果肯定還是有的。
否則的話，平板也不會直接炸掉。
在移植的記憶中，“灰燼秩序”使用的，是更加專業的設備，看來也是因為這方面的緣故。
等自己開始手術的時候，一定要提前檢查設備的質量…
心中快速思索著，周震放下平板電腦，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距離南姐上次出來，6個小時的間隔還沒有到。
現在出去，可能會被南姐撞上…
于是，周震再次躺了下去，閉上眼，思索著剛才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