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來源。
記憶到這里結束，周震猛然清醒過來。
望著周圍熟悉的教室環境，他頓時臉色一變，數學教材！
黃旭榮的數學教材，是來自這個教室的“數字森林”？！
如果是這樣，那可就糟了！
根據他現在掌握的信息，黃旭榮手上的數學教材，已經賣出過很多份！賣給過很多人！
而且，向黃旭榮購買教材的人，還都是大集團的董事、上市企業CEO、娛樂公司老總…等非富即貴的人物，影響力都很大！
這要是真的有什么問題，絕對是場災難！
想到這里，周震頓時眉頭緊皺，當時那個“皇嘉會所”案件，黃旭榮死在了皇嘉會所爛尾樓里，連帶著對方留下來的數學教材，也全部都遺留在了那個新生的“數字森林”中，沒有帶出來。
所以不管是他，還是官方，都沒有拿到那些數學教材，無法發現里面的問題。
另外，這間熟悉的高中教室，是40年前，“數字雨”爆發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數字森林”，而黃旭榮販賣的那批數學教材，宣稱是20年前的教材…
中間差了整整20年！
所以在發現這個原本位于濱海市郊區的學校后，他從來就沒有往這方面想！
可現在看來，這很可能是黃旭榮自己弄錯了！
對方真正賣的，其實是40年前，數學一點都沒有被削弱時的教材！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數學教材的買家之一，虹山集團的董事長，其女兒謝瓊寧，是名“數字兼容者”。
因為先入為主的緣故，周震一直都以為，謝瓊寧成為兼容者的途徑，就是通過黃旭榮賣的那些數學教材。
所以潛意識里，就沒有去懷疑那些數學教材！
盧鈞應該也是一樣，當初發布臥底那個任務的官方負責人，應該都是。
他們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販賣數學教材的黃旭榮身上，而沒有注意那些數學教材本身！
這次回到現實后，必須馬上跟盧鈞聯系！
想到這里，周震望著面前攤開來的課本，還想繼續往后面翻頁，但很快，就感到一陣強烈的困倦，仿佛潮水般洶涌而來，他頓時覺得無比疲憊，恨不得直接趴在課桌上，好好睡一覺。
周震頓時反應過來，這是他強行翻開曾經的記憶，導致“數字能量”消耗太大的緣故，現在必須先補充“數字能量”。
于是，周震看向身側的張勇浩，非常小聲的說道：“浩哥，筆記借我。”
聞言，張勇浩跟之前一樣，低著頭，不敢看周震，只是伸手把自己的筆記本輕輕推到周震面前。
周震接過筆記本，筆記本上的字跡，立刻開始晃動、變幻、重組…眨眼間，就變成了他的字跡，他的狀態，也立刻開始恢復。
很快，整個筆記本，包括封面的名字在內，完完全全變成了周震的筆記本。
只不過，張勇浩現在的“數字階梯”已經比他要低，所以吸收完整個筆記之后，他的能量，也僅僅恢復了一部分。
周震現在的狀態，比剛才要好上一點，但仍舊有些昏昏沉沉。
他揉了揉太陽穴，沒有繼續翻看課本。
接下來，他還要去找陶南歌，必須保持一定的清醒。
“…由此可得…第五宇宙…速度…”
“當…等離子體噴流…”
數學老師洪亮的講課聲夾雜著教鞭敲打黑板的脆響在教室中久久回蕩，不知不覺中，熟悉的下課鈴聲響起。
叮鈴鈴…
數學老師立刻放下手中的教鞭，走到講臺前收拾教案：“下課！”
說著，老師夾起教案，走下講臺，大步流星的拉開前門走了出去。
周震立刻起身，快步朝前門走去。
他走出前門，頓時出現在昏暗空曠的走廊上。
兩側的玻璃窗外是混沌的天色，分不出是早是晚，四周塵埃厚實，訴說著經歷過的漫長歲月，跟干凈整潔的教室仿佛是在兩個世界。
明明他跟數學老師是前后腳走出教室，但現在這條走廊上，卻仍舊只有他一個人，一點也看不到數學老師的蹤影。
周震心中清楚，這座“數字森林”的秘密，遠遠不止他現在看到的這些。
他很快走到隔壁那間新開辟的班級，這一次，他抬頭看了眼教室門旁邊的銘牌，高三（7）班。
周震推開門，里面是跟（8）班陳設基本一致的教室。
這個班級，此刻也是下課時分，講臺上空蕩蕩的，沒有老師的身影，黑板上殘留著上節課的內容，不過那些內容都是無法看懂的數字、公式、定理、符號、圖形…空氣中還有粉筆灰的粉塵緩緩飄蕩。
講臺下的桌椅大部分都空著，整個教室里，只有兩道身影。
那名叫做鄭鳴的男同學仍舊坐在教室中央的座位上，此刻渾渾噩噩的擺弄著自己面前的書本和文具；教室前排的座位上，則是一名穿著白色男式T恤、腰間系著黑色長袖襯衫的漂亮女孩，她低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正是陶南歌。
這兩人對于周震的到來，都沒有任何反應，教室里一片寂靜，透露出死氣沉沉。
看到陶南歌果然在這間教室里，周震微微點頭，很顯然，自己之前的猜測是對的，這是一條規則！
陶南歌在現實中呆了一段時間后，會被強制性的拉進這間教室！
想到這里，周震走進教室，來到陶南歌的課桌前。
“南姐。”他立刻喊道。
陶南歌聞言抬起頭來，朝他望去，她的目光一片茫然，顯得非常遲鈍，似乎完全聽不懂他的話。
周震頓時明白，陶南歌現在的狀態，跟他一開始進入這個精神世界時一樣，沒有現實中的記憶，不知道自己是誰，以及接下來要做什么…
周震轉過頭來，朝鄭鳴看去。
他上次進入這間教室的時候，還不能確定這名男同學的身份，但這一次，他已經知道，對方就是那頭外觀酷似黑熊的感染者！
雖然說對方的能量強度，比他要高，但在現實世界里，對方就是被他打敗的！
于是，周震不再耽擱，立刻舉步朝鄭鳴走去。
他來到鄭鳴的課桌前，看到桌面上擺放著對方的筆記本，馬上伸手去拿。
周震抓起鄭鳴的筆記本，鄭鳴頓時伸手，一把抓住周震的手腕，同時目光極為憤怒的看向他。
周震沒有動作，下一刻，陶南歌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邊，對著鄭鳴，直接就是一腳過去！
鄭鳴頓時被踢翻在地。
周震拿起對方的筆記本，馬上朝陶南歌的課桌走去。
與此同時，鄭鳴飛快的從地上爬站了起來，發出一聲憤怒的吼叫，然后一拳打向陶南歌。
陶南歌一點沒有退讓，抄起一張椅子，就往對方頭上砸去。
乒乒乓乓…
陶南歌跟鄭鳴頓時大打出手，椅子、課桌、燈管…你來我往，周圍不知道誰整理好的課桌跟椅子，也被撞得歪歪倒倒、亂七八糟。
這個時候，周震已經走到陶南歌的課桌旁邊，把鄭鳴的筆記本放到了陶南歌的課桌上。
很快，筆記本上的字跡，開始悄然變化。
周震不等作業本上的名字完全變成陶南歌，馬上回身，加入戰場，朝著鄭鳴一腳踢去。
正在跟陶南歌對打的鄭鳴頓時被踢的一個踉蹌，還沒有站穩身體，陶南歌迎面又是一拳打來。
砰砰砰…
周震和陶南歌聯手，三兩下就把鄭鳴打的倒在地上，身體像煮熟蝦米一樣蜷縮起來，一動不敢動。
陶南歌正要繼續出手，忽然如同溺水的人被拉出水面，從窒息中猛地接觸到大量新鮮空氣一樣，一個激靈，自渾渾噩噩的狀態里快速清醒過來。
“周震…？”陶南歌不太確定的開口問道。
在她的視野中，周震渾身上下，看不到半點血肉痕跡，都是密密麻麻的數字，這些數字勾勒出一個大概的人形，同時不斷的蠕動著、掙扎著，似乎要脫離這具人形的軀殼，逸散進四周的空間之中。
她只能通過對方剛才喊她時的稱呼，來判斷對方的身份。
周震立刻點頭，說道：“是我！”
“課堂筆記，可以幫助你在這間教室里保持清醒。”
“不過，作業和筆記，不能帶出教室。”
“所以你現在得到筆記的途徑，只有這個叫做‘鄭鳴’的感染者。”
“除此之外，我已經測試過教科書的作用，教科書應該對應著我們的記憶。”
“但不確定是不是所有的教科書，都是記憶。”
“查看教科書，需要消耗大量‘數字能量’，你暫時不要嘗試，一旦能量消耗太多，你會再次沉溺進這個夢境。”
陶南歌認真的聽著，等周震全部說完，她頓時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
“可不可以帶我去你的教室看看？”
周震說道：“好！”
答應下來之后，他看了眼鄭鳴，這個時候，鄭鳴剛剛從地上爬起來，對方衣裳凌亂，還有好幾個腳印，頭發也是一綹一綹的亂七八糟，整個人顯得很是狼狽。
可能是筆記已經被陶南歌吸收的緣故，鄭鳴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而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注目前方，開始發呆。
課間休息時間有限，周震立刻拉著陶南歌，往教室的前門走去。
兩人走出前門，頓時出現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四周幽暗昏惑，灰塵厚重，充滿了荒廢的氣息。
兩側的玻璃窗外一片陰沉，黯淡的光線下，走廊里寂靜如死。
周震帶著陶南歌，來到高三（8）班門口，他推開教室的前門，領著陶南歌走了進去。
教室里現在還是下課時分，氣氛比較松弛，同學們或者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嬉戲，或者獨自坐在座位上享受著放松的時光。
其中以孟卓為首的小圈子最為熱鬧，他們不知道在討論著什么開心的話題，時不時的爆發出一陣笑聲，孟卓還用力拍打了幾下課桌，顯得很是暢快肆意；而另外幾個小圈子動靜要小很多，舉止也更文雅一點，輕聲嘀咕著交流，臉上同樣帶著一些笑意，顯然心情很不錯。
楚晶妍、任睿、張勇浩等人照常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有的在把玩著文具，有的在望著天花板發呆，有的蜷縮成團瑟瑟發抖，還有的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點沒有跟外界接觸的意思…
他們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陶南歌的到來。
陶南歌掃了眼班級里的同學，目光最后落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那名穿著黑色T恤、軍綠長褲的男同學身上：“聶朗？”
周震點了點頭，說道：“我現在，想把這個人格清除掉，但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
陶南歌聞言，卻是馬上搖頭，說道：“聶朗以前是專業研究員，他的記憶里，有很多調配藥物的經驗，還有很多保密級別很高的藥劑配方。”
“他的記憶，比他的‘數字能量’以及‘數字域’，更加重要！”
說到這里，陶南歌游目四顧，接著問道：“楚晶妍是誰？”
聞言，周震立刻指了指坐在其中一個座位上、穿著紅色格子襯衫、白色花瓣半裙、扎著雙馬尾的女同學，說道：“她就是楚晶妍。”
話剛剛說完，楚晶妍正好抬起頭來，長睫輕眨，目光炯炯的望向周震和陶南歌。
陶南歌則是目光冰冷的盯著楚晶妍，她之前被關進照片里，就是楚晶妍這個人格做的！
這個時候，周震正猶豫著要不要跟楚晶妍打個招呼，忽然感到，有一道讓他心慌意亂的視線，正死死盯著自己。
周震轉過頭來，立刻看到，教室中間靠后的座位上，紀雪薰仍舊一身薄荷綠雪紡連衣裙，一動不動的端坐在課桌后，圍坐在她周圍的那些妝容精致的女生，這一刻映襯如綠葉，女孩絕美的容顏宛如萬綠叢中最嬌美的蓓蕾，長發如瀑，輕盈飄逸，仿佛是花蕊翩翩，此刻，發絲飛舞，裙裾獵獵，目光森然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