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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事了拂衣去

  八三看書,晉末長劍!

  大軍回返薊城之時,已是三月底。

  段末波帶著他的家底,總計約三千落、兩萬口人抵達了薊城東南的高粱河一帶,于此休整。

  他沒在此多做休整,隨后便揀選了兩千騎,與段部其他首領的部隊匯合,直插上谷、廣寧一帶,追剿蘇恕延。

  鮮卑騎兵總共萬人,以段匹磾為帥,段文鴦副之。在北平、燕國補給完物資,將戰馬養得膘肥體壯之后,便大舉出動了。

  草原部落之間很少有反復拉鋸的,一般是短促、激烈的戰斗,勝負立分。尤其是春天這個時節,雙方都耽擱不起。

  邵勛耐心地在薊城等待著,并查漏補缺,看看還有什么未完成的事務。

  聚集在這里的幕僚是越來越多了,不過大部分是河北人。

  他們中大部分人的能力并沒有多強,但就像后世很多公司喜歡錄用自帶資源的員工一樣,邵勛寧愿白養著他們,也要把這些水平參差不齊的人給用起來。

  你用了,地方豪族安心,可以分潤好處,于是打定主意支持你,無論你干什么事。

  “衣服車乘,宮室器用已裝車發往鄴城。”車騎從事中郎柳安之輕聲稟報道:“浚儀那邊已經開始營造宮室了,要不要發送過去?”

  “庾元規已經開始動工了?”邵勛說道:“動作挺快嘛。”

  “去歲俘獲的敵兵計兩萬眾,連同其家人,悉數發放浚儀。元規也是不想白養著他們,故先營造宮室。”柳安之回道。

  他提及的俘虜其實水分很大,也挺冤的。很多人是被石勒、劉曜臨時征發的,最多的才當了幾天兵,結果被俘虜了。

  按照正常情況,這些人放就放了。比如前年攻鄴城,俘虜的石勒兵士基本都放散歸家了,但今年的卻沒有,而是連同其家人,一體發往浚儀,營造宮室、城池。

  “運過去吧。王浚果然早有稱帝之心,諸般車服、器物都準備得差不多,毀了怪可惜的…”邵勛厚著臉皮說道。

  “遵命。”

  柳安之走后,二月份上任的燕國內史毛邦入見。

  “今春有旱,乃上天示警,宜宥刑徒。”毛邦說道。

  “善。”邵勛點頭應允:“燕國諸縣,當罷浮費。豬羊也不要往府里送了,最后十天半個月,吃點蔬食吧。”

  “遵命。”

  “怎么樣?燕國內史能不能勝任?”邵勛看著他帶了多年的學生,問道。

  毛邦原是車騎幕府從事中郎,現已卸任,出任燕國內史,管轄此十縣之地。

  “若無元卿公,很難勝任。”毛邦答道。

  邵勛有些吃驚。

  他驚訝的不是毛邦說他干不好燕國內史這個官,因為這是必然的。你一個泥腿子軍戶出身的文官,憑什么在豪強遍地的燕國如魚得水?人家都不需要公然對抗,暗地里使點小絆子,就能讓你焦頭爛額。

  他驚訝的是毛邦如此老實,承認他是靠著劉翰的支持,為他引薦了不少人,這才干下去的。

  “聽聞劉元卿指點了你不少學問?”邵勛問道。

  毛邦一驚,道:“只是學問上有點疑惑,故求教之。邵師,我…”

  “哈。術業有專攻,邵師的學問多在兵事上。你有好學之心,不是什么壞事。勿憂。只是,需要把握好度。”邵勛寬慰道。

  “謹遵邵師之言。”

  邵勛揮了揮手,讓毛邦退下。

  片刻之后,已經內定大將軍府記室督的陽裕稟報:“農事所切,務在耕牛。今春動亂,諸胡艱食,有意售賣牛犢,正合買來規訓,以濟農耕。”

  “士倫有心了,我都沒想到這事。”邵勛贊許道:“今日便下令諸郡市買牛犢,加以規訓。其價或可以薊城倉粟充。”

  “倉內尚有六十萬斛糧豆。”

  “夠了。”邵勛聞言道:“士倫果是干事之才,先在記室督上做個幾年,熟悉下幕府事務,今后仍有大用。”

  “謝明公栽培。”

  陽裕走后,二月走馬上任的范陽內史裴憲——范陽王就是那個仍在廣成澤當富家翁的司馬黎——過來稟報:“王浚貪暴,范陽八縣百姓甚是艱貧,懸欠甚多。去歲搬運軍糧,今又修建城塞,役使極苦,又妨農畝,故請免其積欠。”

  邵勛看了下裴憲。

  王浚倒臺后,棗嵩、朱碩進奉了許多資財,猶為富家翁。但荀綽、裴憲二人家無余財,唯書而已,非常清廉。

  該怎么評價裴憲呢?

  從軍事角度來說,他就是個垃圾。丟下大軍逃跑,害了不知道多少人,一度氣得邵勛直罵娘,恨不得手刃此賊。

  但裴憲不愿投靠司馬睿政權,四處奔竄,態度堅決。而且為官清廉,雖然治理地方的能力不怎么樣。

  人是復雜的,邵勛也不知道該怎么評價此人。

  簡而言之,當將領一坨屎,當地方官也沒什么建樹,但道德水平很高,屬于有德無能之輩。

  邵勛本不想用他當范陽內史,但盧志極力推薦,于是便從善如流。

  今日裴憲請蠲免積欠錢糧,其實也是受范陽豪族所托,邵勛對此一清二楚。

  “準君所請。”他說道:“君為范陽內史,固然愛惜民力,然有些事不得不做。盧龍、御夷二鎮城甚為緊要,人丁務必征發到位,不得有誤。”

  “遵命。”裴憲拱了拱手,應道。

  裴憲走后,荀綽、劉翰、游統等人相繼而來,一一稟報州內事務。

  就這樣忙了好些天,直到四月中旬,北邊傳來捷報:段部鮮卑兵分三路,大破烏桓,斬首三千余級,蘇恕延率其二子請降。

  只隔了一天,劉郢返回薊城,報慕容廆贈馬百匹,愿修盟好。

  至此,邵勛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幽州其實還有不少事。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再停留個一年,穩一穩局面。但他等不了了,將士們出征日久,也等不了了——出征兩年,孩子一歲了,這種狗血事情未必不會發生。

  四月十七日,邵勛給蘇恕延的兩個兒子賜名:蘇忠義、蘇忠順。

  以蘇忠義為懷荒鎮將,有眾一萬六千余。

  以蘇忠順為北口鎮將,有眾一萬二千——北口,后世古北口,位于密云區東北。

  蘇恕延自領家眷、仆婢、親信、護軍計五千余口人隨邵勛南下。

  一起南下的,還有以支祐等人為主的羯人四千余落、兩萬五千口人,其中甚至包括從代郡偷跑過來的小氏族、小部落——拓跋動亂,很多人害怕被清算,于是用腳投票,招撫仍在繼續。

  于是又從這兩萬五千人中分出萬五千人,移駐無終、徐無之間,筑靜塞軍城,以支祐為靜塞鎮將。

  幽州的一鍋夾生飯,終于吃了個七七八八。

  但這不是終結,只是個開始罷了。在不遠的未來,幽州估計還有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是時候考慮安排一個信得過的人鎮守此地了。

  人選得細細斟酌。

  臨行之前,還有最后一件大事要辦!

  邵勛著人清點了一下王浚的遺產,結果亮瞎了眼。

  他沉默了。

  一個州的財富,可以到河南換多少糧食啊,甚至可以把浚儀城修建得更好一些,畢竟這將是晉帝禪位以前他居住、辦公的場所。

  邵勛艱難地把目光從金光閃閃的財貨上收回,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道:“我答應別人的事情,便不會反悔。這些錢——”

  崔氏亦在此間,剛剛沐浴完畢,似乎有些嬌弱無力,只聽“啊”地一聲驚叫,不慎摔倒在了邵勛的懷中。

  她臉騰地一下紅了,慌忙起身,卻忙中出錯,踩著了裙擺,又摔倒了下來,還露出了光滑的雙肩,胸口衣裳也歪了,奈白的雪子露出大半,顫顫巍巍。

  崔氏羞不可抑,捂住了臉,似乎就要哭出來了。

  小綠茶,艸!

  邵勛暗罵一聲,也不客氣,粗糙的大手覆蓋于上,肆意搓揉起來。

  “別,明公。別這樣。”崔氏流下了眼淚,哽咽道:“求你了,我要嫁人的。”

  一邊哭,一邊掙扎。掙扎了幾下,衣服掉落得更多,姿態更誘人了。

  馬勒戈壁!小綠茶挺會玩!

  邵勛直接將她抱起,剝成小白羊一般,放到王浚的床榻上。

  “明公,我真的要嫁人了…”崔氏還在掙扎,潔白如玉的雙腿踢來踢去。

  片刻之后,伴隨著一聲難耐的嗯聲,崔氏突然伸直了腳背,腳趾用力彎曲著,微微顫抖。

  悠長的吐氣聲響起后,崔氏的雙腿微微放松,悄悄盤到了邵勛的腰背上。

  許久之后,崔氏依偎在邵勛懷里,眼睛都哭腫了。

  邵勛不得不說了許多安慰的話。

  崔氏肯定有表演的成分,但——她還是第一次。

  對此,邵勛很是驚訝。

  玩了那么多女人,處女人妻還是第一個。

  “我嫁不了人了。”崔氏淚眼朦朧,可憐兮兮地看著邵勛。

  “以后跟著我吧,入我府當個夫人。”邵勛說道:“伱回了清河,叔伯兄弟覬覦你的錢財,未必是好事。”

  崔氏摟緊了他,泣道:“事已至此,我要錢何用。”

  邵勛略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先幫你保管。”

  崔氏臉埋在他懷里,輕聲道:“郎君乃天下英雄,有大事要做。些許錢財,若能毗贊大業,盡管拿去用,只要——只要記得妾的好就行了。”

  “當然不會忘記。”邵勛拍了拍崔氏雪白的美肉,說道。

  崔氏臉又紅了,眼底有些竊喜。

  一夜無事。

  第二天天還沒亮,邵勛就悄然起身,在院中鍛煉了一會后,草草沖洗了一下,然后鉆進還在呼呼大睡的劉野那的被窩里,抱緊她睡了個回籠覺。

  四月二十日,大軍南行,于五月上旬抵達鄴城。

  他沒有在此停留,接上女人孩子后,直趨枋頭,于五月中渡河抵達浚儀。

  兗州大小官員悉數到場,恭迎州牧。

  一番應酬之后,邵勛臨時入住剛剛修建了幾間殿室的梁宮。

  梁宮內有人在等他。

  此人穿著純青色蠶衣,鳳目含煞,視線掠過劉野那之后,落在崔氏身上,頓覺厭惡,一時間委屈上來,肺都要氣炸了。

  因為有外人在場,邵勛無奈拜倒在她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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