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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3、子身父魂,時運不濟

  單是宮舒蘭,還不足以讓他這個準化神強者這般害怕。

  他真正害怕的是,宮舒蘭背后之人。

  當年,就是因為衛圖要救宮舒蘭,才讓他沾上了“弒父”的罪名。

  現今,宮舒蘭突然出現在了這里,那么豈不是意味著那個讓他忌憚萬分的衛圖…也在這里?

  想及此,陳談很快意識到了什么,他面現狠色,當即催使遁法,以極速向洞府大廳里就坐的宮舒蘭沖殺了過去。

  他要趕在衛圖對他動手之前,先一步制住宮舒蘭,讓其投鼠忌器,這樣他才有逃命的生機。

  此刻的他,再蠢也意識到了,身邊被他視作可結交的好友溫天齊,便是他一直躲之不及的仇家——衛圖。

  只是,他對付衛圖委實沒有勝算,元嬰后期突破準化神,對他來說雖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但在衛圖面前,也只是成長為了一個較大的螻蟻。

  可惜的是。

  他面對這一切突如其來的變故,盡管做出了最精準的判斷,但這些…也只是負隅頑抗罷了。

  只見,就在他即將爆射而出時,衛圖的身上便涌出了一片金霞,以及一道濃郁的灰色霞光,直接把他“定”在了原地。

  他的法力、肉身,在這一刻,似被重山所壓,根本難以動彈絲毫。

  四階巔峰煉體士的靈身之力!

  以及神通——元重法禁!

  陳談見識不俗,很快就認出了這兩種禁錮他的力量來源。

  瞬間,他心如死灰了。

  同階之中,煉體稱尊。

  面對化神尊者,他勝算已經極低了,而且這化神尊者,還是一個近距離、同階無敵的四階巔峰煉體士,他哪有翻盤的余地?

  不夸張的說,此刻他寧愿面對馮元這個更強大的化神,也不愿意面對衛圖這個法體雙修的化神尊者。

  無它,后者對于他這等弱者而言,基本上是全盤碾壓,他根本沒有反手的余地。

  “衛尊者,你答應過我的,不對我下殺手。現在,何故違背誓言?”

  陳談一邊運使法力,試圖搬動身上恐怖的禁錮力量,一邊咬牙開口,質問衛圖。

  在答應衛圖弒殺天蝎老祖這個生父的時候,他可是和衛圖簽訂了魂誓:約定待天蝎老祖死后,衛圖不能追殺他,并向他下殺手。

  盡管他明白,這一誓言隨時都有被撕毀的可能,但這并不妨礙他,在此刻以此為由質問衛圖,從而占據道德高地,為他掙脫束縛、逃脫升天,爭取一定的時間。

  而且,說不定衛圖在他的質問下,也會良心發現,放他一馬,或者給予他一個可以茍存性命的結局。

  “衛尊者?”

  “溫某姓溫,不姓衛。”

  衛圖淡然一笑,矢口否認。

  他講道德不假,自我標榜為正道修士也不假。但這并不等同于,他就是道德完人了,會在此刻陷入道德困境,作繭自縛了。

  不管是他,還是陳談都明白,那一紙魂契只是為了他們二人互相拖延時間罷了。

  真正的魂誓,從一開始,就會存有一定的信任基礎。

  如他和曹宓二人,從謀害申云秋時便開始立誓,幾百年過去了,到現在仍在守望相助,從未背棄過此前所發的誓言。

  義社等人對他一直存有信任,便是因為他做人極為守信,講義氣。

  因此,雙標這個詞并不可恥,其換句話說,就是親親相隱、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拘一格。

  “衛尊者,陳某和那老魔之間,早就沒了聯系,并沒有心存對你報仇之念。”

  “我愿成為尊者麾下魂仆,還望衛尊者饒陳某一條性命…”

  見衛圖并不上套,陳談無奈,只得開口向衛圖求饒了起來。

  他千年修行,并不想這么輕易的一朝成空,成為他人腳下的累累白骨。

  魂仆雖賤,折辱他的身份,但未來并不見得,沒有重返自由的一日。

  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

  但可惜,陳談的“自請為仆”,并未得到衛圖的青睞,衛圖在聽到此話后,連一句話也懶得搭理。

  畢竟,他的身邊,并不缺準化神的幫手。

  不論是赤龍老祖,還是傅志舟、閭丘青鳳,這三人都是他可信賴的親朋,沒必要再多收陳談這一準化神。

  “接下來的事,就請宮仙子動手了。”

  衛圖一揮袖袍,把被禁錮修為的陳談扔到了宮舒蘭面前,語氣平和的說道。

  幾十年前,在前往黎國順手宰殺陳談失敗后,之后的這些年,事實上,他并不打算這么早就對陳談下手。

  現在,突下殺手,原因有兩個。

  其一,為接下來的兩盟大戰做準備。

  他準備把陳談煉為人傀。

  化神級別的戰斗,若只有他一人“叛亂”,那未免太過顯眼了一些。

  若是多一個“陳談”幫忙,就不免輕松許多。而且陳談的身份也極為適合,其不是太真宗的本土修士,即便性情一時發生變化,只要不明顯,就不會有人懷疑。

  其二,則是因為,他已經根據天蝎老祖留下的秘術玉簡,鉆研出了五階的“拘靈符”和“化靈符”。

  有這兩大秘符相助,他以人傀替代陳談本人的最大技術難點,便不復存在了。

  而且,有宮舒蘭這個人傀大師相幫,把人傀制成陳談的生前模樣,也只是易事一樁罷了。

  “妾身把陳談制成人傀倒是不難,但再過幾月,落霞秘境開啟…沒有妾身控制此人傀,僅靠衛道友的話…”

  宮舒蘭稍有擔心的說道。

  她知道衛圖手上,有“第二元嬰”的存在,但此元嬰的境界,只在元嬰后期,并不能完美模擬出陳談的生前境界。

  “這一點,衛某也有所考慮。”

  衛圖微微頷首,毫不介意的取出了“龍璃珠”,放出了里面的赤龍老祖。

  “是天鬼魂種的氣息…”

  看到此幕,宮舒蘭當即恍然,明白眼前的赤面天鬼應該就是衛圖的那個便宜岳父了。

  有此魂軀寄生在陳談的人傀里面,除非馮元親自動手探查,否則再是眼尖,也難看出絲毫的端倪。

  “子身寄居父魂,這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談盟主…”

  宮舒蘭轉頭,對著陳談冷冷一笑,言語里面充滿了譏諷。

  她猶記得,天蝎老祖在轉化天鬼之前,對她充滿威脅的試探:什么沒有師父幫忙,就沒有她的現在,即便意圖奪舍,那也是魔道的正常做派、生存規則。

  現在,天鬼老祖的獨子落在她手上,便是其父子二人的報應。

  “你這賤人…”

  面對衛圖,陳談還能保持恭敬姿態,但看到宮舒蘭后,在死亡威脅下,陳談也毫無保留的露出他對宮舒蘭的厭惡。

  “你這賤人,要不是我父,你早就被妖獸吃了,安能有今日的造化?”

  他怒罵道。

  語罷,陳談又把話題轉到衛圖身上,言語不乏諂媚:“衛尊者,這賤人狼子野心,難以養熟,昨日她敢勾結你弒師,明日就敢勾結外人,對付你這個救命恩人。”

  “此事,衛尊者你不可不警啊!”

  陳談語氣嘆惋道。

  他知道自己沒能耐對付衛圖,但若能看到衛圖懷疑宮舒蘭,致宮舒蘭于死地,那也是樂事一件。

  不過,讓陳談感到失望的是,無論他如何挑撥衛圖和宮舒蘭二人的關系,二人都是一臉常色,泰然自若,把他的話當做了耳旁風。

  而且,好景不長——在他說出這一番話后,他的聲音,便在宮舒蘭制作人傀的短刀入喉后,徹底啞掉了,再難發出一字一言了。

  人傀雖不像正常傀儡那般,需要徐徐煉制,然后拼接,畢竟其所有的部件都是現成的…但若想讓旁人難以察覺、天衣無縫的瞞過去,就需要人傀師的精心煉制了。

  好在,這一時間也不漫長。

  只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

  在衛圖這陳談“好友”的刻意遮掩下,短時間內倒也沒有太真宗的修士懷疑,只當是陳談在真的閉關,有驚無險的等到了宮舒蘭這人傀大師的徹底功成。

  “此人傀,若衛某不使出一些特殊手段,倒也真難看穿。”

  兩月后,衛圖看著在客廳內,已成人傀的“陳談”,眸底露出一絲滿意之色。

  有五階化靈符在,此刻這具人傀身上所顯露的氣息,與陳談生前別無二樣。

  除非馮元等人有和他手上“渾厄邪瞳”一樣的隔空窺物之能,否則僅憑肉眼、神識觀看,根本難以發現這具人傀的任何端倪之處。

  而如“渾厄邪瞳”這等特殊靈物,他料想馮元等人應該是沒有的,不然也不會至今都難以發現他這一化神尊者一直潛伏在身邊,并隨身攜帶了數件高階攻擊靈寶。

  “不負衛道友所托。”

  看衛圖面現滿意,宮舒蘭不禁自得一笑,這可是代表,衛圖這化神尊者對她手藝的認可。

  她可沒忘記,當年衛圖追殺她時,見她使出人傀時的震驚。

  某種程度上,他們二人,也算是“狼狽為奸”、共謀大事了。

  “此人傀已成,不知衛道友愿意掏出多少酬金,以謝此事?”

  宮舒蘭打趣道。

  就事論事,向來是衛圖性格。其幫她煉丹的時候,也從未少收一分酬勞。

  當然,她此意也只是調侃,并沒想過讓衛圖酬謝于她,畢竟單是衛圖對她的救命之恩、解救之恩,就讓她無以為報了。

  當年,她在太虛境時,雖曾為了衛圖一怒而動手,但那等事對于衛圖而言,絲毫受益也無,自然也不好再去提及。

  “酬勞一事…”

  聽此,衛圖沉吟一聲,他一拍靈獸袋,把正在憩息的裂空雕喚了出來,然后遞向了宮舒蘭。

  “此雕是我靈獸,有空間挪移之能,若宮仙子不嫌棄的話,此次進入落霞秘境,就攜上此雕如何?”

  他道。

  裂空雕現在的境界,雖只是元嬰后期,境界差他不少,但因為其有「赤靈翼」這先天神通傍身,在他身邊,也算是斗法時的一大助力。

  現在,把裂空雕借給宮舒蘭,不僅能抵了這次煉制人傀的酬勞,也能讓宮舒蘭在落霞秘境內,增加戰力、生存幾率,為他獲得五階靈物增添幾分助力。

  算是雙贏!

  “可惜!衛道友只是暫借。”

  聽到裂空雕有空間挪移之能后,宮舒蘭美眸頓時一亮,滿是喜色的接過裂空雕,不斷撫摸裂空雕的雕頭。

  而裂空雕似也識得,宮舒蘭這個早年在丹丘山內的“同鄉”,它輕嗅了幾下宮舒蘭身上的幽香,雙翅一振,便飛到了宮舒蘭的左肩,立了上去。

  把裂空雕暫借給宮舒蘭后,衛圖也不再洞府內繼續久留,他喚了一句寄居在“陳談”體內的赤龍老祖后,便與其一前一后的廢除洞府,去了萬峰仙城的議事大廳。

  再有七日,下一屆落霞秘境便會正式開啟了。

  只是。

  衛圖沒有看到的是。

  在他離開后,宮舒蘭臉上的笑容一一收斂掉了,轉而代替的,是幽幽嘆息。

  如衛圖所料。

  由陳談本人制成的人傀,并未引起兩位化神的懷疑。

  太真宗的眾修只是意外,什么時候,衛圖和陳談的關系,如此要好了,竟然前往衛圖洞府,待了兩月時間。

  但很快,在劉道首的暗中提醒下,眾修也隨即釋然了,明白衛圖和陳談二人,是“志趣相同”的同道之人,皆是好色之輩。

  這次同行,大抵是干了一些,難以向他人說出口的“臟事”。

  “溫丹師,下次可邀劉某同行。劉某雖執掌門內戒律,但絕不會因此等事,懲罰你們二人…”

  劉道首湊到衛圖身旁,略顯不滿的提醒道。

  “一定!一定!”

  聽到這話,衛圖先是怔了一下,隨后便意識到了什么,連忙告歉,點頭答應道。

  下次,他倒也不介意邀請劉道首,畢竟沒人會拒絕,送上門的準化神人傀。

  不過兩盟大戰結束后…

  劉道首是否還有命,等他親自邀請就不好說了。

  談笑完后。

  眾修靜坐了數日,便飛到了兩大仙城的上空,與三溪盟眾修合力,開啟落霞秘境的入口空間了。

  而這時,衛圖也無意看到,跟在韓丹師身后的韓步蟬,此女的儲物袋內,竟然裝有他此前重煉的“門羅珠”。

  見此,他臉上不禁多出了一絲古怪之色。

  如果他沒推斷錯的話,韓丹師父女找他重煉門羅珠,應該就是為了在落霞秘境內,讓這次品靈寶發力,從而使此次的平等競爭,成為韓步蟬一人的“碾壓局”。

  若在其余幾屆,韓丹師這般安排,倒也沒什么,不會出現什么差錯。

  但這一次…他可是請“宮舒蘭”當他在落霞秘境的代理人。

  而且,為了安全,又把裂空雕借給了宮舒蘭役使。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韓步蟬很有可能會無功而返,而且其手上的門羅珠,也會借此,落到宮舒蘭手上。

  ——宮舒蘭亦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其為邪派修士、人傀大師,在看到有利可圖后,絕不會關心韓步蟬這陌生人的死活。

  殺人奪寶,才是此女的第一念頭。

  “若可的話,盡量饒韓步蟬一命。”

  衛圖沉吟片刻,對此刻從洞府出來,跟在他身后的宮舒蘭傳音道。

  讓宮舒蘭饒韓步蟬一命,并不是他對韓步蟬這個國色天香的美人憐香惜玉,而是上次落霞秘境結束時,韓丹師曾為了交好他,贈予了他補嬰丹的丹方。

  這個人情雖不大,但到底是一份善意。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約束宮舒蘭,畢竟生死戰場,一旦留情,就有可能萬劫不復,所以話語中,只說了“盡量”二字。

  “此事,妾身知道。”

  宮舒蘭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接著,宮舒蘭望向韓步蟬,深深看了此女一眼,把此女的容貌記在了心里。

  一入落霞秘境,哪怕再是同盟親友,亦有可能成為仇敵,所以此時的韓步蟬雖察覺到了宮舒蘭的注視,但也并未在意。

  等待了大概半日時間。

  很快,落霞秘境便如以往一般,入口緩緩打開,露出了宛如山水畫一樣的內部空間。

  一道道遁光涌入秘境。

  轉瞬間,各大準化神身后的元嬰修士,盡皆消失不見了。

  而這時,在九罡天之上,正在對峙的兩盟三大化神,極樂神侯和鐵龜上人二人之間,也偷偷傳起了音,“眉來眼去”。

  “落霞秘境結束后,馮元就會前往藏在萬秀峰的古修洞府修行。那里,是馮元的秘密老巢。你我二人堵在那里,布下大陣,定能劫殺馮元…”

  “屆時,本侯拿走馮元的身家后,就會遠走高飛,前往中域求道。九國盟,就讓給鐵龜道友你了,本侯絕不多占!”

  極樂神侯道出他此次“謀害”馮元的布置、安排,以及戰后的分利。

  “中域求道?極樂,你當真能舍棄九國盟這大好基業?中域雖然比南域繁華不少,但南域你我乃是霸主,去了中域,就要寄人籬下了?”

  鐵龜上人心中充滿懷疑。

  “你等老貨,豈知少年意氣?”

  對此,極樂神侯不屑一笑,冷聲道:“我現今壽元不過一千五百年,若得馮元身家,大有精進之處…雖不指望他日飛升靈界,但成為當世化神大修,卻也是有幾分的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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