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宓傷勢未愈,在不動用元嬰的情況下,現今的常態實力,只在金丹初期上下。
所以,思考過后,衛圖也將自己的氣息壓到了金丹層次,決定低調行事。
他取出自己早年所用的一階飛舟“黃雁舟”,招呼了此女一聲,便與其一道乘舟遠行,離開了此荒島。
當然,在此期間,衛圖和曹宓二人,亦對紅鏡上人的死后遺產,進行了五五分賬。
紅鏡上人全身上下,僅有貴重的寶物,便是其在斗法時,所使用的兩件四階下品法器了。
一件能用來借力打力,攻防一體的玉鉤法器。
一件可以放出禁錮玄光的寶鏡。
有“元重神光”在,衛圖無需再多一件同類型的法器,所以他自然而然的便看上了這件玉鉤法器。
而曹宓,對衛圖的安排,也沒有太大的異議。
一者,兩件寶物價值相差不大,無論她得到哪一樣,都不吃虧。
有“天月輪”作為攻擊之用,她反倒更適合去拿有禁錮之用的寶鏡,增加在元嬰境的對敵手段。
二者,此次他們二人能殺紅鏡上人,衛圖居功甚偉。
要是沒有衛圖,她此次別說戰后分贓了。甚至活命,都可能是一件奢望。
因此,縱然衛圖拿了所有法器,曹宓也會不認為衛圖此次的戰后分配,有什么錯誤、過失之處。
事情需要一件件辦。
眼下,于衛圖最關鍵的是,從元君島內拍得“凝魄丹”,然后晉級煉體四階。
到那時,實力大漲的他,才有可能念及舊友之情,幫凝月宮一把,營救“可能”陷落在陰鬼宗內的羅老祖。
對此事,曹宓顯然也是知道利害關系,以及輕重緩急的,其沒有過多遲疑,便選擇依附衛圖,聽從衛圖安排了。
畢竟,以她現今的實力,再是處心積慮,也難在營救羅老祖之事上,發揮作用。
其次,先奪“凝魄丹”,本就是他們在大蒼修仙界時,所敲定的先行目標。
如今她做出這一抉擇,也只是按照原計劃行事罷了。
前往元君島的方向,衛圖雖然在紅鏡上人的神魂中,已經搜魂得到了,但其具體的方位,他就不甚明了了。
因此,在操控飛舟飛行的途中,衛圖便特意選了沿途一個較大靈島,打算在此地打探一些相應情報。
等打探情報完后,他再行出發。
“曹師妹容貌極佳,但…跟在衛某身旁,難免會招惹一些麻煩。”
落地之前,衛圖打量了一眼曹宓的面容,他支著下巴,提醒了一句。
此女相貌雖非絕色,不像符玲瓏那般萬里挑一,為遼州第一美人,但也是閉月羞花、千嬌百媚了。
有此容貌,再加上其自身攜帶的清冷氣質,被修仙界的好色之徒盯上,就非是什么不可預料之事了。
“容貌?”
曹宓聞言,先是一怔,畢竟她向來以此素面示人,從未惹過大禍。
但不過頃刻,她就反應了過來,明白今非昔比了。
現今,她可不是高高在上的凝月宮宮主,而是一個初入海外修界的陌生女修。沒有任何勢力作為依仗。
在熟人社會之外,美貌對于一個“境界低下”的女修,可不是什么好事。
——攜此面容,她即便想要低調,也難以低調了。
“多謝衛道兄提醒。”
曹宓很聽勸,向衛圖道了聲謝后,便催動易容法術,把自己變幻成了一個容貌平平、面有雀斑的普通女修。
見此,衛圖滿意頷首,這才一揮袖袍,落下了飛舟。
衛圖所去的靈島,名叫“青鱉島”。
青鱉島是一小型靈島,按照海外修界的劃分,僅是二階靈島。
此島歸屬準元嬰勢力——“梅山陳家”,是梅山島陳家在三百多年前,占領的一個附屬靈島。
最初之時,此島的人口還有不少雜姓。但在三百年的繁衍之下,自然而然,此島的凡人、修士絕大多數,都為陳氏子弟了。
而這些情報,都是衛圖在入島半日后,所打聽到的消息。
和當年的鶴山黃家一樣。
大型的修仙家族,其族內,就宛如一個小型社會。有各類店鋪,和各種低階的“手藝人”,能夠自給自足。
不過,因為青鱉島不是梅山陳家的核心地域,所以此島倒是不禁外修進入。
“七巖島?原來那荒島,名叫七巖島。”
青鱉島坊市,一間雜貨鋪內,衛圖手捧海圖,目光看向海圖上位于西南角的一個黃色小點,暗暗忖道。
他口中所言的“七巖島”,正是存有空間隧道,為兩大修界中轉站的那座荒島。
在店鋪內找到海圖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根據現今所在的方位,推算荒島的位置以及名稱了。
和他最初所想的一樣,七巖島在海外修士的眼中,僅是一座毫無靈氣的普通小島。與宛如漫天星沙的其他荒島,沒有任何區別。
“只是…這海圖上,怎么沒有元君島和望犀島…”
衛圖微挑眉宇,面現沉思之色。
他倒不認為,紅鏡上人的神魂有能耐,給他提供假消息。
更大的可能是,“元君島”和“望犀島”這兩個靈島,在這張海圖所概括的范圍之外。
紅鏡上人此前也說過:元君島是東華妖國的都城。
在這則消息上,衛圖認為紅鏡上人欺騙他的概率,不會太大。
“店家,可有更大范圍的海圖。嗯…紅藻海域的全部海圖。”衛圖合上手中海圖,走到柜臺處,開口詢問道。
“紅藻海域的全部海圖?”
聞言,店家頓時眸露訝然之色,吃驚的看了一眼衛圖。
“這位道友,紅藻海域的全部海圖,那可就不是老朽這小店能有的東西了。此物哪怕是主家,也不見得有。”
對此,店家雖感到驚訝,但他見衛圖容貌年輕,只以為衛圖是哪個剛出茅廬的年輕后生,也并未多想。
畢竟,如衛圖這等愣頭青,往年盡管少見,但也不是沒有。
聽到這話,衛圖也不意外。
作為從修仙界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寒素,他此前在境界低微時,亦遇到過這種事。
如大蒼修仙界一樣,底層修士根本沒有渠道,也沒有機會了解,自身所處修仙界的全貌。
這既是信息繭房,也是高階修士故意而為,用來限制低階修士的一種方法。
就如尊王宮秘境一樣。
若非他“撿到”了龍璃珠,恐怕在到達元嬰后期之前,至死也不會知道大蒼修仙界內,竟存在這等高階秘境。
不過,得此消息的衛圖,并未從店鋪內立刻離開,他微微沉吟片刻,對“主家”這兩個字感了興趣。
如果他沒有猜錯,店家所言的“主家”,就是梅山陳家的嫡脈了。
其所言,主家也不見得有,但并沒有說——主家一定沒有紅藻海域的全圖。
沒有具體海圖,對于衛圖而言,雖沒有到寸步難行的地步,但有此海圖,對他今后的行事,決計是有一定幫助的。
而梅山陳家,其作為金丹家族,是有不小幾率,能接觸到元嬰層次的一些修仙界常識的。
不過,可預料的是,這全域海圖定是被梅山陳家視作珍寶,不會輕易向外人泄露絲毫的。
當然,若衛圖袒露修為,從梅山陳家獲得此物,倒也不會太過艱難。
但問題的關鍵是。
——他和曹宓初來海外修界不久,曹宓又受了重傷,在此情況下,不宜太過高調行事。
不過,就在衛圖思索,該如何行事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粗啞聲音。
“安老頭,你現在修為已廢,與其苦留著那顆三階海獸妖丹不用,還不如賣給我,給自己換點靈石花花。”
“我記得,你孫兒也到了練氣后期,快要晉升筑基期了。沒有筑基丹,我看你孫兒,怎么突破?”
衛圖聽到此話,先是一愣,而后他神識外放,一掃街上那名為“安老頭”的古稀老者,頓時心中有所明悟了。
原來,這安老頭不知受了什么傷勢,修為從金丹降落到了“筑基”,此時虎落平陽被犬欺,正被幾個熟人,強買強賣呢。
這等修仙界常見的戲碼,在平日里,衛圖自不會放在心上。
不過,現在不同。
他恰好缺少一個“金丹向導”。
當然,衛圖也并沒有,立刻走上前去,阻止這一行為。
他在雜貨鋪內,假裝在挑選其他靈物,然后對此事,繼續冷眼旁觀。
街上。
面對這幾名熟人的糾纏,安老頭的表現很強硬,一點也沒有松口。
他冷笑幾聲,斥道:
“老夫在主家那里,還有一些微末關系。這些關系,平時老夫用不上,畢竟他們也不會過多浪費手中資源,幫助老夫重新恢復修為。”
“但…你們要是敢強奪老夫手上的妖丹,他們秉公處事,為我出頭還是綽綽有余的。”
“說到底,處治你們,他們也能順便撈一點靈石。”
聽得此言,前來威逼的數人,頓時就成了啞巴,面面相覷了片刻,不敢再開一言了。
他們不蠢,能想明白,安老頭此時所說的話大概率是真的。
畢竟,沒有人會拒絕,一件名利雙得的好事。
“給老夫滾!”
見自己已經震懾住了這幾人,安老頭心中略松了一口氣。接著他面露冷色,一字一吐的說出了這四個字。
話音落下。
圍在安老頭身邊的數人,瞬間做鳥獸散,逃一般的離開了街巷。
“好險!幸虧他們不知道,我和姓陳的那幾個家伙,關系都不怎么好。”
安老頭重返家里,他順手關上院門后,便依靠在門欄上,臉上露出了幾分苦笑,暗自嘆息了一聲。
適才,他說的話,雖不乏道理,但他相信,要是他真為此事去找梅山島的“好友”幫忙,恐怕得來的不是援助,而是冷嘲熱諷了。
至于漁利…
區區幾個筑基的錢財,在金丹真君的眼中,也著實不算什么。
退一萬步來說,這幾人也是陳家族人,和梅山島主家有血親,豈會受到什么嚴懲?
好在,其見識不足,被他這么一嚇,就不敢過多放肆了。
“不過,一直這樣下去,這也不是個辦法。這幾人縱然不敢再生覬覦之心,但若是主家的嫡脈修士過來…”
“再者,那幾人說的也確實不錯,九元也到了該筑基之時了。”
安老頭思忖道。
他能以主家的金丹真君,恫嚇住適才那幾個支脈筑基,但顯然,難以借此震懾住嫡脈的筑基。
畢竟,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手上的海獸妖丹,盡管不算是價值太過高昂之物,但此物,也值得一個嫡脈筑基特意過來,強取豪奪了。
不過,就在安老頭為之思索,如何順利變賣手中妖丹,并不引來他人垂涎的時候,一個輕飄飄的溫和男子聲音,就飄到了他的耳中。
“看來道友,也不像剛才在街上所說那般,大有底氣嘛。”
“誰?是誰?”
聽到這話,安老頭臉色頓時為之一變,大為警惕的向四周看了過去。
此間宅院,雖不如他全盛時期所入住的洞府,但其內的陣法,卻也在二階以上,阻擋普通的筑基、金丹修士,亦綽綽有余了。
至少,普通的金丹修士不可能在他毫無察覺的前提下,對他說出此話。
說話的同時,安老頭一只手,也悄然無聲的摸到了腰間的儲物袋。
“安道友不必緊張。衛某只是一個過往客人,對你并無惡意。”
“況且,即便安道友想對衛某做什么,以你的修為,也是毫無反手之力的。”
溫和聲音再現。
不過這一次,就不單單是聲音了。
在宅院的無人之處,悄無聲息的多了一個青袍男子,其面含笑容,淡淡的看著眼前一臉驚色的安老頭。
“是你?”安老頭一眼認出了衛圖。
他雖然沒進雜貨鋪,但在街巷處,看到了站在柜臺旁的衛圖。
而修士的記憶,自比凡人強上不少。
因此,哪怕只有一面之緣,他也沒有忘掉衛圖。
“那個白衣女子呢?”安老頭暗自警惕,他記得那時,衛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容貌平凡的筑基女修。
若此女再行突然出現,對他偷襲,他恐怕會立刻命赴黃泉了。
但很快,下一瞬間,安老頭心中,就毫無這一想法了。
原因無他,此時的衛圖,主動釋放出了自己的元嬰威壓。
面臨此威壓,安老頭哪會再生出適才那不切實際的想法,畢竟以元嬰之尊,隨手一指,便可輕易抹殺他。
相反,這時的安老頭,在驚慌的念頭之中,反倒夾雜了一些竊喜。
他把偶遇衛圖,當作了自己可能翻身的一大機緣。
畢竟,僅從衛圖的長相和氣息來看,其就不像是生性嗜殺的魔道中人。
“前輩有何吩咐?”
“只要是安某能做的,絕不推辭!”
安老頭收斂雜念,平復好心情后,便對衛圖拱手一禮,立刻表態道。
“衛某從其他海域而來,初到紅藻海域,急需一副紅藻海域的海域全圖。若伱能提供的話,衛某重重有賞。”
衛圖微然一笑,淡淡說道。
他清楚,紅藻海域的海域全圖,安老頭這“金丹真君”,手上有的可能性不會太大。
不過,作為上位者,他只需提出這一要求,來讓安老頭滿足即可。
沒必要,一件事分成兩件事來做。
先找海域全圖情報,再尋此圖。
“其他海域?”安老頭聽到這話,心中雖對衛圖的來歷有所懷疑,但他也難以想明白,衛圖索要海域全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因此對這一疑點,也沒多想。
“還望老祖知道…”
“晚輩手中,也沒有此海域全圖。”
安老頭擦了擦額頭冷汗,如實道。
對此回答。
衛圖也沒有太多意外。
他淡淡掃了安老頭一眼,隨口說道:“你手上沒有,可有手段,從其他人手上拿到。若能拿到,你的傷勢,衛某不介意隨手治愈。”
衛圖所說的這句話,乃是實話,并非是誆騙安老頭的虛言。
在雜貨鋪的時候,他就曾用神識,檢測過安老頭的傷勢。
其所受之傷,雖然嚴重,但并未觸及到金丹本源,以他這元嬰老祖的能耐,治愈起來并不難。
若沒有此把握的話…
適才,衛圖就不會找到安老頭,并說上這一番話,與其公平交易了。
他會直接用催眠之術,從其口中,得到海域全圖的相關信息。
在必要之時,
他行事可不會迂腐。
“什么?我的傷勢能夠治愈?”
安老頭聞言,頓時一喜,倘若能重回金丹境界,他現今所遇的屈辱,以及煩惱,就壓根不算什么了。
“只是,這海域全圖,誰身上能有?”
安老頭泛起了難。
他先前,也只是金丹初期境界,作為外來修士,在梅山陳家的地位不怎么高,很難接觸到這等高階隱秘。
見安老頭開始認真思索,衛圖也沒有著急催促,他站在一旁,耐心等待了起來。
相比直接催眠,公平交易的好處就在于此了。
其能發揮修士的主觀能動性。
畢竟,一個年老修士的記憶何等廣博,想要僅靠催眠、搜魂,便將一個個信息點串聯起來,然后形成一條線索、一個方法,根本不是什么易事。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
安老頭總算,想出了一個獲得紅藻海域·海域全圖的方法。
“老夫當年,曾和屠玄真君一同出海,獵殺海獸。當時,屠玄真君帶我等修士,去了極西的海域。”
“極西之地,是羅鯨群島大多數修士所不涉獵之地。屠玄真君去了那里,能精準找到海獸位置,沒有迷路…按晚輩所想,其手上應該,有一副海域全圖。”
安老頭躬身一禮,態度恭敬道。
羅鯨群島,是“七巖島”、“青鱉島”、“梅山島”等海島的一個統稱。
其范圍遠小于紅藻海域,隸屬于紅藻海域。
這點,衛圖在入青鱉島時,就已打聽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