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韋宅,衛圖沒有著急離開靈巖島,他遁光一折,去了棲月趙家在靈巖島的族務大殿。
昨日,他答應了韋飛妻子,要幫韋飛在棲月趙家族長那里說說情,為韋飛謀得傀儡坊的管事。
離開前,這點自不會忘記。
此外,除了幫韋飛說情外,衛圖此次去棲月趙家的族務大殿,還有另外兩個目的。
一者,趙青蘿是棲月趙家嫡系,也是其新一代的金丹老祖,他與趙青蘿已經有了實質性的關系,不好不去棲月趙家打聲招呼。
二者,趙江武當年告知他康鄭兩國的秘密通道,對他有大恩。
于情于理,他都理應去棲月趙家拜訪一次,加深關系。
靈巖島是眾多圣崖趙家別支族人的棲息地,所居住的修士,不止棲月趙家一個分支。
島內的趙家別支,在百年前,有三大金丹家族,在棲月趙家加入后,則成了四大金丹家族。
不過,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紛爭。
棲月趙家離主家已有萬載,和圣崖趙家雖還保持較親密的關系,但與靈巖島的其他家族,就有若陌生人了。
而圣崖趙家雖有絕大的權威,但在靈巖島的利益上,就對棲月趙家亦愛莫能助了,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韋飛的落寞,亦是棲月趙家搬遷到異國后,受到排擠的一個縮影。
只是因為韋飛是客卿供奉,距離核心層太遠,這才導致棲月趙家縮減開支時,其被第一個踢出了局。
不然的話,一個筑基長老,哪怕再是客卿,也能維持基本體面。
飛遁片刻后。
衛圖來到了靈巖島的核心地段。
此地,便是靈巖島四大家族,包括棲月趙家族務大殿的所在地了。
“棲月趙家確實混的有點差。”衛圖看到孤零零,建在另外三座族務殿之外的棲月趙家族務大殿,暗暗忖道。
不等衛圖遁光落地,棲月趙家的族務大殿便飛出了一個紫衣老者,對衛圖拱手見禮,口呼“衛真君”。
這個紫衣老者,衛圖在鄭國的時候就認識了,此人名為“趙孟杰”,是棲月趙家當年筑基長老的中堅力量。
百年過去,其熬死了趙廷海等一眾趙家老一輩修士,取代趙廷海,成了棲月趙家的新族長。
“衛真君,江武老祖已在族務大殿內備好靈宴,等待多時了。”
趙孟杰態度恭敬道。
說話的同時,趙孟杰心里隱有不安,畢竟此前他曾數次推拒過韋飛的求情,給了其臉色看,而且還同意了族內削減韋飛待遇的提議。
如今,韋飛有了衛圖這個粗大腿,他自然惴惴不安了。
“還請族長帶路。”
衛圖面色未有不快,和顏悅色道。
他對趙孟杰沒有什么偏見。
——棲月趙家幫扶韋飛已經夠多了,總不能因為一次、兩次沒有網開一面,就否定以前的恩德。
見此,趙孟杰內心稍稍松了一口氣,他屈臂一禮,上前引衛圖進入了棲月趙家的族務大殿。
族務大殿內,人數并不多。
除了位居上首的趙江武,以及四名作陪的棲月趙家老一輩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見到衛圖進來,族務大殿內的長老們都很熱情,施禮完后,便和衛圖寒暄起了當年的鄭國往事。
一點都沒把衛圖當做外人。
“想不到棲月趙家還有巴結、依仗衛圖的一日…”
坐在上首的趙江武面色復雜。
當年,他給予衛圖康鄭兩國之間的秘密通道情報,雖是意在交好衛圖這個大有潛力的金丹修士,但給予時,不乏有高高在上的心態。
和棲月趙家相比,百年前的衛圖無論是實力、底蘊都不夠看。
然而,時移世易。
如今手持主家客卿令的衛圖,其在修仙界內,一人的分量,便已經高于他們棲月趙家一整個家族了。
差距這么大,饒是趙江武知道衛圖對棲月趙家心懷善念,但他心里,也難以對此事輕易釋懷。
“飲酒,飲酒。”
“老夫為衛道友接風洗塵。”
待衛圖入座,趙江武面露笑容,起身對衛圖敬酒。
“江武老祖客氣了。”
衛圖回施一禮,姿態謙卑。
見此,趙江武心態好受了一些,臉上的笑容多了一些真切。
眾修觥籌交錯,暢談往事。
席間。
衛圖提到韋飛之事。
趙孟杰一拍胸口,做出保證,“傀儡坊管事一職,即便衛真君不提,我等也屬意韋道友…韋道友傀儡技藝精湛,為我棲月趙家拔尖之修。”
為了巴結衛圖,趙孟杰被迫說出了違心之詞。
據他所知,棲月趙家族人中,在傀儡一道的造詣,勝過韋飛的修士,雖然不多,卻也有二三十號人了。
“孟杰,僅一個管事,可不夠。”
趙江武予以提點。
“是…孟杰考慮不周。”趙孟杰自罰三杯,賠笑道:“明日,我就讓韋道友擔任傀儡坊的坊主之職。”
余下的趙家長老,七嘴八舌的開始吹捧起了韋飛,說其是難得一見的傀儡大師,在靈巖島久負盛名…
吹捧的同時,紛紛要求趙孟杰對韋飛追加相應的待遇、薪酬。
棲月趙家一眾長老清楚,想要巴結衛圖,以趙家淺薄的底蘊,很難能讓衛圖為之在意,但…換個思路,轉攻方向,在韋飛身上下力氣,就容易多了。
此舉,更易讓衛圖念情。
“多謝眾長老抬愛。二哥擔任傀儡坊坊主,發揮本事就可,別的,就無需多管了。”
衛圖見此,連忙叫停。
再加碼下去,韋飛恐怕就要取代趙孟杰,成為棲月趙家新族長了。
傀儡坊的坊主之職,剛剛好。
不高也不低。
一者,能讓其余修士,看到他對韋飛的維護之心。二者,剛好到他對棲月趙家承情的地步。
若再高一些,不僅承情太大,也容易造成韋飛“德不配位”。
那樣,就不是好事了。
靈宴半日結束,趙孟杰以及一眾趙家長老退下,給衛圖和趙江武留下了談話空間。
“青蘿怎么樣了?”
趙江武開口詢問。
他深知,棲月趙家與衛圖之間真正的紐帶,是趙青蘿,而非一些可有可無的恩情。
世家聯姻之所以盛行,是因為恩情會隨時間流逝慢慢淡薄,但床頭風卻永遠不會。
趙青蘿與焦子化的婚約,于棲月趙家、趙青蘿雖是一件好事,但隨著衛圖的到來,這好事…有可能變壞。
“青蘿…”
衛圖沉吟片刻,說出了自己此行去圣崖山時發生的一切。
包括戰敗道子司徒陽一事。
對其他人,他可以隱瞞在圣崖山內的細節,但對趙江武,就不必了。
他和趙江武雖然不熟,甚至算是陌生,但因利益關系…趙江武比圣崖趙家更不可能背叛于他。
“青蘿這孩子,自幼就有向道之心,對人情往來,知道的不多,當年在練氣境遭遇劫殺后,這才在待人接物方面,懂了一些…”
趙江武輕嘆一聲,為趙青蘿拒絕退婚一事,進行辯解。
事實上,在他看來,趙青蘿做的選擇不算錯,確實沒必要為一則戀情,而荒廢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只是…衛圖太耀眼了,這才顯得趙青蘿的錯,成了錯。
一句話。
錯的不是事,而是人。
趙青蘿看不明白,但他這個老牌金丹,卻看的清楚。
圣崖山親傳弟子的身份,確實能給趙青蘿提供資源助力,但那只是金丹層次,到了元嬰層次,就幾近于無了。
換言之,趙青蘿想借圣崖山的資源,突破元嬰境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年,趙竹君之所以和司徒陽有了私情,除了二人互有好感外,與司徒陽的身份,亦有很大的關系。
——成為道子司徒陽的道侶,趙竹君才有可能幾百年后更進一步,突破元嬰境界。
這都是有例可查的事。
論資源配給,衛圖確實不如圣崖山的道子,但待其成為元嬰老祖,這一身份差距,就可有可無了。
“人皆有向道之心,青蘿此舉,衛某也深表理解…”
衛圖微微一笑,打住了話頭。
是道侶,他會心生芥蒂。
但不是道侶,就沒有此憂了。
況且,戰敗司徒陽后,關于婚約之事,圣崖趙家已答應幫他解決了。
聽得此言,趙江武也不好多說什么了,畢竟這是人家小兩口的私事,他搖了搖頭,另開下一話題。
只是——
還沒相談多久。
殿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法力波動,威力在金丹層次。
“有人擅闖靈巖島?”
趙江武臉色微變,他對衛圖告歉一聲,便立刻飛遁而出了。
“何人竟有如此大的膽子?”
衛圖面露詫異之色。
靈巖島,是圣崖趙家族地,受圣崖趙家庇護,等閑金丹修士,豈敢去捋一個元嬰勢力的虎須?
于是,衛圖跟在趙江武遁光之后,隨其一同出了族務大殿,來到了靈巖島的島外。
只見——
靈巖島之外,一個皮膚略黑的堅毅青年懸滯在空,手持一把法劍,面色冷冽的看著擋在面前的幾個趙家金丹。
其在看到趙江武走出來后,緩緩移開目光,盯向了趙江武。
“棲月趙家老祖趙江武?”
堅毅青年似是確認身份。
“你是?”趙江武看到堅毅青年,感覺其容貌隱隱相熟,似乎從哪個地方見到過。
堅毅青年冷哼一聲,并未作答。
但這時,趙江武卻已經搜刮記憶,想起了堅毅青年的身份。
“是天意宗焦子化。”
趙江武傳音告知衛圖。
焦子化是圣崖趙家和天意宗焦家這一代的聯姻人選,而聯姻之事又與棲月趙家扯上了關系…因此,早就十幾年前,他就打聽了一些關于焦子化的情報。
所以到了此刻,趙江武才能一眼認出眼前的堅毅青年,便是焦子化了。
“看來是焦子化知道了退婚之事,這才來靈巖島鬧事…”
趙江武做出判斷。
挑釁圣崖趙家,焦子化沒這個膽子,但針對棲月趙家,身為天意焦家的嫡系,焦子化就毫無畏懼之心了。
“衛道友,你盡量不要出手,讓我們趙家解決此事…”
趙江武補充道。
他擔心,要是焦子化激怒了衛圖,恐怕會在靈巖島非死即傷。
那時,就不好處理了。
瞎貓配死雀。
雖然圣崖趙家和天意焦家為兩大仙門的世家,皆為元嬰家族,但這并不代表,兩家代代都有天驕之輩。
焦子化論地位、實力和趙竹君是一檔,這才被許親…
——若真是天驕之輩,其婚姻之事,一般而言,長輩都不會隨意插手。
“有勞道友了。”
衛圖欣然同意,退至一旁。
從焦子化僅針對趙江武的樣子來看,其恐怕并不知道他這個“第三者”的存在,得知的情報有限。
說實在的,衛圖對焦子化的遭遇還有點同情,畢竟從頭到尾,其都是受害者,被接連退了兩次婚…
不過,若他是焦子化,只會記恨圣崖趙家和“趙竹君”,乃至“趙青蘿”,并不會刻意牽連到棲月趙家這一毫無決定能力的家族。
即便仇恨擴大化,也不會在羽翼未豐的時候,就著急跳出來。
“和趙竹君一樣,只是被家族寵壞的仙二代,不知天高地厚。”
衛圖暗暗搖頭。
趙江武出現沒多久。
焦子化就怒不可遏的開始動手,與在場的趙家金丹大打出手了起來。
而其他家族的金丹,見焦子化的針對目標僅是趙江武后,打了一會,便出工不出力了,讓趙江武一人,獨自承受焦子化的狂轟亂炸。
這時,在島外等候的符大呂也聞訊而來,站在衛圖身旁一同觀戰。
“這個老貨快要敗了,真是枉費活了這么大的年齡,連一個同境的年輕金丹都打不過…”
符大呂對趙江武頗為貶低道。
他為金丹后期,遙遙領先于趙江武和焦子化這兩個金丹中期,自然對二人的斗法,有評判的底氣。
不過,一旁的衛圖卻不這樣看。
他能看出,趙江武在對付焦子化時,心有顧慮,忌憚其身份,所以一直沒有出全力,這才被焦子化穩穩壓了一頭。
“符公子,這老貨…不,這位年老道友是衛某舊友,勞煩你出手一二,幫他解決危難。”
眼看趙江武即將落敗,衛圖隨即將目光看向符大呂,請求其出手相助。
畢竟,他在明面上,亦是一個弱小的金丹中期,不如焦子化這仙門金丹。
趙江武不讓他出手,可沒說過,不讓符大呂出手。
“出手相幫?”
符大呂聞言,皺了皺眉。
出家在外,海州的修士他認識的不不太全,并不愿意招惹是非。
劫匪去打劫,也得先看情報不是?
不過,符大呂思及衛圖被圣崖趙家的重視,再加上焦子化招惹的修士,層次不高,僅為小族金丹后…
他心里立刻就有了底氣。
“兀那修士!何故欺負老人家?小僧在此,且與小僧打斗一番!”
符大呂上前一步,雙掌合起。
瞬間,他身上迸發出璀璨佛光,腦后浮現出了一輪金色大日,宛如佛陀在世。
看到這一幕。
在場圍觀的一眾趙家金丹,各個面露詫異之色,不知道這光頭和尚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怎么突然間就為趙江武主持公道了。
包括正在作戰的焦子化,臉上也浮現了癡愣之色。
顯然,他不認識,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了這一光頭和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