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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6章 西河之上故人來

  季月池輕輕搖頭:“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林蘇先前身上是有羅天烙印的,但是,一張大字報已經消去了這重烙印,他非但不是羅天尊者的弟子,羅天尊者都是他親手殺的,而他與羅天宗的交集,也全都是陛下親自安排的,羅天宗,如果要牽聯,白天就牽連了,白天沒有牽連,那就不會牽連,計千靈的官,當得下去,甚至羅天宗,還會真正得到陛下的重用。”

  這就是看透時局了。

  白天,林蘇站在高臺之上,迎接八方風雨。

  那是他最艱難的時候。

  如果羅天宗有心助他,那就是站出來的時候。

  但是,羅天宗沒有!

  所以,羅天宗會跟他切割。

  陛下面臨仙宗一個接一個不可掌控的新局面,最需要的就是來自修行仙宗的幫助,羅天宗,在陛下眼中,也是一顆不錯的棋。

  而在二皇子眼中呢?

  顯然更加是。

  因為他需要修復與陛下的隔閡。

  他需要修復天族留在陛下心中的陰影,啥陰影呢?天族族主派他親兒子與白玉京聯姻,這可是非同尋常的——話說這場陰影,也是林蘇留下的,林蘇這個王八蛋,人都要走了,還給天族挖了這么大一個坑,讓一堆人在那里猜啊猜…

  非常巧合的是,涼山之上,也全是林蘇的陰影。

  高層長老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總覺得對方很象青蓮宗…

  一座山峰之上,素月心輕輕嘆口氣:“什么樂道清靜地,分明烏煙瘴氣也!我們出去走走吧!”

  一只金絲雀落在她的肩頭:“小姐,我們去哪?”

  “江湖之上!”

  “我在天河一葉飄,君入涼山自逍遙,且待來日江湖上,長亭十里對月邀!”金絲雀輕輕一笑:“小姐,他…真的對你發出邀請了?”

  “胡說什么?”素月心橫她一眼:“他這個時候,還能邀請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隱藏自己,只怕很久很久,都不能再聽到他的妙曲了。”

  金絲雀突然輕輕嘆了口氣:“小姐,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哦?小小雀兒竟然也有感觸?說來聽聽。”

  金絲雀道:“知道他的身份之前,我總覺得他是最逍遙最瀟灑的人,但是,知道他來自異域,而且肩上擔著天下最重的重擔之后,再聽他的樂,突然覺得這里面滿滿的都是辛酸,哪怕是他最后一曲《山歌好比春江水》,流動的又哪里只是春江?流動的,分明是離人淚…”

  流動的,分明就是離人淚。

  其實,又何止是離人淚?

  更是濃濃的家園情!

  素月心平生第一次在金絲雀象人那樣傷春悲秋后,沒有笑她。

  她久久地沉默:“我們去見一個人吧!”

  “誰?”

  “三十年前的那位…”

  “向驚鴻?”

  “我想問問她,陪著他這一路走來,到底見到了何種風景。”

  林蘇一入江湖,如水入大川,了無形跡。

  大衍一步一出,基本阻斷了所有人的追蹤。

  真象跟不上。

  縱然是天君、盧惠達這種天花板級別人物,只要一開始沒有鎖定他,也會失去他的蹤影。

  以林蘇蜃龍秘術的神通,匯入人流就是無影無蹤,天下間是真的沒有人能掌控他的行程。

  但是,大家都是人精,會猜。

  他們猜得最多的是林蘇會故伎重施,針對幾大天窗勢力廣泛勾連,形成自己真正的勢力。比如說死谷,比如說蓮花峰。

  然而,所有人都猜錯了。

  林蘇,在死谷千里之內留下了自己的氣機,然后…

  他并沒有進入死谷,而是切斷所有氣機,一路西行。

  他不入死谷,只因為一點,死谷是一個很忌諱的地方,而且死谷于他,也絕對不是一處善地。

  為何?

  邪凰一族,跟死谷有染!

  邪凰一族的《不死經》,傳承起點就是死谷!

  這個跟真凰長期作對、事事以真凰為參照物,連真凰的斯文儒雅都照葫蘆畫瓢的邪凰一族,是林蘇曾經的敵人,而且也會是后期的敵人,這又是為何?

  因為林蘇敏感地發現,邪凰一族身后也有無間門的影子。

  死七跟無間門的關系,是現階段他無法了解的。

  但他可以肯定,這關系非常復雜非常微妙。

  死七曾有一個弟子名死十八,死于大月相術之下,在拿到大月相術施展人黎天長老元神之前,林蘇也覺得死七可以爭取下。

  因為他跟鳳長生一樣,都跟大月相術的刺殺人有血海深仇。

  但是,拿到黎天元神之后,他才知道,世上的事情,眼見的都未必是真,更何況是耳聽?

  世人皆言,此人與天族結仇,與死谷結仇,與真凰一族結仇…

  其實,黎天只與真凰一族是真結仇。

  天族、死谷的重要人物,他可沒有真殺。

  這是一個埋藏極深、布局極其巧妙的大計。

  用意有二。

  其一,間接為天族和死谷洗白。大月相術,很多高層都知道,這是無間門的殺手锏級別利器,用大月相術刺殺任何一個勢力的高端人物,都宣告這個勢力跟無間門不至于有染。所以,無間門策劃了這起假殺案,讓世人相信,天族、死谷,跟無間門沒啥關聯。

  其二,也埋下了一個極陰險的后手。假如有人想對付無間門,必定會找這些受過無間門重傷的勢力聯合,那樣,隱秘的計劃,從起步階段就被人破了后門,假如林蘇不是出于對真凰一族的信任,沒有第一時間找鳳長生,而是第一時間找死七或者天族族主,那他不是給無間門挖坑,而是一頭栽進無間門多年前挖下的那個大坑里。

  直到今日今時,想起這一層,林蘇后背也有隱隱的涼意。

  太陽底下,很多事情不斷地重復。

  在陽光下給自己樹一個對立面,吸引那些想對付自己的對手靠近他,從而給對手產生誤判,占得先機。

  哪個地方都有。

  當年大蒼國朝堂上噴天噴地的噴子段山高,是姬商豎的一面旗。

  圣殿之上的書圣,是儒圣豎的旗。

  天族、死谷…

  眼前不敢說是無間門豎的旗,但別有用心是確鑿無疑的。

  陰險之處,比之書圣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東西暫且放一放。

  林蘇在這個九月十九,離開了東域仙朝。

  時間上還真是頗為玄機。

  他去年九月十九道門開的這一天,從無心海上跨海而來,而今年的九月十九道門開,他離開了東域仙朝。

這個時間點,于他,似乎總是一次轉折  也在這一天,九月十九,道門開。

  大蒼界,長江江面。

  一條身著白衣的人影,靜靜站在波濤之上。

  這是一個女人,她靜靜地看著古老的海寧城,她的眼中無悲無喜。

  似乎世上所有事情,全都不值得她關注。

  日升,星沉,所有的一切…

  然而,當長江江面一線金波蕩漾開來的時候,她永遠平和的眼中,卻有了無盡的激動…

  金蓮出水。

  水上兩條人影。

  赫然正是無道龍后和龍兒。

  不,是三條!

  龍兒懷里還抱著一個小嬰兒,只有一歲多,是個女孩,粉嫩的臉蛋精致無雙,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不一樣的風景。

  “鈴兒,看一眼那邊,那邊!”龍兒手指抬起,指著遙遠的海寧城,那如燕子高飛的飛檐。

  小嬰兒鈴兒眼睛撲閃閃的,小腳兒彈彈的。

  “那里是你奶奶住的地方。”龍兒說。

  “奶奶,奶奶…”小鈴兒奶聲奶氣地叫。

  “咱們沒有時間讓你奶奶抱抱你,所以,娘每年帶你在這里來看看,等著你爹回來!”龍兒道:“等他回來,他就可以帶你去那里了。”

  龍后伸手,逗一逗鈴兒:“鈴兒,你娘去不得你爹家,你體質不同,你是兩界通行的,過兩年,你個小不點,外婆玩膩了,將你送給你奶奶玩幾年。”

  “外婆壞蛋,蛋蛋…”鈴兒扭著小身子不依。

  龍后笑了,龍兒也笑了,江面之上,金蓮之上,第一次有了笑聲。

  突然,一滴水,滴在江面。

  晶瑩剔透。

  是一滴淚!

  這滴淚一滴,整個江面陡然平靜如鏡。

  龍后感受著這股子浩大無倫的氣機,身子大震,她知道這是何種力量,圣級力量!標準的圣級力量!甚至還不是一般的圣級力量…

  何人?

  一平如鏡的江面,一個白衣女子漫步而來!

  她的身下,水化流光,演繹千里江南,正是龍后深居無道淵的千年歲月里,記憶最深的一座茶園。

  那座茶園里,她與姐姐采茶。

  她與親人朝夕相處…

  這幅場景隨著西睦古國的滅亡,隨著家園的毀滅,早已封存于內心最深處。

  卻在今日一平如鏡的江面,再度演繹。

  伴隨著一條跨越千年時光長河,依然記憶如昨的人影。

  “姐姐!”龍后一聲輕呼,似乎也跨越了千年。

  面前的人,正是無心海上建立江南苑的段慕春。

  她回來了!

  兩行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落長江,化為昔日家園上空的彩霞彌空。

  段慕春手輕輕一伸,將龍后緊緊抱住:“妹妹,跨越千年,你我終于還是再見了。”

  “姐姐,你真的…真的回來了!”龍后淚流滿面。

  “妹妹,時間還有半刻鐘,我們沒有時間敘舊,我只告訴你三句話,第一,你家女婿找到了我,我才知道你在無道淵。第二,你家女婿答應過你家夫婿,要將無道淵帶入無道大世界,他肩負整個大蒼界護道重任,恐怕是沒有精力來完成這個承諾,但你們也得明白,命運不是他人的施舍,而是自己爭取!兩年之后,此方天道將崩,你們將沒有出淵限制,出無道淵,人族為你們開辟通道,但你們也得在無心海上,為人族抗擊無心劫!”

  龍后點頭:“蘇兒當日提出這個瘋狂提議之時,我們就已經知道,無道淵若想回歸無道大世界,若想借道人族世界,就必須作出犧牲。我夫君已經有此打算。”

  段慕春輕輕點頭:“那就只剩下最后一句話了…她叫鈴兒?”

  段慕春的手指輕輕觸摸小嬰兒的鼻尖,小嬰兒以為要喂東西給她吃呢,舌頭都伸出來了。

  “是!她叫林鈴兒!龍兒參見姨母。”龍兒金蓮上要跪下,參見姨母。

  段慕春輕輕伸手:“我抱抱!”

  輕輕抱一抱,她的臉在林鈴兒臉蛋上貼一貼:“上次見面,他可沒有說,還有一個女兒。”

  龍兒臉蛋紅了:“他不知道的…”

  “好了,時間要到了!無心海上,咱們再團聚!”段慕春將林鈴兒遞給龍后。

  隨著金蓮入水,一場跨越千年的姐妹相會就此拉下帷幕。

  一場關乎無心海上抗敵大業,也就此定下基調。

  大蒼界最后一塊拼圖、最后一方力量,也正式成為護道大軍中的一員。

  林蘇穿過了西河。

  進入了西域靈朝。

  西域靈朝與東域仙朝是有域路的,但這域路跟一般意義上的域路不相同。

  它,并不是天道的分隔。

  它,類似于國界線。

  兩邊氣機沒有任何區別,一條大河也一路貫穿。

  這條大河,就是西河。

  到了西域靈朝地界,它,還叫西河。

  只不過,東域那邊是上游,而這里,是下游,據說這條河一路西去,最終會注入一面大湖,那面湖,就是昔日的朝圣地。

  稱為道海。

  道海,乃是時空神殿的外湖。

  當然,如今已經沒有了時空神殿,道海由一個超級宗門控制,這個宗門,名道宗。

  西河從連綿高山奔涌而下,在這深秋的風中顯得沉寂。

  黃葉飄蕩于江面。

  林蘇一葉輕舟與落葉同行。

  前面江水變得平滑,遙遠的江邊,已然是亭臺樓閣,宛若江南水鄉。

  薄霧起于江面,一片朦朧。

  夕陽西下,漁火歸航。

  林蘇在船頭坐下,托起了茶杯。

  茶杯之中,是最后的一點茶葉。

  這茶葉,有個曖昧的稱呼是“綠衣牌愛心茶”。

  上次離開海寧老家,綠衣給他準備了至少十斤。

  十斤茶葉,不管到哪里出差都夠。

  但是,他這趟差出得有點遠,十斤茶葉還是見底了。

  開水之中,茶葉慢慢舒展,彌漫著故鄉的滋味。

  林蘇盯著這些茶葉,內心說沒有傷感那絕對是假的…

  人行百萬里,茶囊亦已空。

  都說異鄉游子,喝一口家鄉茶似乎就可以觸摸到故鄉,隨著時間的推移,故鄉在杯中也會漸行漸遠,漸漸難以觸摸…

  突然,他的掌中茶停止了涌動。

  他的目光慢慢抬起。

  這一刻,他的眼中,完全失去了溫柔。

  前面的黑暗江面,一團薄霧升起,似乎遮蓋了天邊之月,將他的小船,也變得一片朦朧。

  “既然來了,出來一見?”林蘇手輕輕抬起,對著薄霧微微一舉。

  他的聲音很平和。

  很斯文,一如既往。

  江面薄霧微微一分,一條人影踏浪而來,一步步,斯文平和。

  謝東!

  文淵大學士謝東!

  “大學士!”林蘇輕輕一笑:“抱歉本人已不是東域朝官,甚至并非東域之人,就不以上官之禮參見了。”

  謝東一步踏上他的小船:“那就平輩論交?”

  “平輩沒毛病,論交顯然沒什么必要!”林蘇道:“問個問題吧,如何跟上我的?”

  “心瞳!”謝東道:“白玉京主問到你欲去何方之時,本座剛好看到了你的眼睛,你那個時候心里泛起了一個地方,就是西域靈朝。”

  林蘇道:“只是內心突然的一次靈光迸現,大學士就能捕捉到,大學士的心瞳之道,還真是防不勝防也。”

  “這一點,本座倒無需妄自菲薄。”謝東在他對面坐下:“故人相逢于異域,不敬本座一杯么?”

  “抱歉,這茶不多了!”林蘇道:“我得節省著點喝。”

  “茶于你,該當不是節省之物,敢問此茶可是你的故鄉茶?”

  “是啊,茶之一道,最是奇妙,也就是幾片樹葉,但偏偏就是這幾片樹葉,卻也寄托著無盡的鄉愁,抱歉大學士,來自那方世界的茶,你是品不出滋味的,你就喝你的酒吧,此方天道之下、令你激情十萬丈的仙朝佳釀。”

  謝東目光慢慢抬起,盯著林蘇。

  林蘇目光也抬起,盯著謝東。

  兩人目光就此對碰。

  謝東之目,無人敢于直視。

  既便是當日的向驚鴻,面對謝東之時,也根本不敢正視他的眼睛,畫謝東的畫像,也留下眼睛的余白。

  只因為此人最強悍的道,就是心瞳。

  然而,今日,林蘇直面這雙心瞳。

  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然而,落在謝東的心瞳之中,也只是一片紫氣鴻蒙,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出來。

  這就是今日的林蘇。

  無需演戲。

  無需應對,謝東的心瞳之道,直接破除。

  “你似乎知道本座的一些事情!”謝東手抬起,真的拿出了一只酒壺,也的確是仙朝最頂級的仙朝佳釀,仰頭喝了一大口。

  “不是似乎!”林蘇也托起茶杯,輕輕品上一口。

  “何處得來?”

  “無心海上!”

  “你見到了…她?”

  說到“她”的時候,謝東語調稍微有些改變。

  顯示出多少有些情緒變化。

  因為,這個“她”,是人魚艷姬。

  “見過了!”

  “她…她如何說?”謝東修飾得極其得體的三縷長須在風中打旋,這一刻,已不再得體。

  林蘇淡淡一笑:“抱歉,她沒有提及你的名字,她更沒有提及你的豐功偉績,知道為何嗎?因為你,不配!”

  謝東目光慢慢抬起:“本座于她,不配提起,但是你卻知道本座的根腳。”

  “所以說,謝大學士,你和紀昌都輕視了我!”

  “你對本座充滿敵意!”

  林蘇笑了:“你錯了!我對你沒有敵意,我甚至挺喜歡你的。”

  “喜歡?”

  林蘇道:“對于一個星夜送上門的獵物,對于一個東域仙朝朝堂體系的突破口,我為什么必須有敵意?我為什么不能喜歡?”

  謝東眉頭猛地收緊…

  林蘇道:“謝大學士,你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戰力?你以為你這種層級的萬象高手,在我面前真的有反抗之力?”

  聲音一落,林蘇茶杯之中,一滴茶水突然飛起。

  這滴茶,這一刻,美麗無邊!

  浮生若夢!

  不是劍,是無矩!

  這一滴茶水,準確地點在謝東眉心。

  林蘇的元神與謝東的元神直接連通。

  元神秘術!

  搜魂!

  正如林蘇所言,謝東這樣的人,是林蘇只要有機會,就絕對不會錯過的。

  因為他身居東域仙朝朝堂最高處。

  他深受仙皇信任。

  只要搜了他的魂,東域仙朝朝堂,于他幾乎沒有秘密。

  所以,林蘇才會說,他很喜歡謝東。

  人家不遠萬里,給他送資料,他能不喜歡?

  然而!

  林蘇的神識進入謝東的靈臺,他全身大震…

  無聲無息中,元神連通斬斷!

  他盯著面前的謝東,臉上風云變幻…

  謝東眼睛慢慢睜開。

  一道流光從雙眼而出,小船突然安靜無比。

  這種安靜,林蘇很熟悉,就是夜熒燈出,隔絕四方的那種安靜。

  這不是夜熒燈,這只是謝東的心瞳妙術。

  “心瞳,其實不止有探測對方心聲之妙用,它還是相當強悍的護身術!”謝東道:“即便真象之境,也未必能傷我半分。”

  “但你還是受了我一劍!”

  “處于目前這種處境,我不讓你刺探我的靈臺,你如何相信,我也是…一盞青燈?”

  他的聲音無限低沉。

  他的神態,無限嚴肅。

  林蘇怔怔地看著他,心頭大浪翻滾…

  青燈!

  特殊語境之下,代表著一種特殊的狀態。

  他說的青燈。

  就是人魚一族常用的青燈。

  族運堪憂,族中有志之士化為一燈,遠走江湖,尋求破局之策。

  那就是人魚青燈。

  人魚艷姬是,他謝東也是!

  不同之處在于,人魚艷姬為的是人魚一族千年族運。

  而謝東,為的是大蒼界無心大劫!

  他,是林蘇的同路人!

  他,比林蘇還早兩百年!

  謝東慢慢站起,走到船邊,遙望黑暗的虛天之外,聲音如從夢中傳來:“知道天缺道門嗎?”

  “知道一些!大蒼界有一道門名滴水觀,相傳它也有天缺道門的根腳。”林蘇道。

  謝東道:“的確是!但它也僅僅只是天缺道門八十一分支中的一支。”

  “八十一分支?”林蘇吃了一驚:“剩余的八十支,不再以道門形式存在么?”

  八十一支分支的大勢力,非比尋常。

  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龐然大物,但天缺道門,在林蘇的認知中,只是一個人丁凋零的古法道門,那么,只有一個解釋,大蒼界的天缺道門,其中的絕大多數,并不以道門形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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