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人啊,一般情況下真不讀書。
用很狂妄的話就是:我讀書都破萬卷了,還有必要讀書嗎?
用很殘酷無奈的話就是:進入圣殿之后,面臨八方風雨,解決問題的答案從來不在書卷之中,書房門閉得越緊,死得越快。
所以,大家其實都挺接受林某人身為文人卻不讀書的現狀的。
但今日,他還是進了書屋。
小香挺著可與李歸涵相提并論的兩大團,跟著家主進書屋,打算幫家主倒倒茶,養養眼什么的,但是,林蘇再次發揚不憐香惜玉的可恥風格,揮揮手讓她先出去。
書房門關上了,林蘇坐在書桌之后,他大腦之中那片葉子飛起,無數的信息充斥著書房的每一處角落,林蘇眼中精光閃爍,開始了他算術的又一次極限挑戰…
進入這個世界,他高深的算術長期束之高閣,因為啥?基本用不上!
這里的算術太低端,他拿出初中水平,就能碾壓一大片,更高深的就不用提了。
如果說平生也有過極限挑戰,那就是文王陣法的六十四變。
而今日,他打算再度挑戰一把。
挑戰宇宙的運行軌跡。
這門工程,可以說是算術的最尖端工程了,即便在曾經的那個大世界,真正想計算這種層級的課題,恐怕也只有少數幾個人有資格,比如說愛因斯坦,霍金什么的。
林蘇的算術距離這種層級極其遙遠。
但是他沒辦法啊,在這個世界上,他就是愛因斯坦霍金…
如果他不干,你能指望那些連小學數學都抓瞎的異界之人,干這個?
這叫趕鴨子上架!
但是,他要做的事情,本質上也沒有那么復雜,他是要透過浩如煙海的資料,發現無心大劫的時間規律。
找規律嘛,跟通過算術測算宇宙本源而言,容易了千萬倍。
雖然容易些,但各種數據一上來,他還是覺得很上頭…
房間里,窗戶開了,外面的迎春花香氣吹來,跟茶香有了一定程度的小混合。
李歸涵托起茶杯,眼神多少有點復雜:“我沒想到,天顏仙子真的跟他走上了同一條路。”
命天顏輕輕一笑:“其實我與他走上同一條路,是你一開始的初衷。”
“是!他在圣殿,孤掌難鳴,縱觀圣殿各宮,能幫到他的屈指可數,敢于幫他的更是屈指可數,我也是得雅頌之提示,圣殿之中,或許只有一個曾是禁忌的人,才會陪這個禁忌走上一程。”
“我現在才知道,禁忌也是分層級的,我這個八百年前的禁忌,大概過氣了,現在這個大時代,他好像是惟一的禁忌。”命天顏輕輕嘆口氣:“我知道你對我們剛才的對話有些莫名其妙,我可以就這件事情跟你展開分析…”
命天顏將事情原原本本作了匯報。
李歸涵心頭大跳。
她終于完全理順了剛才他們二人一番沒頭沒尾的對話。
事情涉及到剛剛傳入圣殿的、發生在世俗間的這場驚天大變。
起因是洛無心,洛無心送來了一紙資料,里面有東南佛國全盤魔化的證據。
他跟魔族的對立是長期的,所以,一聽到這則消息,就明知這是坑也要跳,這不,已經一腳跳了進去…
這跟八百年前的天河劫如出一轍。
天河劫也是這樣,讓李天磊知道入關的千萬人族是魔族,逼迫李天磊舉起屠刀,屠刀一舉,李天磊罪在不赦,他身后的兵宮必須保他,于是,兵宮也毀了。
今天呢?
今天用的是同樣的招數,告訴他東南佛國已經全盤魔化,逼他舉起屠刀,他的屠刀一舉,他罪在不赦,他身后的兵圣必須保他,兵圣也將萬劫不復…
太陽底下沒新鮮事。
過往的優良傳統,形成了豐碩無比的戰果,那些人也舍不得從此不用。
林蘇比李天磊聰明,他并沒有直接舉起屠刀,他只是挑起三國圍攻,自己抽身而出,返回了圣殿,置身事外。
但是,圣殿的設局人,誰又是個蠢貨?
你想脫身有那么容易?
“洛無心!事情起于洛無心,就不可等閑視之!”李歸涵輕輕嘆息:“我很早就提醒過他,千萬小心洛無心,莫要想著跟洛無心做戰友,但是,他還是沒聽!”
命天顏道:“其實他也知道洛無心不是個善男信女,但是,可能也正如他所說,這是個陽謀。”
“陽謀?”李歸涵道:“只要知道這則消息,就必須采取這個措施是嗎?”
“措施必須得有,但是不是必須得是這個措施,那就大有商量的余地了,不過…”
突然,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林兄可在府中?洛無心拜會!”
李歸涵和命天顏同時一驚…
洛無心登門拜訪!
林蘇的房門輕輕打開:“洛兄拜訪,小弟常行居蓬壁生輝也!”
中門開,林蘇親身出迎。
兩人會面,彼此鞠躬,并肩而入客廳。
清香送上茶水,躬身而退。
洛無心手輕輕一抬,似有天音流過,一道文道封鎖隔絕書房…
李歸涵眉頭一皺:“洛無心的封鎖,我破不得,天顏姐姐能探得他們的對話么?”
命天顏微微一笑:“可以!”
聲音一落,兩人在書房里的影像傳來。
李歸涵大為佩服:“我雖然也是準圣,但跟姐姐的造詣相比,差的可真不是一點半點。”
“莫要多心,我能見到,是因為我有面素帕尚在封鎖線內,而且洛無心大概也已經感應到我的存在,他本就沒打算瞞我。”
是的,林蘇腰間的素帕文道光芒流轉,洛無心看得清楚明白,他甚至輕輕一笑:“命長老也在!”
“如有不便,本座離開就是!”命天顏道。
洛無心持杯以禮:“豈敢!今日無心來訪,純屬當日之后續,當日命長老在場,今日也可在場。”
命天顏心頭微微一跳…
當日之事的后續。
當日之事就是目前三國圍攻東南佛國的起點,是她們當前最沒底的事。
洛無心托起茶杯:“林兄,當日小弟送林兄這份資料,實未想到,林兄竟然拿來這般使用。”
林蘇輕嘆:“小弟也想過很多種辦法,唯有這種辦法才能斷根。”
“一國魔化,高層盡染,若只除高層,中層補上依然是禍,唯有徹底改一國執政之基,才能真正斷絕魔化之禍,林兄此慮,小弟深深認同,然而,唯恐三重天之上,風云將起!”洛無心道:“假如有大禍起于三重天上,林兄可坦言告知諸圣,此事,乃是無心所為!與林兄無關!”
命天顏眼睛猛地定住。
李歸涵透過命天顏之眼看到這幅場景,到聽洛無心這句話,也突然呆住。
洛無心今日前來,是為林蘇分憂的。
如果三重天上有針對此事的問罪,他洛無心可以全盤挑過去,承擔所有的罪。
林蘇似乎也很吃驚:“洛兄,何意?”
洛無心緩緩道:“林兄,千萬莫要小看了三重天上的風波,小弟預感有人會拿此事做一篇大文章!”
“何種大文章?”
洛無心道:“明指林兄,暗指兵尊,大道之爭,兇險絕倫。”
林蘇輕輕吐口氣:“洛兄既然知道如此兇險,為何…”
“因為小弟與林兄身份不同,于林兄有道爭之險的事,落在小弟頭上可能只是一個亂世俗皇權之罪,這等級數的罪行,還要不了小弟的性命。即便有些風波,能為林兄分擔一回,也不枉我這同路人的同路之義!”
三個人全都安靜了。
命天顏和李歸涵面面相覷…
洛無心主動跳出來,要承擔接下來的風波,基于他與林蘇同路人的義…
而且他的理由非常充分…
林蘇卷入其中,事態非常復雜,因為林蘇天然是兵圣身邊的人,那些人可以借林蘇的這一次罪行,拉兵圣下水,這就是道爭。
而洛無心呢?
他身后沒有兵圣,他身后的詩圣也好(洛無心的文心是詩家的),弈圣也罷(他目前是白閣之人,身上自然也帶著弈圣的印記),都是沒有道爭嫌疑的,那么,洛無心即便坐實了這條大罪,充其量也只是擾亂世俗皇權,這罪名雖然也算不得輕,但相比較道爭而言,無疑輕了許多許多。
這就叫:身份不同的人,做相同的事情,帶來的結果完全不一樣。
洛無心居然是這樣的人,怎不叫兩女難以置信?
林蘇站起,深深一鞠躬:“洛兄高義,小弟深敬之!洛兄既有此言,同路之義已然十足。然小弟自有準則,平生行事,不讓他人代過,頂罪之說,洛兄再也休提!”
洛無心站起:“林兄此言差矣,既然同道而行,終需有所作為,無心豈能坐視林兄就此踏上不歸路?林兄將來的圣殿之路,既高且遠,無心別的也幫不上,唯有此事,無心可為林兄做此一回!”
“萬萬不可!”
“林兄…”
“洛兄厚意,小弟心知,還望洛兄寬心,小弟并未直接插手此事,本就大有回旋余地!又何需他人代過?”
洛無心驚喜交集:“林兄真的…有回旋余地?”
“自是真的!”
“如此,小弟白白擔憂一回也,小弟告辭!”
“洛兄好走!”林蘇送他出府門。
全程微笑。
回到書房,剛剛坐定,兩縷香風同時出現在他的面前…
林蘇目光慢慢落在兩女臉上,他的眼中,有些神秘的光芒…
李歸涵先開口:“洛無心…真的是一番善意?”
是啊,這也是命天顏此刻最大的疑問。
洛無心這個人,真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在整個圣殿都是一個禁忌人物,因為他個人才能絕對出色,入殿儀式上都曾擊敗過兩宮守護使,從此踏上了一條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圣殿路。
在圣殿,他特立獨行,跟各宮弟子天驕全都不近。
享受的待遇跟林某人大同小異。
但也不知為何,他身上似乎自帶奸狡氣質,幾乎所有人都能透過他斯文的外表,感受到他的陰險,是故,李歸涵對他很不感冒,命天顏對他也不感冒,一個人混到如今這步田地,也算是沒誰了。
然而,不管過去的成見有多深,他今日入府,所說的事情,卻還是滿滿的善意。
以他的身份,當面說的話,是無論如何不能隨意收回的,他當著林蘇的面,誠意滿滿地打算將這起風波由自己頂上去,給林蘇一個寬松的環境,同時也讓恐怖的道爭,不至于因此引發,不管是基于同路之義,還是基于圣殿大局,任何人都得向他豎起大拇指。
林蘇面對李歸涵的問題,淡淡一笑:“善意不善意的毫無意義,因為他的提議,本身就不可能!”
兩女眉頭同時收緊。
是啊,林蘇一句話點明了問題的本質。
洛無心誠意滿滿地前來,打算給林蘇頂罪,這充其量就是做秀,因為這根本就沒有可操作性。
三重天之上,如果真有針對林蘇的問罪,又豈是洛無心想頂罪就能頂罪的?
根本沒有操作性的誠意,那也就只是“所謂”的誠意!
明知道沒有可能性的事情,隨便怎么說,都沒有意義。
怎么說呢,類似于現代社會的一則笑話:有人問某人,如果你有一個億,讓你捐,你肯嗎?答:肯!如果你有一棟別墅,讓你捐,你肯嗎?答:肯!再問:如果你有一輛自行車,讓你捐,你肯嗎?答:不肯!為何?答曰:因為我真的有一輛自行車!
這就叫:純粹的嘴炮隨便放,落到實處需謹慎!
這個道理,李歸涵懂了。
命天顏也懂了,她緩緩抬頭:“洛無心平生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既然為你頂罪一說,純屬虛妄,那么,他真正的來意,是否是封你之口?怕你將他帶出來?”
李歸涵眼睛亮了…
命天顏這話,她百分百接受!
這份資料是他送給林蘇的,假如三重天之上針對這件事情問罪,洛無心其實也是局中人,他擔心林蘇將他帶出去,所以趕緊前來,用雄糾糾氣昂昂的頂罪之請,表明誠意表明態度,他知道林蘇的為人,你越是對他坦誠,他越是不可能讓你頂罪,相反,林蘇還會為他開脫。
這就叫“投之桃李,報以瓊瑤”!
他是完全看準了林蘇的心性。
他真正的目的,不是給林蘇頂罪,恰恰相反,他是希望林蘇為他頂罪,只不過,象他們這種智道人士,不會直接提要求,而會曲徑通幽,“義”之一字,也是他們手中之器,他用“義”這個詞兒來禁錮林蘇,林蘇一句話的回答“我林蘇不會讓他人代我之過”,豈非就已經達成了他的心愿?
如果是這種解讀,完全吻合洛無心的心性。
面對命天顏的這種解讀,林蘇也是搖頭:“他擔心我將他帶出來?為什么擔心?他有什么擔心的必要?站在他的角度,給我一份資料有錯嗎?那是完全可以擺上臺面的正常舉措!”
命天顏又一次啞口無言…
是啊,洛無心給他們傳遞資料有錯嗎?
一個大國魔化,本身就是圣殿所不容的,也是全天下人都不容的,搜集資料,向同為圣殿的高層傳達這份資料,不正是基于圣殿圣道而行嗎?
至于因為這份資料,林蘇玩了多么禁忌的花樣,那跟洛無心完全無關!
洛無心本無罪,他怕什么?
有什么理由讓林蘇不帶他出來?
只是怕麻煩么?
你瞅瞅他是不是怕麻煩的類型?在洛無心的字典中,向來是亂世出英雄,越是有麻煩,他越是能夠從中取利。
命天顏輕輕敲敲腦袋:“我有點跟不上了!你說說,洛無心到底今天有何來意?”
林蘇目光慢慢抬起,遙望蒼穹:“這整件事情透著巨大的玄機…洛無心送來資料,矛頭直指東南佛國,這資料如此翔實,決非他個人所能收集,想必該是白閣的集體結晶,這件事情如果是一個大局的話,有這么幾個關鍵人,咱們先將關聯人列出來…”
第一個人當然是林蘇。
第二個人是洛無心。
第三個人…第三方勢力是白閣。
第四個人,是弈圣。
第五個人,是兵圣。
林蘇手輕輕一彈,五滴墨汁虛空而立,代表著這五個人。
“我,林蘇,身后是兵圣!整個圣殿都知道,我也并不隱瞞,他,該在我的身后。”林蘇手指輕輕一點,兵圣那滴墨退到了他那滴墨的后面,高他一層。
“洛無心,身后是白閣,我有把握這份資料來自白閣,所以,白閣,在洛無心身后,而弈圣,幾乎也已形成共識,他是白閣后面的人,甚至是直接掌控白閣。”
他的手指輕輕一彈,代表白閣和代表弈圣的墨汁退到了洛無心身后,白閣比洛無心高一頭,而弈圣,比白閣也高一頭,就如同兩段獨立的階梯。
如此簡單的一排,代表林蘇的那滴墨,與代表洛無心的那滴墨成了對立面。
兩人身后都有人,在他們身后,卻也高于他們。
命天顏和李歸涵心頭怦怦跳,這說明什么?說明在林蘇的心目中,洛無心始終是對立面,這對立的態勢,從來沒有改變過,哪怕洛無心剛才過來,兩個人差點感激涕零地擁抱在一起,都只是假象。
“看起來這分列的陣營涇渭分明,但是,其中有一個最大的疑點!”林蘇手指輕輕點在代表白閣的這滴墨上:“白閣發起這場堪比天河劫的陽謀,選擇的切入點,卻是弈圣的成道之所,這件事情不管如何演繹,根源上都是刨弈圣的祖墳!”
為何這么說?
因為他們這局棋的切入點是東南佛國。
東南佛國是弈圣成圣之地,他當日的圣功就是以弈道合縱連橫,借東南佛國各種勢力,碾壓滲透佛國的魔道力量,將一個被魔道滲透得百孔千瘡的超級國度,變成充滿佛性光輝與人性光輝的一等國度。
東南佛國出任何問題,都是弈圣的污點。
尤其是舉國皆魔的現狀只要一暴露,就會沖擊到弈圣成圣的根基。
眾人會質疑弈圣,你當日的圣功是做假!
你其實根本沒有整合東南佛國的正道力量殲滅魔道,相反,你是整合魔道殲滅了正道!
如此一來,弈圣跟樂圣有何分別?
一個搞不好,他有可能會是繼樂圣之后,第二個被做減法的圣人!
命天顏心頭怦怦跳:“弈圣乃是兵圣的對立面,如果你來做這樣的減法,不管能否成功,至少在動機上合情合理,然而,這局棋的開局,卻不是你選擇的,反而是弈圣直接管轄的白閣!白閣為何要做殺敵三千,自損一萬的蠢事?”
李歸涵道:“唯有一種可能!這件事情真的不是白閣所為,而是洛無心個人!”
林蘇目光抬起…
命天顏也被觸動…
有沒有這種可能?
絕對是有的!
白閣沒有理由在弈圣后面捅刀子,但是洛無心是個特殊人物,他本質上不是弈圣的人,他是詩圣的人,因為他是詩家文心,他的準圣是詩圣批的,他身上打下的最堅實烙印,其實不是弈圣,而是詩圣。
洛無心于白閣,其實只是一個過客。
雖然他也曾說過,白閣收留他于危難之際,他以準圣之尊,依然稱白老為師,但是,象他這樣的人,會困于一個小小的過往之惠?
大道之爭,有沒有可能其實已經開出了不一樣的花?
有無可能,詩圣也已經借洛無心之手,對弈圣下了手?
林蘇緩緩道:“圣殿水深,三重天之上水尤深,風波詭譎之處,可能任何人都不能一窺真容,但是,只要他們的行動展開,就一定會暴露最真實的意圖。”
命天顏道:“說吧,需要我們做什么?”
林蘇笑了:“什么都不需要!你們該玩玩,該聊天聊天,該上書山上書山,只要別因為牽掛著我而有損你們的美麗動人,隨便什么都可以…”
命天顏和李歸涵面面相覷…
命天顏輕輕吐出口氣:“歸涵,你的表情滿滿的幸福,是不是從這句話里聽出了濃濃的眷顧?”
“嗯!”李歸涵直接點頭。
命天顏一個白眼翻過去:“得了吧?象這樣的話兒,于他就是家常便飯信口開河,早已滲透于他的骨子化為撩女人的日常,你的感動是不是有些廉價?此外,我還聽出了另一重意味。”
“什么?”
“這重意味就叫:逐客令!”命天顏一拉李歸涵:“走人!”
下一刻,兩女從房間消失。
林蘇手一起,計算重新展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