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餐,林蘇回了西院。
西院,陳姐居中,暗夜在側,綠衣、崔鶯同在,月樓之上,月影悠悠,月光如水,如果月光真的如水,那水,大概也是秋水畫屏流暢的激情。
媳婦一多,夜晚就會熱鬧。
媳婦一多,西院的夜晚旁人勿近。
小夭聽說哥哥回來了,第一時間就跑了過來,要找哥哥品鑒品鑒她新鉆研的火鍋三十六種吃法,但是,杏兒擋駕了,杏兒臉紅紅地擋住這個沒點正形的異類丫頭:“公子半年都沒回了!”
小夭瞪著眼睛:“就因為那么長時間沒回了,我火鍋都研究三十多種吃法了,才找他的。”
“我的天啊,你已經十七歲了!成年了!那事兒你多少也得懂點吧?”杏兒將嘴兒湊到小夭的耳邊。
小夭臉蛋騰地紅了,嘴兒也湊到柳杏兒的耳邊:“杏兒姐姐,他那么大的癮,有沒有跟你也…”
柳杏兒臉蛋也徹底紅了,狠狠地瞪她。
西院之中,已然不可描述…
一夜過去,春花兒開遍了各個角落,包括月樓上的月亮,都帶上了幾許迷離…
清晨,陳姐在林蘇懷中醒來,癡癡地看著她相公,無盡的迷醉…
“寶貝兒,用這么動人的眼神來看我,是不是還想吃點早點啊?”林蘇手一圈,抱住她的細腰,拉到了自己身上。
陳姐白他一眼:“你一夜時間轉了四五個房間,還不累啊?你就不想了解下,你離開大蒼的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些什么?”
“說吧,就這樣躺著說…”
陳姐調整了下體位,用天下間最舒適的姿勢,說著林蘇走后,整個大蒼發生的驚天大變局…
西南魔國,那是大蒼千年來的死對頭。
西南血雨關,每一個詞匯進入大蒼人的耳中,都是鐵血與悲情同在,傳奇與偉岸共存。
但如今,這座鐵血雄關徹底沒有了!
西南魔國,林蘇與桃妖并肩而入,留下一段萬古傳奇。
有詩為證:半截桃枝平魔國,從此西南入大蒼!
是的,四千里西南魔國已經并入了大蒼的版圖,成為大蒼最大的一個州,此州名南州。跟南陽古國接壤,南陽古國在平定魔國之中也派出了大軍,陛下與南陽古國商談之時,原本打算給他三分之一,但是,南陽古國拒了,只取十分之一。
所有人都說,這是國土分配之時,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林蘇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與桃妖前面收割,后面有人打掃戰場,西南魔國的事情,圓滿結束。
陳姐輕輕一笑:“自古以來,裂土可封王,四千里國土并入大蒼,大公子封王之事,于法理上是站得住的,你不用擔心別人多想多說。”
林蘇猛地一驚:“我大哥封王了?”
陳姐也驚了:“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
陳姐好生感慨:“老太太也真是,還專門留你吃晚飯,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跟你說。看來是相公你太出色了,老太太心氣兒提高了,都沒覺得大公子封王是什么大事…”
“封了什么王?”
“定關王!他的封地就是西南魔國曾經的四千里國土,現在稱為‘南州’,南州之事,準定關王自決。”
四千里魔國舊地,全都給了大哥。
而且一切由大哥自決。
林蘇感慨:“這個陛下,對我兄弟還真是完全不設防啊。”
陳姐噗哧一笑:“這倒是絲毫不奇,陛下的大蒼,此番浩劫全賴相公力挽狂瀾,對相公有什么好防的?我甚至還聽說,他在面臨危局之時,曾下了一道圣旨,萬一他不幸…由相公繼位,大蒼億萬里江山都可以拱手相送,他還在乎你親下的一塊異域土地?大家都說,君臣之道,帝王心術,在他與相公身上,完全顛覆了。”
林蘇輕輕一笑:“當日三皇子身死之時,曾經說過,他就葬在碧水宗的山頭,他會親眼看著我與陛下起爭端,他至死都不相信,君臣有這樣一種完全不同的相處之道,可是,事態的進展,顛覆了他的常識。”
陳姐道:“相公一路走來,顛覆一直是主流。就連今日的海寧學府,也已經完全不同…”
海寧學府,已經真正脫胎換骨。
它是林蘇親手開創。
它擁有林蘇親手題寫的五首勸學詩。
海寧術班還是林蘇一力主推的。
術班的算術,乃是林蘇算術體系的嫡傳,一鱗半爪流傳于世,天下哄動。
林蘇尚未崛起之時,這所學府是低端學府,林蘇文戰白鹿書院之時,將海寧學府小小提了一把,言“白鹿書院算系,有些坐井觀天了,各位宗師有空的話,不妨去海寧學府術班看看,或許你們的算術尚可更上層樓。”
這句話,在他以算術擊敗白鹿書院之后。
這句話,在當時所有人看來,是在白鹿書院算系傷口中撒的那把鹽。
白鹿書院視為奇恥大辱。
但是,時過境遷,林蘇之文道步步登高,直達圣殿之巔,眾人再說這句話時,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海寧學府,也成了一處神秘的文道地盤。
有些京城學子抱著獵奇的心態來到了這座學府,如同一步踏進了新世界,新式語文、新式算術,聞所未聞的《物理》,讓他們的文道之路,全面拓寬,讓他們窺見了往日從來沒有窺見過的那片文道圣地,他們一來就舍不得離開,拋開往日所有的文名,跟著莊戶孩子開始啟蒙教學…
風聲一傳,無數頂級學子前來。
如果這叫主動求道的話,那黑骨浩劫就是一次被動展現…
那場浩劫,整個大蒼也就四三個地方沒有淪陷,海寧就是其中之一,無數人出于保命的需要奔赴海寧,海寧江灘幾乎每個角落都擠滿了人,海寧學府你不關注也免不了關注。
一旦關注,就不可避免地被這種新式教學所吸引。
黑骨浩劫一結束,這些人離開海寧,將海寧的一切散布各州。
海寧學府就真正成為全國文人心中的一處神奇之地。
這半年來,無數的大儒來到海寧,無數的學子來到海寧,海寧學府的名聲,簡直堪比京城白鹿書院,白鹿書院因底蘊而聞名,海寧學府因“新”、“奇”而聞名。
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話,更讓天下文人瘋狂。
這句話是:文王林蘇,是按照術班那種教學模式培養出來的。
于是,海寧術班,成為幾乎所有文人都瘋狂朝里擠的殿堂,弄得科班那邊的大儒都坐不住了,抱山先生每每嘆息:造化弄人!
就連陳姐都聽到過好幾次他的嘆息。
林蘇哈哈大笑。
陳姐在他懷里輕輕地拱:“術班那邊還有個人,相公你還牽掛著嗎?”
她沒說是哪個人,但她的神態分明點出了這個人是誰。
林蘇瞅著她的異樣表情:“如果你不想多,我就回答你,小有牽掛。”
陳姐吃吃地笑:“墨圣女也牽掛著你呢,她上次看到我還問,你什么時候回來?如果回來了,務必去她那邊坐一坐。”
“那去啊!”林蘇坐了起來。
陳姐幫他穿好衣服,跟著他出門,兩人踏空而起,人在空中,陳姐輕輕地笑:“綠衣可能又得說我了,說我又在幫相公勾女人…其實這真是冤枉,相公哪需要勾女人?都是一堆女人排著隊等著勾相公呢,相公總體還算乖的,好幾個美女褲腰帶都自己解了,相公硬是沒弄,你說是吧?”
“小寶貝你真是太賢惠了,又賢惠又講理,越來越可愛了。”林蘇捧著陳姐的臉蛋深情地呢喃。
陳姐全身都軟了:“相公別撩了,我真的不需要你撩…”
海寧學府,已經大不同。
林蘇感應到無數大儒的氣息。
也感受到了往日沒有的書香氣。
折花峰上,新建了很多小木屋,每間木屋都是一個大儒。
按道理講,在大儒云集的折花峰頂,就算一滴露水滴落,都會引起他人的關注。
但林蘇落在其中一間木屋之旁,旁邊的大儒還是一無所知。
他的手輕輕一伸,木屋門推開,林蘇就看到了墨青。
墨青木屋里面,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這里面沒有清雅的書齋,沒有書架,沒有優雅的文人作派,赫然是…車間!
是的,車間!
墨青正在一架奇怪的鋼鐵機器面前記錄著數據,一回頭就看到了林蘇和陳姐…
墨青的眼睛猛然大亮:“你終于回來了!”
“聽聞墨圣女見召,是故星夜回程。”
“得了吧!你聽得見的見召,也是陳姐的見召,幾曾輪到我這個流放之人?”墨青道。
“流放?”
墨青輕輕一嘆:“自我放逐于傳統文道之外,自我隔絕于傳統俗世之外,隱姓埋名整整兩年半,豈非就是放逐?”
林蘇笑了:“即便真是放逐,也是一場有意義的放逐,不是嗎?”
“看出來了?”墨青眼中泛起了異彩。
“你的蒸汽機,已經成型了!”
“是的,我按照你的《物理》理論,揣摩水遇熱產生沖擊力的原理,研制了這臺蒸汽機,但我不知道有無差錯,我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去驗證。”墨青道。
林蘇目光一抬,這一眼看過去,面前的這臺蒸汽機內部結構層層解密。
這大概是千度之瞳的另一個新境界,他突破天道準圣之后達到的新境界,可以隔著萬物探究內部。
只一眼,所有的精密部件全都映入大腦,林蘇嘴角露出了笑容:“圣女墨家之道實是精妙無匹,這蒸汽機之精密,已達到實用標準,沒有半分差錯。”
墨青大喜:“那該如何進行驗證?”
林蘇道:“最關鍵的動力問題你已經解決了,剩下的就是能量轉化的問題,你能找到辦法的,相信自己,這對于你而言并不難!”
林蘇帶著陳姐轉身而出。
墨青慢慢閉上了眼睛,盤腿而坐。
從清晨太陽升起,直到夕陽西下!
突然,墨青的眼睛猛地睜開,眼中流光溢彩…
呼地一聲,她長身而起,一步出了折花峰,下一步,她落在海寧長江江上,她手一起,掌中量天尺一道青光直指天際,青光幻化百般形,一條鋼鐵巨舟憑空出現在長江之上。
墨青手中量天尺一伸,一道火光射向一座鍋爐,轟地一聲,里面的煤點燃。
一陣機器轟鳴傳來!
大船逆流而上!
長江之上,所有人全都驚呆了!
一條鋼鐵大船入水不沉已是奇事,無帆逆水而行,更是奇事!
這…這是什么怪物?
這是何種驚天動地的手段?
林家“聽江亭”,林蘇笑了:“她果然成功了!”
陳姐跳了起來:“這就是相公所說的蒸汽機?竟然真的能夠推動鋼鐵巨舟!”她是千機門的人,對于機關之術天然敏感,一般機關術根本震動不了她,但是,鋼鐵巨舟由蒸汽機推動,豈是一般?
綠衣瞅瞅陳姐,瞅瞅林蘇,有點不懂:“陳姐,這事兒真有那么了不起嗎?你臉都紅了…”
陳姐輕輕吐口氣:“綠衣你大概是見多了相公的神奇手段,所以覺得一條鋼鐵巨舟這樣逆水而行不算什么,事實上,這臺蒸汽機,遠比你看到的更神奇!”
眾女全都大驚,是不是啊?
林蘇點點頭:“陳姐說得對!這個世界上,各種偉力并存,一劍搬山不為奇,將一條鋼鐵巨舟以文道偉力送上天不為奇,但是,這都是偉力的作用,而這條鋼鐵巨舟,沒有任何偉力,靠的就是世俗的力量,正因為它跳出了偉力的框架,它才是道!它才是世俗間可以無限復制的科技力量!可以這么說,這臺蒸汽機,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手工時代,進化到蒸汽機時代,是一次大的飛躍!
蒸汽機,是一座時代的里程碑!
一般人或許看不出來,但陳姐看得出來,因為她是千機門的人。
林蘇看得出來,因為他是對于時代革命最有感的人。
那么,圣殿看不看得出來?
一聲輕響,天邊青蓮滾滾。
化為萬里長河。
這長河宛若一頭扎下天際,與萬里長江相接相通。
圣音裊裊,九國十三州的天空同時大亮。
一個蒼老的圣音響起:“墨家墨青,悟墨道而達極致,化墨道而濟萬民,制作蒸汽機,開啟墨道全新篇章,功在千秋,利在后世,經圣殿墨宮提名,經墨道圣人欽點,墨青破界而入準圣!”
圣音一落,長江之上的鋼鐵巨舟周身突然散發柔和的圣光,筆直地馳向青蓮天河,船頭上的墨青,周身也綻放圣道青蓮,乘風而去,直達蒼穹。
“墨姐姐!”綠衣大呼。
墨青目光一回,落在聽江亭綠衣的臉上,微微一笑,轉身,融入青蓮天河深處。
“墨姐姐,你還回不回來啊…”
巨舟化小舟,越來越遠,綠衣身子一軟,坐下了,翹起了小嘴:“都不給個準信,你到底給不給相公做…”
呼的一聲,兩個巴掌同時落在綠衣的嘴巴上,一只巴掌是陳姐,另一只巴掌赫然是閣樓上的秋水畫屏。
秋水畫屏原本是在閣樓,這一刻,她出現了,狠狠地瞪著綠衣:“別亂說話,她已經是準圣!”
是啊,準圣!
雖然是準圣,但也是帶有一個圣字的,你綠衣這口沒遮攔的,要是敢問墨青給不給相公做小媳婦,那真是褻瀆圣人,那真是會死人的…
整個海寧江灘,全都跪下了。
整座海寧城,也全都跪下了。
準圣從這里破界,駕著鋼鐵巨舟升天而證道,值得所有人跪送。
唯有林家是個例外。
林蘇沒有跪,臉上的表情甚至都沒怎么大變,微笑著看著墨青破界入準圣,證道而升天。
直到天際青蓮慢慢隱沒,那鋼鐵巨舟伴著墨青的萬古傳奇,在海寧這片神奇的領域掀起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文道佳話。
“相公,能想到嗎?她真的破界成圣了!”陳姐輕輕吐口氣。
“在海寧一隱三年,能有此收成,也值了!”林蘇微笑。
“你說得好輕悄,準圣耶,別說三年,就是三十年隱居,也值啊!”綠衣湊了過來,趴在林蘇的膝蓋上:“相公,鶯兒讓我問問你,你能不能入準圣啊?”
鶯兒一個大白眼直接丟過來,這個假借她的問題,顯然不是她的,而是綠衣慣用的手段了,大家都知道。
林蘇托起綠衣的下巴:“小寶貝對這個很在意?”
綠衣眨巴眼睛:“也不是我在意,主要是暗夜和畫屏姐姐,她們一個是畫界,一個是劍世界,相公可能壓不住她們,相公如果成就準圣,她們的激情才會橫著流…”
“啊…”
綠衣被秋水畫屏直接撈起,玩了一把空中飛人,準備帶到閣樓好好上一堂禮法課。
飛起的時候,綠衣屁股上還挨了暗夜一巴掌。
綠衣大呼小叫,西院鬧成一團。
這份熱鬧,跟滿城面對準圣的謙恭多少有些不搭界。
就在一片鬧騰之際,林蘇突然抬頭。
天際青光又現,跟剛才幾乎一模一樣的圣道光芒…
這道青光一起,閣樓上的秋水畫屏全身大震:“怎么回事?”
她旁邊的綠衣叫道:“墨姐姐…哦,不,墨準圣回來了嗎?”
所有人目光都集聚在林蘇臉上,林蘇眉頭皺起:“又有人破入準圣了,萬里之外!”
天際圣音傳來:“樂家風姬,破界入準圣,圣殿賀之!”
天際仙音起,裊裊動地來,九國十三州,所有文人全都沸騰…
一日之內,兩女入準圣!
樂圣圣家樂瘋了。
墨圣圣家樂瘋了。
其他各大圣家,遙望蒼穹,所思所想各異…
不管有多少圣家有振奮,畫圣圣家都是一個另類,畫家新任圣主立于祖閣之中,臉上波瀾起伏:“墨家圣女,樂家圣姑,同一日破界入圣,有何玄機?”
一個蒼老的老者從他身后踏出一步:“有些許玄機,卻未知是否屬實。”
此乃是畫圣圣家大長老。
圣主慢慢回頭:“道來!”
大長老道:“三重天之上,那位已經歸來,風云將起之時,需要補充第二梯隊的力量,所以,準圣會批量出現。”
圣主心頭大浪翻滾…
大長老所言,沒有明言,但是,他身為畫家圣主,豈能不明白?
兵圣歸來,各位圣人都感覺到了壓力,都在拼命擴充他們這一派系的力量,準圣,這種無數文界夢寐以求的境界,會扎堆出現!每新增一個準圣,就為他們這一派系新增了一個中堅力量。
樂圣踏出了這一步。
墨圣踏出了這一步。
畫圣呢?
自己有無可能也爭一爭,搶一搶這準圣機緣?
他的心狂野了。
亂世出英雄,亂世也出奇跡…
并不是所有人都這么想的。
農圣圣家就不是。
農家后山,一座奇異的宮殿,農家圣主來到宮前,宮門緩緩而開,他就看到了憑欄遙望蒼穹的瑤姑,她的側臉,一片清寒。
“瑤兒!”圣主來到她的身后。
瑤姑身子輕輕一顫,慢慢回頭:“爹爹!”
“你的真界,終究還是成了!”圣主輕輕撫摸白玉欄桿:“何曾想到,這文道中的絕對傳奇,文道真界,真的在我兒手下誕生。”
突然,喀地一聲,白玉欄桿開裂。
轟地一聲,整片宮闕全都開裂。
圣主猛地低頭,就看到了瑤姑臉上的淚,淚水一滴,滴在白玉地板之上,滿屋地板盡是裂痕,又是一滴,整片宮殿搖搖欲墜。
圣主張開雙臂,抱住瑤姑:“瑤兒,你怎么了?”
瑤兒撲進爹爹的懷抱:“爹爹…爹爹希望女兒突破這層境界,但你知道女兒希望什么嗎?我希望我的真界永遠都不成!永遠永遠!”
“因為他死在異域的消息,讓你萬念俱灰,才真正觸動‘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讓你破入你的真界。但你卻并不能接受,他真的從此身死道消!是嗎?”圣主道。
瑤姑哽咽不能語。
當然是!
林蘇的死訊通過圣殿傳入農家,瑤姑就站在小溪邊,看著溪水中的自己,一動不動,整整一個月,她一口鮮血噴出,她用圣剪剪了一個林蘇,剪了一個自己,用這口鮮血剪了一件大紅的嫁衣,剪的林蘇化為了煙云,剪的自己化為了煙云,唯獨那件嫁衣,化虛為實,她穿著這件嫁衣順著山腳而上,吟著《水調歌頭》…
從山腳到山頂的行程,她將她與林蘇的任何一次會面都剪了一遍,她的剪刀之下,復制了所有的行程,所有的快樂,也有所有的悲哀…
整整兩個月,她走完了她與他之間其實并不長的交集,終于到達山頂,她脫下自己的大紅嫁衣,化為天邊云霞,以云霞為基,踏出了她半輩子都在追求的那一步。
然而,這一步踏出,她沒有絲毫欣喜。
她只有無盡的悲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