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林蘇的神奇超乎想象,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他似乎都能做到。
而且他的膽子之大,無與倫比,手段之高,天下側目。
隨便什么樣的大事,他都有可能!
看出了這一點,碧水宗就有了收拾林蘇的理由,但還有一宗變化讓所有人頭疼,那就是:林蘇,已經長大了,碧水宗隨手拿捏他的時代,一去不復返!
他是狀元郎,文名布于天下。
他是海寧百里江灘無冕之王,任何人敢對付他,都將招來百萬民眾的生死攻擊!
他還是監察使,官道之上,他輕易干掉了幾個二品高官,連皇帝陛下都頭疼。
哦,千萬別忘了,他還跟劍門獨孤行掛上了鉤,獨孤行為了他,獨闖京城,幾乎是當著皇帝的面,斬了秦放翁,天知道獨孤行會不會為了他,而對碧水宗下手?
獨孤行,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物。
他無子無女無師門無弟子,真正無牽無掛,無懼任何勢力,而他出手一擊,全天下能夠擋下的,還沒有幾個,真的惹上獨孤行,碧水仙宗那算是遇上了鬼…
就在滿宗頂級長老束手無策的時候,一條消息傳來,林蘇這段時日,并不在南境,而是在洞庭湖畔,游著湖兒,撩著女人,還寫出了傳世青詩——傳世青詩,沒有人能造假。
這條消息,不知為何,讓宗主長長吁了口氣,南境之事,如果后面是他,對于碧水宗而言,是嚴重到無以復加的狀況,只要不是他,終歸好一些…
朝堂歡喜。
碧水宗擔憂之余也松了口氣。
還有一方大勢力,卻是真的R了狗。
那就是赤國皇室!
整整六年的謀劃,一夕間全部成空。
十三萬大軍,灰飛煙滅。
好不容易吞下去的一塊肥肉,完完全全吐出去,他們心頭的怒火快燒房子了,還說不出來。
跟大蒼交涉么?你原本就是侵略!
跟國民實話實說么?那只說明你當權者無能!
發動大軍報仇雪恨么?你就不怕再來個有去無回?在沒有找出破解對方殺陣、對方神一般兵法的前提下,大軍踏過青盤江,純屬找死——蒼山軍團,可是有言有先,但敢過江者,殺無赦,而且他們也是這么干的,連投降都不接受,這就有點太嚇人了。
于是,赤國那邊罕見地保持沉默,死了十多萬大軍,丟掉了六年戰果,他們沉默是金!
但終究有個地方不一樣。
問心閣!問心閣郁悶且大怒!
問心閣但凡踏入沙場,城必下,人必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但這次,卻是慘敗!他們支持的大軍,全軍覆沒,他們派出去的一名長老、一名高階弟子,葬身沙場。
雖然只是兩個人喪生,但這件事情對于問心閣卻是當頭重擊!
為什么?問心閣致力于將自己打造成“軍事神閣”,一旦成功,且不說赤國朝堂會全力拉攏于他,就算是其他的九國十三州,也都會向他伸出橄欖枝,想想看,各國皇室爭相拉攏,對問心閣言聽計從,那是何等的發展前景?想做什么事情都會是舉手之勞。
而如今,南境一場慘敗,將問心閣打下神壇!
問心閣的“星光大道”還沒來得綻放燦爛的色彩,就戛然而止!
你讓問心閣如何不郁悶?
杜晉躬身立于一面石壁之前,石壁之上,一個虛幻的老人眉頭緊鎖:“每一個變局,都有一顆關鍵的‘變子’!說得不錯,但你如何確定這顆‘變子’,就是你說的那個年輕人?”
“弟子不確定,也許只是一個直覺!”杜晉道。
“既然不確定,那就…確定之!”
“是!”
杜晉出了問心閣,一時茫然無計,所有人都將目光鎖定齊東,唯有他,將目光鎖定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為什么呢?也許真的就只是一個直覺——他以“滅魂一式”對付那個年輕人,功敗垂成,讓他明白,那個年輕人絕對非同凡響。
但這些,他不能跟任何人分享,只因為一點,杜晉能使出“滅魂一式”,本身就是他最大的秘密,整個問心閣,絕對沒有人敢相信,他這個中階弟子,居然已經踏出了這一步 樓外,一線金黃,那是落日余光在洞庭湖留下的最后一絲影子。
月湖樓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畫心的聲音傳來:“小姐,五小姐來了。”
如果是三個姐姐,秋水畫屏可能真的不想見,但五妹不同。
門打開,秋水紅裳站在門口,看到秋水畫屏輕輕叫了聲四姐。
“五妹,進來吧!”
將秋水紅裳迎進了月湖樓。
林蘇站了起來,說一聲:“天色也不早了,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將位置讓給了秋水紅裳,也給了姐妹倆聊天的空間。
但秋水紅裳向林蘇深深一鞠躬:“林大人,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找你的。”
林蘇微微一怔,目光跟秋水畫屏對接,都有幾分驚訝…
“找我的?”林蘇道:“姑娘是有什么事嗎?”
秋水紅裳撲通,跪在林蘇面前:“求大人救救我家夫君!”
“你且起來,慢慢說…”
秋水紅裳在四姐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她的夫君叫孫林逋,乃是中州靜官府人氏,早年也是詩書人家,他的上一代家道中落,到了他頭上,已是上無片瓦、下無寸土,窮酸書生一個。
當日他來秋水山莊教幾個公子讀書,跟秋水紅裳結下一段孽緣,雖然遭到了家族的打壓,但秋水紅裳并不在乎,哪怕窮困潦倒,哪怕世道艱難,她跟她的夫君也曾在西陵城外,過了幾年夫唱婦隨的美好日子。
但就在去年年底,夫君犯事了!
他寫了一首詩,被人抓住了把柄,說這詩是影射朝中高官、影射陛下,知州大人將夫君關進了牢房,整整兩個月,她沒見到夫君的面,她不知道夫君是生是死,她去知州府,那些人將她趕了出來,探聽不到半點消息,她回娘家,想求爹爹出面,但爹爹早已有言在先,根本不認這個女婿。
她沒有任何辦法,唯有求林蘇,因為林蘇,是她唯一見過的京城大官…
說完了這些,秋水紅裳淚水流了兩腮…
秋水畫屏微微皺眉:“寫詩惹出這樣的大禍?什么詩?”
秋水紅裳搖頭,她也不知道,夫君寫下這首惹禍詩時,她根本沒在場,聽說這詩犯忌,也沒有人敢提這首詩,所以,她也不知道夫君惹禍的這首詩,到底寫了什么。
秋水畫屏目光抬起,看著林蘇,她不知道怎么辦。
她是文道高人,但文道跟官場畢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領域,以她清澹如水的性子,對官場之事,是真正的一無所知。
林蘇道:“姑娘,明日你陪我們一起去西陵城,你的事情,我過問一下就是!”
“謝謝林大人!”秋水紅裳大喜,又要跪下。
但這回,她沒跪下去,林蘇手輕輕一抬,她就跪不下去。
“你是畫屏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舉手之勞的事,何必言謝?”林蘇道:“畫屏,我先走了,明天一早,山莊門外我們啟程!”
林蘇腳下一點,踏空而去,消失于夜色之中。
他離開了,秋水紅裳還怔怔地望著…
耳邊傳來四姐的聲音:“五妹,別擔心,他答應辦的事情,一定可以辦成!”
秋水紅裳目光慢慢移回:“可是…抓我家夫君的是知州府,夫君犯的事…又是這樣的大事…”
詩影射陛下,罪通天了!
抓夫君的是知州,在中州這塊天里,那是王!即便走出中州,也是堂堂二品高官!
解救夫君太難了。
可林蘇太輕描澹寫了。
輕描澹寫得讓秋水紅裳完全沒信心。
他說你是畫屏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這話是溫暖至極的,但他也只答應過問下,過問…含義太寬泛了,簡單了解下情況,也叫過問!
這一夜,秋水紅裳住在月湖樓,一夜未睡著。
與此同時,也有幾人一夜未睡著,其中就有今日的壽星——秋水畫屏的母親張氏。
推薦下,真的好用,這里下載 張氏一會兒起床喝水,一會兒挑挑燈花,一會兒在窗前看看月湖樓…
弄得秋水長空都煩了:“你老是看,到底想看到什么?紅裳今夜都留在月湖樓,那個人…早走了!”
張氏輕輕吐口氣:“你說說,畫屏有沒有可能…真的跟了他?”
一句話,秋水長空臉都黑了。
跟了他?
怎么個跟法?
完全甩開禮法,象紅裳這臭不要臉的小妮子一樣?
你這個老太婆,是不是笑我欺軟怕硬?硬是不敢跟那小子面對面。
張氏捕捉到他的臉色:“老爺,畫屏的事情,你需要多些主見,可別光聽著你兄長的安排,他們所思所想,也并不純粹。”
秋水長空瞪她一眼:“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么?我兄長也是為了畫屏好!世間多少豪門小姐為進圣家門而想千方設百計,這么好的機會擺在她面前,還是害她不成?”
張氏激怒了:“我一個婦道人家,是不懂得你們這些大道理,我就知道一點,我女兒跟在那個人身邊時,笑得開心!她從小到大,我都沒見她這么開心過!”
夫婦倆爭了半夜,誰也說服不了誰…
這一夜,天氣變了。
烏云起,慢慢覆蓋了天空的星星,下半夜,細雨蒙蒙,到了天明,洞庭湖已是一片迷蒙。
洞庭湖上方的星辰,似乎就只為成就那一首精婉無邊的傳世青詩:“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詩成了,事過了,天上的星星不見了,迷蒙細雨籠罩了江南大地。
秋水山莊門口,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地細雨中。
秋水畫屏和秋水紅裳坐在車中,靜靜等待。
秋水紅裳眼睛中微有血絲,顯示昨夜她一夜未睡。
秋水畫屏手輕輕壓在妹妹手上,妹妹向她輕輕一笑,她的笑容,始終是這么讓人心酸。
前方細雨分開,一條人影踏雨而來,林蘇!
今日,他穿的是官服。
哪怕身著官服,他的風流俊逸,依舊改寫了官員固有的形態。
他上了車,馬車馳出秋水山莊,一路馳向西陵城。
山莊的閣樓里,秋水長天皺起了眉頭:“他今日穿上了官服,去做什么?”
秋水長空輕輕搖頭:“紅裳惹的事!她那個混賬孫林逋不是犯事了嗎?她昨日求他幫忙解救,他們這是去西陵城了。”
老二秋水長湖輕輕一笑:“解救那個下流賊胚?他還真以為他這個五品京官能夠橫行中州?什么事都敢插一手…畫屏也真是,這樣的事她也跟著去,老三,這丫頭你可得管好了,不然的話,搞不好你家五丫頭那樣的丑事,又會玷污秋水家的門楣…”
老三秋水長空的臉再度青綠…
馬車穿過洞庭西,沿著官道一路向北,洞庭湖漸漸遠去,車窗外風雨漸大…
一個時辰之后,馬車馳過了五十里官路,風雨之中,已能隱約看到西陵城頭。
城頭漸近,中州兩個古體大字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進了城,一派繁華,知州府,就在最繁華的市中心,離知州府越近,秋水紅裳越是緊張,夫君的命,就捏在知州手中,而同行的人,就是唯一有希望解救夫君的人,但她昨夜想了半夜,還是覺得希望渺茫。
知州府前,幾名侍衛同時踏上一步,擋在馬車之前,馬車停下了。
秋水畫屏突然將小嘴兒湊到林蘇耳邊:“我聽說知州曹放最喜畫,要不,你把這張畫給他帶去?”
手上一個卷軸遞給林蘇。
秋水紅裳心頭勐地一跳,四姐這辦法太好了。
但林蘇輕輕將畫推開:“給他送禮?還是算了吧…”
秋水畫屏面孔一僵,還想說點啥,但他已經掀開車簾:“告訴曹放,京城監察使林蘇巡察中州,速速出來迎接!”
侍衛勐地一驚,鞠躬!
飛跑!
馬車內兩姐妹對視一眼,眼中都有緊張與激動,秋水紅裳是真緊張,秋水畫屏是為妹妹而緊張,但她也有點激動,都說他在官場橫得象牛,今天是不是要見識一回?看架勢真的很象!
很快,一個身著知州官服的中年人帶著一群官員踏著雨霧而來,雙手一拱:“中州知州曹放,躬迎監察使林大人!”
他身后的一群官員也同時行禮:“見過監察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