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衛二十八

2020年夏　　“特洛伊衛星都能猜對，旅芝人的聰明真是名不虛傳呀！”巴希爾對羅珊娜做了個鬼臉，說道。

　　“我給他回了4個數字，他給我回了兩組6個數字，算是打平了，看來可以繼續跟他聊聊了。”

　　羅珊娜說著，在對話欄里給“log⁡(n)-費馬檢驗的四重奏”留言：

　　“回答正確！厲害！服你啦！”

　　沒有回復。

　　凱茲和勒夫盯著屏幕上來自“敵人”的贊美，陷入沉思。凱茲打破沉默，問道：

　　“你覺得該怎么回復？是繼續進行猜謎游戲，還是引導對方進入正題？”

　　“不能太直接，但又要露出些破綻，讓對方有機會抓住你。”勒夫答道。

　　凱茲說：“先讓他們煎熬幾天吧，之后我會拋出誘餌。”

　　古波甜瓜是玉汗國特產，盛夏正是上市的季節。甜瓜的品種很多，主要分為綠色果肉和果肉黃中帶紅的兩類。

　　巴希爾知道羅珊娜喜歡個頭更小的黃色甜瓜。羅珊娜接過盛著甜瓜塊兒的盤子，眼睛離開屏幕，邊吃邊說：

　　“干特工這一行，匿名上暗網，是很不尋常的，他一定有目的，可怎么又沒消息了呢？”

　　“我覺得凱茲這種人即使工作上受了委屈，看不到前途了，也不可能向我們出賣情報。”巴希爾說道。

　　“他要是出賣有價值的情報，我們就買，如果這一切是個騙局，更需要我們深入了解。”羅珊娜又拿起一塊甜瓜，接著說，“巴希爾，這瓜真甜啊，還是黃里透紅的果肉好吃。”

　　“來了！回復來了。”巴希爾把臉貼向屏幕，呼喚著羅珊娜。

　　屏幕上顯示著一行字：

　　“厲害？猜謎游戲玩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反正也不能換錢花。”

　　巴希爾和羅珊娜欣喜地對視了一下，羅珊娜說：“他想要錢？進展也太快了吧？”

　　哈米德聽完匯報之后，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對巴希爾和羅珊娜說：

　　“這個回復反而使問題簡單化了，要么他是想賣情報，要么是圈套。你們設計一個誘餌，讓他嘗到甜頭。”

　　入夜，羅珊娜按計劃給“log⁡(n)-費馬檢驗的四重奏”回復了一條信息：

　　“有獎謎題也有呀！如果你能有根據地預言一顆尚未發現的太陽系衛星，我的朋友愿意支付一枚比特幣作為獎勵。”

　　凱茲又一次找到古安教授，請求教授給予幫助，說道：

　　“我的專長是數學和計算機，預言衛星這種事對我來說太難了。”

　　古安教授笑了，耐心地給凱茲講解。

　　1783年9月18日，偉大的數學家歐拉逝世，他臨終前給出了剛發現不久的天王星軌道的計算要領。

　　1821年，天王星軌道表出版，然而實際觀測與軌道表有差異。

　　有天文學家提出，天王星外側軌道很可能還存在一顆尚未發現的巨行星。

　　不久后，海王星被發現。由此，海王星被戲稱為“計算出來的行星”。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通過計算，預言尚未發現的衛星。古安教授對凱茲說：

　　“上次給你講的太陽系衛星令人不可思議的帶狀分布規律，使人不得不相信，渾然一體的太陽系具有著某種神奇的對稱性。”

　　“您是說，預言的衛星要從太陽系衛星的分布規律中去找？”凱茲似乎看到了希望。

　　古安教授點頭稱是，繼續講解。

　　太陽系有八大行星，除水星、金星之外，其余的六顆行星都有各自的衛星，形成了六個不同的引力場。

　　但如果不考慮行星引力場的特殊性，而將已發現的269顆衛星一并進行比較，衛星的半徑和半長軸，本應毫無關聯的兩個參數，卻表現出驚人的規律性。

　　ln⁡(n)大于1的衛星都有著較大的軌道傾角和離心率。

　　木衛四的ln⁡(n)等于1，它也成為一個分界線，即它是十大衛星中距母星最遠的衛星。

　　前面說過，半徑排名前十的衛星都在-1至1之間，其中，-1至0之間的所有衛星的半長軸累加和等于5662045公里，而0至1之間的所有衛星半長軸的累加和等于5675994公里，兩者的比值為1.002，非常接近和對稱。

　　除了上述半長軸巧合之外，半徑累加和也驚人地巧合。

　　-1至0之間的所有衛星半徑累加和等于10506公里，除此之外，ln⁡(n)值小于等于1的其余所有衛星半徑累加和為10496公里，兩者比值為1.001。

　　“你是完美主義者嗎？如果是的話，10496公里比10506公里少了10公里。”

　　“您是說，如果再能發現一顆半徑約為10公里左右的衛星，整個太陽系的衛星就會有更完美的對稱性。”

　　凱茲完全聽懂了，但又產生了新的疑問：

　　“那要把這顆尚未發現的10公里半徑的衛星預言為哪顆行星的衛星呢？”

　　人類最早發現的衛星當然是月球，因為地球是距離太陽第三遠的行星，所以月球的代號是301。

　　伽利略發明天文望遠鏡之后，發現了更多的衛星，隨著天文觀測技術的進步，至今為止，已經發現了269顆衛星。

　　由于地球和火星周圍極易觀測，可以排除還有較大半徑未被發現的衛星。

　　近年來發射的巨行星探測器無一例外地都經過了木星，以引力彈弓效應來加快速度。

　　卡西尼號土星探測器20年的超長服役期，使得木星、土星能發現的ln⁡(n)小于1的衛星已經發現得差不多了。

　　海王星的衛星目前只發現了14顆，除了大半徑的海衛一之外，其他較小的衛星，半徑也都超過了10公里。

　　天王星目前發現了27顆衛星，其中的小衛星平均半徑在10公里左右。所以半徑為10公里的衛星最有可能來自天王星。

　　1986年，流浪者二號飛臨天王星，拍攝了大量的照片。

　　之后的幾年里，天文學家們根據這些照片找到了天衛六至天衛十五這10顆內衛星。

　　2003年，在整理和分析這些照片后，竟然又在天王星較近的軌道上發現了一顆內衛星天衛二十五，它被戲稱為“照片陰影里的衛星”。

　　如果近年不再發射經過天王星的探測器，可以再次使用技術手段分析之前的照片。

　　很可能在天衛二十五臨近軌道的那些“陰影”里，找到一顆新的半徑更小些的衛星。而天衛二十五的半徑為15公里左右。

　　“這么說，很可能在天衛二十五附近找到這顆被預言的衛星。”凱茲說道。

　　古安教授將天衛二十五的主要參數給了凱茲，說道：

　　“天王星已發現的衛星有27顆，如果新發現這顆被預言的衛星，它的編號將為天衛二十八。這也不過是個游戲，你不要太當真了，畢竟我們對太陽系的理解還遠遠不夠。”

　　“我知道，這不是有人逼我嘛！我這就把預言的衛星數據發給他們。”

　　“log⁡(n)-費馬檢驗的四重奏”發給“O(√n ln⁡(n))-黎曼猜想的三和弦”的信息是：

　　尚未發現衛星的預言：

　　衛星名稱：天衛二十八，

　　半徑：約10公里，

　　半長軸：約7萬至10萬公里，

　　軌道周期：約0.56至0.96天，

　　軌道傾角：小于0.5度，

　　反照率：小于0.07。

　　幾天后，凱茲順利取得了一枚價值4萬多美元的比特幣。

　　游戲持續地、愉快地進行著，交易金額也越來越大。一轉眼，幾個月過去了，終于有一天，凱茲收到了這樣一條信息：

　　“想玩一把大的嗎？比如把你之前做過的參數表提供給我們？”

　　扭扭捏捏，討價還價，反復周旋之后，交易最終達成。

　　玉汗人獲得了旅芝國“銅墻”導彈防御系統參數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