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繩子

2020年春，玉汗國　　蘇賽·穆扎迪陰沉著臉，哈米德、巴希爾和羅珊娜都一言不發。

　　“旅芝國在庫斯塔地區的這個監聽站，早就在你們的視線中了，為什么才發現他們建了長波收發臺？你們看看，他們都堵到我們家門口了！”蘇賽指著地圖，劈頭蓋臉地質問道。

　　哈米德瞟了一眼兩位愛徒，很不自然地小聲說：“建一個長波臺至少要兩年的時間，但他們很狡猾，先修建了龐大的地下工程，最后才在地上鋪設天線。而且他們把天線偽裝得很好，要不是天線足夠長，被羅珊娜從衛星圖片中比對出來，我們到現在也未必能發現。”

　　巴希爾搶著說：“我們的無人機已經很成熟了，把它炸了不就行了么？”

　　“長波收發臺畢竟是建在長河國境內，旅芝國、長河國、亮國攪在一起，無人機攻擊必然會引來報復，局面有可能不好收場。”羅珊娜分析說。

　　蘇賽贊許地對羅珊娜點了點頭，怒氣似乎消了一些，又看向哈米德。

　　哈米德會意，聳著肩攤開雙手，示意還是請由領導把關鍵點說出來吧。

　　蘇賽肯定了羅珊娜既考慮行動，又考慮后果的嚴謹和理性，進一步指出：

　　“我們現在不能派無人機炸掉長波臺。因為它剛建好，我們就去炸，等于告訴旅芝國，他們建長波臺，監聽我們的極低頻頻段是正確的，我們在乎的正是極低頻。”

　　“另外， 2022年底，我們計劃發射太空拖船， 2023年初，我們將進行實驗，驗證特斯拉理論，所以我們最早也要等到 2021年 6月以后再炸他們的長波臺。確保炸完之后，我們實驗之前，旅芝人無法再建一個新的。”

　　巴希爾第一次聽說這樣詳細的計劃時間表，認真又略顯頑皮地說：

　　“到時讓我和羅珊娜負責執行吧，反正我們的農業公司也不忙。”

　　“情報顯示，這個長波臺是由魯賓斯坦夫婦負責的，除了監聽，他們也負責對我們的滲透行動。為了掩蓋我們的真實目的，最好能讓旅芝人認為我們是在報復，而不是為了炸長波臺。”哈米德一邊解釋，一邊像是預言道：

　　“魯賓斯坦的基地要是參與了對我們境內的某個重要目標的攻擊，我們就順勢報復回去。”

　　蘇賽回到正題，指示哈米德帶著他的兩個徒弟盡快去國立石油公司。

　　在軍方配合下，將亮國亮福石油公司遺留的長波收發臺接管到情報局直接控制之下。

　　亮福石油作為全球最大的能源企業，當然不會缺席與每一個中東國家的油氣合作。

　　早在 1996年，亮福石油與玉汗國國立石油成立合資公司，拿下了古波灣沿岸北部的漢奇思地區的油氣探礦權。

　　2008年發現了價值約 510億美元的大油田。

　　2018年，皮爾斯執政官宣布亮國退出玉汗國限核協議，加大了對玉汗國的制裁力度。

　　亮福公司被迫從玉汗國撤出，勘探設備和前期投入的設施都留在了玉汗國。

　　勘探設備中就包括一座極低頻長波收發臺，亮福公司當然不是用它給潛艇發報的，而是用它掃描地下 10公里的地層，尋找石油和天然氣。

　　理論上，發射波長在 1萬公里至 10萬公里的極低頻，需要很長很長的天線。

　　近年來隨著技術不斷改進，天線也可以比理論值短很多。

　　即便如此，最短的天線長度也至少需要幾十公里。

　　一般情況下，極低頻臺的地上部分的天線長度為 22至 45公里，地下部分則會橫亙幾百公里。

　　而旅芝國國土面積狹小，不支持大面積開挖，建設天線是不現實的，所以他們才把長波臺建在長河國的庫斯塔地區。

　　巴希爾和羅珊娜不只是來參觀亮福公司的長波臺的，穆斯塔法教授早就在等他們了。

　　雖然，巴希爾兩人已經學習了一些特斯拉理論的內容，也通過太陽黑子、耀斑、太陽風等數據和觀測建立了超光波思維。

　　但他們畢竟是斯汝雷大學物理系的正統理論培養出來的，對于特斯拉幾近荒謬的假說還是將信將疑的。

　　穆斯塔法教授好像看穿了兩人的心思，問道：

　　“你們兩個是不是希望找到超光波存在與否的直接證據？我們研究科學問題，只相信實驗和證據，而且強調可重復性，還要排除巧合。”教授話鋒一轉，問道：

　　“你們猜猜特斯拉假設的超光波的頻率快到什么程度？”

　　巴希爾笑了，說：“這個問題我想過，太陽的峰值輻射頻率（偏紫外光）是10的14次方量級，用加速的電子撞擊金屬靶會產生 X射線，頻率在 10的16次方量級以上，伽馬射線頻率則更高。”

　　”特斯拉一定認為撞擊產生的頻段與超光波的頻率諧振，是產生高能射線以及原子核鏈式反應的誘因，而不是金屬靶和電子天然擁有的所謂性質。”

　　“所以超光波的頻率應該是10的16次方量級以上。”羅珊娜補充道。

　　教授頻頻點頭，繼續問道：

　　“那你們想過它的波長有多長么？”

　　“超光波的波長應該大于行星直徑，小于恒星直徑。幾年前我做畢業論文時查過資料，已知表面溫度3000K以上，最小恒星的直徑約為 0.13個太陽直徑，約18萬公里。也就是說，超光波的波長小于18萬公里，才能入射每一顆恒星。”巴希爾說。

　　“木星的直徑不到 14.5萬公里，已發現的系外行星，有很多直徑大于木星，但它們幾乎無一例外的距母星非常近，表面溫度也特別高，很多超過 2000K，是非典型的行星。木星沒有被“點燃”，所以，超光波的波長大于14.5萬公里。”

　　羅珊娜配合著巴希爾，又總結道：“我們認為超光波的波長范圍是：14.5萬至18萬公里。”

　　教授非常滿意地表揚了兩位勤于思考的學生，接著說：

　　“黃道面星體運動與太陽黑子的產生具有對應性，即使每一次觀測都對，從嚴謹的科學角度，依然不能確鑿地證明超光波的存在。但是太陽黑子的產生是現有理論可以解釋的，即便有些現象解釋得不夠完美。”教授接著說：

　　“證明超光波存在的最好證據就是直接接收到它的完整波長，如果我們能造出一個18萬公里直徑的物體，這個物體就能被超光波完全入射，從而吸收和釋放大量能量，如果釋放的能量是現有理論所不能解釋的，那將是超光波存在的鐵證！”

　　巴希爾反應很快，說道：“對呀！理論假說要能預言，并且是除了假說以外的所有理論都不能解釋的預言。該預言一旦被證實，且多次可重復，那么這個假說就將被科學界接受。”

　　羅珊娜打斷巴希爾的話，說出了她的疑問：

　　“18萬公里直徑！地球的周長才4萬公里，人類無論如何也造不出這么大體積的物體！”

　　教授笑著沉默不語，想給兩人留出思考的時間，又實在忍不住，提醒道：

　　“你們是不是默認那個物體是個三維的球體？只要求長度！18萬公里長即可，二維的平面行不行？一維的線不能18萬公里長嗎？”

　　巴希爾叫道：

　　“我怎么沒想到，超光波是萬向的，任何一個物體只要在同一個平面上，有一個18萬公里長的連續結構，就會被超光波入射。”

　　羅珊娜也明白了，說道：“您是說我們可以拉一根18萬公里長的繩子？”

　　教授終于開懷大笑了，是的，在太空中拉一根18萬公里長的繩子。

　　尼古拉·特斯拉的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