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紙黃金

2027年4月，亮國火箭城　　布勞恩教授的家在火箭城東南郊一處半高山坡的社區里。

　　達芙妮·布勞恩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雙手用薄薄的毯子裹著雙腿，看起來像一只受了傷的小貓。布勞恩教授和大衛對坐在臨窗的兩只單人沙發上。

　　大衛對達芙妮說：“達芙妮，你現在絕對安全，外面有調查局的特工24小時輪流值守。事情過去了，希望你放松。”

　　“是的，達芙妮，爸爸在這兒，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布勞恩慈愛地看著達芙妮，接著說：

　　“上午你已經做過筆錄了，我知道你很煩，但我和大衛還是希望你能再回想一下細節，這可能很重要，孩子。”

　　“爸爸，我沒事，大衛叔叔，謝謝您那么快把我從建強國接回來。”達芙妮迎著大衛的笑意點頭，接著說：

　　“其實，上午做筆錄時，我已經說得很詳細了。我晨跑時，被人迷暈，在集裝箱改造的小房間醒來，有一個節拍器，一個床墊，一個會講話的揚聲器，背景音是20和40BPM交替的節拍器錄音，后來還掉出來一部手機。”

　　“托我傳話，‘小女孩兒’，還說會給我將近5萬美元的報酬。就這些，沒有更多細節了。”

　　大衛若有所思，站起來，示意布勞恩教授和他一起出去，出門之前，他對達芙妮說：

　　“達芙妮，你好好休息一下吧，過一會兒，調查局的心理醫生克里斯汀會來陪你聊一下。這也是標準程序，希望你不要嫌她煩。

　　相信我，心理疏導對你是有好處的。”

　　布勞恩引領大衛走出客廳，將門關上，穿過門廊，進入另一側的書房。

　　大衛回身關上書房的門，說道：

　　“我們已經查看了達芙妮的賬戶，其中一個賬戶，在她被綁架后，存入了一筆錢。”

　　布勞恩驚訝地問：“多少錢？能查到存款人的賬戶嗎？”

　　“存款人的賬戶是真實的，是扶升國一家銀行分行的賬戶，但賬戶所有人并不知情，是綁架者盜用了這個賬戶，估計很難查到源頭。”大衛說。

　　“真是怪事！綁架人質，不要贖金，還倒給錢，這是什么意思呀？”教授不解地說道。

　　“綁架者不是說了么，傳口信，‘小女孩兒’。”大衛解釋道，又接著說：

　　“還有更讓人費解的，綁架者存入的不是錢，是紙黃金！31.9盎司紙黃金。因為達芙妮只有美元賬戶，沒有紙黃金戶頭，所以按銀行慣例，入賬時，收款銀行自動以當日霓都商品交易所黃金收盤價換成了美元。”

　　“布勞恩教授，您知道近期的金價嗎？”大衛問道。

　　“我是搞天文的，又不炒黃金，不過，財經新聞我還是看的，準確金價我不知道，大概1900美元每盎司，差不多吧？”

　　“不錯呀！我的天文學家！這一段時間金價確實是在1900美元每盎司上下震蕩。”

　　大衛邊調侃，邊做出一個神秘的表情，說：

　　“詭異的是，在存款日當天，有一群神秘賣家，在收盤前最后一小時，大量拋出黃金，竟然將黃金收盤價拉低至1557美元左右每盎司！

　　按此價格，銀行將31.9盎司黃金兌換成49669美元存入了達芙妮的名下。”

　　“49669美元？”布勞恩像是被人捏了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張著嘴，緊緊地盯著大衛。

　　大衛有些不知所措，忙問：“怎么了？49669美元有什么特別意義嗎？”

　　“黃金的國際交易代碼是什么？”布勞恩沒頭沒腦地問道。

　　“AU，黃金的交易代碼是AU。”大衛答道。

　　“那你知道AU在天文學中是什么意思嗎？”布勞恩問。

　　“當然知道，天文單位，地球到太陽的距離一億四千九百萬多公里定義為1AU。”大衛答道。

　　“準確地說，1AU是149597870千米。”布勞恩補充道。接著問：

　　“你聽說過超視野號嗎？”

　　“我到亮國航天局您領導的辦公室雖然才幾年時間，但我知道2006年，您負責的團隊發射了超視野號探測器，2015年7月到達并成功拍攝了冥王星照片。”大衛說道。

　　“那你知道，當超視野號飛臨冥王星時，距地球有多遠嗎？”布勞恩問道。

　　大衛是職業特工，分析能力超強，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試探著問：

　　“31.9AU？”

　　布勞恩深深地點著頭，接著說：

　　“我本來以為是我想多了，可是49669這個數字，明明白白地告訴我，這不是巧合。”

　　大衛又一臉茫然，問道：

　　“49669是什么意思呢？”

　　“大衛，我要是沒記錯，你是T計劃知情人，簽署過保密承諾書吧？你的保密級別是二級，對嗎？”布勞恩說道。

　　“是的，我調過來時，是當著您和E先生的面簽署的保密協議，我的保密級別是二級。”

　　布勞恩沉吟了一下，說道：

　　“鑒于你的保密級別，我可以對你說的是，超視野號到冥王星除了拍照以外，做了一個很重要的科學實驗。實驗的內容我不能說，但你的保密級別可以知道實驗的特殊時間點的含義。”布勞恩接著說：

　　“超視野號在2006年發射的時候，我們就定下了它必須在2015年7月14日飛臨冥王星，因為這個特殊的日期，是做那個實驗的最佳時間點。九年半的飛行呀，休眠，重新點火，多次調整姿態，我們終于讓飛船恰好在7月14日飛臨了冥王星。”

　　“2015年7月14日，什么特殊的日子呀？F國國慶日，跟這有什么關系呀？對了，是玉汗國限核協議簽署日？這也不沾邊呀！”大衛絞盡腦汁，不明就里。

　　“你聽說過獅子座吧？獅子座α星叫做軒轅十四，它是天空中最亮的20顆恒星之一，也是這20顆恒星中最貼近黃道面的一顆，即我們所說的共面恒星。”

　　教授像是回到了金盛州理工大學的講臺，接著說：

　　“木星圍著太陽公轉，周期為11.86年，每周期都會有一天，轉到太陽與軒轅十四的連線上，天文學稱為木星關于太陽合軒轅十四。通俗地說，就是太陽、木星、軒轅十四，三點一線。”

　　“2015年7月14日，就是這個天象，也是我們精心挑選的超視野號到達冥王星做實驗的日子。”

　　大衛一臉驚訝，這真是聽天書呀！他問道：

　　“這跟49669這個數字又有什么關系呢？”

　　布勞恩教授平靜而又意味深長地答道：

　　“歐洲航天局發射的航天器給幾十萬顆恒星進行了編碼，軒轅十四的編碼是HIP 49669。”

　　大衛深吸一口氣，說道：“天呢！綁架者是想告訴我們，他們知道超視野號到達冥王星特殊日期的含義？”

　　布勞恩無奈地搖著頭。

　　“嘀”的一聲，大衛看了一下手機通知，上面寫著：“查到了，拋售黃金的幕后賣家是玉汗國中央銀行。”

　　大衛一邊給布勞恩教授看手機，一邊急促地說：

　　“給我們傳口信的竟然是玉汗國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