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獨行
方辰剛回到車里，車就自動為他扣好安全帶，然后掉頭，準備帶他返回“利澗”基地。
因為剛剛周荏又接到了新的任務——IR009接觸了黃立遠院士，并將其帶上一輛古董車，他們去的地方，很可能是“蟻穴”在地球的基地。
“你先回來，他們的行蹤會被路側智能系統監視，不會丟的。”孫暢說。
“你以為蟻穴隱藏基地的方法不會比‘利澗’強嗎？那些傳感器怎么能看得住他們！”
孫暢一時說不出話，但出于避免犧牲的原則，他還是堅持讓方辰先盡快回到基地再做規劃，同時派出一隊Robopolice暗中追蹤。
“AD，”方辰中斷通訊，低聲喚醒自動駕駛系統。“追蹤一輛日產GTR Nismo，全市肯定只有這么一輛。”
“對不起，我收到的任務是帶您返回基地。”
“我有此車內的最高權限，我有權要求路線臨時改變。”
“…是，方辰警官。”
“鎖定車輛了嗎？”
“已鎖定，預計12分鐘內可進入視線范圍。”
“別太近。”
“明白。”
11分鐘后，方辰看到了遠處的白色車身。他下意識摸向自己腰間，有一把智能警用手槍。
他又戴上了輔助追蹤目標的眼鏡，畢竟今天即將遇到的是全然未知的場景。
突然，眼鏡彈出了孫暢的影像，他氣急敗壞地嚷嚷起來：“30028號方辰！！！你就不能有一次乖乖服從命令嗎？？你特么不是軍人出身嗎？？？”
孫暢氣得，嗓音都劈了。
“對不起。”方辰說道，“對不起，忘記把眼鏡的通訊掐斷了。”
他打了個響指，眼鏡上影像消失，其他的各種通訊設備仍然聒噪，都被他選擇無視。
“我建議您聽從孫暢警官的建議。”車內AI系統說道。
“我建議你閉嘴！”方辰說道。
又過了大約10分鐘，白色GTR駛入一條隧道。方辰車內AI系統又說：“對不起，我不得不說，您不應跟隨入內。”車輛開始減速。
“為什么？”
“內部有太多生命跡象。”
“多少人？”
“大約32人。”
“這就叫多？”方辰說，“你大概是不知道我曾經單挑過的人數。”
“我必須警告您，終止此次行動。”
正說著，方辰突然感到車輛底部顛簸加壓，隨即略有上升，呈懸浮狀，然后馬上又落地正常行駛。
“怎么了？”方辰問。
“地刺路障。”車輛回答，“已安全越過。”
好樣的。方辰想，AD總算是學會及時識別并應對這種路障了！
還沒顧上高興。他的車突然開始報警。
“AD已與傳感器斷線，即將失控，冗余系統開啟。”
“怎么回事？”雖然方辰知道原因，也有所預料，但他還是習慣性地問了一句。
“隧道內有未知型號的通信干擾設備，請立即終止行動。我已啟動手動模式，請立即接管返回，請立即接管！”
“來不及了。”方辰輕聲說。
他握住方向盤，在隧道口猛地漂移掉頭。藍色車身后方，突然追出三輛車。
“啟用飛行模式”方辰喊。
“起飛條件判定與傳感器強相關，無法啟動。”
“MD！遠離隧道后，能否恢復功能？”
“追蹤車輛載有強力干擾設備，除非甩開他們。”
后方的車輛速度超出他的預想，而且放出了六顆球狀飛行器，很快便飛到他的車頭。
方辰突然一下踩死剎車，把控住方向盤，隨著一陣刺耳的路面摩擦噪音以及猝然迸發的白煙，他從三輛車的縫隙中反向穿插而過。
方辰此刻已處于敵方的后方，車都還未停穩，他便已踩上座椅，將上半身探出車頂，開始借助輔助眼鏡瞄準。
但他瞬間發現輔助眼鏡的識別系統也出現了延時，立刻就把眼鏡扔掉了。
三輛車都已經掉頭朝他面對面駛來。
“砰！”他射出第一槍，聲音很低沉，但射程很遠。
這一槍，讓他發現對方也是防彈玻璃，于是第二槍，他打爆了一輛車的車胎。然而，第三槍還未發射，他突然感到了一陣強烈的眩暈和無力感——空中的其中一顆飛行器，發動了聲波壓制！
顱腦中似有無數只爬蟲正在啃咬，但方辰還拼盡全身的力氣，扒住車頂，試圖在即將失去行動能力前，瞄準另一輛車。
但是此時，另一顆飛行器繞至他后側，向他后頸彈出了一個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小亮點。
方辰頓時感到身體被一陣酸痛感緊緊包裹，心臟似乎被一只利爪緊緊攥住——他知道自己遭受了電擊。
藍色跑車已經停穩，三個男人下車走了過來。其中一人對著一顆盤旋的飛行器按下遙控器，接著用手指向藍色的車門。
飛行器立即貼近車門，隨即亮起黃燈。5秒鐘后，黃燈轉為綠燈，車門解鎖，緩緩上升。
在門完全升起后，方辰的胳膊，無力地垂在門外，手里還握著一枚細小的、還未來得及啟動的微型炸彈。
再次醒來時，一股潮氣伴隨著泥土的腥氣，涌入鼻腔。
方辰最先看到的是一群螞蟻，正在將一只甲殼蟲團團圍住。后者已經仰面朝上，徒勞地搖晃著最后的精力。
方辰撐著身體，慢慢坐了起來。他發現這里也像是個山洞，但是沒有洞口，只有昏暗的照明。
“這里只是個臨時據點，不需要浪費精力修繕。”沈偲云說道，“而且我們需要節省電力，有太多設備需要充電了，我們沒有那么先進的補能設備。”
方辰此時已經站了起來，山洞很大，有點兒像防空洞。他距離沈偲云有一段距離，身后有大約30人，還有一些粗糙的機器人。
在觀察過后，方辰抬起手說：“看不起我？都不用綁上么？”
“哈哈，你果然還是60年前的人。”沈偲云指了指空中懸停的一個飛行器：“剛才的電擊，我已經盡可能降低力度了。但如果你不老實，它可能就要下狠手了。”
“這里阻斷了通信，為什么它的傳感器能工作？”
“這里的機器都不是很智能，未必都靠傳感器，基本都是人工遙控或者指令，但也是毫秒級的響應。”
“我昏迷了多久？”
“時間很短，你那都不叫昏迷，可能就是迷糊了一下。”沈偲云抬手看了眼手表“也就8分鐘吧，剛好夠把你搬進來的時間。”
“那么，現在呢？你們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正式認識一下。”
沈偲云笑了起來：“記得嗎？在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他用雙臂擺出抱嬰兒的姿勢，說出了這句從前大人們總喜歡對孩子說的話。
“什么？”
“看來你真的不記得了，你剛會說話沒多久的時候，還叫過我一聲‘叔叔’”。
方辰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沒有絲毫印象，但卻莫名產生了一絲詭異的熟悉感。
“我曾經是你爸的同事啊！咱們在學校的家屬樓是挨著的。”沈偲云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