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微笑
散落下來的彈殼，很快就被陰冷潮濕的地面散去了溫度。
“山鳩”成員看不見聲音的來源，卻知道那隱形的敵人，確確實實就在面前，而非遠程對話。于是，他們剛剛對著洞外一通掃射，雖然知道這也是徒勞。
他們的離線武器如此落后，即便有瞄準輔助，也還是以實時視覺感知技術為主。
“那是個人類吧！還是遠程對話？”其中一人用英語說道。這樣的對話能力，他們在任何機器人交互上都未聽到過。
一直以來，山鳩賭的都是自己的離線能力——如果有營救隊伍，一定是數量不少的機器人隊伍，不僅容易被察覺，還可被干擾；而且山鳩的武器和設備均未連線，無法被干擾和操縱。
這時，其中一個領頭的人說，先控制人質，挾持人質！
他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抬起頭的科學家猛然看到，在那猶如黑洞的洞口，猛然間出現了兩個紅色的亮點！它們是如此耀眼，就像擁有將人拽出黑洞的力量。
他知道，這雙猩紅色的眼睛，是IR進入暴力模式的象征。
這兩個紅點猛然間飛速向前，緊隨其后的，是一雙沖破潮濕空氣的手臂。這雙手臂同時抓住兩桿瞄向人質的槍，一下子“咔啪”掰斷扔開，然后一轉身，又徒手接住了兩枚射向人質的子彈。緊跟著，這兩只還未被人看清的手，又抓住附近兩名KB分子的腦袋，用力撞在一起！
他身后有兩個男人沖過來要偷襲，他居然一回身，直接掰斷了他們持槍的手！
隨著這雙紅眸在黑暗空間中飛速地躍動，一個接一個KB分子就像被風暴卷起，或飛向空中，或砸至地面。一桿接一桿的槍，也都碎得七零八落。
洞內人員的凄厲的叫聲、慌亂槍聲此起彼伏。在老式武器制造的火光中，人們逐漸看出了周荏的面貌，也看清了他單手即可制敵無數的能力。
“他是人！他一定是經過改造的真人！”
他們不敢相信，這就是最新的IR013，更不敢相信，他會被授權對人類實施暴力。
科學家們回頭看著被閃動火光勾勒出的周荏，就像看到了穿過閃電的太陽神阿波羅。有的人微笑著，眼中不自覺溢滿了淚水——這既是一種心情的大起大落，也是對科技之美的一種感慨。
周荏在第一波的快速壓制后，立即啟動了小范圍“魔聲”壓制，這雖然影響到了KB分子的行動力，但在3秒后便激活了對方的聲波中和系統，他們將很快恢復行動力。
“趴下！！”周荏突然回頭對人質喊道。他的聲音一改從前的平和冷靜，就像個真正的人類，帶著情緒以及歇斯底里的穿透力。
就在此時，遠處出現了幾枚迅速逼近的微型導彈，它們自帶的光亮在這漆黑的夜空中如此刺眼。
這些遠程導彈在靠近目標時，動力裝置自動解鎖掉落，只剩下一顆子彈大小的微型導彈，精準攻擊目標。它們甚至能準確射入目標人物外套上的第二枚紐扣——如果目標是這樣設定的。
除了周荏，所有人頓時都趴在了地上。
“這些導彈是他調過來的？？”幾個KB分子喊道。
“不可能！這是軍方才有的導彈！一個機器人怎么可能有指揮軍方武器的權限？！”
在一陣轟鳴聲和顫動中，人們發現，這些導彈全都打在了石頭上，沒有命中一個人類，甚至都沒有深入到洞內。它們擊中的位置，幾乎都圍繞在人質上方。
人質周邊的巖石開始坍塌，眼見就要砸在人質身上！
“他打偏了？他全部打偏了！”
山鳩成員欣喜若狂，他們站起來歡呼——因為機器人由于計算錯誤，傷害甚至殺死了科學家人質，這比他們親自殺死科學家要更具有沖擊力，且對于AI產業更是巨大的打擊和審判！
伴隨著幾聲巨響，以及人質的尖叫聲，巨石對著他們傾瀉而下，然后便沒了動靜。
一陣粉塵揚起，在定睛細看后，KB分子全部睜大了雙眼，震驚到鴉雀無聲，甚至有人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甚至有一位KB分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跪地禱告——
他們看到的是，周荏通過精密到極致的計算，使得落下的大塊片狀巖石，剛好為人質們搭出了一座完美的防護屏障！
而剛剛的微型導彈，在他的指揮下，其實就像是工匠手中的鑿石器，為人質提供了全方位庇護。
這樣的精準度，變態得幾乎到了“反物理”的級別。
他們抬起頭，看見周荏擋在那座“庇護所”前邊，正在用那雙紅眸看著他們。有的KB分子，緩緩地摘下夜視儀，想要看清眼前這個帶來“真正恐懼”的機器人的樣貌。
他們如愿以償。
因為此刻，周荏的身后，是無數枚正在逼近的微型導彈——它們的推進器散發著橙色的光芒，在接近山洞時又迸裂、彈開，只送出那小小的子彈。
它們在周荏背后甩開推進器、完成蛻變的那一刻，如同煙花一般絢爛，一點兒也不像是即將撕咬生命的嗜血武器。
它們的光芒，映照著周荏的臉龐和身軀，他發絲上的血跡、臉上掠過的微笑、身上的警服…都成為了山鳩成員最后看到的景象——在他們看來，這如同一朵巨花的形狀，就是吞噬他們的深淵巨口。
剎那間，這每一顆細小導彈，都精準地鉆入了他們的心臟。
就這幾秒時間內，一切的嘈雜聲響，都消失了。
在確認全部KB分子死亡后，周荏的眼睛又變成了藍色的幽光。他小心掀開了石塊，確認人質安全，并為他們松綁，遞上了飲用水。
他為每個人檢查身體健康情況，同時已經為總部生成上傳了初步行動報告。
“請各位放心，你們安全了。”周荏用中英文說道，他又恢復了那溫和的、很容易被人信賴的聲音。
“…你…有名字嗎？”
“我是IR013，黃院士。”
“我是說你的姓名。”
“您也可以叫我周荏。”他面帶微笑說道 “周荏？哈哈，太厲害了。”黃院士笑了笑，拍著周荏的肩膀，說道：“你真該被銷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