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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散去。
清月宗寶船將沈儀兩人送回南陽宗。
柳倩云拱手告辭。
隨即駕馭寶船朝著清月宗掠去。
此次外出,說是替沈儀長長見識,沒成想最后反倒讓自己開了眼界。
直到分別以后,對方仍舊沒有提起過事情的緣由。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
沈儀的邊界感極深,并沒有因為盟宗這層關系,就打算把他的恩怨強加在清月宗的頭上,甚至也并沒有因為爹的態度,主動提出過什么請求。
如果說斬殺碧海蛤蟆證明了對方的實力。
那么提前留住那頭看門的鹿妖,便是證明了他的心思縝密,做事滴水不漏。
不過…
柳倩云收起寶船,踏入清月宗內門,來到了那方竹樓前。
略感幾分頭疼。
她敲門而入,來到老爹身旁,低聲道:“柳長老,我回來了。”
嚴肅中年人單手負在身后,身形挺拔,以筆尖在紙上勾勒著彎月,輕聲道:“怎么樣,他還習慣么?”
似這般從微渺處崛起的年輕人,很容易因為外面的情況,心中生出巨大的落差感。
曾經乃是人人簇擁的強者,忽然泯然眾人,一時不慎,便容易道心失守。
想起沈儀先前的表現,柳倩云咂咂嘴:“或許比長老想象中的還要習慣些…”
“哦?”
柳長老放下毛筆,指了指桌前的椅子,略感興趣道:“坐下來慢慢講。”
柳倩云深知這古板老頭的脾氣,對方這舉動,則代表接下來不再是公事,故此也隨意了許多,徑直走到桌前坐下,拎起對方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靈茶,一飲而盡。
“我帶他去給一介妖修賀壽,出來的時候,里面已經沒有一個活口了。”
“但我瞧他不像那種仗勢欺人之輩,應是那群妖修咄咄逼人…如果沒猜錯的話,肯定是那頭碧海蛤蟆,自以為水族身份高貴,見他兩人散修打扮,想要欺凌一下。”
柳倩云說完,抬頭看過去。
卻見柳長老閉上了眼睛,沉思片刻:“聽你的說法,是他動的手?”
這話并非責問,而是單純的疑惑。
柳長老雖承認沈儀的宗主身份,卻也不可能因此忽略他初入返虛的修為。
“他有制傀的手段,其中最強的那條黃狗,實力絕不會比返虛四層的修士要差。”柳倩云搖了搖頭。
柳長老想了想,這才重新取過毛筆,隨意揮動筆尖:“若是洪澤水族來爭論什么,既是盟宗,你替他們出面,若事不可為,可以祭出我的法旨。”
“應該不用吧,他手腳可干凈了,比我還要老道。”
柳倩云說是這樣說,但還是接過了對方遞來的法旨,便是她這親生閨女,也很難拿到這種好東西。
雖然只能用一次,但代表白玉京修士的法旨,可以解決洪澤內九成九的麻煩。
“還有別的事情嗎?”柳長老瞥過去。
柳倩云撇嘴,自覺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估計南陽宗內的底蘊不多了,他的吃相有些難看,實在不像是名門正宗…”
“不壞規矩的情況下,可以再幫扶一下,若是宗內有什么事情,他愿意的話,也可以一起行動,給予執事待遇…還有,吃相難看這種話,也是你能在背后議論的么,莫要忘了長幼尊卑。”
柳長老平靜的提醒了一句。
“弟子知錯。”柳倩云可不敢在這種事情上和對方犟嘴,這老頭是真要罰人的。
她轉身朝門外走去,出門之際又忍不住回頭多問了一句:“咱們為什么要這樣助他,難不成您是真打算扶著他登上宗主寶位?”
“胡鬧。”
柳長老瞪了她一眼,隨即無奈道:“我區區一個修士,哪里有資格扶別人上仙位,既是完成盟宗之約…待到他被其他幾宗逼到走投無路之時,守不住合道寶地,念及舊情,或許愿意入我宗做個弟子。”
“天劍宗先前那句話說的不假,這位年輕人的確身具龍相。”
“他們舍得下臉皮去搶合道寶地,我清月宗做不出這種事情,但若是能收個如此優秀的弟子,倒也不錯。”
說罷,柳長老揮揮袖袍:“出去。”
顯然,南陽宗重見天日那天,某些盟宗的言行,著實讓這位長老看得反胃。
以至于罕見的說出了這般得罪人的話語。
說什么吃相難看,這才叫真正的吃相難看!
南陽浮雕之上。
沈儀正準備打開大陣,卻忽然發現遠處竟是還有兩道身影。
李清風也是認出了來人,正是昨日的羊長老和顏師兄。
“你們可算回來了。”
羊長老嘆息著靠近過來,抱怨道:“沈宗主,你也該管管你們宗門內的執事了,我奉長老法旨前來講法,他們竟是不給老夫開陣,任我在外面喊了一天,這叫什么道理。”
“有勞羊長老了。”
沈儀面不改色的點點頭:“我回去說說他們。”
本以為清月宗只是客氣一下,沒想到竟然這么快就派人過來,而且還不是普通執事,而是對陣法最精通的外門長老。
所幸先前灌入了氣息,倒是不用當著盟宗的面再表演一次。
“無妨無妨,莫要當真。”
羊長老擺擺手:“我就是胡言亂語罷了,這次也是主動赴約而來,就是想再跟沈宗主交流一下陣法雅道。”
聞言,顏文成苦笑一下。
這還是他頭一次感受到失寵的滋味。
不過再看看沈儀,又想起先前大殿比試的事情,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那別說自己了,即便在整個南洪七子里面去挑,也很難找出比對方更優秀的弟子。
此次跟著過來,就是為了再見識一下這位小沈宗主的手段。
“等我空下來,一定赴約。”
沈儀點頭回應,握住道牌開陣,帶著幾人回到了南陽宗內門。
聞言,羊長老頓時面露喜色:“好好好,老夫等你。”
也就是吳道安和陳乾坤不在此地,否則定然要告訴這老頭,沈儀的“有空”,究竟有多難等。
“你帶羊長老去講法堂,再通知其他人過來聽法。”
沈儀朝著李清風點點頭,經過這些日子的收拾,除了人煙稀薄以外,內門也勉強有了仙宗的模樣。
有這般外門長老親自講法,想必許家眾人會很感興趣。
送走幾人。
沈儀這才回到正殿祖師像下方,坐在木人身旁,輕聲道:“打擾一下,我想知道關于升宮法的事情,若是要想得贈青鸞之氣,成就仙宮,大約需要注意些什么?”
既然妖魔壽元充足,那就大可以把眼光放長遠些,如果能拿到青鸞之氣,想必對日后修行也大有增益。
清風真人喊了一天都喊不動的木人,此刻終于睜開了眼睛。
李玄慶看向沈儀,搖頭道:“我不清楚。”
“嗯?”沈儀愣了一下,隨即便聽見了對方誠懇的聲音。
只見李玄慶那張僵硬的木臉上面,竟是涌現了些許謙虛的意味。
“玄慶的前三宮,都是天宮。”
“…”沈儀深吸了一口氣,開始重新審視眼前的木人。
時隔兩年,他又重新回憶起了和姜秋瀾相處時的不適,那令人煩躁的咔咔聲,似乎又在耳畔回蕩起來。
“那么,想要成就天宮,又該如何?”沈儀按捺住心緒。
“我的法子或許不適用伱們,前三宮,玄慶都只觀想了一柱,乃是二品,有前南陽宗主為師,寶材也是不需我動心思的。”
李玄慶嘆口氣,這就是為何他先前說自己幫不了沈儀等人。
按照南洪七子的規矩,三層靈宮,即可收為親傳。
自己雖同樣被稱作親傳,卻又更在他們之上。
天驕之路,不是旁人可以輕易復刻的。
“我還有點事情,先告辭了。”
沈儀略微拱手,邁步走出大殿。
其實修行這種東西,未必需要每一步都做到完美,什么天宮仙宮的,能突破不就行了。
嗤,何苦糾結這些事情。
沈儀藏于袖袍內的五指緩緩緊攥,走至僻靜之地,打開面板,消耗兩萬年妖魔壽元凝出兩尊鎮石。
隨即又凝聚妖魔本源,開始重塑妖魂。
無論碧海蛤蟆還是靈云上人,都是很正常的妖修,不像鳳妖和老狗,時常處于沉睡狀態。
所以它們的妖魂便需要實打實的妖魔本源去堆積。
鹿妖吞掉了十枚,蛤蟆則是吞掉了八枚。
剩余妖魔壽元:十二萬四千年 看似很多,但沈儀竟莫名覺得還能接受。
多不多是要看對比的。
畢竟先前聽柳倩云所說,那有資格成為外門長老的天才苗子,為了觀想三品道柱,也足足花了兩萬余年。
相較于之前,自己動則消耗別人成百上千倍的時間。
現在這才十倍都不到。
當然,前提是這兩尊鎮石能達到三品的層次。
沈儀取出兩具殘尸,將它們的血肉灌入鎮石造像之中。
很快,眉心里便是多出一頭蛤蟆和一頭梅花鹿。
他掐了個法訣,喚出量柱尺。
頗有些緊張的將尺子靠了過去,下一刻,濃郁的金光在識海中涌現。
靈云上人的鎮石造像,徑直讓金光直沖而上,最后勉強達到了三品。
碧海蛤蟆的還要更勝一些,竟然在那條線上又冒出一個尖。
兩尊都是三品!
沈儀激動之余,忽然又想起了天宮的事情。
按照這尺子上的進度來算,血脈類似的情況下,豈不是要返虛五六層的妖魔才有可能達到二品線。
為了突破返虛二層,要去殺一個堪比外門長老的妖魔?
這不是腦子有病是什么。
沈儀搖頭驅散雜念,祭出道宮,挑出三尊最好的鎮石,又把神風白鴻和金翅虎給加了進去。
他嘗試著開始運轉六柱升宮法。
就在這時,腰間的道牌忽然又顫動起來。
“唉。”
沈儀嘆口氣,取出道牌,卻聽里面傳來柳倩云的聲音。
“沈宗主,我瞧你已是返虛境修士,宗內可有寶材供你使用?若是有需要的話,清月宗倒是有不少的消息,就是需要去外面做點事情,不知你感不感興趣。”
沈儀沉吟片刻,緩緩揮手收回了道宮。
如果說前面幾宮,乃是最容易得到天地饋贈的時候。
那么他就必須得考慮,這是否是自己此生唯一能看見鴻蒙紫氣的機會。
更何況除了老狗以外,現在又多了兩個可供驅使的返虛三層護衛。
天驕啊…誰不愿意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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