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后。
親王殿下驅車飛奔回到皇宮。
剛一通報,國王就點頭了,讓他在角斗場的休息室里覲見。
“見過父王。”
諾頓單膝跪地行禮。
“我兒免禮,其他人退下。”沈夜擺手。
眾人退去。
諾頓猛然抬起頭,瞪大眼睛打量國王。
沈夜頭也不抬,打開血源咒印之瓶,只見里面冒出來一道氣息,在自己身上微微一轉,就停住不動了。
一股獨屬于九相的氣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
——使用方法有點像香水。
不過說真的,那股氣息龐大而兇厲,卻又讓一般人感應不到,唯有到了一定等級的高手才會有所感應。
這一刻,自己就像是扮成了人類國王的九相。
“佩奇?”
諾頓試探道。
“戰甲拿來了嗎?”沈夜一邊朝腋下噴“香水”,一邊問。
“真是你!”諾頓一下子站了起來。
“說來話長,聽好了,有一個吃人的怪物,實力強大無比…”
沈夜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諾頓嘆了口氣,說:“我父王不在了,是嗎?”
“很抱歉,但說真的,被那家伙吃掉的人,都轉化成了他的職業。”沈夜道。
“我要怎么才能殺了那個家伙,為我父王報仇?”諾頓咬牙切齒地問。
“幫我。”沈夜道。
“你——實力——”
不等他說完,沈夜直接放出帝王種的五段力量節點。
一瞬。
沈夜所站的位置,虛空閃現一道道黑色裂縫,地面裂成寸寸長痕,洶涌的力量颶風吹飛四周一切。
沈夜再把力量一收。
剛才的一切彷佛只是幻覺。
但是諾頓被驚住了。
他看著地上的一道道裂痕,沉聲道:“你怎么會變得這么強?”
沈夜伸手一招。
冰霜寒氣在他手中化作廣寒長劍,又化作冰霜刀,再化作長弓、矛、槍、棍、錘、斧等各種兵器。
諾頓情不自禁地后退幾步,失神地喃喃道:
“佩戴的兵器十分奇怪,可以隨意變形…是名為佩奇…”
“你自己封的嘛,難道你不知道?”沈夜昂首叉腰。
冰霜之氣就在他四周來回變幻,化作各種兵器,散發出陣陣奇異的波動。
這種樣子,跟遙遠的傳說一模一樣啊。
“是了…我本來要封你做羅利的,”諾頓回憶道,“是伱自己要求當佩奇,你果然是佩奇!”
沈夜聳聳肩。
這倒是個誤會。
自己只是不想當“蘿莉”而已。
“說說吧,陰影兄弟會是什么傳承,什么來歷,為什么會有夜幕這樣的制式短劍?”沈夜問道。
諾頓后退幾步,遲疑著說:“當那燃燒著火的冰霜之月高掛天空,你會看到天上的巍峨城樓——這是兄弟會世代流傳下來的暗號,除非你能對上,否則我絕不能輕易——”
話音未落。
沈夜背后展開重重虛影,正是那冰霜繚繞的瓊樓玉宇,以及高懸在他頭頂的霜火圓月。
“傳說中的法相…果然是你…”
諾頓澀聲道。
他一抹指環,取出一個長條形的石匣子,單膝跪地,高高舉起。
“這便是陰影兄弟會的傳承之物,它從遠古流傳至今,相傳只有真正的佩奇才可以打開。”
“是嗎?真正的佩奇才可以?”
“沒錯,你打開它,我才認你是真的。”
沈夜上前一步,伸手按住石匣。
掌門寶策突然從他身上跳出來,翻開第四頁。
寶策的第一頁是日歷,第二頁是侍衛,第三頁是練功房,第四頁就是傳承技能和收取宗門兵器的所在。
石匣瞬間被收進書頁。
一行小字浮現在石匣旁:
“以廣寒圣器可解開封印,打開其中的傳承之物。”
——這還不簡單?
沈夜放出廣寒冰霜,將其紛紛投入書頁,依附于石匣之上。
石匣緩緩打開。
一團冰霜從石匣里飛射而出,穿透書頁,徑直落入沈夜背后的法相之中。
沈夜回頭望去——
只見那廣寒宮闕仿佛得到了力量加持,整座冰霜宮殿上空開始飄蕩著狂風怒雪。
微光浮現為小字:
“太陰寒雪已融入你的法相:廣寒宮闕。”
“此乃宗門流傳之法寶,與你法相的相性完全符合。”
“作為一宗之掌門,你展開法相之后,將獲得法界的接引,去見證真正的宗門之秘。”
“此外。”
“你的術靈、神靈在法相加持下,已獲得太陰冰甲的防御效果。”
沈夜朝法相中的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望去。
冥主打了個響指。
她身上頓時出現了一件寒冰霜甲,不斷朝外散發出細碎的冰凌。
“這戰甲還行。”
米克特提卡希瓦評價道。
“真的?”沈夜問。
“至少它涼快。”米克特提卡希瓦說。
“那可不夠,它真的沒什么用嗎?”
“還是有用的。”
“是嗎?”
“比沒有好——不過你繼續變強的話,法相也會變強,這戰甲就會隨之增強防御力。”
——法相能讓術靈和神靈獲得戰甲!
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由此也真正得出了那個結論——
在遠古時代,渾天門在這個世界留下了傳承寶物。
就連地獄之中也是如此。
當大骷髏第一次打開地獄之門,一團冰霜飛來,融入了自己的短劍。
——處處皆是渾天門的蹤跡。
“你的法相已經開門了,等有空的時候來探索吧,它勾連了法界,似乎延伸到了某個特異的所在之地。”
米克特提卡希瓦傳音道。
“好。”沈夜點點頭。
這便是“將獲得法界的接引,去見證真正的宗門之秘”,自己必須慎重而行。
畢竟整件事太過離奇。
根本不知道為什么要把宗門圣物放在噩夢世界。
宗門似乎總是在努力留下點什么。
連自己也是通過網上函授,這才獲得了宗門技能。
可能——
當年白發老道太害怕宗門的傳承斷絕,才會這樣做吧。
沈夜看了看眼前的諾頓親王。
先把親王的事情說完,等一會兒專門找個時間,慎重地去面對宗門之秘吧。
“——你真是圣·佩奇,這么說,我沒封錯,你能帶領我們去干掉怪物嗎?”諾頓親王興奮地說。
“別激動,我也打不贏那個怪物。”沈夜說。
他伸出手。
諾頓親王會意,將一件人族戰甲遞過去。
“愛惜一點,我們人族一共只有四件這種等級的戰甲,其中三件在我父王手中——我手中只有一件。”
“我會的。”沈夜道。
他接過戰甲一看,這戰甲果然也是鎖子甲,是紫色(萬中無一)等級的。
很好。
總算湊齊了四件紫色戰甲!
“現在我們要做什么?”諾頓問。
“不知道,我很茫然,現在必須收集一些情報,才知道要怎么做。”
“你跟我一起,集結人族大軍,也打不過那個怪物么?”
“打不過。”沈夜淡淡地說。
“難道就任由它肆虐,殘殺一切人類?”諾頓怒道。
“需要一點時間…我原本有一些想法,但是現在,我覺得我對這個世界了解的太少了。”沈夜道。
“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訴你。”諾頓直接說。
沈夜卻閉上了嘴。
那個皇家保管室的那本書,讓自己感到了真實的恐懼、無解的絕望,以及——
歇斯底里的瘋狂。
這個世界一定有更深的秘密。
天羅。
這名“五欲”世界的強者,號稱能監察整個世界。
它卻找不到地母。
還有地獄里的那個巨人。
沉重的石門。
不知通往何處的地下臺階。
一切都在告訴自己——
要謹慎。
不過根據掌門寶策,今天倒是適合親子。
沈夜望向諾頓。
這家伙給自己帶來了法相融合的宗門寶物,還送了一件紫色人族戰甲。
他還有潛力可以挖嗎?
…是了。
他是最后一名人族神裔。
“諾頓,作為神裔,你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嗎?”沈夜問。
“我能看穿真實與虛妄。”諾頓道。
“說具體點。”
“沒有人能在我面前說謊,一切虛假的東西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所有暗藏之物必然出現在我的感應之中。”
“…你好像沒什么用啊。”
“閉嘴,我這是還沒激活神血,沒能真正覺醒神靈的力量。”
沈夜想了一陣,開口道:
“那就去想辦法激活神血吧——直到你有能力與我一起,對付那個怪物為止。”
“果然還是要激活神血…”諾頓自嘲道,“我為各種雜事浪費了太多時間,真正重要的事卻沒做。”
“你也不必多想,現在還有機會,努力去做吧。”沈夜說。
諾頓低下頭,嘆口氣,轉身朝外走去。
他關好了門。
腳步聲逐漸遠去。
“好像很受打擊的樣子。”大骷髏出聲道。
“沒辦法,世界總是不給年輕人成長的機會,如果想要那樣的機會,基本都需要用命去換。”沈夜說。
“他會振作起來嗎?”
“會吧。”
沈夜將四件鎖子甲擺放在一起。
——這是正正經經的人族專用戰甲,都是鎖子甲的類型,又全部是紫色等級(萬中無一)。
這下不會有問題了吧。
“融合。”
沈夜發動了名號“吸血娃”。
一道道光芒頓時從他頭頂的“名”流轉而下,將四件戰甲裹住。
融合開始了。
沈夜眼睜睜看著四件戰甲徹底崩碎,化作無數碎末,在“名”的照耀下旋轉不休,如同一片片紛飛的樹葉,又像是有靈性的蝴蝶。
它們的速度越來越快。
它們在尋找彼此重構的最佳方式。
最終。
它們聚合在一起,重新凝結成了一件戰甲。
不過這件戰甲只有手指大小,如同一件精致的模型,輕輕落在沈夜手中。
沈夜有些不解。
四件紫色等級的戰甲啊。
最終就融合成了拇指大小的這么一個玩意兒?
他將戰甲放在眼前細細觀看。
微光悄然無息地浮現,聚攏成一行行小字:
“四王之擁。”
“影子戰甲,金色等級(傳說級)。”
“描述:人族歷史上最善戰的四位王者的虛影在庇佑著你,他們手持防具與兵刃,替你抵擋各種攻擊。”
“——死亡是樂章的結束,亦是開始,而我們為你驅趕著它,讓它遠離你的身邊。”
成了!
沈夜找了一條繩子,將戰甲穿了,掛在脖子上。
——這到底是戰甲還是項鏈!
他閉上眼睛,讓心情平靜。
哪怕一切讓人絕望,只要不去想,就還好。
自己唯一要做的,是把一切都準備著,等待著,直到那希望的曙光降臨。
——又或是有某種機會出現。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等待。
他想了想,抽出掌門寶策,翻至第三頁。
第三頁是時間流速1:12的練功房。
可惜——
現在自己不敢離開。
因為魔伽睺隨時可能來。
也因為九相。
九相如果吞食了天羅,說不定也會回歸這里。
也許九相將在這里等待魔伽睺。
兩人之間,必有分曉。
那一刻。
五欲世界的一切將被決定。
噩夢世界也是如此。
主世界同樣需要關注整件事的走向。
這是最關鍵的事。
自己不能錯過。
甚至是去法相中探尋宗門秘密的事,也要稍稍延后。
沈夜給自己倒了一杯冰鎮荔枝汁,輕輕抿了一口,微閉雙目,靜靜等待一切事情走向某個節點。
所以是魔伽睺先來——
還是九相成功吃掉天羅?
時間緩緩流逝。
一個小時過去。
侍從在門口請示了兩次,說是膳食已準備就緒。
沈夜不動。
第二個小時開始了七分鐘。
沈夜忽然有所感應。
他取出那塊散發出嗡鳴的琥珀。
一股力量從琥珀里爆發出來,瞬間化作各種詭異符文,籠罩在他身周虛空之中。
恢弘而龐大的聲音從符文籠罩中傳來:
“限時封印消失。”
“此琥珀沒有接受進一步的封印,證明你已完成了任務。”
“封印中的力量即將歸你所有。”
“這是你的報酬。”
話音消失。
沈夜忽覺自己身上多了某種異樣的力量,這力量正在逐漸同化,歸于自己,并且在朝著技能上凝聚。
微光浮現為小字:
“此力量隨機提升了你的一項技能。”
“恭喜。”
“你的箭術‘蕩寇’提升了一級。”
“蕩寇。”
“法界二重。”
“‘夜游’第二職業技。”
“穿透箭、追蹤箭、長程射擊秘術。”
“描述:捕捉敵人的氣息,射出的箭矢將穿透一切阻礙,直擊敵人要害。”
“射程:3000里(法相加持下)。”
“——宜將剩勇追窮寇。”
沈夜有些詫異。
怎么就——就突然給獎勵了?
這獎勵應該是給巨人伊米爾的,可是伊米爾死了。
他已經死了。
他的獵物是怎么被捕獲,又或是被殺死的?
沈夜來回踱步,只覺得這件事背后迷霧重重,難以探索到真相,但又不得不重視。
地獄里的事啊…
自己必須得到一些情報才行。
沈夜一抹指環,放出一具女尸。
羅薩莉亞!
這位黑暗精靈刺客,原本是天羅的手下,在大墓里被首領殺死,最后在地獄的斗獸場被自己所救。
“羅薩莉亞。”
沈夜輕聲說。
“幽暗低語”發動!
尸體雙眼微微睜開,口中發出一道驚喜聲:
“巴克斯特大人?”
“是我,你到什么地方了?”
“我剛抵達炮烙城堡,這里的人知道我是您的手下之后,對我都很客氣。”
“錢夠用嗎?”
“您給的太多了,完全夠用。”
“羅薩莉亞啊,花費我所給你的錢,招募人手吧。”
“帶著幾個好手,立即去一趟金恩加之溝,在那片長著灰死樹林的懸崖下,尋找一個巨大的石門。”
“讓你的人手去看看,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是,大人,我馬上就去辦。”羅薩莉亞道。
通話結束。
沈夜將尸體又收了起來。
現在,就等羅薩莉亞的消息了。
他端起一杯冰凍果汁,輕輕抿了一口。
下一秒。
四周好像有了什么變化。
滴答。滴答。
一滴滴黑色的血水從天空落下。
四周一切變幻不停,最終化作密布著黑色蛛網的奇異空間。
虛空一閃。
一道身影輕輕的站在蛛網上,目光朝沈夜望來。
天羅。
竟然是天羅!
他敢這樣出現在九相面前?
沈夜心頭一陣驚奇,順便試著挪動身體。
不行。
被這蛛絲粘上,完全不能動了。
眼下天羅還沒施展任何術法,只是展開了法相,就讓自己陷入徹底無法動彈的境地。
好強的法相!
既然如此,那我也兇一點。
——露怯了會出大問題!
沈夜神情一變,滿臉都是兇惡之色,“呸”了一聲道:
“跟我玩仇人相見的戲碼?”
“那是因為你越界了,九相。”天羅上下打量他,冷冷地說。
——對方雖然扮成人族國王的模樣,但身上那股獨屬于九相的混亂氣息完全藏不住。
沒錯,這就是九相!
天羅盯著沈夜,隨意活動四肢。
伴隨著他的動作,頓時有一道道蛛絲浮現,在沈夜四周的虛空中編織成繭。
——一旦沈夜有任何異動,繭里正在生成的術法會密布整個虛空,將他擊殺于此!
“哈哈哈,天羅,你真夠可以的。”
沈夜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還神情不屑地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天羅問。
“越界?”沈夜搖搖頭,“虧你說得出口。”
“事實如此,你在噩夢世界的人類帝國當國王,不是嗎?”天羅攤手道。
沈夜目光一閃。
事情…有點奇怪…
九相去地獄尋找天羅,卻沒有找到。
不僅如此。
明明是重傷的天羅,如今還敢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九相面前,搶先出手,發出質問。
…這家伙似乎有底牌啊。
那講道理好了。
沈夜一雙眼透著陰狠之色,死死盯住天羅:
“明明說好了地獄歸我管,你卻派人去地獄里建立了據點,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地獄…你有證據嗎?”天羅絲毫不避讓他的目光,問道。
“地獄的萬骸谷,有你一個組織,專門搜羅地獄的珍稀寶物,”沈夜神情玩味兒地盯著對方,“怎么了,敢做不敢當?”
天羅站在那里不動,也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夜乘勝追擊:
“還是我手下發現了這件事,我才警醒。”
“原來我們的天羅大人得到了噩夢世界還不夠,還要吃在碗里看著鍋里,想搶地獄里的珍惜寶物。”
“嘖嘖嘖,天羅,你我都不是小孩子,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做沒做?”
天羅依然不說話。
但之前他身上繚繞的那種殺氣變淡了許多。
事實無可辯駁。
是天羅先壞了規矩,才有后面這些事。
沈夜繼續說下去:
“你踩過界了,老弟。”
“我今天就給你說個明白話——”
“什么時候你的人手全部退出地獄,什么時候我就離開噩夢世界,這是不是很公平?”
太公平了。
簡直就像是專門來討個說法的而已。
而且連法相都沒展開,坐在那里不動,手上更沒有起術。
——根本沒有撕破臉的意思。
天羅更沒有話說。
他皺起眉頭,想了數息,再次開口:
“可是你在我這里耽擱時間,地獄的任務怎么辦?”
“不用你管。”沈夜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這就有點像可愛版的九相了。
天羅一陣無語。
緊接著。
沈夜便感覺到身上那種緊縛的感覺消失了。
看來對方也讓了一步。
“不要意氣用事,”天羅低喝道,“如果你不能搶先找到大地金章的線索,我們就無法進行下一步!”
原來如此。
他們也在尋找大地金章!
換句話說——
他們也在尋找地母,甚至是在尋找那個聲音!
——那個指導了自己、贈予自己夜幕短劍的聲音!
沈夜咆哮道:“你有什么資格說我!”
他一把將手中的酒杯摔碎,上前幾步,跟天羅臉對著臉,頭頂著頭,瞪著對方眼睛,咬牙切齒地說:
“我好好的在地獄尋找線索,你們全都跑來,想要分一杯羹!”
“你們在打亂我的工作!”
“——還有啊,我手下去了一趟大墓。”
“探索大墓是誰的任務?嗯?結果你跟太厭都派人在大墓里搜羅好東西。”
“到底是誰在意氣用事!”
“天羅,你覺得自己有資格這樣跟我說話?”
天羅再次沉默。
“九相”走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準備了五六種攻擊術法,三四種防御術法,以及一招配合法相的大威力招式。
但是“九相”卻絲毫都沒有動手的意思,只是憤怒地咆哮,質問自己。
每一句話都針鋒相對。
一針見血。
說中了真正核心的矛盾。
其實整件事確實是天羅太過貪心,惹得大家心里都不爽。
…也難怪對方會氣的夠嗆。
沒辦法。
誰先做錯,一目了然。
天羅不自然的后退了幾步,望著別處問:
“你…看到太厭了嗎?”
“誰管他啊,垃圾一個,不要轉移話題。”沈夜不屑地說。
——真正的九相正在蛻變。
它渾身的氣息極不穩定,背后所有頭顱不斷咀嚼,身周滿是異象。
任何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什么情況。
可是自己身上卻沒有那種異象,也沒有離開過這里。
試探是沒用的。
人家真的沒吃過太厭。
“哼,你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吧。”
天羅說了一句,退入虛空,瞬間消失不見。
他走了。
密布四周的蛛網也紛紛消失一空。
只剩沈夜一個人站在原地。
他回到了皇宮大殿中,順手拿起一個新酒杯,又倒了一杯冰鎮荔枝汁,一口將杯子喝空。
媽媽的。
見識過那本書的異象之后,好像別的事都不怎么恐怖了。
所以自己發揮的如此自然。
不過怎么說呢——
這天羅顯得有點奇怪。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沈夜陷入沉吟。
萬一接下來…
天羅布下天羅地網來殺九相怎么辦?
不能不防啊。
沈夜立刻把血源咒印之瓶蓋上。
過了幾息。
身上的九相氣息逐漸消失。
然后召來幾名內侍,讓他們給自己更衣,換發型,連手邊的國王權杖也換了一根黃金的。
更拉風,更帥的國王閃亮登場!
——這應該就沒問題了。
縱然有天羅地網,剛才九相已經走了,此刻在這里冒充國王的,變成了九相的一名手下。
殺一個九相的手下完全沒意義!
自己應該是安全的。
就算是魔伽睺來了,自己也可以說九相剛走,不信你問天羅。
計劃通!
沈夜拿起桌上的小點心吃了一口,正準備舒舒服服的在國王寶座上坐下去,忽見虛空再次打開。
一道身影落下來。
——九相!
它怎么回來了!
沈夜端著小點心,不由得愣了一下。
倒不是因為別的什么。
而是這個九相的眼神非常正常,富含著前所未有的理性與無情。
——難道是因為他成功吃掉了天羅?
所以再次進化了?
他身上那種焦躁和暴虐的氣息消失殆盡,目光不再陰郁痛苦,甚至就連背后的幾十顆頭顱也不再嗡聲議論。
而他渾身那股激蕩鋒銳的法相之力在虛空中來回,讓人生畏。
沈夜迎上了九相打量的目光。
不對。
九相為什么要打量我。
如果說,九相是因為某種進化而變得有些不同——
天羅剛剛才走。
就算九相拿兩片面包把天羅一夾,大口吃下去,也沒這么快!
所以這是什么情況?
沈夜望向九相背后的數十顆頭顱。
身為“生魂主”,他背后的頭顱都是具備理智和情感的。
可是這一刻,他背后的頭顱沒有一個開口說話。
…不對勁。
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從沈夜心頭閃過。
說起來慢,其實九相剛一出現,沈夜只是看了他一眼,立刻扔了小點心,站起來,恭敬行禮道:
“屬下見過大人!”
這是表明身份。
——我跟你混的,你別亂來啊!
“嗯,情況怎么樣?”
九相問。
“一切都很正常,帝國處于您的統治下,您需要什么,我隨時可以安排。”沈夜說。
九相沉默了一陣,彷佛在消化剛才那句話所帶來的信息。
少傾。
他開口道:“我們還要多久,才可以統治這個世界?”
沈夜垂著頭,保持恭敬之色,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表情。
——它不是九相!
九相最渴望的,絕不是什么統治世界。
他要吃天羅。
他要跟魔伽睺爭第一的交椅!
如果回來的是九相,他第一句話應該問:
“魔伽睺來過了嗎?”
或者問:
“有沒有天羅的消息?”
統治和打理世界這種事,由手下去做就行了,九相才不耐煩!
“大人,目前我們只掌握了人族帝國。”
沈夜恭敬地說。
九相點點頭,又道:“征服一個世界確實很難,你看到天羅或者魔伽睺了嗎?”
“沒有,大人。”沈夜道。
一道電光從沈夜腦海里閃過。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為什么覺得天羅怪怪的了。
天羅——
中了自己一招“天命終結·巢之幡”,眼下應該非常虛弱,絕不會是剛才那種完全沒事的狀態。
而且自己身為“黑暗噬主”,對“巢之幡”是有感應的。
如果剛才來的是真天羅,那么自己一定能感應到那個“天命終結·巢之幡”。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
九相是假九相,天羅也不是真天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