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了封鎖南道的隱藏惡鬼后,李玄、曹書達并沒有把這剩下的九十多人帶走,而是稍作停頓,一邊了解那幾人是怎么變成惡鬼的,又一邊給這剩下的九十多人配備幾張火箭,以防之后圍剿時,有惡鬼從這里溜出。
李玄本以為那變成惡鬼的幾人肯定是做了什么特殊的事,否則怎么會來時好好的,可才月余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然而,在曹書達親自問下來后,他卻是愣住了。
因為那些人根本沒什么特殊的,就和其他人一樣,除了值守之外,便是吃喝拉撒睡,根本沒有踏入深山半步。
隨后,這九十多人里的一個小都頭還展示了他們吃的東西,基本就是從城里帶的干糧,臘肉,以及一些就地取材的野菜。
“野菜?”曹書達道,“取來。”
小都頭應了聲“是”,很快令人去周邊搜集,不一會兒就有府兵掬著一捧野菜來了。
那野菜呈長條,鮮綠,帶著土壤氣息,細聞,還有芳香。
曹書達一眼就認出這是山薺菜,很常見,他皺眉問:“就吃的這個?”
小都頭道:“啟稟大人,就這個。”
曹書達又拍了拍手,傳了隨軍郎中。
這郎中上前接過那野菜,看了看,聞了聞,對曹書達搖頭道:“大人,這菜沒問題。”
曹書達把野菜遞了回去,一時間又是迷茫,又是悚然。
這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人,忽然就死了,忽然就變成了惡鬼?
一時間,他只覺得這夏日陽光落在身上都森然了幾分。
李玄在旁,忽地問:“你們喝的水呢?哪兒來的?”
那小都頭自是認得這位蘇先生,再兼才被其相救,忙恭敬道:“啟稟先生,乃是附近泉水。”
李玄道:“帶我去看。”
那小都頭連連稱是。
片刻后,
李玄來到了那泉水前。
說是泉水,其實算是一條小河,源頭是山中。
而河水清澈,其上波光粼粼,內里隱約可見魚兒嬉戲,兩側綠植茂盛,端的是讓人生不出半點“這水有毒”的感覺。
而且話說回來,如果水源有毒,食物有毒,應該也不會只毒幾個人。
李玄也捉摸不透這到底什么情況。
他和曹書達匯合后,要求眾人暫勿吃外面的食物,然后便繼續領軍往下一處地方去了。
...
...
隨后,一行府兵又分赴其他封路的三道,如法炮制,將那藏蟄的惡鬼找了出來,統統斬殺。
而果然,那落石山妖魔確也不是萬能,另外三道中,只有東道才有惡鬼,至于西北兩道卻是毫發無傷。
一行府兵繞了一圈又回到了東南兩道交界處,這是上山口。
府兵暫作歇息。
李玄和曹書達簡單地用餐后坐在軍營前的石頭上,一起看著那山。
上一次剿殺妖魔的情況,李玄已經知道的很清楚了。
基本上是上了山,根本連妖魔的影子都沒看到,就開始出事。
就是突然開始死人,毫無預兆的死,一會兒就死一個。
曹書達自嘲地笑道:“先生,也不怕你笑話,我真就是連這妖魔是什么都不知道。”
李玄心里也慌。
這怎么打?
再想起那妖魔通過之前惡鬼的嘴巴說每個月想吃一千人。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胃口這么大,還有無法親自去到府城?
月光森冷,李玄微微側頭掃了眼身后的府兵。
雖然理智告訴他,這么多府兵若是正面交戰,肯定能殺死那妖魔,可他的情感卻總覺得也可能是“這些府兵能讓那妖魔飽餐一頓”。
忽地,他看向身側的知府。
曹書達若有所感,道:“先生指教。”
李玄緩緩道:“燒山。”
曹書達:???
...
...
李玄一向是個求穩的人。
既然這妖魔實在難啃,那就不啃。
這妖魔怕火,無法離山,那么...就直接點,放火燒山。
至于妖魔的大致方位,別人無法確定,他還不行么?
燒山固然可能影響很大,破壞很大,但之前整個府城都差點淪為這妖魔的“食堂”,比起一整個府城的人類,燒掉一座山頭算什么?
相比起強行攻山,然后遭遇各種意外,各種襲擊,再絕地爆種,然后反殺或是被殺......他李大少爺還是喜歡在遠處直接一把火燒了這“無法移動,又怕火的敵人”。
...
...
次日,午后。
一群人來到了另一座山頭。
曹書達古怪道:“先生,你確定妖魔在這座山上?”
此處這山,甚至都不是之前眾人圍剿妖魔的那座山,而是在那座山之后的一座山,相隔很近,卻截然不同。
李玄體內正流淌著“畸變怪猴”的魔血,而另一個魔的威脅很清楚地從此處的山中傳來。
“燒吧。”李玄道。
曹書達見他如此確定,心中更是一寒,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等人上次來絞魔不僅沒見到魔,居然連魔所在的山頭都弄錯了。
此時,他深吸一口氣,揮手,毅然道:“燒!!”
府兵們知道不用上山也都暗暗舒了口氣,至于燒山,那雖說山燒不得,但既然是知府和蘇先生下的令,他們也樂得去做。
為克制妖魔,而專門拉載的一桶桶火油被沿山而澆。
嗖嗖!
幾道火箭遠遠射出,點燃了那火焰。
有火油的引燃,整座山很快被沐浴在烈火中了。
一眾府兵開始迅速撤離,待到撤出這山時,身后已是一片火海。
...
...
大火一燒燒了足足七天,卻未有平息的氣象。
這一日,府兵正如往常一般駐扎在外,等著火焰平息,同時防止惡鬼逃竄。
遠處忽地有十余道馬影掠來。
為首的是曹聞,曹怡,還有十余名曹府護衛。
眾人近了,曹怡遠遠揮手,宛如雀躍的小精靈般一躍而下,跑到李玄身邊,笑嘻嘻地喊道:“義父!”
然后才喊:“爹。”
曹書達調笑道:“這孩子還是和你親,認干爹不認爹了。”
曹怡道:“干爹可不像你,你天天忙,干爹除了練武,其他時候可就一直陪我啦。”
說著,她拉起李玄的手,輕輕搖著晃著,問著:“干爹,這段時間您過的怎么樣?”
李玄感受著手掌上傳來的柔滑,仿著老者的語氣道:“這段時間,我和伱父親一直在想辦法殺了妖魔,如今放火燒山,便是不想再有損傷。
待此間事了,老夫怕是要回歸深山,做回閑云野鶴了。”
“啊?”
曹怡妍麗的小臉上露出愕然之色,然后甩著他胳膊,撒嬌道,“義父~~~”
李玄被她搖的心猿意馬,也嗲的心里發慌。
旁邊,曹書達卻直接問:“屆時,我若想尋先生如何尋?”
李玄道:“我年年皆會來,若是長久離開,會再告知。”
曹怡停下了搖手臂,俏臉浮起歡喜的笑意,道:“那義父要不要來參加怡兒的大婚?”
李玄:......
他實在是難以想象,若是蘇先生出現在“李玄和曹怡”的婚禮上,那自己究竟要分心多少用。
曹書達道:“怡兒,先生自有要事!莫要胡鬧!”
曹怡小嘴一撅,并著長腿站到一邊。
曹書達則又看向曹聞,問:“你們不在城中待著,來此何事?”
曹聞上前,沉聲道:“父親,州城的人來了,要您馬上回去見他們。”
曹書達一愣,問:“這時候?”
隨后不待回答,再道:“誰來的?”
曹聞道:“我也不認識,不過...來了兩撥人,那兩撥人是一前一后到的,似乎彼此不對付。”
曹書達沉吟了下,便來到李玄身邊,抱拳道:“蘇先生,我本該陪你一起等,可此時州城有使,我不得不去。”
李玄道:“知府去便是,我在這里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