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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當歸

  魏瑤御車,李玄和左紅坐在馬車上。

  左紅甚至沒有再帶心腹。

  她是去看戲的,又不是打仗,帶了弟子反而不好。

  月光下,遠處動靜越發嘈雜。

  當三人來到曹府外時,根本是進不去。

  曹府大門被堵著,府兵鐵甲森寒,而府門前隱約可見身穿官服的曹書達在和袁將軍對峙。

  漕幫弟子則是密聚在府外的路道上。

  府兵又分兵兩頭,另一頭在和漕幫對峙。

  左紅到來后,自然是露了臉兒進入了漕幫陣營。

  漕幫中,一個握著大刀的粗莽壯漢問:“你怎么來了?”

  左紅拉開馬車簾子,露出李玄的樣子。

  那粗莽壯漢行了個禮,道了聲:“原來是李案首。”

  左紅笑道:“是我們趙塢主。”

  李玄也行禮,道:“見過趙塢主。”

  那粗莽漢子一笑,道:“客氣。”

  見過禮后,李玄開始觀察外面。

  現在看起來還緊張,但其實已經打不起來了,因為剛剛有弟子匯報,說蘇先生已經完全走到了臺前,并且還答應了當場驗血,自證清白。

  袁將軍為了防止對方耍把戲,特意自備銅盆銅刀,又拉著黃狗以進行測試。

不過,在這個位置,完全看不清中間發生了什么  李玄為了靠近點看,直接下了馬車,領著魏瑤往曹府跑,邊跑邊喊:“我乃大胤學子李玄!我乃大胤學子李玄!”

  袁將軍微微側首,卻搖了搖頭。

  頓時,有甲士將李玄攔在外面。

  遠處,曹書達也喊了聲:“李玄,莫闖,就待那兒。”

  “是,恩師。”李玄遠遠應了聲,可他已經往里擠了一點了,中間的情況他已能看清。

  百花府知府和將軍對峙中間,卻見一半白頭發的老者站著。

  他握著袁瓘給的銅刀,伸手到了銅盆之上,猛然一割。

  血液流下,一滴一滴落入銅盆。

  很快便是蓄了薄薄一層。

  “請問將軍,這些血足夠證明老夫清白了嗎?”蘇先生此時面色黯然,嘆息道,“解牛從前是個好孩子,只是這一次不知為何離了府城,這才變成了將軍所言的惡鬼返回...老夫實是不知情。”

  袁瓘冷冷看著他,忽地抬手揮了揮。

  旁邊親兵會意,牽著條黃狗跑上前,然后蹲下,掰開狗嘴。

  另一名親兵則直接端起那銅盆,往狗嘴里倒。

  狗子掙扎,但卻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府兵壓著,不一會兒功夫就把那盆血給喝光了。

  喝完之后,狗子砸吧著嘴,想對府兵吠幾聲,卻又不敢。

  空氣安靜下來。

  所有人冷冷盯著狗子。

  袁瓘真就不信這狗子沒問題,他是府城將軍,自然知道妖魔之血的可怕。

  若是狗子有那么一點不對勁,他直接就揮兵滅殺蘇先生。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狗子卻活蹦亂跳。

  蘇先生嘆息一聲,又往前兩步,對著曹瓘深深行禮,道:“老夫深居簡出,平日里不曾拜訪將軍,倒是讓將軍生出誤會了,老夫給將軍陪個罪,道聲不是。”

  袁瓘卻還在盯著那狗子,似乎有些不信這結局。

  忽地,他一指身側親兵,道:“去試試。”

  那親兵二話不說,直接上前捧起那銅盆,將剩余鮮血飲盡。

  ...

  ...

  如此局勢,李玄一看就已經明白了。

  他實在是有些無語。

  袁將軍啊袁將軍,我能理解你帶不走蘇先生,畢竟曹知府還在那兒。

  可...那銅盆分明都是你準備的了,你往里下點毒很難嗎?

  就算擔心銅盆被查,你讓掰開狗嘴的士兵手上涂點毒,或者提前往狗子嘴里下點慢性毒,這難嗎?

  難嗎?

  有一點難度。

  因為你確實需要考慮到曹知府在狗子出事后,會不會再來核查,可問題的難點其實只是毒藥的質量。

  伱身為將軍,就沒有質量好點、查不出來的那種毒藥嗎?

  你都想殺蘇先生了,為什么還要講道理?

  殺人是個講道理的事嗎?

  不是,在這個沒有監控的年代,你得編故事啊!

  好人。

  袁將軍真是好人啊。

  再看那聽話的親兵。

  李玄心中長嘆,這還是個深受士兵愛戴的將軍啊。

  又過了一會兒,那親兵果然也沒有任何事。

  蘇先生作長揖,姿態擺的很低。

  而曹書達卻是冷哼一聲,快步走下,攔在蘇先生面前,針鋒相對地道:“袁瓘,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好說?”

  袁將軍道:“林解牛乃是妖魔,本將軍為了府城百姓安全考慮,自然要查蘇藏愿。職責所在,不敢懈怠!”

  曹書達道:“林解牛之事,本官自也會一查到底。”

  空氣驟然安靜。

  兩人已無話可說。

  袁將軍猛然一揮手,道了聲:“走!”

  頓時,黑壓壓的府兵跟著離去。

  李玄沒了府兵的阻攔,直接走到曹書達身邊,關切道:“恩師,您沒事吧?”

  曹書達面色正陰沉著,見李玄過來,才勉強露和善了幾分,不過他也沒說什么,只是點點頭,道了聲:“無事。”

  李玄又稍作停留,便返回了。

  ...

  ...

  當夜,一尾丹魚被盛在魚缸里送至了玉蘭館,送到了李玄手上。

  那魚宛如一抹水中丹砂,便是以布遮著,也隱隱散出赤光。

  李玄看了會兒,只覺果然神奇。

  不過現在不是用這魚的時候,他存放起來,準備帶回雄山縣后,在用魔血洗身后再看著使用。

  隨后,他沐浴更衣,好好了睡了一晚。

  次日起床后,則帶著魏瑤,正常前往漕幫修行長青不枯功。

  ...

  ...

  兩日后。

  李家武師快馬加鞭進入了雄山縣,回到了李家。

  一入李家,他便被李老爺招入了書齋。

  那武師獻上二夫人的信。

  李老爺拆開,看了會兒,臉上洋溢著無比開心的神色,他看向那武師道了聲:“一路辛苦,且去賬房多領三個月供奉為賞賜。”

  三個月?

  武師大喜。

  李老爺笑道:“這是玄兒的喜錢。”

  武師連道:“多謝老爺,多謝大公子!”

  李老爺哈哈笑著,道:“下去吧。”

  武師退去。

  李老爺拿著信,反反復復讀著上面的每一個字,心里喜不自禁,連連道:“好好好,玄兒真是好啊!”

  他目光幽幽盯在“知府千金曹怡”幾個字上看了半晌,忽地露出思索之色,然后對外喊了聲:“來人,請大夫人過來。”

  ...

  ...

  數日后。

  曹怡小會到了。

  李玄獨自策馬,往曹府所有的一處錦繡園林而去。

  小會約的那兒。

  此時雖近春末,但那園林里卻依然繁花似錦。

  曹怡一襲淡綠綢衣,繡花的高腰襦裙舒于胸前,刻意托起那柔軟鼓漲的小峰,而充滿了女人味道。一條流水般華貴披帛隨意繞穿,繞過肩背搭在雙肩,再顯幾分慵懶媚意。

  此時,這曹府千金正坐在案幾前,雙手落在一方古木琴上,輕輕撥弄。

  周邊公子小姐雖多,但既是來參加她小會的,自是眾心拱月般圍著曹怡,你一句好話,我一句好話,變著法子地繞著曹怡轉。

  但曹怡卻有些心不在焉。

  她今日小會,來者雖多,但最重要的那一位卻還沒到。

  而就在這時,遠處有丫鬟跑來,湊到曹怡耳邊說了幾句。

  眾公子小姐眼見著淑女般的曹大小姐抿唇露出了笑容。

  有個權貴家的小姐嘻嘻笑道:“曹姐姐,這么開心,是不是李案首來啦?”

  曹怡也不顧得她,便想起身相迎,可轉念想了想,覺得不夠矜持,便擺著高冷的姿態,自顧自地撫琴。

  她撫弄琴弦。

  琴聲悠揚。

  忽地,遠處傳來順節而拍的聲響。

  曹怡抬頭一看,卻見天光里有個神采飛揚的少年踏歌而來。

  那少年走在金色的陽光里,好是整個人都在發光。

  他到了近處,卻也不行禮,陡然拔出腰間那雀翎劍,居然隨著琴聲舞起劍來。

  曹怡彈琴。

  李玄舞劍。

  本是有些想掩飾緊張的曹怡,竟真被這劍舞帶著而全身心投入到彈琴之中。

  她生怕破壞了此時的和諧。

  而一旁本是竊竊私語,說說笑笑的公子小姐們也都安靜下來,安靜地看著兩人,甚至有小姐心中開始生出羨慕,只覺這兩人若成璧人當真會是神仙眷侶。

  而李玄的劍舞,和曹怡的歌聲在這配合之中,逐漸演化為心靈之間的交融。

  曹怡的緊張徹底消失了,她面帶笑容。

  李玄也帶著笑容。

  聞琴而知意,見舞而明心,何必言語?

  一曲罷,一舞歇,兩人相視,忽而一笑。

  曹怡道了聲:“玄哥哥,上座。”

  李玄欣然而去。

  ...

  半日小會,很快結束。

  公子小姐們一一散去,李玄卻刻意留著。

  曹怡心中暗自嬌羞,卻又有幾分甜蜜。

  待到人去盡,李玄這才道:“怡妹,再過兩日,我便要回縣了。”

  “我知道。”

  曹怡甜甜地點頭。

  李玄笑道:“此番回去,六月初三,卻是我大婚之日,怡妹可要過來?”

  曹怡:???

  她臉上的血色“刷”一下掉了。

  她支支吾吾道:“你...你要大婚了?”

  李玄道:“嗯,縣里的姑娘,婚約已定,我不能辜負她。”

  “我...我...”曹怡忽然不會說話了,“我...”

  她忽地轉身,跑開了。

  李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蔓藤固然需要盤樹而上,可其首重卻在...根。

  在雄山縣的時候,他已經把田媛打聽的很清楚了,那是一個他需要也需要他的女子,是一個能幫他安好后方的女子。

  如果,二娘將她看到的一切告訴了爹娘,那么...

  他深吸一口氣,心中暗道:‘是時候回去了。’

  ...

  ...

  當晚,李玄尋曹怡,卻再不見其人,便尋了曹書達告罪。

  曹知府卻不以為意,甚至在他看來,這是李玄重情重義的表現。若是他輕易答應了自家女兒、直接撕毀了縣里的婚約,那他才會生幾分疏遠。

  ...

  次日,李玄又去與左紅告辭,繼而收拾行李。

  而就在這時,整個百花府忽地炸開了。

  一則消息傳了出來:袁將軍死了,袁府被妖魔報復屠了個精光,而曹知府正憤怒地搜查妖魔,如今找出了好幾個,正在當街行刑!

無線電子書    天魔從屬性加點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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