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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一家哭喪,百戶稱快

無線電子書    肝出個萬法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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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上打了一宿的悶雷,也不知道黑河縣哪家大戶造孽,讓天老爺這么發怒。”

  蝦頭大清早就來到土胚房,捎帶兩個雞蛋給白啟當早食吃。

  “我娘說你練功辛苦,特意煮的,攏共四個,我爹和你分了…我都沒得吃,唉,我娘不疼我了。”

  白啟剛用楊柳枝刷完牙,仰頭灌了幾口水:

  “幫我跟周嬸道聲謝,雞蛋我吃一個就成。

  待會兒去東市,整兩屜肉包子。

  最近飯量大,老是容易餓著。”

  蝦頭握著煮熟的雞蛋,以為要分給自己:

  “還是阿七你夠義氣,記著兄弟…”

  白啟搖搖頭,打趣一笑:

  “想什么呢,剩下那個留給我阿弟的,哪有你的份兒。”

  蝦頭肩膀瞬間耷拉下去,滿臉受騙上當的可憐表情:

  “阿七!”

  白啟沒有繼續逗弄小伙伴,十分闊氣的擺手:

  “水煮的雞蛋哪有油汪汪的肉食實在!安排你一盆燴羊肉,配合剛蒸出來的饃饃,你嘗過就知道了,那滋味,真是絕!”

  蝦頭聽著這番描述,簡直饞得要淌口水:

  “咱們快些去吧,剛聽我爹講,東市鋪子的三水哥,要提拔成管事了。

  趕得早,說幾句吉祥話,保不齊有好處領呢!”

  他家也就逢年過節,才能沾點葷腥油水。

  牛羊肉這種大菜,平時都難得看到。

  白啟剝掉雞蛋殼,囫圇咬兩口吞進肚子:

  “急什么,等我阿弟洗漱好,正好帶他趕個早集,買身好棉衣。

  眼瞅著快入冬了,必須穿得暖和。”

  蝦頭眼中掠過羨慕之色:

  “阿七,當伱阿弟真有福氣。

  我沒見過大姐二姐…都快忘記她們長啥樣了。”

  他很小的時候,上頭的兩個姐姐就已賣身為奴。

  大姐進到縣上富戶家里當婢女,二姐則在柴市做廚娘。

  每年最多寄點散碎銀子,探親回家是休想。

  簽過賣身契,一切都以東家為主,哪有什么人身自由可言。

  “等你出息了,便可以給你大姐二姐贖身。”

  白啟拍了拍蝦頭的肩膀,算是鼓勁:

  “你前天拜進松山門,敬的茶水。

  拳腳武功學得如何?”

  提起這個,蝦頭就像學渣被人問考試成績,苦著臉:

  “入門之初,曹師兄只教我們站樁跟招式,太難了,阿七。

  又要背口訣,還得記動作,姿勢不對就挨罵,每天扎一個時辰的馬步…那些家里有錢的學徒,買得起壯骨粉,進步比較快。

  我腦子笨,這幾天勉強把樁功練對,距離熟練招式還差得遠。”

  白啟很理解蝦頭的痛苦,資質平庸的普通人,學習艱難就在于此。

  許多地方非得反復琢磨個七八遍,才能明白意思。

  自身本就不多的精力,迅速消耗在這種枯燥的過程里。

  久而久之,徹底喪失奮發圖強之心。

  梁三水就是例子。

  自覺天賦太差,認為練功學武如同蹉跎時間,無奈放棄。

  “曹師兄說了,三個月能將樁功入門、招式熟練,才配繼續待下去。

  阿七,我好像沒辦法把‘鐵襠功’學到手了。

  明明每天都有刻苦加練,但就是沒啥進步。”

  蝦頭低著腦袋,有些喪氣。

  他以前在碼頭上干伙計,對于人與人之間存在的差距,感知還不夠清晰。

  直到拜進武館,見過那些住在外城的平民子弟。

  這才曉得除去家境之外,天賦也是一道分隔上下的巨大鴻溝。

  “平時休息了,就來跟我一起練功,其實樁功不難。

  主要在于腰、胯和下盤,身子不能繃得很緊。

  站活樁才不累,才舒服,站死樁反而沒效果…”

  白啟隨口指點幾句,無名墨箓所映照的技藝,每漲一些進度,都有相關的感悟。

  “阿七,你講得好清楚!曹師兄就會背口訣,也不跟我們解釋意思。

  什么‘間架得當似弓滿,大形充盈見渾圓’…差點讓我把腦袋都想破了。”

  蝦頭眼睛發亮,滿是學渣對學霸的仰視與膜拜。

  “阿弟,走了。”

  白啟解開舢板,招呼阿弟白明上來。

  撐起長篙,載著幾人,順流直奔東市。

  昨天下了整夜的暴雨,黑水河暴漲一大截,顯得渾濁發黃,還漂浮著不少樹木傾倒的碎枝爛葉。

  東市鋪子一般卯時開張,等白啟等人停泊靠岸,已經是辰時了。

  碼頭上成堆的力工、漁民,全部都被吸引到公示欄前。

  專門有年輕伙計拎著銅鑼,每隔一陣子就敲動兩下,大聲誦念布告文字:

  “原本東市鋪子的管事陳澤落水身亡,東家念及功勞,恩賞撫恤銀百兩,免其兩個兒子的私塾束脩…”

  聽到這里,打漁人紛紛拍手叫好,稱贊何大善人熱心腸。

  大伙兒都知道陳跛子是喝花酒被妖魚叼走了,卻能照舊領上一份撫恤。

  可見東家仁慈。

  “主事梁三水辦事得力,特被提拔上位,填補管事空缺!”

  咚咚!

  咚咚咚!

  伙計抄起木槌連著敲響銅鑼,著重強調最后一句。

  “三水哥當管事了?那敢情好!”

  “還好不是楊泉,他壓榨手段可狠了!”

  “水哥做人確實厚道…”

  打漁人亦是高興,個個面帶喜色。

  在他們看來,楊泉就跟活閻王沒啥差別。

  本來打漁人出船下河,并非每天都能有收獲。

  偶爾賒欠鋪子銀錢,乃是常有之事。

  可楊泉卻當成放貸的路子,利錢滾得跟賭檔一樣,三五天便翻個倍。

  這誰頂得住!

  不知道多少漁民,因為還不起債被迫賣掉舢板,再賣身進魚欄做苦工。

  “水哥專門交待了,之前說要上供的鬼紋魚一筆勾銷,大家就當沒這回事。

  交過數的,免三個月攤位抽成。”

  伙計再次敲響銅鑼,引得眾人一陣歡呼。

  這下可是真心實意,絕對沒有半點捧場的隨便意思。

  唯獨有個麻桿也似的瘦弱男子,突然捂著臉大哭起來。

  “栓子就因為交不起鬼紋魚,被楊泉拿著當借口,把他婆娘…唉!”

  相熟的鄰居解釋道。

  “真是造孽!殺千刀的楊泉!”

  “昨晚那么響的雷,怎么沒把他劈死!”

  “咱們命賤斗不過他,讓栓子想開點,往后好好過日子吧…”

  打漁人們高漲的情緒瞬間又低落下去。

  兔死狐悲,難免傷懷。

  栓子的下場,不過是黑水河成千上萬個打漁人的縮影罷了。

  正在氣氛微微沉悶的時候,忽有吹鑼打鼓的喪樂由遠及近,隨風傳到碼頭埠口這里。

  眾人伸長脖子踮腳張望,隱約看到一條長龍也似的接喪隊伍,逐漸浮現于街道上。

  足有二十號男女披麻戴孝,哭聲不絕。

  “誰家死人了?接個喪都這么隆重?”

  “楊家!”

  “哪個楊家?”

  “你還不知道啊?楊泉死了!剛從迷魂灣撈上來!

  “據說尸身都沒剩下多少!他爹專門弄個接喪的陣仗!迎衣冠進靈堂哩!”

  “我滴個親娘,老天爺真有靈啊?待會兒得空,趕緊去廟里拜一拜!”

  “好死!”

  白啟停好舢板,目睹打漁人由悲轉喜的全部過程。

  遠方的悲慟哀樂裊裊升天,近處的歡欣熱鬧猶在眼前。

  一家哭喪,百戶稱快!

  確實是死得好!

  “楊泉居然沒了?”

  蝦頭撓撓后腦勺:

  “怎么就突然暴斃了?他拳腳練得出眾,都能在東市橫著走了。難不成掉黑水河淹死的?”

  白啟眉頭微皺,也有些奇怪,卻沒放在心上:

  “總歸是個好事,合該慶賀!

  逛早集,吃早食去。

  今天我胃口格外好,干它兩盆燴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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