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尊黃金棺槨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針插在小區門口,乍一看還以為是盜墓賊連夜搬來的一具棺材,又或者是天神文明愛好者搞來的藝術作品,在現代的都市建筑里間顯得極為的突兀。
法拉利里,鹿不二明顯感覺到車內的溫度在急劇升高,再反觀旁邊的壞女人已經變得香汗淋漓,櫻唇間呼出一股熱氣。
這顯然不是原陰能夠帶來的溫度。
似曾相識的酷熱感,那是龍雀給人的感覺!
“小鹿!”
小區后的花壇后響起了熟悉的呼喚聲。
達蒙打著手電筒給了暗號。
薔薇在旁邊用力招手。
鹿不二和陳分別從兩邊下車,躲到了那尊黃金棺槨后面。
薔薇看到少年回來是很開心的,但看到他又帶了一個陌生的漂亮女孩以后,頓時就板起一張臉,冷哼了一聲。
達蒙素來木訥,卻感受到她的怨氣,心想這都什么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爭風吃醋,只能說雌競無處不在。
轟隆!
黃金棺槨里仿佛響起了巨龍的喘息聲,灼熱的焰浪就像是潮水般蔓延開來,在夜色里蕩開一圈圈漣漪,路邊的樹木頃刻間便燃燒起來,像是一簇簇明亮的火把,照亮了黑暗。
瀕臨瘋狂的原陰如野獸般伏地前行,警惕地盯著黃金棺槨中的人,那個熟悉的心跳和呼吸,喚醒了她最原始的恐懼。
其實很少有知道,早年龍雀擔任代理大教司的時候,曾經針對巴別塔發起過數次圍剿行動,導致他們組織傷亡慘重。
而那個時候的龍雀只是第八智慧界。
尚未晉升到九階。
當時的巴別塔對此是苦不堪言,于是在第一元首的命令下,他們一共出動了十五位理性界的執事進行對那位年輕的代理大教司進行圍剿,在號稱罪惡之城的拉斯維加斯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戰斗。
這場戰斗過后,巴別塔就剩四個執事了。
否則這些年也不會到處拉人入伙。
那個時候的龍雀還不像圣山時那么厲害。
但拿著兩把左輪,一槍一個。
那場戰斗中,原陰本想證明到底誰的火屬性更強,卻被一槍崩到了云霄塔上,直接導致她身受重傷。
再也沒有了進階的可能性。
這也是當初巴別塔暗中扶持了尸食教的過程中,以原陰為首的資深執事自始至終都沒敢露面的主要原因。
直到龍雀死后,他們才敢拋頭露臉。
但事隔經年,原陰卻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壓迫感,酷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仿佛透著死灰焚燒的味道。
“原陰,你中了我們的女干計了!”
伴隨著一個囂張的聲音在夜色里響起:“快殺了他!”
咔嚓。
砰,棺材蓋墜落在地。
白發的青年閉著眼睛沉睡,卻仿佛又燃燒了起來。
那張臉,直接讓原陰重溫一度被支配的恐懼!
原陰的心理防線在崩潰,靈魂在體內尖叫。
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她,趕緊跑!
“龍雀確實死了,但萬一是詐死呢?”
“就像是當年王重陽留著一口氣,專門對付歐陽鋒一樣!”
“晉升到第十王國界的進化者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天知道他們會不會死后把自己做成炸彈!這心跳和呼吸是如此真實,這命理又是如此的酷熱霸道。這其中必有詐,他們是刻意引我來的!”
想要誘殺我,不可能!
原陰的思緒如狂風暴雨,在焰浪撲面而來的一瞬間,毫不猶豫地()
轉身逃竄,四腳著地飛速地鉆進了叢林里,消失無蹤。
恐怖的殺氣頓時消弭無蹤。
達蒙和薔薇驚呆了。
沒想到長官的尸體竟然有這種妙用。
“這就走了?只能說,不愧是原家人!”
鹿不二感覺難以置信,只能說他的這位死黨真特么好用啊,無論是活著還是死了,永遠都能帶給他意想不到的驚喜。
陳卻愣住了,因為她在面前的這尊黃金棺槨里感受到了似曾相識的命理波動,那是來自一個本該死去的人。
龍雀!
她緩緩地扭過頭,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喃喃說道:“龍雀為什么還活著,你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鹿不二忽然把永恒之鎖從她手中奪過來,捆住了她的雙手,惡狠狠說道:“擺清楚自己的位置,你只是情人,又不是正宮,知道那么多干嘛?記住我們老鹿家的規矩,不該問的別問。不過…既然我最大的秘密都已經被你發現了,那你就別想從我身邊離開了。”
消防車的警笛聲回蕩在夜色里,小區的綠化帶里濃煙彌漫。
消防隊員正在組織救火,忙得不可開交。
老樓的頂樓,鹿不二在臥室里跟自家妹妹打電話。
“原陰雖然是原家人,但她并不是真的蠢,就算她真的蠢到無可救藥,但她背后的人還是會給她施壓。所以最多半個小時,她就會卷土重來。所以哥哥,你們只有二十五分鐘休整時間。”
視頻通話里的高冷少女穿著寬松的睡衣,已經躺在床上抱著自己的玩偶準備睡著了,嘴里還叼著一個棒棒糖。
“明白。”
鹿不二微微頷首,壓低了聲音道:“除此之外,你還看到了什么?你嫂子跟我說,預知未來的能力越來越強了。”
鹿思嫻猶豫了一下:“她不讓我告訴你。”
“為什么?”
“因為知道了你就會亂來。”
“你聽她的還是聽我的?”
“可是…”
“別可是了,區區大祭司而已,我又不是妻管嚴!”
“好吧,我看到的是黑色。”
“黑色代表著什么?”
“死亡。”
“誰會死?”
“可能都會死。”
“能具體一點么?”
“暫時不能,因為哥哥你做出的選擇還不夠清晰,因此無法具現出完整的未來,也無法畫出未來要發生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
鹿不二倒也沒當一回事,畢竟自從他破繭以后哪次不是從生死里出來的,事到如今他也習慣了:“沒事早點睡,晚上不準吃糖!”
鹿思嫻微微鼓著腮:“哦。”
通訊中斷。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轉身望向一旁的紅發少女:“你還要盯著他的尸體看多久?都跟你說了,這事兒跟我沒關系,是龍翎干的!”
現在他也已經習慣了。
有事沒事都往龍翎身上甩鍋就完了。
陳抬起纏繞著鎖鏈的手按在那具黃金棺槨上,感受著棺中人的生命氣息,輕聲說道:“真是不可思議,沒想到龍雀竟然也接受了創生儀式,但他受的傷實在是太重了。不僅肉體幾乎死亡,靈魂也已經破碎。如此龐大的創生之力,也只是把他從死亡的邊緣救了回來。”
她抬起蔥白的手指,輕點紅唇:“如今他的生命正在一點點回溯,實力居然也在恢復,就像是一個活死人。”
鹿不二沒想到她竟然這么專業,忍不住問道:“所以說,龍雀還是有蘇醒的可能性么?還需要多少次創生儀()
式?”
“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
陳若有所思:“至于創生儀式的次數不重要,重要的是量。只要起源之神愿意降下大規模的創生之力,他兩年內就可以復活。”
鹿不二一愣:“那不還得先伺候起源之神?”
豈有此理,從來都是只有他割韭菜。
哪有他給韭菜施肥的。
“沒辦法,誰讓起源之神現在這么虛弱。”
陳坐在松軟的大床上,忽然一甩頭發:“等會兒,所以說之前起源之神的神力莫名虧空,就是你們干的好事?”
鹿不二糾正道:“龍翎干的。”
陳狐疑說道:“你在心虛什么?”
鹿不二攤手:“我有么?”
“女人的直覺很準的。”
陳幽幽說道:“不過這對我而言,也算是好事。如果起源之神的神力不會虧空,那么他們應該早就去準備復活康斯坦丁了。第二元首也不會準備搞分裂,我的處境可能會比之前還要糟。”
陰差陽錯之下,竟然幫到了她。
鹿不二也沒想到自己的操作竟然會有這種影響,便繼續忽悠道:“所以冥冥之中自有神意,你早該投奔我了。”
陳抬起了被鎖鏈捆住的雙手:“現在也不晚啊。”
她莞爾一笑,笑容千嬌百媚。
死里逃生的兩個人現在都很疲憊,坐在床上恢復體力。
隔壁的廚房里彌漫著炒菜的香氣。
達蒙正在給他們準備夜宵。
負責打下手的薔薇也氣呼呼的,這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壞女人,長得一副千嬌百媚的狐貍精樣子,一看就不正經。
誰家好人被人用鐵鏈綁著還這么開心啊?
“抖m么?”
真變態!
然而想要復活長官,大概率還要仰仗人家。
好氣呀!
陳也是女孩子,也意識到了自己有點不太受歡迎,但她絲毫不在意,只是盯著那具黃金棺槨,唇邊的笑意耐人尋味:“所以說,你強行把我擄走,就是為了讓我幫你復活他的么?”
“倒也不完全是,畢竟你除了擁有神的權柄之外,還有非常高的美色價值…”鹿不二仔細盯著這女人,其實他現在最想要的是她的起源之咒,但似乎有神樹力量的保護,根本無法吸收。
“如果我能活下來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哦。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嘛…都被你抓來當小情人了,沒有戰敗g我就已經很知足啦。”陳幽怨地嘆了口氣,剛想站起身來。
忽然間,夜色里再次回蕩著隱約的號角聲。
陳就仿佛遭受雷擊一般,嬌媚的俏臉一瞬間蒼白得毫無血色,就像是被抽離了靈魂一般軟倒在床上,落到少年的懷里。
鹿不二抱住她的那一刻,猛然驚醒過來。
神圣號角!
他們離開地鐵站的時候,竟然忘記了那東西!
按理來說他們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只有一種可能。
那東西也被施加了隱秘!
鹿不二感受到少女在他的懷里劇烈顫抖,就像是垂死掙扎的小貓似的,那種無法言喻的痛苦仿佛也能傳遞到他的身上。
她的手都是冰涼的,死死抓著他的手掌。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最后還是心軟了,握住了她的右手:“真的有那么痛么?”
她的手纖細骨感,肌膚細若凝脂。
但此刻卻讓人提不起半分旖念。
“他們在找你,我嘗試操控武神去把那些人殺了。”
他輕聲說道:“然后把神圣號角奪回來。”
陳握住他的手以后似乎好過了一些,只見她纖長蜷曲的睫毛微顫,低垂著眸子輕聲說:“沒用的,這是康斯坦丁在很多年前就設定好的東西,專門用來控制少君的手段。每一個少君都無法逃脫神圣號角的控制,哪怕你把持有神圣號角的人殺了,過段時間他們也會送來新的神圣號角。我已經很幸運了,活到了現在。”
她似乎在這種劇烈的痛苦里煎熬了很多年。
以至于在如此痛苦的情況下,還能這么鎮定。
就像是鹿不二當年在絕癥中煎熬一樣。
“每一個少君都無法逃脫神圣號角的控制…”
鹿不二倒是知道,少君不止一個,歷史上有很多個。
但聽她這么說,具備神力的少君也不止她一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皺眉問道:“當初從半月莊園出來以后,你查到了什么?”
陳抿著朱唇,瞥了一眼那尊黃金棺槨,幽幽說道:“當初龍雀前往圣山之前,曾經私下見過我一次。他拜托我一件事,希望我調查舊世界的先賢,來自五百年前天神文明科考隊的一對夫妻。而他給我的籌碼是,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我有可能會獲得自由。”
鹿不二吃了一驚:“我爸媽?”
陳輕輕嗯了一聲。
“龍雀曾經深入調查過,當初你的父母從圣山里活著出來以后,似乎急切的想要離開臨海市,前往另一個地方。但中途,他們遭遇了一場詭異的車禍,以非正常的方式死亡。”
陳頓了頓:“從此以后,幾乎沒人知道你父母當時究竟想要去什么地方。但在很多年以后,有一個人順著他們留下來的線索,找到了那個神秘的坐標。那個人…就是康斯坦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