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處?”
雨淮安看著下方莊嚴肅穆,仿若帝王陵寢般的建筑群,不由微微皺眉。
“埋葬著秀皇后遺骸的金曇寺地宮入口。”
陸妙雙手環抱著少年,眼神詭秘的道:“姐夫,想進去看看么?”
“不想。”
雨淮安故作厲色道:“此為前朝皇后娘娘魂靈安息之所,擅闖乃是死罪,你可別想將我拉下水。”
“哈哈哈,姐夫果然最會裝糊涂了。”
陸妙撩了撩額前銀發,似笑非笑道:“那姐夫不妨猜猜,先前闖入地宮的那名刺客,她為何不怕?”
“我怎么知道。”
雨淮安說完,回眸看著對方,啞然失笑:“你這丫頭該不會是想要釣魚吧?你懷疑那個闖入地宮的是我?”
“不,姐夫比誰都清楚,那個刺客是誰。”
陸妙俏臉倏地一沉,湊到少年耳畔,壓低聲音道:“姐夫,你待會見了太皇太后跟皇帝,會揭發她么?”
雨淮安聳了聳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見少年仍在裝糊涂,陸妙徑直道:“那枚人魚紋飾的香囊,在姐夫的手中,不是么?”
聽了這話,雨淮安本能的按住了藏于袖口的香囊:“你怎知道?”
陸妙目光如炬,坦然道:“因為姐夫方才詢問阿韻當年是否見過伱時,另一只手一直把玩著此物,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呢。”
雨淮安自來心思過人,聽到這,已經隱隱猜到了什么:“不錯,這枚香囊,正是那闖入地宮的刺客遺落下的,并且,本督確實很懷疑,藍韻便是”
他話音未盡。
唇邊便已感覺到一陣軟軟糯糯的觸感!
他驚恐的睜開眼,便是小姨子那張緋紅誘人的俏臉!
“答應我,淮安哥哥。”
“不要不要揭發阿韻好么?”
陸妙依偎著少年懷里,雙眸通紅,用乞求的語氣說道。
雨淮安也是有些不知所言。
要知道,從他第一次見到陸妙到現在,這姑娘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機靈古怪的!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楚楚可憐的一面!
一番鎮定心神后,雨淮安苦笑道:“原來,你方才與我那般親近,各種撩撥我這個名義上的姐夫,一切都是為了籠絡我,讓我瞞住此事?”
“不許胡說!”
陸妙咬了咬唇,神色竟是有幾分慍怒,小拳拳摧向少年胸口:“本姑娘那是那是心中情愿的!”
“抱歉,妙妙,是我誤會了。”
見妹子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了,雨淮安也不爭辯,直接道歉。
果然,陸妙瞬間止住了抽泣,語氣再次變得溫柔:“好了,說回阿韻的事情吧,淮安哥哥,可以么?”
雨淮安沒有馬上點頭,而是反問道:“你知道她擅闖地宮的目的是什么?”
“我隱隱約約知道吧。”陸妙低著頭道。
雨淮安直言不諱道:“藍韻想要找回秀皇后的殘存尸骨,試圖將她復活,是這樣么?”
“你知道?”
陸妙一臉驚詫。
“我猜的。”
雨淮安自然不打算將太皇太后供出來,岔開話題道:“我聽說秀皇后乃是妖族,并且肉身可高速再生,極其難以被抹殺,有這回事么?”
“啊,看來姐夫知道的真多呢。”
陸妙苦笑道:“你說的這件事情,恐怕我姐姐在神捕司當了這么多年的差,都不一定知曉。”
“咳咳,先別提你司瑤姐。”
雨淮安又問道:“你現在什么態度?身為元泰朝在職官員的你,莫不是也站在藍韻那邊?”
“是。”
陸妙這一次毫不猶疑的點頭。
“為什么?只是因為你跟藍韻是好姐好朋友?”
“這只是一個原因。”
陸妙望向天際,喃喃道:“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很欽佩并敬重秀皇后,該死的是先皇那瘋子,而不是她,她應當看一看當今大夏這盛世氣象,抱一抱她親生的那位小公主”
“小公主?”雨淮安微微蹙眉。
“是的,這涉及到一件驚天內秘,也是某一日我家師尊酒后,失言告訴我的。”
不待少年開口,陸妙自顧自的道:“二十五年前,秀皇后被先皇殺害的那晚,命她的貼身侍衛,將她與先皇所生的最后一名襁褓中的小公主,帶出了宮,不僅如此,為了保護這位小公主,秀皇后耗盡最后的力氣,用獨門異術《乾元玄冰術》將之冰封,暫時凍結并封閉了她肉身的氣機。”
雨淮安安靜的聽完,問道:“秀皇后施展的這冰封術,最多能持續幾年,你可知曉?”
“若無與秀皇后同等修為的異術師破除術式,我想大概能維持五到十年吧。”陸妙道。
“五到十年”
雨淮安喃喃咀嚼著這句話,陡然想通了什么!
是了!
若是那位小公主,真的是二十五年前,被自家老爹雨歸云帶出宮的再等上個七八年解除冰封的話 年齡剛好跟自家妹妹雨綾兒差不多!
這下就完全能對上了!
難怪綾兒在祭月大殿上,能一劍逼退那頭白螭!
她根本就是純正的皇族嫡脈血裔啊!
“沒想到,叫了一輩子的妹妹,年齡上,還是我這一世的姐姐。”
雨淮安心中又驚嘆,又感慨。
不過此刻,他更多的情緒則是 終于在接下來或將發生的事件中,找準了自己的位置!
是的,自從得知了沈明月回京搞事情的消息后,他一直準備作壁上觀,因果不沾身的。
但現在若是那位秀皇后真的復活,跟明月皇后聯合在一起對抗夏皇的話 他雨督主還是愿意小小的幫襯一手的。
「這皇位,本就是睿王蘇無道從先皇手中搶奪來的。」
「而綾兒大概率便是先皇與秀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脈」
「吾妹又未嘗不能為女帝?」
望著下方地宮入口的兩座巨大的黑色石碑,雨淮安托著腮,目光漸漸灼熱。
“誒,據說,那地宮內外,不是有著武功高強的十八名宗師銅人把守,禁止旁人闖入么?怎么門口還有個和尚?”
雨淮安這才留意到,一名身穿袈裟,頭戴修羅鬼煞面具,看不清容貌的僧人,正跌坐在石碑前,靜默入定。
陸妙解釋道:“他是秀皇后的生前好友,聽咱們鎮異司的一位師兄說,這鬼和尚每年秀皇后的忌日,都會前來憑吊誦經,并且他在金曇寺的身份極高,似乎不在方丈空善禪師之下。”
“原來如此。”
雨淮安微微頷首,大膽的激活武帝神瞳,朝下方看去。
竟是在這和尚的身上,探查到了一些跟太皇太后一樣的祥瑞長生之氣!
“又是一個長生不老的怪物么?”
雨淮安心中一沉,愈發覺得此人不簡單。
長生這件事情,頗為珍稀難尋。
拋開他雨督主,這種身懷滿層養生仙術《房中秘術天人卷》的bug不談。
在這方以武道為主的世界,即使晉升傳說中的二品登圣境,理論壽元也最多三四百載。
大夏的開國太祖蘇絕,二品巔峰修為,甚至沒活過三百歲。
而似太皇太后,跟這和尚身上那玄妙強大的祥瑞長生之氣,足以算得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異數。
“對了,妙妙,這和尚”
雨淮安還想問些什么。
這時,那地面的和尚,似乎感應到了他的窺探,忽然抬起頭,面具后的澄澈雙眸,幽幽的注視著自己!
兩人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四目相對之下,無形的肅殺之氣,頓時激蕩在天地間!
“咋了,姐夫?”
見少年神色有異,陸妙關切的問道。
“沒什么,咱們走吧,回去太皇太后那里。”
雨淮安將目光撤回,看向一臉關切的小姨子:“此外,你告訴藍韻,無論接下來發生什么事”
“本督都不會成為她的敵人。”
“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