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 上當了
楊小濤將經過說完就準備坐下，可陳老再次開口，“接著把這次的事說一下。”
楊小濤連忙又站直身體，看了眼不遠處的黃老，對方輕輕點頭，心里頓時有了底氣。
“首長，各位領導，同志們，事情經過我也不太明白，也是昨天的時候知道的！”
說到這里，坐在章老身后的鄭雙燕一臉的尷尬。
章老跟秦老都是看向最邊上的王老，后者覺察到什么，立馬低頭盯著桌子使勁看。
“為了適應生產需求，我們研究所在鈦合金的基礎上改變了比例結構，制造出一種新型鈦合金，就是這次事件的TiG01型鈦合金。”
“按照當初成立研究所的約定，我們將…”
“事情就是這樣！”
楊小濤用了十分鐘將事情說完，當然都是事實敘述。
屋子里，一片寂靜。
陳老掃過在場的眾人，隨后點了三機部章老的名，“老章，你們發現的早，你啥意見？”
章老身體做的筆直。
聽到問話后沒有猶豫，立馬開口，“首長，我們已經對內部進行了整頓。”
“這件事，主要責任在我們，是我們的工作疏忽，沒有及時發現這種好的材料，以至于…”
章老說的認真，有板有眼。
一旁的秦老眼睛使勁睜了睜，隨后回頭看向王老。
果然，王老比他還驚訝。
楊小濤聽到章老如此說，頓時明白是黃老提前招呼好的。
“首長，按照當初我們幾個定下的章程。”
“我們雖然是合作，卻也有主要和次要之分。”
“說起來，我們都是占了一機部和機械廠的便宜。”
章老話鋒一轉，讓在場的幾人心提起來，尤其是王老，更是狐疑，這是要干啥？
他都找好幫手了，可對方不按套路出牌啊。
突然間，看到秦老幸災樂禍的眼神，王老突然警惕起來，然后心里一緊。
壞了，被這倆貨給坑了。
這兩個家伙肯定是商量好了，不，應該是幾個人都串通好了啊！
這明明是內部的事，他卻將外人領進來，這不是，吃里扒外嗎？
完了，這次是真上當了！
果然，就在他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陳老卻是看向一機部的黃老，“老章都這么說了，你也說說！”
黃老聽了卻是笑起來，“行，我就說說！”
“這次的合金啊，是機械廠獨立完成的！”
“按理說吧，機械廠不拿出來的話，大家也沒說的，對不對？當初咱們也都說好的！”
“只是按照聯合之星研究所的規矩，他們還是拿出來一部分給了一機部，三機部還有后勤處，對了也有七機部。”
“冶金那研究所給他們的是配方和工藝。”
“對了，你們做出來沒？”
王軍紅聽了臉色一紅，眾人看過去的時候忙解釋道，“各位首長，我們冶金正在調整，還沒做出來！”
話音落下，眾人齊齊搖頭。
周老更是無語，怪不得幾個老家伙合伙搞這個呢，感情你們冶金是爛泥扶不上墻啊。
可為啥把我們外出來？
不待見我們老六是吧！
目光盯了下楊小濤，隨后又跟錢老眼神交匯下，沒有說話。
至于王老，這會兒有些垂頭喪氣了！
“你接著說！”
陳老也知道冶金的情況，上次的事啊，鬧得太大，這會兒還沒消停呢，整天打嘴仗。
“好！這機械廠想著給我們，那就是一種尊重。這點沒說錯吧！”
章老點頭，秦老點頭，王老見幾人看他，忙不迭的跟著點頭。
別的不說，就機械廠、楊小濤，對他們七機部的幫助，那是沒說的。
雖然里面充斥著交易，卻都是堂堂正正的，彼此雙贏的結果。
黃老笑著，“這后來吧，我不說了，小濤你來說！”
黃老又將皮球丟給楊小濤。
楊小濤沒辦法，只能起身，先給王老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讓王老渾身一個激靈。
心里頭明白，這是要把自己推出來做擋箭牌了。
只是這會兒，他還能咋辦？
反正自己臉皮厚，只要鈦合金的份子別少給就行。
來之前他可是跟老錢商量好了，想要維持正常運轉，最低也要保證眼下的三成。
換句話說，他們七機部在最后的分配中，最少要一成半。
“我們給了幾個機部，后來一機部、三機部、七機部跟后勤處都沒有回應，我們這邊又用的比較多，隨即便降低了份額，拿出來十分之一給幾個部門平分。”
黃老這時候說道，“我們用的也不多，后來就沒再要。”
“對！雖然黃老沒要，但我們還是將這十分之一，按期每月都給一三七和后勤處送去。”
“這點我們都有記賬的。”
“只是后來，后來…”
說到這里，楊小濤看了眼王老。
見此，王老知道自己再不說話，那啥話都得楊小濤說了。
“后來我們七機部發現這種好材料！”
說到這，王老突然來了精神。
“別人不識貨，但我們一眼就相中了這種材料。”
一旁的秦老冷哼一聲，只是自己人不爭氣，誰也沒辦法。
“還別說，這材料硬的很，還耐高溫，我們老錢啊，立馬就決定改用這種材料了。”
“這下發動機的大問題立馬解決了…”
王老得意的笑著，看其他人的臉色，心里陡然痛快起來。
誰讓他們有眼不識泰山呢。
渾然忘了當初冉父跟他提起鈦合金材料時，臉上的懊悔。
“說遠了啊，我繼續！”
“這不知道有這好東西，我們立馬就來采購了！”
楊小濤無語，你丫的那是采購啊，那跟威脅搶劫有啥差別？
“于是，我們跟機械廠這邊啊，就把那剩下的九成對半分了。”
“事情就是這么簡單！”
王老雙手一拍，一副沒啥事的樣子。
“簡單？我們的那十分之一呢？哪怕四個部門分，幾個月下來也得上千斤吧。讓你都給吃了？”
秦老忍不住的開口。
王老笑笑，“這不是見你們沒動靜，放在倉庫里也是吃虧，這本著革命同志的友誼，恰好我們這邊又不太夠，就把那十分之一也給要了過來！”
“老秦，您這覺悟應該有吧。”
“哼！”
秦老深吸一口氣，這家伙臉皮太黑了。
“那是以前！”
“對對對，是以前，我們七機部會把這幾個月的還給你們！”
“一分不少的還！”
王老笑著說道。
“還？哼，得補償，最少三倍。”
“你，你做夢！”
秦老卻是瞇起眼睛，“哼，這個等會再說！”
見兩人自顧自的說起來，陳老輕咳一聲，隨后站起來開始說話，“事情說明白了，那我說兩句。”
眾人認真聽著。
“首先，這件事主要責任是你們自己沒有搞清楚，自己沒有看明白，怪不得別人。”
三機部和后勤處的人低下頭。
“其次，機械廠這邊也有責任，沒有做到提醒的義務。”
楊小濤和劉懷民立馬點頭，承認錯誤。
這是義務，不是責任。
“最后，老王。”
王老心里咯噔一下。
“你也是老同志了，小楊他們不懂事，你還不懂？”
“這種材料有什么用處，你能不清楚？”
“還啥東西都往兜里揣，這事，你自己說，咋辦？”
王老心里一萬個吐槽，什么不懂事，這機械廠就是一群小狐貍窩，比起來他們七機部才是純潔的小白兔啊。
他，吃虧就吃在這年紀上啊！
不過眼下情況，由不得他多說，只能不情不愿的站起來，“首長，我深刻的認識到.”
“停，沒讓你做檢討，你們七機部能夠撿個漏是你們的本事，現在事情都擺在明面上了。”
“既然這事都說清楚了，那就好辦了。”
“接下來，咱們說說，怎么分吧！”
陳老說完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隨后看著眾人。
到了這關鍵的環節，眾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楊小濤將目光看向陳老，在這里，他可是機械廠的老大啊。
應該，估計，不會讓自己人吃虧吧。
屋子里沉默片刻，秦老見幾人不說話，便開口道，“老錢，老周，你們倆來這干啥大家都清楚。”
“不過這天下沒有掉餡餅的事，我們當初都是投資的，大把的物資砸下去，才有了今天的研究所！”
“你們想要拿好處，就得拿出誠意來。”
“不然的話，你們就從老王那里面分！”
秦老剛說完，對面的章老跟黃老等人都是點頭贊同。
“憑什么，憑什么從我那份里出。”
“不行，不行！”
王老登時炸了似的站起來，大聲嚷嚷著。
只是幾人都沒搭理他，只要他們同意了，王老一個人也蹦噠不起來。
二機部的錢老跟六機部的周老對視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原本是應王老請求過來的，順便也想來看看，搞出來這么多合金材料的研究所是個什么樣。
要不是老王說這事，他們還被蒙在鼓里呢。
不過，聽楊小濤這么一說，又想起冶金的情況，心里有些吃味。
這研究所干的活，感覺比起冶金還正規啊！
這會兒他們也不指望王老了，也明白這是人家內部達成一致了，開始排外了。
可這機會難得，他們不想就這樣放棄。
只是想要拿好處，就要付出代價。
不過，這代價現在看來，這么多合金，這么多好的材料。
從哪來看，都是值！
“我們沒問題，你們出多少，我們二機部也拿出多少。”
“但我們要分的一樣多。”
最終，二機部錢老開口說道。
不能因為自己后來的，針對自己吧！
一旁的周老也是點頭，“我們六機部也是一樣想法！”
聞言，秦老笑了，黃老也低下頭，夏老更是腦袋往后仰著。
哪怕是章老，這會兒也輕輕低頭，將笑容隱藏起來。
“兩位，這研究合金的，可是很耗錢的！”
“你們確定要跟我們一樣？”
秦老說這話的時候，楊小濤分明感覺到一股濃抹的陰謀。
不過，他喜歡！
秦老說完，不等兩人反應過來，隨即說著對楊小濤揮手，“小濤，你這有生產數據吧。”
“有！”
楊小濤干脆利落的回答，有些躍躍欲試。
“說說！”
“好！”
隨即楊小濤從身后包里取出一摞材料，一旁的王老看到這立馬忐忑起來，對方這是有備而來啊。
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