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4 殺機械廠這只雞
第二天，楊小濤早早來到機械廠辦公室，坐在屋里等著。
而同樣的，王卓也是早早起來，來到計劃處后，就等著手下將清單材料找來。
電話聲響起，楊小濤接起電話，隨后傳來孫國的聲音。
“小濤，說話方便嗎？”
楊小濤看看屋里，婁曉娥還沒來便小聲問道，“孫叔，你說就行！”
“好！”
孫國沉思片刻，隨后問道，“你對督導組的情況怎么看？”
楊小濤聽他這么說，明白昨天應該是看出來了什么，便問了一句，“孫叔，有什么事您說就行。”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隨即嚴肅的聲音傳來。
“小濤，你們得小心點。”
“昨天這督導組的人來，雖然明面上查的都是跟拖拉機生產有關，但不經意間打聽這一分廠的其他事情。”
“尤其是以前一分廠合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原先一分廠胡泉在的時候，留下不少爛攤子…”
孫國將自己了解的情況說了下，就是一句話，督導組這次來一分廠，目的并不單純。
而且一些事情，除了軋鋼廠的老人才知道一些，其他人根本不清楚。
顯然，這督導組是調查過的。
“孫叔，這事我們已經注意了！”
楊小濤沒有多說，只是給了個肯定答復。
電話那頭的孫國聽到楊小濤這樣說，心立馬放進了肚子里。
這要是楊佑寧說這話他還要打個折扣。
要是劉懷民，估計說不出這話。
也唯有楊小濤，給出的答案讓人聽著就放心。
因為他清楚，這小子心思縝密，而且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好，我明白了！”
孫國深吸一口氣，然后掛斷電話。
總廠這里有了安排，讓他心里有了底。
當然，一分廠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他不是束手待擒的人。
掛斷電話，孫國走向保衛科。
特殊部門保衛三處，可不止是個名頭。
楊小濤掛斷電話后，從空間里取出一根火腿腸，輕輕撕開，小口小口的吃著。
眼中精光閃動。
另一邊，于海棠坐在桌前照著鏡子。
于莉已經收拾妥當，準備出門上班。
看到于海棠還在那磨蹭，不由開口催促，“你這不想上班了？”
“還不趕緊的？”
于海棠卻是不緊不慢的繼續梳著辮子，“姐，來得及！”
于莉皺眉，自己這個妹妹自從相親后，整個人就跟變了個樣似的。
以前經常自怨自艾的，嘆息聲不斷。
可現在，就像煥發第二春似的。
個中緣由她也能猜個一二，估計是跟那個人處的不錯。
想到這里，于莉又對自己的事感到傷神。
這年頭，離婚的女人，尤其是離婚無所出的女人，比起拖兒帶口的寡婦更加不如。
因為后者已經證明過，能生。
正因如此，她在跟閻解成離婚后，固然有看不上對方的原因，但這方面也限制住了選擇的人群。
心頭沉甸甸的，于莉沒再等于海棠，而是出門準備上班。
過了一會兒，于海棠終于打扮好，這才準備出門。
這段時間，她跟王卓的關系與日俱增。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談理想，談生活，談工作。
尤其是工作，她發現王卓就是個工作狂，每次說到一分廠，說到機械廠，看她的目光都變得熾熱。
對此，她不僅沒有覺得奇怪，反而認為男人就該如此。
所以她是毫無保留的將知道的說出來，包括在軋鋼廠時候，聽到的一些小道消息也都說出來，這讓王卓對對她更加親昵。
想到昨天在工廠兩人碰到時說的，今天晚上去王卓家吃飯，于海棠心里就充滿了期待。
心里頭也做好了留宿的準備。
如今的她早就不是以前的那朵嬌嫩的花骨朵。
經歷過幾次交往，加上結過婚，對于男女之間的事情，也沒了這個時代獨有的保守，相比起姐姐于莉，算是開放人士了。
何況，有些事，需要做出一些犧牲，才能換來更加牢固的親密聯系，才能抓住到手的機遇。
想到這里，于海棠心里就泛起酸水。
當年，若是她抓住機會，現在楊小濤身后的女人也不會是別人。
不過這想法很快就被壓下，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于海棠深吸一口氣，胸膛鼓起，充滿陽光。
“組長，這是計劃處準備封存的單據！”
趙全一手上抱著一個文件袋走過來，放在王卓身前。
王卓不動聲色的看了眼，然后點頭，“你們審一下，跟平常一樣就行！”
趙全一聽了也沒在意，以前就是這樣，走走樣子罷了。
至于他們會不會審出來什么問題，根本就沒多想。
而且這段時間，他們心頭的那點心思也變得平淡。
趙全一帶著李猛在一旁翻閱起來，王卓則是淡定的坐在一旁，直到兩人將所有單據核算完，沒有問題后才將文件袋放好。
“組長，沒有問題！”
趙全一再次將文件袋送到跟前，王卓放下手上資料，然后接過文件袋，隨意從里面抽出一份看起來。
目光掃過印章，確定沒有問題。
這次可不能犯上次的錯誤。
簽名也沒有問題。
一切正常。
王卓在心里想著，然后抬頭對趙全一說道，“我要出去趟，你去看看車子準備好了沒？”
趙全一點頭，轉身離去。
片刻后，王卓將文件袋裝好，“李猛，給郭主任送去。”
李猛起身，點頭應是。
半小時后，王卓離開計劃處，乘車前往統籌處。
而在王卓離開機械廠的時候，郭亮拿著文件袋來到楊小濤的辦公室。
沒多久，一份單據擺放在桌子上。
“楊總，就是這家伙搞的鬼，咱們動手不？”
郭亮目露兇光。
這張單據看上去跟計劃處用的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不論是材料還是筆記，還有公章，都能以假亂真。
這種事要是不盡快解決，后面不知道還有多少事呢。
“不急，不急。”
“涼菜剛上桌，熱菜還沒出鍋，咱們得等著菜齊了，這樣才好吃飽啊！”
楊小濤說完，將那張單據放好。
見此郭亮也沒多說，有些事他只需要表明態度就行。
至于怎么做，就得聽領導的了！
郭亮離開，楊小濤在桌上敲了敲，心里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今天婁曉娥將情況匯報上來，發現這段時間，李楠小組領取的物料，跟做出的成品間，廢品率高達百分之十八！
平均下來，每天都有三成的產品存在質量問題。
后勤倉庫那邊，他也讓婁曉娥假借盤庫的油頭去看了，廢品確實存在。
而且不少還是半成品。
這讓楊小濤心里充滿疑惑。
以李楠的能力不應該啊！
可偏偏就是如此！
楊小濤忍著去車間詢問一番的沖動，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機械廠是多事之秋，在外人面前他表現的沉穩，讓人覺得是智珠在握。
但實際情況，他自己心里清楚。
真正的困難還沒到，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
那時候，即便是大伯也未必能夠獨善其身。
所以，他每一步都要看清楚，想好了！
“小薇，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楊小濤在心里輕輕念叨著，小薇立馬從桌子上浮出來，聲音很快在腦海中響起。
“主人，對方已經下車了，正在往辦公樓里走！”
“小心點，不要引起動靜。”
“放心吧主人，這里又不是龍潭虎穴。只要不去內城那里，就行！”
“小心點！”
楊小濤在心里囑咐幾句，小薇一個翻身沒入桌子中，操控分身盯人。
王卓下車后，讓趙全一兩人在車里等著，一個人拿著包往辦公樓走去。
走走轉轉，王卓來到頂樓一間辦公室。
敲門進去，里面坐著一名禿頂的中年人。
“首長！”
王卓神情恭敬，語氣平緩。
中年人帶著眼鏡，手上捏著一支毛筆全神貫注的寫著，筆尖下一個個蠅頭小字清晰明了。
聽到王卓的聲音，中年人頭也不抬，只是嗯了一聲。
王卓不敢動彈，只能在一旁靜靜等著。
良久，中年人將毛筆擱下，然后又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隨即又搖頭嘆息。
王卓站在一旁不敢聲張，但看那寫的字，應該是王羲之的蘭亭序。
站在他的角度上看，這書法無疑是非常好的了，可對方仍舊搖頭不滿，只能說明對自身的需求不同。
中年人將紙張放起來，拿起桌上的水杯，這才看向王卓。
對于王卓在機械廠的事情他多少有些了解，而且做的事情還真有些效果。
尤其是給出切入機械廠的思路，從眾人都沒有想到的方向下手，讓他們找到了控制機械廠的方向。
而且，這手段用好了，不僅是紅星機械廠，其他工廠也可以用到。
所以這次拿機械廠開刀，不僅可以打開局面，還能用紅星機械廠這只雞來警告那些老猴子。
讓他們老實一點！
到那時，他們兩掌握大義，掌控所有。
他在匯報上去后，上面的那位非常欣賞。
還不止一次夸獎，說組織就需要這種有想法，能創新的年輕人。
如果這次真的辦成了，他可以想象，這人的將來必是平步青云。
“你今天來有什么事？”
“首長，我已經了解到機械廠的確切情況。”
王卓小心走到桌前，將一份資料小心的避開筆硯，放在桌上。
中年人卻是沒有查看，只是喝了一口水，淡淡問道，“這里面沒有問題吧。”
王卓一個激靈，然后內心冷靜下來，肯定說道，“沒有問題。”
“對方在這方面根本沒有注意，依舊是我行我素。”
“我們在調查期間，多次發現賬目不符的現象，用的材料比請購的還多，有時候報廢的材料從賬上查不出來…”
王卓在一旁簡單說明情況，其中有些事是真實存在的，但有一些，是經他手放大的。
也只有這樣，才能引起轟動。
才能讓上級看到他的能力。
中年人放下水杯，輕輕點頭。
“那就這樣吧，回去等消息。”
“記住，不要暴露意圖，讓對方發現！”
王卓立馬點頭，“是，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轉身離去。
等王卓離開后，中年人這才拿起桌上的文件，然后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手指在頭上摸了兩下，將幾縷長發扯到另一旁，蓋住空蕩蕩的頭皮。
隨后起身，乘車離開辦公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