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8 內部審核
吃完雞蛋，將碗里的窩窩頭放在一旁，便準備休息。
這會兒，他才有心思放在老娘說的事上。
這些年離婚后，自己一個人，也沒個孩子，倒是少個洗衣做飯的。
如今自己的事要是成了，那找個女人，應該不成問題。
“工廠廣播員？”
“一分廠？”
想到老娘介紹的話，王卓剎那間失神。
現如今，督導組的工作不就是一分廠嗎？
這要是有個人知道一分廠的深淺，就相當于在一分廠買下一根釘子啊。
想到這，王卓對這次的相親，有些期待了。
就在王卓心里盤算著接下來行動的時候，窗外一團綠光一閃而過，迅速沒入屋外的大樹中。
半夜，院子里靜悄悄的。
黑妞靠在旺財身上，一邊的旺旺早就被父母趕出院子，跑到大槐樹下，形只影單。
院中，大槐樹，小薇躺在葉子上，看著天上的月亮，好像要找里面的嫦娥聊聊似的，聲音不大，仿若蟲鳴。
只是在這富含節奏的交談里，突然被打斷似的，停了片刻！
隨后，又是繼續說著！
楊家正房，屋子里。
兩人一番深入交流后，相擁在一起。
楊小濤放松著身體，呼吸漸漸平復。
冉秋葉趴在胸前，結實的胸膛，讓她滿是安全感。
這時候，兩人才有時間說些悄悄話。
“上次地震的時候，苗苗表現好了許多。”
“不像剛開始，嚇得在教室里亂跑，老師都嚇壞了。”
“這次直到跟著老師跑出去，而且臉色也好了不少。”
冉秋葉一邊說著，楊小濤活動身體，覺得被大腿壓住。
說來也是奇怪，被一條腿壓住的時候覺得很重，可被整個身體壓住的時候，卻又沒那么重了！
眼下她渾身乏力，對此無力反抗。
“總歸是孩子，遇到那種事，就是大人心里也過不去啊。”
“嗯！”
“太爺他們還好？”
“挺好，村里聽說要給災區捐糧食，家家戶戶都踴躍的很，就是學校里，也湊了一些本子鉛筆，一并送了過去。”
“那些學校呢？對了，今年還要新建學校嗎？”
楊小濤一連問著，冉秋葉卻是沒急著回答。
想了片刻這才開口，“上面的支持力度正在削減。”
楊小濤點頭，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而且他也清楚，這只是開始，后面路長著呢。
只是這話不方便跟冉秋葉說，再說了，她現在涉及的只是小學，還是農村學校，比起在城里要好得多。
“大姐那的意思是，不能做太多，但也不能不做。”
“每年一所學校還是可以的，我跟翠平姐正考察周圍。”
說到這，冉秋葉潮紅的臉上露出欣慰笑容，“地方村里都很積極呢，已經有七八個村子想要建立學校。”
楊小濤撫摸著胳膊輕輕點頭。
兩人說了會兒學校的事，冉秋葉突然話鋒一轉，“還有件事，你得幫幫忙。”
“你說！”
“是這樣的，紅葉大妮她們這一屆馬上就要畢業了，有些人不用我們擔心，像紅葉她們可以在農科院繼續學習工作，可其他孩子，要是考不上高中，就得安排下！”
楊小濤聽明白冉秋葉的意思，這些孩子初中畢業也是十五六歲了，這年代也算是小大人了，該為以后的生活考慮。
當然，初中文憑在這教育還沒普及開的時候，還是很吃香的。
學生也不怕找不到工作，就是得看上面怎么分配了。
“機械廠這邊倒是有名額，大學生，高中生，初中生都有。”
“到時候我讓人事部門關注一下。”
楊小濤說完，冉秋葉也不再多說。
兩人又聊了一會，困意上來，便進入夢鄉。
而后，楊小濤腦海中出現小薇的聲音。
“一抽屜木頭？這人興趣挺獨特啊！”
第二天，楊小濤跟冉秋葉起來后，先是將端午他們送到托兒所，然后冉秋葉帶著苗苗回村里上學，楊小濤這才來到機械廠。
剛進辦公室，郭亮就抱著一盒卷宗敲開門，隨后放在辦公桌上。
“楊總，這是您要的材料，我昨晚加了會班找出來了！”
“三個月的，都在這里，就是有點亂。”
楊小濤見他臉色困倦便知道什么情況，于是開口，“材料放我這，你先去休息下，有事我再找你。”
郭亮點了點頭，隨即離開辦公室。
“曉娥，幫我將這些材料整理一下，我要具體的明細，還有準確的數目，匯總起來的結果。”
楊小濤將材料拿起放在婁曉娥的辦公桌上，不等婁曉娥開口詢問便叮囑道，“還有，從這上面開始的時間，所有用到合金產出的物品統計。”
“包括生產廢料也要厘清！”
“資料你去檔案室調度，我會跟保衛科說一聲。”
婁曉娥剛開始的時候還詫異著，可聽到楊小濤后面說的話，立馬明白怎么回事。
“楊總，您是要查賬？”
“嗯，這件事不要聲張，傳出去不好！”
楊小濤也沒隱瞞，既然讓婁曉娥來做，肯定得讓她知道了解，但不能讓下面的人發現，否則影響不好。
之所以讓婁曉娥來，也是因為她跟車間沒什么往來，加上又是他的秘書，做這件事最合適。
“我明白！”
婁曉娥雖然不清楚楊小濤為什么要查這個，但以前跟在老爹的身旁，這種工廠內部調查的事多少見過。
而且用的人都是婁家之外的人，平常也都避免他們跟工廠里的人走近。
只是后來軋鋼廠成了公家的，這些人去了哪里她也不清楚。
不過在機械廠這么久了，她還真沒發現有這樣的人。
頂多就是個負責考核的，現在歸到了計劃處，但也只是考核。
楊小濤離開辦公室，婁曉娥立馬沉下心來，認真整理資料。
來到劉懷民辦公室，楊小濤進門后便將門關上，隨后坐在劉懷民身前。
劉懷民正處理著文件，結果就看到楊小濤進來，然后二話不說的坐在對面，神情比往常更加嚴肅。
“劉叔，有件事跟你說一下！”
楊小濤率先開口，神情嚴肅。
“你說！”
見楊小濤面色嚴肅，劉懷民也認真起來。
“昨天我去鋼鐵廠參加會議，碰到了冶金那邊的王軍紅王局長，他跟我說…”
楊小濤將情況細細說來，劉懷民的臉色漸漸凝重。
“劉叔，考核這方面一直在你手中，我問一下，關于物料平衡這一塊，有沒有專門審核過？”
劉懷民很干脆的搖頭，臉色變得凝重，“你也知道，咱們現在生產就是看任務干活。”
“上面交給咱們任務，咱們那些任務指示給下面工廠，讓他們提供材料，然后咱們做。”
“只要咱們完成任務，下面的工廠完成任務，就行！”
“你說的，物料平衡，根本沒法保證！”
劉懷民說完，楊小濤點頭，以當前工作模式，這種情況不僅是機械廠存在，全國范圍內大部分工廠都是這樣做的。
但機械廠跟其他工廠不同的是，機械廠的任務是接連不斷的，甚至任務量已經排到了幾個月后。
相比起來，其他工廠當月就能完成任務，這種情況就好的多。
畢竟干的少了，下游工廠提供的材料也會少，出現的問題自然就少了。
“所以，你說他們要從這方面下手？”
劉懷民不再想解決辦法，而是將目光放在當前。
“對，冶金那里已經有人打聽用料了，督導組的人看似老實，但暗地里還不知道搞啥幺蛾子呢。”
“我懷疑，他們這么久了，也不會沒有收獲！”
“昨天我讓郭主任找了最近三個月的材料，現在婁曉娥正在整理！”
劉懷民聽了站起身來，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
“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如果真的出現了問題，怎么辦？”
楊小濤想了片刻，沉聲說道，“我們只能提前解決問題，不給他們發動的機會！”
劉懷民抬頭看著窗外，沉默不語。
楊小濤坐在一旁，同樣沒有說話。
其實，兩人心里都知道，真要想辦法的話，還是有的。
像做假賬，像補足虧空，像…
但他們也清楚，錯上加錯，只會將事情鬧的越來越大。
良久，楊小濤這才開口，“老劉，我有個想法。”
“你說！”
“其實就上次鋼鐵廠的事情，眾人執行力，剛開始的時候還行，可越往后越敷衍，那時候我就有個想法！而這件事，讓我覺得，不管有沒有問題，本著有備無患的原則，我們都要成立一個內部審核控制機構。”
“內部審核？”
劉懷民面色詫異，要知道工廠已經有了保衛科，有質量考核組了，在他看來完全沒必要再重新設立新部門，完全可以讓保衛科接手調查。
可看到楊小濤的表情，劉懷民又覺得這不是無的放矢。
“對，內部審核組，將定期對工廠內部標準、人員操作還有這物料、工作進行審核。”
“我們自己發現問題，總好過其他人發現問題吧！”
“起碼這是咱們的內部事物，還有機會改正！”
楊小濤說完，劉懷民坐回椅子上，默默思考。
良久抬起頭來，“內部審核，這可不是小事，誰來審核，這可是做惡人的事，你想好了？”
楊小濤輕輕一笑，“我提出來的，自然我來領頭。”
“至于內審人員嘛，我也不用工廠里的人，從學生里招一批，他們跟工廠沒關系，還有文化，有知識，只要給他們條例框架，就能入門。”
“培養個三五年，完善下，就差不多了！”
劉懷民聽楊小濤這樣說，也知道他心意已決，便點頭說道，“回頭我跟陳老匯報一下，你這邊先準備著！”
“好！”
說完，兩人達成一致后，楊小濤便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