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9 收養
三月十八，星期五，天氣晴，微風。
這是楊小濤來到石城的第八天，也是地震后的第十天。
這幾天下來，石城的救援工作基本到了尾聲。
周圍到處可見的都是人們投入家園的重建工作。
至于其他的救援，這十天下來，除非旺財沒找到的，凡是找到的，哪怕一口氣，搜救隊也會救出來。
至于沒有找到的，估計，這么長時間…
總而言之，楊小濤跟旺財在這里的工作算是基本結束。
也是他們離開的時候了。
“徐伯父，這次多謝您幫忙了！”
站在卡車前，楊小濤握著徐江河的手，很是感激。
“自家人，別說這些見外的話。”
徐江河笑呵呵的，看楊小濤的目光是越來越友善。
“這次你們可是幫了大忙，我跟老王商量下，準備向上級反應，給你們請功。”
“尤其是旺財，這次一定要給它弄個獎章！”
“那我可替旺財謝謝您了！”
徐江河笑著說道，看向一旁蹲在地上的旺財，眼中都是喜歡。
就是對楊小濤這取名的口味有些不認同，什么旺財啊，太俗。
要他取名，肯定取個好聽的，響亮的，帶勁的。
像什么大龍，大將軍啥的，就挺好。
“對了，你這次搞出來的那首歌，上面也了解了。”
“真不知道你這腦袋怎么長的，看著也不像是個外星人啊！”
“那肯定不是，我就是個根正苗紅的華夏人！”
徐江河跟楊小濤開起了玩笑，說話也變得和藹。
兩人的熱情交談，可讓一旁的陳宮覺得奇怪。
當初那個高冷漢子可不是這樣的啊。
他卻不知，楊小濤不僅給徐江河提供了便利，更是憑本事贏了他。
說白了，就是打服了！
“老陳！”
徐江河跟楊小濤說完，又來到一旁跟陳宮見過。
“老徐，好久沒見了…”
兩人嘮叨著，楊小濤卻是來到一旁查看安排。
這次回去，原本一輛裝甲車有些擁擠，于是楊小濤就找了徐江河，對方勻出兩輛卡車給楊小濤用。
之所以這樣，除了王波的身體需要躺著養傷，一起回去的還有陳沖漢這個病號。
經過楊小濤連續幾天的軟磨硬泡，當然主要是姿態放低，張主任終于在昨晚上同意了楊小濤的要求。
當然，這件事他是跟上面領導通過氣的。
上面經過一番決定后，最后還是上面的上面拍板同意，這才同意。
當然，研究所的重建工作還要開展，總不能啥都不做。
所以這次跟楊小濤回去的，除了陳沖漢外，也就是八個人。
這九人，也算是研究所給出的極限。
每個人，都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存在。
從圖紙的設計審核，到材料的選擇，再到制備，最后是復核。
這些工作他們都干了大半年。
不說是能力如何，起碼經驗比起機械廠還沒開始接觸發動機的那些人要多多了。
再說了，他們能夠從全國上下找來，本身就說明了能力問題。
楊小濤昨晚因為這個好消息，可是激動了半晚上。
當然，他也清楚張主任的打算，甚至這背后的事情也明白。
不就是借機械廠的手完成任務嗎？
這算啥，只要幫著自己將發動機做出來，順手而為的事。
何況還是為革命做貢獻，何樂而不為呢。
“都小心點，老陳你這腿，不行就躺著，別亂動！”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可別浪！”
楊小濤看著不遠處拄著拐杖走過來的陳沖漢。
“沒事，這點傷，以前我在車間里…”
“能不能別吹！”
“你這家伙！”
不得不說，在小薇的幫助下，這家伙的傷勢好的賊快。
估計用不了一百天，這家伙就能下地走路。
“快上車！一會兒走了！”
陳沖漢無奈，以后要給這家伙干活，總得聽人家的啊！
來到裝甲車前，陳沖漢兩眼放光的看著，還伸手不時敲打著，砰砰那，新奇模樣可把車里的王波整樂了。
這次回去，他倆要坐在一起，也是方便照顧。
“這車真霸氣！”
陳沖漢坐在一旁，將身體用安全帶固定住，抬頭看了眼一旁射擊位上的機炮，很是感慨。
“那當然了，這可是我們機械廠做出來的！”
王波自豪說著，“一會兒跑起來你就知道了，這車還有空調呢！”
陳沖漢聽了更是面帶欣喜，兩人在車里交談起來。
另一邊，楊小濤將幾人安排好，尤其是行李什么的，專門放了一輛車。
安排的差不多了，楊小濤就看到徐明英領著苗苗站在一旁。
這幾天，楊小濤白天黑夜的忙，尤其是為研究的事，倒是沒有太關注兩人。
不過營地里時常響起她倆的歌聲。
此時要走了，也要告個別。
畢竟，算是相識一場。
“徐明英同志，有機會咱們四九城見！”
“哼，誰稀罕！”
“呵，還有，不要毛手毛腳的攔車了，搞不好會見馬克思爺爺的。”
楊小濤拿剛開始的事打趣道，徐明英立馬掐腰一副生氣模樣。
“要不是我，陳工能跟你回去？”
“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楊小濤笑笑，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再逗她。
這次徐明英沒有在名單當中，至于為什么，楊小濤也沒打聽。
畢竟人家已經給人了，還要什么自行車。
“苗苗！”
“楊叔叔！”
楊小濤看著面前的小女孩，來到跟前蹲下。
女孩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臉上帶著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面前的小女孩，這段時間里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尤其是跟家里的那仨比著，簡直就是乖寶寶一枚。
就是村里的楊紅葉小時候也多有不如。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她跟楊紅葉都有一顆早慧的心，不同的是，她有一個當老師的父親，從小就接受教育。
而這，也讓這女孩懂得更多，變得更加堅強。
亦如剛見面時，那饑餓中的堅強。
“叔叔要走了，以后呢，要堅強，要勇敢，要好好的生活。”
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顆糖。
苗苗伸手接過糖，攥在手心里。
然后看著楊小濤，眼中都是不舍，卻沒有表現出來。
她早就想到會這樣，叔叔不是她的爸爸，叔叔總會離開的。
雖然心里有些失落落的，但臉上帶著笑，“叔叔，我知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
“等我長大了，就去四九城，找你。”
楊小濤看著面前懂事的小女孩，贊同的點著頭，“好，叔叔在四九城等你。”
“楊叔叔，這是我做的窩窩頭，您在路上吃吧。”
突然間，苗苗從一旁將一個小花布拿過來，放在楊小濤面前。
“苗苗會做飯了啊。”
苗苗笑著，很是開心。
徐明英撇下嘴，“你都吃了好幾天呢，才知道啊。”
“是嘛，苗苗真棒！”
楊小濤夸獎著，然后接過小布包，拎在手里，站起來說道，“叔叔走了，要照顧好自己！”
“有空給叔叔寫信，有事也告訴叔叔，叔叔一定幫你。”
“嗯！我知道。”
又對徐明英點點頭，然后往車隊走去。
兩人看著楊小濤離開的背影，徐明英嘴里嘟囔幾句，“憑啥不讓我去四九城，張老頭，你給我等著。”
“苗苗，走了，阿姨帶你回去。”
“徐阿姨，我想，再看看。”
苗苗站在原地，輕輕說著。
“隨你吧。”
楊小濤拎著布包往前走，來到車旁，陳宮跟徐江河已經聊完，準備上車。
卡車上，眾人已經做好出發的準備。
陳宮看著楊小濤手上的小花布，突然說道，“這是苗苗做的吧。”
“嗯，你咋知道？”
陳宮看了眼楊小濤，然后嘆息道，“這小姑娘在救助站里可是名氣不小。”
“她跟徐明英一起唱的歌，在這里的呼聲可是很高的。”
“而且，這女孩還跟著婦女隊一起做飯，燒火揉面做窩窩頭，可是熟練的很啊。”
“還有，她做的窩窩頭，每鍋第一個都要留出來。”
說完就看向楊小濤手上拎的包裹，一旁的徐江河詫異的看著陳宮。
或許楊小濤身在居中沒聽出陳宮話里的指向，但徐江河卻是看的透徹。
只是看到一旁的小女孩，想到這段時間上級的要求，又將沖到嘴邊的話咽下。
這一刻，他跟陳宮的想法不謀而合。
而此時，楊小濤看著手上的小花布，突然覺得，有點沉。
“那個，那個這些孤兒，以后咋辦？”
見楊小濤終于將話問到點子上了，陳宮嘴角露出一抹弧度。
“上面已經下來通知了，對于這些災區的孩子，優先協商，若是親戚愿意，可以給與一定補助，進行撫養。”
“若是沒有親戚的話，就安排人進行領養。”
“領養？上面不會集中撫養嗎？”
楊小濤突然問道，連他自己都沒覺得，竟然緊張起來。
“不會的，這次受災的范圍太大了。”
楊小濤將手上的小花布捧在手上，“那，苗苗呢？”
陳宮搖頭，“她娘早就沒了，娘家也沒人。”
“她父親是從外地來的，現在也找不到本家。”
“也就是說。”
楊小濤看著陳宮，“她會被送到一個人家里，被收養，對吧。”
“嗯，理論上是這樣的，畢竟這也是為了她更好的成長嘛。”
楊小濤沉默。
陳宮跟徐江河對視一眼，隨即徐江河開口催促道，“行了，有話車上說吧，車子已經好了，趕緊出發吧。”
雖是這樣說著，但兩人都沒動彈。
而此時，楊小濤的腦海中正在糾結著一個決定。
這個決定，可不是工作上的決定。
這個決定，很可能改變一個人的人生，甚至影響一個家庭。
甚至，他需要考慮冉秋葉的態度。
而想到冉秋葉，想到交往中的彼此相知，兩人的默契。
楊小濤突然笑起來，自己竟然懷疑起冉秋葉來，‘真是不應該啊。’
心里說了一句，然后將小花布塞給陳宮，“老陳，幫我拿一下。”
說完轉身。
陳宮跟徐江河對視一眼，突然笑起來。
“你這么算計他，好嗎？”
陳宮聳聳肩，“這小孩不錯。跟著他，比隨便跟個人要好。”
另一邊，徐明英站在一旁踩著土疙瘩，然后就看到楊小濤走過來。
“苗苗。”
楊小濤徑直來到面前，然后在女孩驚奇的目光中，伸手搭在肩膀上。
“苗苗，叔叔問你，愿不愿意跟叔叔回家？”
徐明英聽到后，登時張大嘴巴，不可思議。
苗苗還是愣在那里，有些反應不過來。
“苗苗，楊叔叔是認真的問你。”
“如果你愿意，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兒，你會有一個媽媽，還有一個弟弟，還有兩個妹妹。”
“你愿意嗎？”
楊小濤說著，認真的看著苗苗。
而此時，苗苗的臉頰已經流下淚水。
她知道，楊小濤是個好人。
這就行了。
“愿意！我愿意！”
話音落下，楊小濤一把將其抱起，“好，好，走，跟爸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