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坪村 街口一隊警衛警惕著四周,手電筒不時掃過黑夜。
村子里,一隊隊民兵不斷來回巡邏,同時還有村干部帶隊,挨個胡同檢查著。
自從那聲槍響后,這村子里的人就意識到,這事不簡單。
甚至有些腦子靈活的已經想到,他們這些人是被利用了。
不過想明白了也沒啥可怕的,法不責眾,何況他們做的也沒錯。
那些試驗田占了村里最好的水澆地,放著不能種地交糧,誰心里能痛快?
自覺心里無鬼的人坦然接受。
而心里有鬼的人卻是忐忑起來。
敲門聲剛響起,門就被打開,然后啞女看了眼四周,讓人進門。
“楠姐,我們還能不能走?”
小單看到是褚楠,立馬上前詢問。
他們原以為任務完成后,能夠盡快撤離。
到時候坐上船離開這里,不僅有錢可以出去瀟灑,也不用過這種擔心受怕的日子了。
“暫時還走不了。”
褚楠也是沉著臉,讓兩人心頭一緊。
“怎么了?不是說好了完成任務就接我們離開嗎?”
“楠姐,當初你可是給我們保證過的。”
小單臉色一變,答應的事情沒有做到,心里騰起一股無名火。
“喊什么喊,不怕死你就出去說。”
褚楠冷著臉,一旁的啞女見了連忙上前拉住小單,不住的伸出手勸慰著。
“現在什么情況,你看不到?”
“周圍幾個村子都設了關卡,沒有通行證根本出不去,伱還想坐船,不等出了鎮就被抓了。”
褚楠說著,小單的臉色更差。
“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這次計劃萬無一失,只要不自亂陣腳,不會出事的。”
“時間有限,我還要出去,你們記住,要鎮靜。不論上面的人怎么調查,就說是跟著二叔他們鬧的。”
“明白嗎?”
小單兩人隨即點頭。
“放心,這次任務完成的不錯,上面肯定會獎勵大把的錢,你們倆到時候有的是地方花。”
“再不用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刨土弄菜了。”
聽到褚楠這么說,兩人又恢復精神。
尤其是小單,想到美好的生活,心中更是火熱。
當年他被分到這里,可是受夠了。
想他一個知識分子,高材生,應該是在城里找份體面的工作,過著悠閑自在的生活,成家立業,成為別人眼中的驕傲。
誰曾想,就因為一句口號,來到這里,跟一群泥腿子待在一起吃糠咽菜,還要虛偽的喊著什么建設革命。
他可不是睜眼瞎,書上自有黃金屋,自己一知識分子,有權利準求自己的幸福。
“小朱,滬上那里有聯絡嗎?”
啞女小朱搖搖頭,作為聯絡員,她最多的就是與滬上聯系。
但自從上次得到任務后,再也沒有音訊。
聞言褚楠臉色一沉。
她與滬上有固定的聯絡時段,若是長時間沒有聯絡,那肯定是出事了。
“你們小心點,不要露出馬腳。”
說完,便心事重重的離開。
看著褚楠離開,小單穩定心神,然后看向一旁的啞女。
這女人,除了不會說話,生不出孩子外,其他容貌性格什么的,比起城里的姑娘都好。
上前兩步,一把將啞女抱起來。
“等離開這里,爺帶你出國,見見世面。”
啞女伸出兩個大拇指,碰在一起點著。
沒一會兒,兩人就滾到了床上。
褚楠離開后,又去了葛仲俊家里,因為家里還有媳婦孩子,不方便多說,只是交代一番,最后來到馮伯住處。
“馮伯,神農來了。”
剛進門,褚楠就說出三個字,而這三個字卻是讓馮伯心里吃驚。
“小姐?確定了?”
褚楠搖頭,“我不確定。”
“不過,今天我在大隊部里聽說,這次四九城下來一個農業專家。”
“按照最初制定的計劃,玄龜那里,不論成不成功,打草驚蛇下,引起對方的警覺。”
“恰好,咱們這里發力,對方十有八九會來探查。”
“這就是咱們的機會。”
馮伯點點頭,“不是神農也肯定是農科院了不得的人,咱們斷腸草在這里謀劃這么久,終于有魚上鉤了啊。”
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
褚楠也是握緊拳頭,只要抓住神農,或者有分量的人,將其嘴中關于高產玉米的秘密套出來,這次任務就算是圓滿了。
“馮伯,準備的東西都弄好了?”
“小姐,放心,都準備好了。”
說著來到睡覺的地方,將床掀起來,隨手在地上擦了擦,然后手指插入一個小孔中,用力一拉,一塊方形木板被拉起來,露出一個黝黑的洞口。
褚楠上前看了看,很是滿意。
這條地道原本是村子里用來躲避掃蕩的,后來被她發現,就讓馮伯在家里挖通,順便往村外延長。
現在這關鍵時候,就能用了。
“這地道有十里長,另一端就在田家坳的墳地,從那里到接應地點只有三里路。”
“只要把人帶到那,就甭想再回來。”
馮伯介紹著,隨即想到什么在一旁小聲問道,“小姐,你真的不帶走小狗子嗎?”
馮伯想起那個乖巧的孩子,雖然孩子爹不入他眼,但孩子是無辜的。
何況身上還有褚家的血。
聽到馮伯的話,褚楠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隨后便恢復平靜,“不用了,他們爺倆在一起,挺好。”
說完,又來到里屋,看著疊的整齊的被子,滿意點頭。
“這東西,有備無患,沒準能用得上。”
馮伯張張嘴,不過最后還是點下頭。
見一切準備妥當,該交代的也交代了,褚楠出門,再次在街上巡視。
而此時在她的口袋里有一塊缺了鑰匙的木牌。
“玄龜你這混蛋,可別急著死啊。”
“老娘,還想跟你生崽子呢。”
穿過黑夜,火車緩緩停下。
吭哧吭哧的聲音漸漸拉長,下一秒,運動停止,車廂里一陣晃動。
楊小濤睜開眼睛,看著月臺上的點點燈火,又看了眼時間,凌晨三點半。
搓了下臉,聽著對面躺椅上的呼嚕聲,直接一腳踹過去。
這一路可沒少被這家伙的呼嚕聲摧殘。
下午的時候還好一些,勉強能夠研究下空調圖紙。
可天黑下來,又吃了晚飯后,這家伙就徹底放開了。
自己都恨不得將這家伙從窗戶里扔出去。
“到站了!”
郝平川一醒過來就站起身,看向四周。
“到了,準備下車。”
一旁傳來白玲的聲音,幾人隨即起來。
“下車后有地方的同志接我們,直接去鎮上。”
白玲說著安排,幾人點頭。
下車,一股熱浪襲來。
不同于四九城的燥熱,也不同于滬上的濕熱,在這里,最直接的感覺就像是進了悶爐子,悶的喘不動氣。
“這邊!”
郝平川看看左右,見到接他們的人。
眾人上了兩輛卡車,來到鎮上派出所。
“白玲同志嗎?”
“我是派出所所長,張金浩!”
一進來,一個長臉瘦小的中年漢子迎上來,滿臉微笑。
“你好,張所長!這是余主任,這次調查的組長。這位是楊小濤同志,研究所的組長。這位是郝平川。”
白玲一一介紹,輪到郝平川的時候,只是提了下名字,郝平川急了,在后面補充一句。
“我是滬上的副科長啊!”
張金浩一一跟幾人見過,將隨行的人安排到里面休息。
“白玲同志。剛才滬上的鄭朝陽同志打來電話,讓你們到了一定回一個電話,說是有重要情況。”
聽到所長如此說,四人連忙來到電話旁,撥打電話。
“你們到了?”
“嗯,剛到。你那邊有發現?”
鄭朝陽跟白玲兩人說了會兒,這才掛斷電話。
“老鄭那邊有進展,這玄武是兩個人,得到了證實…”
“根據黃園交代,巴蛇很可能就在這群人中。”
白玲震驚下來將消息說完,郝平川一臉的呆萌,“還有這操作?”
余則成倒是接受的快,曾經在敵人內部待過,對某些青皮的惡趣味,他是了解的。
“那就是說,推動這次破壞試驗田的人,就是這個巴蛇了?”
楊小濤看向白玲。
“應該是,不過對方沒說是誰。”
“老鄭那邊正在想辦法撬開對方的嘴。”
“巴蛇,巴蛇,難不成是個女的?”
楊小濤突然開口,郝平川立馬詢問,“為什么?”
“我在一本書上看過,說這玄武是陰陽交融孕育出來的,龜是陽氣,蛇是陰氣,一陽一陰,不正是一男一女嗎?”
郝平川摸著下巴,“雖然不懂,但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白玲瞥了一眼,但對楊小濤的分析還是有些認同的!
一旁余則成則是皺起眉頭,敵人很可能就隱藏在村民中間,甚至那巴蛇,就在里面。
而且,鼓動造勢,可不是一個人就能完成的,尤其是計劃一步一步,一環接一環,很可能不止一人。
這樣一條毒蛇,想要找到,可不容易。
而且,他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想到這里,余則成問起現場的情況。
“小坪村現在怎樣?”
張所長聞言開口說道,“我們的人趕到現場時候,警衛和村干部已經將部分村民攔在家里。”
“不過,這次出了事,有一些村民并沒有回家。”
余則成深吸一口氣,“張所長,麻煩你聯系鎮上的所有力量,讓所有小坪村的村民,明天上午十點前,必須回到村子里,否則,以通敵論處。”
張所長一愣,見余則成不像是開玩笑,立馬點頭應下。
“關于槍手,你們有什么發現嗎?”
“這個,沒有。”
張所長搖頭,“現場除了留下一把槍,沒有其他東西。”
“有周圍村子的人參與嗎?”
白玲突然開口詢問,張所長搖搖頭,“不清楚。”
“不過,這次涉及的試驗田都在小坪村,相關人員大都是小坪村的人。”
“其他村子,基本上,可以排除!”
余則成在一旁摸著下巴,“也就說,目標就在這范圍內?”
張所長點點頭。
白玲見余則成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開口詢問,“余主任,哪地方不對嗎?”
余則成沒有說話,而是在一旁來回走著。
良久,才停下腳步,然后問出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你覺得,一個潛伏十多年的敵人,說出的話,可信嗎?”
白玲一愣,隨即低頭沉思片刻,“不可信。”
余則成笑著,“對。”
“那為什么會有巴蛇?為什么會說起這里?”
“因為他關注這里,所以才會說。”
“對!”
“張所長!”
余則成自信的笑著,“馬上就天亮了。”
“我要所里所有的同志,還有周圍的幾個民兵隊,全部到小坪村集合。”
“到了,立馬封鎖街道,任何人不得離開房子。”
張所長看了眼外面的夜色,隨后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楊小濤跟郝平川不明所以,白玲倒是想明白什么,然后就看到余則成輕蔑的笑著,“不管對方的目的是什么。”
“不管他們有什么招數。”
“咱們只要將他們困在一隅,不給他們機會,就翻不起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