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4 閉口不談
徐宏森聽到眾人如此說，眼里笑開花，他可不認為有人能做到，除非像工人大姐們說得那般，有個聚定盤。
另一邊，劉廠長帶著楊小濤繼續走著，每到一處都會做出詳細介紹，包括里面的儀器，如何操作，注意事項等等。
可謂是講解的清晰清楚。
楊小濤也是認真學習，本子上記錄的東西越來越多。
沒一會兒，三人就來到了一處標識著‘閑人免進’的廠區前，這里也是整個工廠的核心區域。
楊小濤看看左右，周圍聲音不大，但溫度卻是比此前路過的地方都要冷。
“這是就是液氧的壓縮區。”
“壓縮區中有一臺空氣壓縮機…”
劉廠長并沒有推門進入，而是走向一旁，帶著楊小濤透過玻璃，觀看里面的情況。
楊小濤看清楚里面的布局，周圍的東西不比多說，只有中間位置有一臺和沖床大小的機器，此刻正在工作著。
不遠處還有幾個女工，穿著厚實的衣服，將一個個罐子放好。
“壓縮機現在每天只能開動三小時，上午，下午各一個半。其他時間處于維護狀態。這也是為了保護機器。”
劉廠長開口解釋著，然后說道，“不過現在任務緊急，我們正考慮將其開到四個小時，以此滿足上級的需求。”
“不過，這方面還要工人們進行調試，確定不會出現問題才能執行。”
劉廠長說著，楊小濤卻是盯著里面的壓縮機仔細看著。
這一路走來，通過劉廠長的描述，楊小濤也大體了解液氧的制作過程。
無非就是將空氣中的氧氣收集起來，然后利用試劑、壓縮、冷卻等手段，將空氣中的水分和二氧化碳去掉，然后將空氣中的氧氣液化，這其中雖然純度未必達到醫用要求，但絕對滿足工業需求。
而這其中，將空氣壓縮就是核心技術。
用到的機器，就是這臺壓縮機。
楊小濤看著壓縮機，不斷在心里計算著相關數據，同時拿出眼睛帶上，開始掃描。
可惜，楊小濤并不清楚壓縮機的結構設計，也沒有現成的圖紙，用眼鏡看了一番，除了寂寞沒有別的。
不過既然知道了這關鍵所在，楊小濤自然是要問個清楚。
“劉廠長，這壓縮機有圖紙嗎？”
劉廠長仿佛早就考慮到楊小濤會這樣問，很快就搖頭，“沒有，當年購買機器時對方給的使用說明書上，只有個大體部件名稱，圖紙是不會給的。”
“而且，這些年下來，那份說明書也不見蹤影。”
楊小濤默默搖頭，對于國外提供設計圖紙并不抱幻想。
至于國內，想到當年那些損壞的軋鋼廠都會放在庫里當寶貝不敢拆卸，那些工作線上的機器平時一個螺絲都不敢碰，就不要想這些人自己拆了研究了。
不過，楊小濤還是不死心的問一句，萬一有人跟他一樣充滿興趣，拆開研究過呢？
“咱們有自己了解結構嗎？”
楊小濤說完，劉廠長就驚詫的看了眼楊小濤，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田主任也看過來，終于清楚章老告誡他的意思了，只要不拆機器，啥都行。
現在看來，這家伙真是奔著拆機器來的啊。
“小楊廠長，你覺得這么重要的機器，我們有權利去研究嗎？”
劉廠長的反問讓楊小濤張大嘴，然后想到這其中緣由，只能無奈點頭，“您說的對，誰都承擔不起這個風險。”
劉廠長沒有說話，一旁的田主任笑呵呵的圓場，“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但凡是有多余的一臺，咱們也能仿制一番。”
“可惜，咱們能弄到這么一臺就屬僥幸了。”
劉廠長點頭，“就是這一臺。我們也是小心伺候著，生怕出了故障，若是壞了，誰也擔待不起。”
“好在大家夠努力，這樣下去，再用個十年八年的用不成問題。”
劉廠長肯定的說著，神情中充滿自信。
楊小濤卻是在心里無語，十年八年后就這死樣子，一直卡脖子，誰受得了啊。
盯著里面的機器，最后開口，“劉廠長，我能進去看看嗎？”
“這個.”
劉廠長看向田主任，后者點頭，并且重復章老的話，“只要小楊廠長不拆機器，做什么都行。”
“拿好，我這就安排。”
得到田主任的首肯，劉廠長走到一旁，找來兩名女工，開始安排。
“小楊，有些事，你明白重要性，我就不重復了。”
田主任趁著楊小濤還沒進去趕緊交代，楊小濤點頭，“您放心，我就是進去看看，不會有問題的。”
兩人說話間，劉廠長招收，楊小濤拿著本子上前。
又是一番穿戴，楊小濤在內部人員的指導下進入廠區。
門外，當楊小濤進入大門后，劉廠長才看向田主任，“主任，首長有什么交代嗎？”
田主任點頭，“最近首長的壓力不小，各處都伸手，你們這已經是首長最后的努力了。”
“這么棘手？”
“嗯，你不知道，受到蘑菇蛋的刺激，那群家伙可是發了狠，可不想在別人面前低頭。”
“可這么重要的東西想要結合起來哪是容易的？”
田海鵬想到章老臉上不時露出的苦悶，無奈搖頭。
“這東西，都是第一次，誰也沒經驗。很正常。”
劉廠長同樣嘆息，隨后看著楊小濤已經走到里面，“這位小楊廠長什么來頭？”
雖然已經了解過楊小濤的資料，但今天見了如此年輕，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田主任看了眼楊小濤，隨后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
“啟明星機床就是他設計出來的？”
劉廠長眉頭一皺，隨即散開。
田主任點頭，“不算是設計，只能說是仿制。”
劉廠長看了眼田主任，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開口，“能夠仿制出來也不容易。”
田主任笑著點頭，“所以首長對他報以很大的期望呢。”
“是嗎？但愿吧。”
劉廠長不置可否的說著，眼睛卻是緊緊盯著屋子里的楊小濤。
兩人不在多說，屋子里楊小濤已經來到壓縮機跟前，周圍傳來隆隆的聲音。
“同志，在這看就行，不要上前。”
楊小濤剛要靠近，就被一旁的女工阻止，臉上沒有什么笑容，很平常的話。
“沒事！”
楊小濤也不理對方阻止，徑直走到跟前，身后的兩個女工見了皺起眉頭，她們接到廠長的囑咐可是不能靠近機器的。
“同志，同”
身后傳來兩人的叫聲，還要上前阻止，楊小濤皺眉，抬頭看向玻璃外的劉廠長，對方也看過來，臉上笑笑，隨后對著兩女揮揮手。
楊小濤也不再看對方，低頭打量起機器。
只是看了一會兒，楊小濤就無奈收起本子。
在這能夠看到的東西不多，只是個表面，整體的構造，但對里面的構造根本看不出門道。
若是能夠拆下來研究一番，楊小濤有信心搞清楚內里結構，仿制一臺也未嘗不可。
抬頭看著窗外盯著他的兩人，這里面別的不說，田主任這關就過不了。
心頭沉甸甸的，楊小濤失望的離開屋子，來到兩人跟前，心有不甘的做最后的掙扎。
“田主任，劉廠長，這看的東西不多，不置可不可以進一步研究下。”
楊小濤說的委婉，但田主任回答的很干脆。
“楊廠長，抱歉，來時章老囑咐了，不得拆卸。”
“其中關系，我說過，你要理解。”
田主任說完，劉廠長也點頭，“這臺機器除了正常的維護保養外，我們根本不敢動。”
“楊廠長的要求，我們無法答應。”
見兩人如此說，楊小濤只能深吸一口氣，保持內心的平靜。
“既然如此，那維護的時候，我能看一下吧。”
最后堅持，兩人對視一眼，最后還是田主任點頭，“正常維護沒什么問題。”
“但拆卸，不行。”
楊小濤點頭，劉廠長見田主任說話，便也沒阻止。
隨后楊小濤跟著劉廠長繼續參觀，只是這次三人相對沉默，就是劉廠長也是簡單說著。
等講解結束后，劉廠長便回到辦公室，楊小濤則是繼續留在車間里。
“同志，這機器是干嘛？”
楊小濤來到一人跟前，看著此人正在擺弄機器，上前問道。
“你好同志，你說這個啊。”
“對！”
“這個就是用來收集空氣的。”
“哦，這機器怎么用？”
“很簡單，就是將這個擺放在這里”
楊小濤拿起紙筆認真記著，“對了同志，您在這工作幾年了？”
“我啊，六年了。”
“老工人了啊。”
“還行，都是為國家服務嘛。”
“也是，對了，您知道那空氣壓縮機的情況嗎？”
楊小濤正問著，去發現那人笑著搖頭，“那東西啊，我就是知道摁個開關，其他的不清楚。”
“那你們這有誰知道嗎？”
“呃，徐主管會清楚吧。”
楊小濤點頭，想起那個臉色不善的人。
在這里看了一會兒，楊小濤將機器大體模樣畫下，隨后又去其他地方轉轉。
“同志，你好，同志.”
還不等他問話，那人已經笑著挪動步伐，轉身向一旁走去。
“這是啥意思？”
楊小濤回頭看著田主任，田主任擺擺手搖頭，“可能是這金陵的女生比較內向吧。”
“內向？你確定？”
“這，這，個人習慣吧。”
楊小濤無語，隨即又看向旁邊的工人。
“同志，這東西.”
“哦，這是用來降溫的，很簡單.”
“啊，你說那空氣壓縮機啊，這我不清楚，你可以找徐主管問問。”
“對，徐主管知道的多”
“同志，你要問這個我知道，但空氣壓縮機我沒操作過，是真不知道！”
隨著楊小濤在車間不斷詢問了解情況，也漸漸發現一個事實。
那就是問其他東西，這里的工人會無條件毫無保留的告訴他，但一旦涉及到那臺空氣壓縮機，一個個就是顧左右而言他，要么是閉口不言，要么是找徐主管，或者是，找廠領導。
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只有少數人的保護措施，還是被要求不準說，不準傳。
反正楊小濤是看出來了，這些人，就是在防著他。
防著他了解那臺空氣壓縮機。
而他有沒有辦法，畢竟能來已經是破格了，想要拆卸，別說是上級不同意，他也有些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