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
江定在大日劍宗領地內游蕩的數年,終于靠近了大日劍宗的統治核心。
大日劍宗是相對傳統的宗門。
其宗門之地坐落于渺無人跡的深山之中,不與世俗同居,不允許外來者闖入宗門之內,違者格殺勿論。
同樣,作為一地的大勢力,完全隱居是不可能的。
大日劍宗擁有一個與外界進行信息和物資頻繁交流的核心仙城,坐落于四階上品靈脈上,匯聚各方散修,各方勢力使節,密探,商人,煉器師,靈植夫,煉丹師等等。
這個核心仙城,名為大日劍城。
情報中,大日劍城沒有城墻,沒有防御陣法,任由任何人任何勢力出入,只需要遵守大日劍城的律法即可——極其嚴格甚至苛刻的律法,經過特殊設計,稍有不注意,很容易觸犯。
觸犯者,有兩種選擇。
其一,繳納巨額罰款,足以讓該境界的修士瞬間破產的那種。
其二,上斗劍臺,活下來,除了涉及大日劍宗核心弟子,什么樣的罪責都會兩清。
大日劍宗,
對他們領悟劍意的核心弟子特別優待。
頗有一種,刑不上士大夫的感覺。
各種天材地寶丹藥都是盡可能滿足,還幫忙照顧好家眷,門內的修士之間互相關愛有加,互相提攜。
比如當年虛方真君就是寧愿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也要救下烈陽劍子。
要知道,當時他放水應付一二,是不會有人知道的,即使大日劍宗的太上長老也無法苛責。
六道宗的天化真君就是如此做的。
只看核心弟子以及往上的層級,這個宗門簡直是最典型的正道大宗,長輩關愛,晚輩信服,人情味再濃厚不過了。
甚至,即使你對殺戮心生厭倦,不想要練劍了,長輩也都是敦敦教導,好言相勸,不成也只是唉聲嘆氣,痛心疾首,無可奈何。
沒有什么突然翻臉,人前人后之類讓人心寒的事情,極少有出現。
——前提是,劍意不能失去。
劍意,在大日劍宗是人和非人的分界線。
當然,一般再怎么樣,劍意也不會退化,領悟了就是領悟了,不會發生改變。
要是領悟劍意的自己人,犯錯,失敗,這都是正常的。
大日劍宗容忍度非常的高。
沒有什么劍修的冷酷無情,內部的凝聚力比起起其他宗門強得多。
這些年,江定也不是單純的游歷趕路。
他耗費了不少心力,在各處隱秘之所布下的多個超遠程傳送陣以作為后路和機動支援所用。
相對簡單,并不花費多少力氣。
這些傳送陣是仙門仙道工業的產物,只是安裝而已,四階中品即將踏入四階上品的陣道水平完全足夠。
至于維護,由于傳送陣極少動用,維護的工作數十年來一次就可以,實在壞了,跑到仙門換一個陣法零件就可以,難度并不高。
這是背靠一個強大修仙工業體系的好處,花錢就能解決絕大部分的事情。
隨著靠近大日劍城,
江定以前的一些判斷被推翻,再度更正。
這里靠近了北原的中心,各大靈脈匯聚,溢散靈氣,即使沒有身處任何靈脈,沒有什么聚靈陣的荒野,靈氣也幾乎接近一階靈脈的濃度,是三國之地的幾十倍,天材地寶豐饒程度也是如此。
歷來主導北原風云的英雄豪杰都是出自這里,就是因為這樣的物質基礎。
同樣,也因此,這里誕生了大量的散修。
他們無拘無束,不接受任何勢力的直接控制,法器千奇百怪,飛刀,錘頭,銅人,石塊,盾牌等等,無所不包。
這些人是可以使用防御法器法寶的。
大日劍宗沒有對散修進行這方面的約束,只有它的下屬勢力才會要求如此。
由于風氣和習慣的原因,使用防御法器在大日劍宗領地內是會被人輕視的行為。
散修顯然不在意,我行我素。
行過數日,穿過幾千公里的距離。
遠處,一座規模龐大,各處靈光閃爍的宏偉仙城出現在眼前。
正如情報上所說,沒有任何城墻,自由出入,其內各種高樓,園林,店鋪,洞府等延綿百余公里,氣象遠遠超出黑氏的涂山仙城,兩者不能比較。
來往的修仙者中,筑基修士屢見不鮮,根本沒有任何出奇之處,金丹修士則是不時見到,周圍人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沒有別的地方眾多修士見禮恭敬稱老祖的模樣。
這便是北原最繁華的仙城之一,
大日劍城!
其間出沒的修仙者多有佩劍,身上氣息鋒銳而昂揚,顯然都有不弱的劍術造詣在身。
這里的劍術、劍道功法、飛劍等相比其他地方更為廉價,品質更高,即使沒有強制的命令,使用飛劍的修士也不會少。
“好多劍意的氣息…”
江定神識放開,心中微微躁動。
他本能生出一股殺戮的欲望,想要毀滅面前所有不愿臣服的劍道修士,拋開所有顧慮,與他們進行一場涉及生死的劍道交流。
現在的他,變幻成了一位面容普通的灰袍修士,腰佩長劍,在這里簡直再普通不過,隨便落入人堆中就消失不見。
神魂之中破滅劍意輕吟,將心中的躁動一掃而空。
沒有任何人詢問,沒有任何人登記。
他就這樣隨隨便便地踏入大日劍城之中,隱約之間感受到一股無形的波動掃過來,就此隱沒,再沒有其它。
叮叮叮叮…
剛一入城,還未來得及打量什么,耳邊就被急促的劍鳴聲所包圍。
定睛看去,
一座十余里大的斗劍臺上,兩名金丹修士御使飛劍,生死搏殺,周圍諸多金丹筑基修士凝神屏息觀看,不敢驚擾分毫。
“好大的手筆,剛來就是金丹修士生死搏斗。”
江定看過,心中微微咋舌。
金丹修士,怎么也不能算是弱者了,能主宰一地的局勢,但是在大日劍城這里,卻是生死廝殺的對象,不是為了什么戰略而犧牲,就是單純的內部爭殺。
而且看周圍人的樣子,這也并不是什么太過驚奇的大事,日常而已。
“‘扶風劍’扶風真人又欠大日劍宗的供奉了,再上斗劍臺,不知道這次會不會死在大日劍宗內門長老手中…”
“內門長老?此前扶風真人已經在斗劍臺上斬殺三位大日劍宗內門長老了,我看應該憂慮的是他才是。”
“也是,大日劍宗的內門我們可不敢進,雖然待遇優厚,讓人眼紅,可不時就死…”
江定神識捕捉到周圍修士的議論,向斗劍臺上看去。
一位風流倜儻的中年劍客御使一口白金飛劍法寶,以金丹中期的境界和面前一位金丹后期的老者斗得不分上下。
不時劍遁躲避劍氣襲殺,都是游刃有余,引來諸多修士敬佩的目光。
“這個人…”
江定看向中年劍客。
這個人很平常,金丹中期的修為,劍術尚可,他不認識,看上去和以前遇到過的許多金丹修士沒有什么區別。
但不知怎么的,
江定的鼻尖突然聞到一股腐爛的臭味,不,不是臭味,而是來自于靈魂上的味道。
像是某種經歷過數百年的腐朽發酵,稀爛,生蛆的肉塊,淡淡的,又深入骨髓,永遠都無法擺脫。
這種感覺來得是如此無端。
來自于,道子級的直覺。
“這種感覺…”
江定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引發他直覺有所反應的東西,絕對不是好相與的。
要知道,即使烈陽劍子和六道圣子都無法引動分毫,甚至可以說,別說同一個境界,就是兩人晉升元嬰,都無法讓他的直覺有所反應。
于此同時,
斗劍臺上的風流劍客似乎也有所感應,同樣看向臺下。
一個灰袍青年。
容貌普通,氣質普通,又是臨時變幻的樣貌,即使元嬰真君,甚至化神天君在此,都無法看破。
“他!”
“不…不可能!”
風流倜儻的中年劍客瞳孔猛然收縮,心中翻江倒海一樣的翻滾。
“…大日…劍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