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尺真人鐵尺如山,不給黑樓兮片刻的拖延時間,瞬間就是砸落,轟隆之中將其所在之地砸成一片齏粉。
地面都凹陷十余丈深,泥土堅硬如鐵。
幾根鴉羽飄飛,許久才落地。
“沒死…不完美。”
江定有些失望。
一枚黑羽,帶著身體殘軀不堪,不少地方血肉連帶骨骼變成血肉爛糜的俏麗女子向遠方逃離,幾個閃爍之間就消失不見。
“這是什么?神鴉之羽?”
規尺真人面色驟變。
這似乎是畜道黑氏的頂尖血脈天賦,且發生了某種良性的變異,竟然讓一個旁系擁有如此的天賦。
如果不是其沒有得到相應的培養,說不定他都無法偷襲成功。
正欲追擊,環顧四周基本完好的旁系金丹,還有死傷慘重的黑天瀾等人,心中微微一嘆。
“規尺大人!”
黑天瀾恭敬行禮:“我嫡系供奉規山鐵氏至今,已經有六千二百七十二年,此時此地,有旁系以下犯上,悖逆人倫,違反先祖之法。”
“依據規山之約,還請您撥亂反正。”
他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某種滄桑古樸的氣息,像是先民祭祀的舞蹈,上古部落之間盟友結盟的儀式。
“規尺,如約。”
規尺真人暫時熄了追殺的心思,躬身還禮。
以此證明,雖然局勢如此,規山鐵家依然在竭盡全力的完成規矩,沒有辜負諸多家族嫡系數千上萬年的供奉。
“逃!”
“天瀾大人,我等也是黑氏之勾股,一時受到了蒙蔽…”
剩下的黑氏旁系金丹心下驚慌,有的立刻燃燒精血逃亡,有的出言懇求,有的自覺逃生無望,先下手攻擊,不一而是。
“逆蒼天規矩者,死。”
規尺真人笑容溫和,似乎正代表規山鐵家,在主持見證一個嫡系金丹的婚禮,喜慶而溫馨。
鐵尺一拋。
萬千鐵尺之影分化而出,向四面八方撞去,每一道鐵影都是沉重如山,讓逃亡的黑氏旁系金丹不得不返身抵抗,不然當時就要有當場身死的風險。
“殺!”
黑天瀾大喜,殺出一口黑刀,將數名被困住的金丹修士斬殺。
“殺!殺!”
其他嫡系金丹同樣是士氣大振,法寶,法術以軍陣轟殺,將失去核心指揮的旁系金丹打得死傷慘重,破碎的尸體和本命法寶不斷落下,血流滿地。
江定靜靜地欣賞這一幕。
受到徐氏化神的影響,他認為,家族,
是禍害。
旁系也好,嫡系也好,都是天下蒼生的禍害,人間仙道的大道之賊。
沒有什么區別。
都是妄圖壟斷仙道于一家一姓,永遠的斷絕仙道的發展。
對于漂亮的女子,他心生欣賞,想要據為己有,這是人之常情。
但不代表要付出行動。
美麗的容顏之前,是立場。
立場敵對,自然是全死了好啊。
沒過多久的時間,這里的廝殺停下來,尸首到處都是,四肢,內臟,還有法寶的碎片四處散落,不時有一個個放射性的大坑。
旁系金丹,在死亡之前展現出了讓人驚嘆的勇氣,自爆金丹乃至自爆法寶的屢見不鮮。
結果也是喜人的。
給嫡系金丹再度造成了一些死傷,自身也逃出了小半,沒有全軍覆沒。
周圍鬣狗一樣的散修金丹見到風聲不對,立刻遠遁逃亡。
“我等,勝了!”
“勝了!”
黑天瀾等人在滿是尸骸的戰場上喜極而泣。
“祖宗的基業得以保全,不至于被逆賊所奪,讓祖宗蒙羞!”
“祖宗保佑!”
寧予外邦,不予家奴!
被旁系奪走家族,對他們來說是比黑氏覆滅還要可怕無數倍的事情!
黑天瀾算是看明白了。
散修,大日宗之類,與他們只有利益之爭,讓出利益,未必不能和平共處,但這些旁系,和他們都有血仇!
嫡系修士個個至少都是二靈根,頂端的人不時就有天靈根。
從哪里來?
就是從同一祖先的旁系子弟的幼童和嬰兒中的靈根者,大量的獻祭進入血池,以此祭煉掠奪而來!
今日一戰過后,旁系將再不會有反抗之力!
即使老祖不喜,也只能硬生生地承認這個結果。
因為,黑氏的領地需要金丹鎮守,僅僅元嬰老祖是不夠的,他不可能把嫡系金丹都殺了,那樣就沒有人再給他做事。
“恭喜天瀾道兄。”
規尺真人微微一嘆。
不是為旁系逆賊之死,是感嘆黑氏嫡系中堅力量的衰退,北原家族精英的不斷凋零,卻無可奈何。
“同喜,同喜。”
黑天瀾拱了拱手,忽而一愣,看著出現在自己胸口的銀色劍鋒。
一口銀色飛劍不是結束。
一劍之后,第二,第三,第四…三十八口飛劍一一出現在黑氏嫡系剩下的金丹修士胸口,自然而然,像是這些飛劍從始至終都是生長在他們胸口一樣。
生命和神魂的氣息,不斷凋零。
“是誰?”
“何人膽敢在我眼前作亂?”
規尺真人驚怒異常,神識掃過,鐵尺法寶分化萬千尺影,打向四面八方,濺起一地煙塵,無數坑洞,什么都沒有發現。
“救…”
黑天瀾臉上的笑容還未散去,眼中露出哀求之色,想要說什么,身體卻無聲無息地倒地。
周圍,一個個金丹修士死物一樣地落下,接連不斷,直到地面上堆滿了大量的金丹修士尸體,寂靜無聲。
“是誰?”
勃然大怒的規尺真人心中冰冷,后背不住地戰栗。
這詭異的一幕,縱使他活了數百年,經歷過北原家族的正魔內戰,與大日宗的血戰,以及曾經游歷過東海。
但是都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事情!
規尺真人再也不敢憤怒,收起鐵尺,隱匿身形,瘋狂向遠處逃亡。
然后,身體忽而冰冷僵硬。
不知從何而來的銀色飛劍,赫然早已經刺入胸口之中,直到現在才驚覺。
一頭栽倒地面,神魂破滅。
“…是…誰…”
臨死之前,他隱隱約約看到,一名樣貌普通的青年顯露身形,周身隱隱有如水的月光,他站在戰場上,對周圍的尸首看都不看一眼,靜靜地注視藏書樓的陣法,思索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