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看著熱騰騰的羊湯,對著這蒸騰的熱氣緩緩說道:“這羊肉湯啊,多有多的吃法,少也有少的吃法哩。
不過這羊湯啊,羊肉真的極好,就是這一把子鹽巴,關鍵的很。沒有了這樣一把子鹽巴,這羊湯還無味道哩。”
老僧吃的美味,壓根就無有搭理陸峰了,至于說那位“僧官”,他是裝作聽不到的,這些都和他無有關系,他止吃這一頓肉罷了,陸峰看著兩位上師吃飯,自己盤膝坐在那里,手中持著那一千零八百的念珠,宛若是將自己一千零八百的念頭融入其中,緩緩的在手指之間盤過。
那三位和他競爭的佛子,值得注意的,除了噶寧·仁頓扎西之外,還有一位名聲如同駿馬的嘶鳴,十分響亮的“轉世佛子”。
他亦是一座小寺廟的“轉世佛子”,是無有經過“諸法本源之寺”和“中原大朝廷”承認的“民間法脈傳承”,但這個寺廟,十分神奇,每一代的“轉世佛子”,都有“第五階次第”,亦或者是“第四階次第”的僧人學位,十分的了不得,據說這位“轉世佛子”所在的寺廟,是曾經的大尊者“呼圖克圖”在進京的途中,路過了廟子,那夜晚風大雨大,驚雷四起,當時那位大尊者“呼圖克圖”的馬隊之中,那背負著隕鐵所做的“金剛護法”的馬兒忽而受驚了,將那“金剛護法”留在了原地!
第二日,那位大尊者“呼圖克圖”發現了這半邊身子沉在了爛泥里面的“金剛護法”,止奇怪的是,無管是仆從僧還是健馬,都無能將這“金剛護法”帶回去,那大尊者“呼圖克圖”便嘆了一口氣,下令將其留了下來。
后來成為了一樁美談。
所以陸峰聽到了這個“故事傳說”的時候,便將它當做了真的,在密法域,許多聽起來不可思議的事情,都并非是“空穴來風”,許多“傳說”,不一定便是“傳說”。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至于其余的兩位轉世佛子,也都有些來歷,但是止聽起來,無有第一位“轉世佛子”這樣脈絡清晰,陸峰也不再問了,應總會見到的。
草原上的秘密,如同是厚重的白災大雪,它出現的時候,兇猛無情,令人窒息,來去如風,殺人無形。
可是若是無有接觸到草原上的秘密,那這一切都像是一陣晚風一般,吹拂過去,吹的吃飽了的人,昏昏欲睡,無有絲毫的危險。
溫柔的將人扼殺溺斃在了“安全”之中。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陸峰回想起來了這一說法。
夜,陸峰回到了精舍之中,還無有靠近精舍,便嗅到了水果煙膏的味道。
走近一看,果不其然便看到無有牙齒的真識上師坐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抽著自己的水煙,那水煙從嘴巴里面進,從鼻子里面出,一縷縷長蛇一樣。
整個一樓的房間之中,都充滿了煙膏的水果味道,朦朦朧朧——在這精舍的一樓便是許多小房間,還有一個廚房,是大佛爺們的下仆們用來居住的地方,故而相比較于上面二層,這里自然都無有多舒適,地上的“青磚”,都被磨得包漿了。
看到了陸峰,真識上師收起來了水煙瓶子,陸峰看到了真識上師,言語說道:“真識上師,你怎么了,有甚心事不成?”
已經無有了牙齒的真識上師說道:“哪里來的甚心事,止怕是快要無有了心。”
盡管在來的路上,已經有了想法和預料,可是在今天,真識上師在廟子之中又見到了那諸般和他一起去了雜湖朗諾山的上師的時候,他心中亦還是忍不住戰栗。
這些上師們看起來和活人無異,可是在真識上師的心中、眼中,這些上師卻都自然而然的帶著一股子不自然的“陰森”,這忽而遇見之后,真識上師心神搖曳,就是他這一點微小的心思浮動,就被這些上師們發現了。
那上師看著真識,竟然微笑著言語說道:“真識,你終于是來了?
雜湖朗諾山一別,便是許久無有見到。
你既然來了,是打算如何?是在廟子里面常駐么?
還是打算外去那些小寺廟之中,也做一個小寺廟之主?”
這問候一般的言語,那正常講話的語調,卻叫真識上師遍體生寒。
他無有想到竟然會在廟子里面,堂而皇之的見到了那些“上師”。
真識上師便感覺頭腦發熱,應如何說呢?
不應該啊,按照真識上師對于廟子之中的了解,不應如此啊!
無管是主持法王,亦或者是廟子里面其余的大佛爺,他們應都可以看出來這些從雜湖朗諾山而來的“上師”,身上的不妙之處!可是現在,廟子里面的大佛爺也在廟子,可是為何他們無有對于這些“上師”,做出反應呢?
緣何如此!?
他原是不想要將此事告知陸峰的,可是想到了那些上師的表情,真識上師在不住的回憶之中,止感覺他們的表情越來越陰森,越來越真實,便好似是要從他的回憶之中出來也似!
那一張張回憶的臉,便宛若是“栩栩如生”,要撕開了他的腦子,闖入此處!
察覺到了這一幕,真識上師身上的雞皮疙瘩,就如同是炒豆子一樣的爆出來,就連汗毛都聳立了起來,他斟酌再三,最后還是拿起來了字褡褳里面的藍鹽,撒在了精舍的周圍,隨后施以密咒!
他竟然以這施展了惡咒的“鹽巴”,“搓洗”自己的臉!
那惡毒又濃烈的惡意混合在了他灑落在了地上的鹽巴之中,搓在了自己的臉上。
真識上師發出了疼痛的低哼,不過也無是沒有效果,在“獅面空行母”的“幫助”之下,真識上師宛若是虛脫一般,松了一口氣,身上汗如漿出,但那腦子之中越發的“栩栩如生”的上師面貌,此刻卻恍若是沉下去的尸體面貌,逐漸落下去了。
真識上師眼睛之中,紅血色遍布,他也知道這其中厲害,立刻將自己所見所聞都告知了陸峰,并且將自己“大不敬”的想法告訴了陸峰。
陸峰對此并無甚么意外,這些厲詭是“執念魔”,其中甚至有“班智達上師”的“執念魔”,緣何能輕易的被消除?
不過這個時候,陸峰倒是想到了一句話語來,這是明理長老告知了陸峰的,現在陸峰反倒是可以將這句話告知了真識上師了。
他說道:“上師啊,我們便不須得以自己揣測,去觀那法王和大佛爺…”
止言語說到這里,陸峰便感覺到了不對,應一陣陰風吹來,原本關閉上的門,此刻卻有些開了!
“吱呀”一聲。
如同是久久未有灌油潤滑的門軸,發出了喑啞難聽的索命聲音!
是門開了一條縫隙的聲音!
此處,原來是一殊勝之地,是扎舉本寺的精舍,是堪布大佛爺手底下的地盤,是菩薩保佑和注意的地方,按理來說,此處可無可能有陰風存在!
止便是這樣,若是此地有了甚異常之處,方才更加可怕!這一陣陰風出來,陸峰自己后背上亦出現了“汗毛聳立”的這種感覺。
立刻,一只手從陸峰的肋間生長出來,被“呼圖克圖善念”加持過的“酥油燈”散發了出來,金黃色的悠悠光明籠罩住了這里,在這金黃色的光芒之中,隨著陸峰將諸多“瑪尼堆”堆砌在了密法域之中,陸峰這金色的“酥油燈”燈光之中,如有游魚一樣,游曳著一些模糊不清的咒文。
大慈悲韻,還在徐徐發力!
可就是在這樣的金光之下,陸峰感覺自己背后有個甚么在,“大慈悲韻”席卷在了地上,順著地面潺潺流了過去,鋪展在了周圍。
故而在這樣的感覺之下,哪怕是在這極大的惡咒保護之中,陸峰亦察覺到了不妥!
“真識上師,持密咒!有甚么‘不吉利’的東西進來了。”
他無有回頭,但是隨著那一陣陰風的逐漸擴大,陸峰的“大慈悲韻”之中,卻一直有甚在其中空蕩蕩的靠近了他,陸峰“手持”“酥油燈”,他要叫白瑪從二樓下來,俱在一起,無要叫人“各個擊破”了。
可是就在他站了起來的時候,陸峰背后的門,忽而打開了。
真識上師眼疾手快,一把鹽巴撒了過去,但是卻無有一點作用。
一張湛藍色的上師的臉龐,像是捕獵的蟒蛇一樣,忽而的從外面的黑暗之中探了進來,無頭無尾的出現。
隨著這一陣風的進來,那一張湛藍色的上師臉龐忽而的說道:“真識上師,你可在這里?的 真識上師,今日白日一見,甚是想念,如何不來見我?
真識上師,我已經見得你的味道,如何還不肯見我?
真識上師,雜湖朗諾山一見,如何現在不得見了?”
隨著他說的每一句話,陸峰轉過身,可是甚都無有見到,似乎剛才這些聲音,都是夢幻一樣,可是隨著這湛藍色面龐的上師言語,每一句之下,陸峰感覺自己的“酥油燈”都在產生了古怪的“變化”。
詭韻滲入了他的“酥油燈”之中。
陸峰無有想到,他會在扎舉本寺遇見襲擊,更無有想到,在扎舉本寺,這些上師們的“執念魔”,真的發生了可怕的大變化!在雜湖朗諾山的時候,無管如何,這些上師的“執念魔”其實看上去,更像是一位真正的“上師”。
他們充滿了“智慧”,亦不缺乏“大毅力”,“大勇力”,具備諸般美好之相,可是剛才那幾個聲音,陸峰聽到之后,就感覺到了“詭韻森森”,并且這種“厲詭相”,叫陸峰體內一物,開始變得不穩定了起來。
那一滴血!
陸峰身上,應“由死轉生之輪”背棄了誓言而被他的“狼母厲詭”,“詭臉面譜”留下來的一滴血,卻在此時此刻開始了動作,就像是遇見了登朗一般,止這一次,這一滴血的“震動”更加厲害。
大慈悲韻不住的拍打著周圍的院子,很快就看到真識上師灑下來的“獅面空行母”密咒的鹽巴之下,出現了一雙腳印“趟過來”的痕跡,剛才竟然真的有甚東西,從這上面走了進來,無有被施展了密咒的“鹽巴”傷害到。
故而,剛才的言語,可能真的是“厲詭”發出來的。
可是“大慈悲韻”卻無可尋找到了這樣“厲詭”的蹤跡,想到了這里,陸峰將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上的“狼母厲詭”上,隨即,他將這“狼母厲詭”披在了身上!
另外一種“角度”的“密法域”,出現在了陸峰的眼前,可是亦是在這個時候,正在持咒的真識上師,他的眼神忽而的就變了,本來在他的身邊,便有一張女人的臉,女人的腦袋出現,可是現在,他身邊那一張女人的臉,忽而的被一張忽如其來的湛藍色的上師用牙齒生生的撕碎了!
真識上師心神動搖之間,他的眼神忽而變得一片死寂,如同是看不見的海洋。
在這死寂之間,陸峰甚至見得,真識上師的皮膚之上,都出現了湛藍之色。
這湛藍之色上,尚且有星星點點的白光!
這是被“厲詭”的詭韻侵蝕?還是受到了本尊的傷害?
陸峰無可得知,陸峰雖然無有知道發生了甚么,但是他立刻站了起來,哪怕是作為“狼母厲詭身”,陸峰竟然亦可以使用自己的“六字大明咒”。
一只纖細白嫩的“詭”手手持著嘎巴拉碗,另外一只手,陸峰搖動著自己的“轉經輪”,大慈悲韻從身體之中滲透出來,化作了一只只的光明手掌,撫慰著真識上師,可是哪怕是化作了“厲詭身”,陸峰亦見不得這“神出鬼沒”的上師臉龐!
在真識上師身上,湛藍色的火焰熊熊燃燒了起來,在這火焰之中,忽而的出現了一雙手臂!
這手臂狠狠地撐在了真識上師的肩膀上,看那如是動作,應是有一物,要借助真識上師的肩膀,從下往上的將自己從某地“拔”了出來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