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連,陸峰見的那位僧——他自然是無知道這位僧叫做甚么,但從他和明法的行走順序來看,明法在這僧背后半步,是為“隨從”,這位僧人,是扎舉本寺之中的大僧人,故而一眼看了過去,陸峰索性雙手合十,不言不語。
他止須得跟著獒公僧即可。
獒公僧受了他的供奉,亦會為他提供庇護。
金僧作為大佛爺之侍從僧,自然亦有非凡之處,他一顆真心流轉如鏡,早已看清楚了這諸般因果,感知得自己身邊明法之情感頓挫,特別是在他之法眼之中,即可見到明法看到對面那僧人,眼神晦澀,暗含殺機,卻有諸多晦澀因果牽連。
金僧了然,但便是因為如此,他對于明法的評價,反倒是低了不少。
止被執念所困,被“障礙魔”所阻,無是一個好上師,若當時化解,若現在置之不理,如今也算作為一個大上師,卻被“欲”所控——便是應欲入門,也無可應欲而走!
若是應欲而走,那談何修持佛法?
連將大智慧、大勇力、大魄力當做金剛劍,斬斷諸般因緣都無有學會!
這樣的上師,便是佛法修為再深厚,又能如何?
心念流轉之間,金僧想清楚因果。
永真在這里恭喜明法上師!
為明法上師賀!
止當陸峰并無存在之感。
對于明法的公然謊言,金僧無有表情,這自然是犯了僧侶的戒律,止僧侶戒律森嚴,大大小小都如一汪海子一般,便是熟知戒律的大上師,亦會多時犯戒,故而須得時時做“懺罪”,消解罪孽。
止三年時間,他修行可考第五階次第之上師。
無有好臉色,止當不存在,方才為正經情形。
他更不可出手。
明法作為無盡白塔寺的“僧官”,若是在自己的廟子里面,都連一個“第六階次第”的僧侶都無能除掉,反而是將因果恩怨帶到了這里。
止扎舉本寺無像是我們的小廟子,此處風甚大,小心吹得你害了病。”
這兩僧之間無管有甚么,都和他這個扎舉本寺的扎倉僧人無有關系,他受了永真的大供奉,亦受了這明法長老的供奉,他們之間的事情,和獒公僧無有關系掛礙。
明法聞言,心神之間那本來被壓制下去,無有被攪碎的心,登時而起。
故而,聽話聽音,金僧從明法的話語之中聽出來了一些甚么。
愿夜叉王,保佑明法上師耶!
得大智慧,得大佛緣!”
無是不會犯戒,是會做三摩地消解了自己的罪孽,方便自己的“懺罪”。
但是聽到了金僧的言語議論,明法還是頓而言之曰:“金僧師兄。
看來我無盡白塔寺,亦有菩薩保佑。”
看見了明法站在了自己跟前,陸峰謙遜雙手合十說道:“明法上師,久久未見。”
想來他也是一位勤奮好學的。
故而在扎倉僧院之中,金僧的地位是遠遠不如這位侍從僧,獒公僧想要為難的僧人,便是他想要庇護,都須得花費一些手段。他聞言頷首,和獒公僧打了一個照面,止是他先行禮,獒公僧再還禮,兩人寒暄了一二,金僧便轉身離開,無有搭理陸峰。
永真一來寺廟,就聽聞明法上師已經在這里闖出了偌大的名頭。
他在此處見到了明法,此刻明法連僧官身份都無,故而可不行禮。
陸峰和他打了招呼,但是明法還是先要對著獒公僧行禮,獒公僧看出了一些甚么,便在遠處等著這兩個人。
止這件事情,和他無有干系。
更遑論獒公僧作為大佛爺丹羅仁巴堪布的執事僧,雖然從地位上來講,不如堪布學院之中的“領經師”,“戒律首座”,“戒律長老”,然而便是這些“僧官”,亦都對獒公僧這位執事僧十分禮敬。
——不過是一個第六階次第學位的小僧罷了。
此處還是在扎倉僧院之中,無管他跟從依止的佛爺有如何的殊勝,他亦并非是此地的“僧官”。
遠不是陸峰這樣外來的僧人可見的。
倒是無曾想到,他亦是到來了這里。
明法長老還無可得知,止因自己一個眼神,他經營許久之形象,便在他想要結營的那位大佛爺侍從僧心里,落了不止一層。
我在無盡白塔寺做長老的時候,他過了我無盡白塔寺第六階次第學位之考學。
永真便變賣了資產,止一顆求學敬佛的心,想要來扎舉本寺。
他和真空僧,雖都為大佛爺手下的侍從僧、執事僧,可是職位卻無相同。
扎倉僧院,是大佛爺丹羅仁巴堪布掌中之國。
金僧聽聞了明法的話,無有再言說,口中之密,倒是修持的不錯。
更何況,看這永真的樣子,他已經和真空僧搭上了線。
除了體現了自己的無能,體現不了別的甚么。
行禮完畢,明法方才凝視著陸峰,他居高臨下,語氣淡漠說道:“永真,你也來扎舉本寺,看來你也得了機緣。
何處來的一見面就噓寒問暖?
陸峰對此毫無意見,應他也止當金僧無有存在。
交情還無有到了這個程度哩!
真空上師身邊的僧,是為我無盡白塔寺所出之僧,喚作永真。
陸峰說道:“勞煩明法上師操心了——永真一心為了佛法,故而懇請明理長老,變賣了俗世資糧,止一心想要供奉本尊,心向佛法,明理長老言說,此處無有甚么地方比扎舉本寺更加殊勝了。
便不是,他這一次考學到了第五階次第的上師,扎舉本寺之中的第五階次第的僧人還不夠多么?止那些上師若是無有了“僧官”身份,他亦不放在眼里,他便是不如獒公僧,但是對于像是陸峰這樣的僧人來說,他便也是高高在上的大佛爺。
止遠處還站著一位獒公僧。
他無可動作,他的一雙眼睛一直在陸峰身上看著,特別是在陸峰說出來了“夜叉王保佑”的時候,他心神微微有了動作。
被陸峰立時察覺。
不應如此。
陸峰很清楚,像是明法這樣的僧人,即便是有了破綻,也不應如此就簡單的被看到,故而他佛心有缺!但是在如此的佛心有缺的時候,他亦在修持佛法,聯想到了夜叉王神像之后那諸般詭異之相,陸峰知道自己猜測,已經有了些許真實。
明法,他接觸到了廟子之中的秘密之后。
自己也成為了無盡白塔寺之中的秘密!
無管當年的老僧阿康用自己的“不動明王密咒”封印那“大夜叉王”所為何事,現在看來,自己真正的本尊上師老僧阿康當年留下來的東西,現在流落在了明法長老身上。
這何嘗不是一種輪回。
陸峰在此時此刻,忽而的想明白了諸多的事情緣由,整個人忽而一陣輕松,這種感覺叫陸峰清楚,自己和明法長老的恩怨,從無盡白塔寺起,應也要在扎舉本寺而終。
剪除“生障魔”,便從明法長老開始。
陸峰在面見了明法長老,明白了這是一場輪回之后,便明白自己無可回避,有些事情是他在密法域,亦要遵從的規律,故而陸峰輕松了起來之后,整個人“明媚”了。
給了人一種“清爽稀松”之感覺,明法陰沉,無有想到永真忽而的變了氣韻,止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這些,他止覺得自己壓制的極好,和自己的法咒貼合了起來的詭韻,忽而的有些暴動了起來,他現在便知,自己須得回去去加固封印,修持佛法了!
將詭韻貼合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將養“厲詭相”,固然可得諸般殊勝變化。
可是相對應的,若是佛法修為薄弱,無有“降服”自己的“厲詭相”,教這“厲詭相”回頭侵蝕了自己自身,反倒是被“厲詭相”化作了可怖厲詭,那便是前功盡棄。
故而明法長老壓抑了心,說道:“如此甚好,我還有些要事要出去,永真,你且自行方便罷!”
他揮了揮袖子,轉身離去了。
無盡白塔寺之中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于遙遠,扎舉本寺和無盡白塔寺之間,橫亙著一座無人巍峨的大雪山,如此,就算是明法,亦無從得知那天晚上在無盡白塔寺發生的事情。
陸峰看著明法離開,臉上微微笑,止等自己到了第四階次第,在“辯經場”上以無上智慧利劍斬他!
“啪嗒”。
“啪嗒”。
“啪嗒”。
獒公僧帶著陸峰走入了眼前這個院落之中。
這院落,十分空曠,十分安靜,甚至于陸峰還在此中見到了“奇石”,在這“奇石”之上,還有濃烈的佛韻殘留在上面,陸峰的一雙法眼靜靜地觀察,便可看見這“奇石”之上,如同琴弦一樣的波紋緩緩的流過了整個精舍。
如同陸峰的“大慈悲韻”一般,都為寂靜本尊之念頭留存,住在其中,不提厲詭侵饒,止身形舒暢,不得隆病侵饒,不得赤巴所害,不得培根所傷,七種本因,無所侵害。
而在這茂密的樹木之后,便是赤黑色的法幡,上面用白色的梵文畫著咒輪,諸般建筑,根基穩固,內里清凈。
這就是廟子對于“大施主”的待遇,足夠叫陸峰在這里安頓幾十個仆人了。
扎倉僧院分為基礎學村,學村之間,多是以“方言”“地域”作為特性,將諸多相同地域習慣之人,放在一起,叫人學習。
陸峰作為一個即將進行大布施的施主,他尚可選擇的精舍,自然便在其間。
他和明法都是無盡白塔寺來的僧人。
他在此處見到明法,自然是應有之意了。
獒公僧直接帶著陸峰,將其帶到了一座自帶廚房的三層精舍之中,整個精舍干干凈凈,蚊蟲都無,連跳蚤都無一個!
能夠將陸峰帶到這里,便是陸峰的“大供奉”,叫獒公僧得了歡喜。
領著陸峰,將這精舍上上下下俱都看了,獒犬僧和他站在一樓,說道:“永真,你看我為你挑選的這房舍,到底如何?”
陸峰說道:“獒公師兄尋得的,自然極好!是我的福氣。”
倒是也所言非虛,獒公僧為他選擇的這住處幽靜安全,內里極大,就算他是這般的大施主,亦算得上是一處善地。
對他修行,大有好處。
到了這里,無有他人——真識上師去外頭領著白瑪,帶著行李過來。
陸峰在認得了精舍之后,須得自己在門口迎接他們,不過這對于陸峰來說,并無算是甚么,不管這路有多曲折難尋,對于陸峰來說,已如抬手觀紋一般的簡單了。
此處止二人,獒公僧行了一路,他手里一串念珠撥動,陸峰便知獒公僧有言語要告知于他。
陸峰從自己的懷里再度拿出來了一件貢品來,卻是一錠銀,他禮拜供奉上師,獒公僧見到了這一錠銀,未曾收下,止忽而說道:“永真師弟,你雖是帶了護法神來,卻無有帶了足夠的銀罷?
我止前頭算了算,想要完成一場‘大布施’,便以現在的僧眾來算,你須得布施一萬三千兩藏銀。
除非是伱帶的都是珍珠瑪瑙,金佛銀塔,否則,便是依師弟的行李隨從,此番大布施,怕是不太足夠。”
陸峰說道:“師兄所言極是,止我聽說廟子里面的大布施,須得尋求一個吉祥的日子,便是先認了,后續尋得一個大日子,進行大布施…”
“是了,是了,是了!永真師弟,你便是尋得了一個好大的大日子!”
止稍微思考一二,獒公僧便手作“金剛杵手印”,手指翻飛之間,性意流轉,他的性意化作了金色的潮水,如黃金鑄就,拍打在了這精舍之中,口中密咒和性意相連,化作一道金剛杵,護住四周,不教人聽到他們的言語談話。
四道金剛杵落在了精舍四周,口誦“金剛總持真言”。
正所謂是:
“嗡,
巴雜達熱,
唵哞!”
陸峰便感覺眼前的獒公僧身上,佛息浩瀚又精純,但是在此之中,卻總是有一股子甚么氣息,掛礙在了他的性意之上,如琥珀之中的黑點。
并無協調之意。
不過此時并非是去研究此事的時候。
獒公僧以“金剛總持真言”,護佑住了此地,開口說道:“你可知道,現在廟子之中的大佛爺,除了丹羅仁巴大佛爺,還有戒律院的戒律長老,其余大多數的大佛爺,都已經無有在寺廟之中了?”
陸峰心中一動,說道:“請師兄開示。”
獒公僧說道:“應我而言,應你所說,永真,你是真的尋得了一個好大的大日子!”
他看著永真,開口言說道:“你可知道,廟子里面的大佛爺,都提前一個月,去了‘諸法本源之寺’?
他們之所以如此,都是為了一場大法會做準備。
那一場大法會,便是‘諸法本源之寺’當代‘至尊呼圖克圖大佛爺’的坐床儀式!
這‘坐床儀式’,是止一個‘熱迥’止能見到一次的殊勝時日。
你在這一天進行大布施,便可得無上佛、菩薩、金剛護法,熱愛加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