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豐城內亂糟糟的,到處都有廝殺聲與哀嚎聲,很多曹軍為了躲避追擊闖入了民房內,最后又被追進去的呂軍給斬殺了。
本來這個時候,呂軍是應該一鼓作氣的進行追殺的,但很多人都被戰利品給拖住了腳步。
一些不錯的刀具、長槍和大戟被他們撿了起來,比劃兩下就很干脆了換了武器。
看到有側翻的旗幟也會本能的跑上去像開盲盒一樣充滿驚喜的拍干凈上面的塵土,如果是將旗,那是可以換功勛的,萬一是夏侯惇的帥旗,那就直接奔著官升兩級去了。
最離譜的是戰馬了,大戰過后,街道上、巷道內乃至于民房里面,都能找到零星的戰馬,這可把呂軍的將士們給樂瘋了,哪里還顧得上追殺那些逃兵。
要知道軍中規矩,戰利品是誰得歸誰的,哪怕你級別太低了,不配騎馬,一匹戰馬可以換來的功勛或者獎金也比追殺逃兵要高的。
這樣的情況周遭都在上演著,張遼對此也頗為無奈,除了對哄搶互毆的軍士謾罵幾聲,也不可能全部都喝止住。
更何況,他現在要做的是趕去北門,這些瑣事只能回頭再整頓了。
張遼一路前行,在他的吆喝下,倒也匯聚了幾百人。
終于來到北門的時候,張遼心頭一沉,想象中的許褚、夏侯惇等人聯手對城門守軍猛攻的景象并沒有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頭戴纓盔,身披鎧甲手持五虎奪命槍的將軍策馬擋在了城門前。
他的身邊,是數量不少的重甲步兵,人人手持大戟。
無數的曹軍從四面八方倉惶逃來,從他們的身后溜出了安豐城,而追擊的呂軍則是一個個倒在他們的大戟下。
哪怕能形成攻擊,環首刀劈在這些手持大戟的軍士身上,也只是濺起一陣火花,隨后就被他們給反殺了。
張遼目光一凜,大戟士.
這支隊伍他倒是沒見過,不過彭城之行的時候聽高順說起過呂布和趙云曾被一百大戟士擋在了軍營里,心中是頗為詫異的。
看他們的裝束、武器,卻是與高順說的如出一轍,心中有了斷定。
“高將軍呢?有沒有見到高將軍?”夏侯惇、許褚都已跑出去,偏偏不見高覽,心急如焚的張郃不斷地盤問從身旁逃命的曹軍。
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搖頭不知,急的他恨不能直接殺進去。
且不說郭嘉下了軍令便是沒有這道軍令,張郃作為百戰將軍也清楚的很,這幾百大戟士背靠城門還能擋住氣勢如虹的呂軍,真要是落了包圍,就算精銳如他們也只有被絞殺的下場。
“大戟士,我倒是要看看跟伯平的陷陣營比,誰更強一些。”張遼策馬而上,鉤鐮刀猛的朝一名大戟士扎去。
眼見要捅破他的鎧甲,一桿長槍直接撥開了張遼的鉤鐮刀。
張郃并不認識張遼,但見對方這身裝束,當知是將軍級別,提槍便刺。
兩人直接糾纏在一起,戰馬圍繞兵器碰撞點轉圈,打的難解難分。
歷史上的二人就是在官渡大戰時候對上手了,五十合不分勝負,可見單純論武藝的話,兩人當在伯仲之間的。
若是就此廝殺,怕是打上半個時辰也難分勝負。
可問題就在于,張郃的身旁有大戟士,而張遼的親衛在剛才一戰中全部都在巷道里圍殺曹軍,已經走散。
才斗三合五名大戟士就圍了過來,朝著張遼戰馬揮動大戟,目標直指馬腿,若非張遼反應極快,勒馬閃躲,已經失了平衡落了馬。
將張遼逼退后,張郃并沒有急著上去壓制,而是怒問道:“我兄弟高覽呢!”
“高覽.”
張遼冷笑了一聲,“滿地都是,自己找啊。”
“匹夫!”感覺自己被羞辱的張郃策馬沖了上來,又與張遼纏斗在了一起。
大戟士又沖上來了,跟在張遼身旁的呂軍堅信廣陵神話除了溫侯,當今天下無人可破,所以他的戰場不需要自己摻和。
但是,你們也別想攪弄進來,于是想攔住這群大戟士。
方一接觸,差距就體現出來了,他們的攻擊打在大戟士身上顯得不痛不癢,而大戟士的進攻,每次揮戟都會伴隨一名呂軍步卒倒地。
盡管在林墨科技樹的支持下,呂軍的軍費一加再加,可披甲率依舊只在三成左右,無甲的軍士被大戟士一捅,胸膛便是一個血窟窿。
便是披了一層甲也難逃被拍碎的命運,畢竟他們手中的大戟重量都快趕上錘兵了。
張遼大概也看出來了,這些家伙跟陷陣營比,靈活性要差不少,因為除了身上的重甲外,手中的兵器也是非常沉重的,所以他是有意的邊打邊退,不至于讓大戟士形成了包圍。
同時也抱有了慢慢將張郃引入城內的想法。
一旦自己的親衛齊聚,又或者顏良文丑帶兵趕到,憑他們的移動速度,這群人一個都別想逃。
“將軍,差不多要撤了,否則外面的兄弟無法接應我們!”見得跑出城的曹軍已經少了很多,一名大戟士的百夫長朝著張郃喝道。
“不行!進勇還沒回來,再等等!”張郃是不會拋下高覽不管不顧的。
四庭柱里,顏良文丑打斷骨頭連著筋,張郃高覽同樣是交心換命的鐵桿兄弟,他等不到高覽是不會走的。
每一個人的心里,都有可以用生命去守護的東西,張郃也不例外,現在就算是郭嘉親自跑來下令也沒用。
張郃此時確實很急躁,但還不至于失了判斷,張遼這種明顯的意圖被他完全看破了,也不深入追擊,只把他趕出一定距離就退回城關下守住城門。
但是,肉眼可見從城內慢慢匯聚過來的呂軍越來越多,張遼并沒有急著讓他們沖上去,反正曹軍已經跑了不少,也不差那幾百人,今天只要把這群大戟士全部留下來就算不虧了。
否則他日戰場相逢,還不知道有多少兄弟要死在他們手上。
“將軍,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百夫長再次吆喝。
這一回,張郃沒有應他,只是堅定的看著冗長的街道上人頭攢動,烏泱泱的人群聚集過來。
不等到高覽,絕不離開!
“讓開!都讓開!”一聲聲驚雷之喝傳來,擁擠的街道上,呂軍退讓出一條通道,顏良文丑策馬沖了上來。
見得張遼不斷的挑釁張郃,可每每又被大戟士所威懾,不得不保持一個安全距離,他們兩人一左一右擁上,顏良指著大戟士喝道:“你們這群混蛋,若非主公大恩,焉能有今日,都給我滾開,我只殺張郃一人!”
說完,在張遼有些懵逼的目光下,兩人朝著張郃沖去。
看到顏良文丑出現的一剎那,大戟士確實為之一震,畢竟他們兩在北國軍中的聲威太高了,就連大戟士也會心生忌憚。
跟著張郃出生入死這么些年,哪能真的被這幾句話給嚇走了呢,短暫的錯愕后,他們提戟護在張郃左右,避免他被左右夾擊。
有了大戟士的張郃,就算是顏良文丑也奈何不得,這道理就跟高順帶著陷陣營能把關羽張飛困住是一樣的。
被大戟士逼退的兩人怒從中來,文丑扭頭看向張遼,“張將軍,讓弟兄們攻他們下盤!”
張遼還沒反應過來,顏良文丑已經跳下了戰馬。
文丑當先而行,一個虎跳,落地滾了一圈,手中紫金斷魂槍橫掃而過,三名大戟士直接跪倒在地,哇哇大叫,卻是站也站不起來了。
緊接著顏良也向另外一側,如法炮制來上這么一刀,又是四名大戟士倒了地。
他們倒是想防,可那大戟又長又重,遠距離的攻擊是強橫,這種貼身短打,連尋常軍士的速度都未必跟得上,遑論是顏良文丑這般猛將了。
“快撤快撤!”見顏良文丑不講武德,一上來就把大戟士的命門給泄露了,再不跑會把弟兄們都搭進去的。
高覽是要救的,可弟兄們跟著他風里來雨里去,若是讓張郃用他們的命去換高覽,卻也是做不到的啊。
“給我殺上去,攻他們下盤!”
張遼大喝一聲后,親眼目睹了顏良文丑的教學版破殺大戟士,他們一個個嗷嗷叫的往上沖。
大戟士明顯是精銳,殺他們的功勛又得另外計算了。
而且,他們身上的鎧甲很吸引人吶,誰不想弄一套來穿穿看,即便后續需要高昂的維護費用,能穿一時也是極好的。
“將軍快跑,將軍快跑啊!”
百夫長指揮著一隊大戟士擋在前面,吆喝著讓張郃快些往城外跑去。
盡管他們已經刻意的注意自己的下盤,可大戟的弊端顯露無遺,這個時候,手中若是環首刀就不會有這致命的弊端了,可惜他們沒有這個機會了。
“要死便一起死罷!”看著自己精心訓練出來的大戟士一片片的倒下,張郃的心頭好似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將軍快跑,快跑啊將軍!”倒地后的大戟士并沒有失去生命,他們強忍著劇痛死死抱著顏良和文丑的雙腿,朝著身后的張郃吶喊。
“快頂不住了將軍,逃啊!”百夫長索性直接推著張郃的戰馬往外跑。
“滾開!”
張郃雖在謾罵,可大戟士根本不聽他言,幾名大戟士都圍了上來,推著他的戰馬往外趕,任憑張郃想調轉馬頭也無濟于事。
直到把張郃完全推出去后,令人詫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得兩名百夫長一人帶著幾名大戟士直接把城門給關上了。
甚至還不肯罷休的把三根粗木丟上門栓上去,這才回身去死戰。
這時候,擋在城門口的大戟士已被張遼、顏良和文丑帶領的人殺的只剩百余人了,可他們依舊死戰不退。
兩名百夫長對視了一眼,皆是露出一抹會心的笑。
張郃安全了,對他們而言,自己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隨后眸子一冷,朝著前方沖了過去。
敢于直面生死的人,即便是敵軍也是會贏得對手尊重的。
這一刻,張遼認可了他們,這是一支不輸陷陣營的部曲。
待得他們把大戟士全部肅清,顏良還不解恨的要去打開城門追擊張郃。
“別追了!”
“他們跑不遠的,至少還能再殺他們幾百人!”顏良不甘心的喊道。
張遼只是搖了搖頭,“算了吧。”
這是賈詡一再要求的,一旦大勝也不能深入追擊,守住安豐城就夠了。
其實張遼自己也不贊同這樣的做法,不過對于賈詡,他還是足夠信任的。
仔細想想,這或許跟他的性格也有關系。
他是屬于穩扎穩打、步步蠶食的戰略,并不是急著要一口氣把對方吞下。
一旦大軍拉出了安豐城,確實是會失了掌控力。
反正,想要的效果也達到了,繼續耗著也無妨。
這一戰,當然是大獲全勝了,可張遼卻有些高興不起來。
按著他的計劃,今晚入城的人一個也別想逃出去,可結果卻是跑了這么多。
這樣的部署也是跟賈詡商量過的,連他都覺得沒有任何的問題,唯獨沒想到的是是會橫空殺出來一支大戟士。
自己部署的三千大軍,應該是在血戰一場后被他們給殺穿了。
而且這伙人很聰明背靠城門,避免被合圍,這樣手中大戟就可以發揮出最大的優勢。
如果不是顏良文丑趕到,只怕自己的傷亡還得再加添上一些。
張遼打量著兩人,沒來由的就認為林墨把他們安排給自己帶到安豐,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會有今晚這一幕呢。
有可能,那小子,本來就挺邪乎的。
“讓將士們速速上城關換防,打掃戰場,清理城內可能殘留的曹軍。”
張遼吩咐了一聲后,朝著顏良文丑努了努嘴,“今晚可是多虧了伱們哥倆,走吧,隨我回將軍府,有事商量。”
雖然跑了張郃,好歹也殺了一個高覽,外加這些跟著一起做叛徒的大戟士,心里還是舒服了不少,二人便是咧嘴笑道:“張將軍言重了。”
“以后叫我文遠便可以了。”張遼夾了夾馬肚,在前面開道。
哥倆對視了一眼,這是把咱當自己人了?
恍惚了片刻,顏良大咧咧的喊道:“文遠,等等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