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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 大風起兮是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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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大家族的祖墳被刨了,就這破事竟然記在了我們翁婿頭上?”

  太尉府內,呂布側著身子瞥著臺案上的帛布,忍不住嗤笑了起來。

  最近整個荊州都在盛傳呂林派人刨了四大家族的祖墳從而嫁禍給曹操這件事。

  林墨捻起帛布一角看了眼后就嫌棄的丟到了一旁,隨后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也覺得好笑吧?”呂布無奈的搖頭。

  “不是,我是覺得岳丈大人當真是今非昔比了。”

  林墨盤起膝蓋打趣道:“如果是從前讓四大家族的人這么冤枉,岳丈大人肯定氣的臺案都能拍斷了,少說也得罵上幾句吧,可如今面對這般謠言卻是一臉不屑,讓小婿覺得頗為有趣的。”

  呂布瞥了他一眼,聳聳肩,砸吧嘴道:“什么四大家族,就給自己臉上貼金吧,回頭拿下了荊州后我非踩著他們的腦袋問問他們,今時今日我們的實力還用得著挖墳掘墓來嫁禍人嗎?”

  這就是人性了,往往是高度決定了態度。

  這樣的變化其實呂布自己都未必感受到了,他沒生氣,并不是因為養氣術有多了得,是因為現在的他根本就沒把曹操和所謂的荊襄四大家族放在眼里。

  一如當初那些世家大戶在背后罵他是邊陲流民他心里氣急敗壞的道理是一樣的,因為那是事實,同時他又無力改變。

  而現在呢?

  他呂布可以不需要像過去那樣仰仗著手中方天畫戟、胯下赤兔寶馬來以武犯禁,單憑手中的權勢跺跺腳就能讓整個大漢都如同地龍翻身般震動起來。

  所以曹操的抹黑,四大家族的態度,在他眼中看過,不痛不癢。

  “曹操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賭這么大想來也是窮途末路了,看來賈文和先前那一計把他坑的夠嗆。

  不過四大家族的人也不會這么沒腦子,這種謠言多半還是曹操出了力,無非是想阻斷他們首鼠兩端罷了。”

  “手段?”

  呂布呢喃重復了兩遍后,眸子一亮,“你的意思,這四大家族的祖墳是曹操給刨的,他在賊喊抓賊?”

  “還用問嗎,能在一夜之間把四大家族的墳都給刨了,普天之下除了我們也就曹操有這個能力了。”

  林墨一臉鄙夷的撇了撇嘴,嘆道:“可惜四大家族的人,被人賣了還替著數錢呢。”

  “他還真敢啊。”

  呂布來了興致,雙肘杵著臺案探向林墨,挑眉道:“有沒有辦法把這事給他坐實了?”

  林墨笑道:“這怎么可能呢,抓賊拿贓,除非能拿住參與盜墓的人,又或者能找到墓里頭的冥器,不過這種事情曹操肯定已經做好了善后工作的。”

  一旦事情敗露,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曹操就能自取滅亡了的,這種極端的冒險曹操肯定是做的極為隱秘,甚至那些冥器也是早早就銷毀了。

  老岳父聽后一臉可惜,“曹賊命還挺大的。不過外面傳的風風雨雨的,士元竟然也沒來問上幾句,你說他是相信我們呢,還是在暗中調查呢?”

  “曹操這事做的唯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可以在荊襄文武的心里埋下懷疑的種子,因為我們是沒法自證清白的,這個道理龐士元是明白的。

  更何況,如果真是我們要挖他四大家族的墳,他能暗中調查出什么來?”

  自始至終林墨甚至也沒把龐統考慮在內,這種事情他也是沒腦子分析,這許昌城也就別待了。

  要真說有些不放心,反倒是黃祖的處境。

  不過想來這事終究只是風言風語,到底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黃祖應該也不會貿然做出什么反應來的。

  “算了就讓他鬧騰吧,反正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呂布這才拉過臺案上的第二張帛布,興奮的扭動著脖子,“青徐方面的水軍已經全部集結在了江夏,江東方面的戰船和水軍也都過去了,大戰在即啊,現在軍中將領一個個都在請戰呢,怎么樣,今天我們就把點將這事敲定了?”

  林墨翻過來瞧了瞧,不由心頭一動,好家伙,這上面的請戰名單可謂是從張遼以下新老武將都盡在陳列。

  趙云、顏良、文丑、高順、臧霸、馬超、龐德、馬岱、魏越、郝昭、郭淮、滿寵.

  除了跟著張遼去了江夏的甘寧、徐盛他們幾個外,全部都附了請戰書。

  自家有哪些武將林墨心里當然還是有數的,可是真正把他們的名單全部羅列出來后還是有種莫名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這些可都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猛將,不知不覺中已然網羅了這么多。

  這要是像過去三國群英游戲里來個武將陣容單挑,這頭可以碾壓對面三家合力呀。

  “可以理解,秋收在即,一統天下的最后一戰,也注定是會被載入史冊的一戰,將軍們哪個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呢,不過”

  林墨輕嘆了口氣,拿起一旁的毛筆沾了些墨后將高順和魏越的名字劃掉了。

  呂布眉頭輕皺,“允文,楚南這些年跟著我們打了多少硬仗,讓他留下駐守京畿想來也沒大問題,可是伯平,自北國戰開始幾乎就是一直駐守后方,這一回他還專門來找到我提及要參戰,是不是換個人?”

  話不錯,高順在中原大戰前就是負責后方徐州的穩固,在版圖上殺了一個大圈他幾乎都沒怎么參與其中,如今像是頭被關久了的猛虎自然可以理解。

  可這就是每個人都肩負的責任,林墨無奈的扼腕,“岳丈大人,等我們從荊州回來,不僅是天下一統之時,也是改天換日之際,此時干系重大,非我們自家人不可完全輕信。

  放眼目前除了張叔父,魏叔還有高叔、子龍、文向他們幾個,我都不敢冒險。”

  聞言,老岳父輕笑了一聲,“多慮了不是,我看他們就不錯。”

  說著呂布從林墨手中拿過毛筆將顏良文丑的名字劃去,繼續道:“這些年他們也算是立下了赫赫戰功,要做什么該做什么他們都很清楚。

  接陛下回來的時候,聽下面人說子龍差點就動搖了,還是這哥倆給穩住的局面,在他們心里伱我翁婿的分量絕不是一個天子可以比的。”

  “顏良文丑.”

  林墨輕呢了一聲,要說降將里頭,頂屬這哥倆的忠心夠讓人放心,一聲令下就是明知是死也會義無反顧,這一點林墨倒不否認。

  一開始沒考慮他們,也不是出于忠誠度的問題,其實是這哥倆在戰場之上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綁在一起的話當世一流猛將在他們面前也只能束手就擒,多少有點不舍得丟在后方的。

  大概,老岳父也是不想魏續他們那樣的慘案再現,才會這么考慮吧。

  沉吟片刻后,林墨終于還是點頭了,“行,那就聽岳丈大人的,我稍后去找這哥倆吧,曉以利害。”

  “這就對啦。”

  呂布嘿嘿一笑,滿意道:“放心,這哥倆肯定一百個愿意,畢竟能做這樣的事證明我們已經拿他們哥倆當自家人了。

  那我們就分頭行動吧,你去找這哥倆說清楚,順帶讓子龍開始調動兵馬做準備,我帶名單入宮,讓陛下準備明旨。”

  老岳丈摩拳擦掌,興奮之色躍然臉上。

  林墨先是點頭,隨后搖頭道:“其他人也不都能跟著我們去荊州的。”

  “嗯?”

  “也沒什么,到時候還需要分一撥人守在上庸道口,一旦他們兵敗,就可以順勢入川地,避免再讓曹操敗軍退回,浪費我們時間。”

  其實這是后話了,但封鎖住曹軍的退路是必須要做的事。

  三十多萬大軍都是步騎,本來就不可能全部投入到水戰的戰場上的,他們同行更多的是給人一種氣吞山河的威壓。

  “這好辦,陸路入川是上庸口,水路入川就只有長江線,到時候這兩條路都分幾萬人去封鎖就行了,終歸還是需要一起進入荊州的。”

  呂布說完林墨沒再反駁,沉思了一番確認沒有其他需要補充才沉聲道:“那就行動吧。”

  荊州,長沙,臨湘城下。

  “都準備好了嗎?”

  “主公放心,五百校刀手全部埋伏于兩廂,只等到時候主公摔杯為號便會一擁而上,將他們仨人斬殺!”

  “好好.”劉琦咽了咽口水,明明是炎熱的大夏天,偏偏覺得身子發寒,甚至有些戰栗。

  今天的事情,關乎自己和手底下數萬將士們的生死前途,也關乎長沙、零陵、武陵、桂陽四郡百姓的未來,與魏延深入聊過幾次后已經是下定了決心非做不可了。

  可真正到了這一天,劉琦的內心還是非常煎熬,與其說是煎熬,不若說是驚駭。

  說到底,他沒有真正的上過戰場,沒有戰火洗禮和生死沉淀的心志,突然間要對當世一流的劉關張下手,要說沒有一點心理障礙,那是騙人的。

  眼看著劉琦來回踱步,雙手似乎都無處安放般不自在,麾下校尉張虎主動安慰道:“主公勿慮,只要他們進了城就斷然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了!”

  劉琦雙手交握在一起,緊緊攥著,木訥點頭道:“還有,還有毒酒準備了嗎?”

  “備好了,主公放心。”

  “好,好,那,那城內巡防將士呢?”

  “也都吩咐好了,除了五百埋伏的校刀手,城內八百巡防營,四門守衛軍,我們足有幾千人呢,他們是號稱萬人敵,還真能戰過萬人不成,主公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張虎本是黃祖的部下,跟著黃祖這些年也算是和江東那頭死磕過很多次了,說是九死一生不為過,這樣的場面,他倒是絲毫不怵的。

  聽張虎這么一說,劉琦才做深呼吸調整,沒事,有毒酒,有埋伏的校刀手,外面有巡防營,有四門將士,進來了若是能聽勸也就罷了,若是一意孤行,那就怪不得自己不仁義了。

  其實劉琦完全可以在劉關張進城后直接下令圍殺的,這也是最優的方案,至少可以確保自己不立危墻之下。

  只是他跟劉備到底是有了幾年朝夕相處的感情,幾度在蔡瑁危害下救自己也是事實,他還是希望給劉備最后的機會。

  “來了!”

  隨著張虎提醒,順著他所指,遠處煙塵卷弄。

  劉關張三人竟是未帶一兵一卒而來,這倒是讓劉琦有些意外的。

  “公子。”三人來到關前后縱身下馬。

  “皇叔一路辛苦了,多日未見,皇叔似乎清減了。”劉琦艱難的擠出一絲盡量讓自己顯得放松的笑容。

  事實上,這一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關羽張飛二人在側,兩人如同一堵墻的身材,眸子里透著不怒自威的霸氣,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青龍偃月刀和丈八蛇矛在烈日下透著寒芒,光是二人帶給他的這份威壓就讓劉琦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過去劉琦沒有在意過,是因為他們是自己人,這樣的威壓給他帶來的是安全感。

  可是今日,如果談不攏那就注定他們要血濺臨湘城了,這種敵對的感覺會讓劉琦有種想遠離他們的沖動。

  “天子蒙難,社稷崩塌,我身為皇室后裔,卻不能救陛下出水火,每日枯坐巴丘,如刀劍穿心,寢食難安,豈有不瘦之理.”

  劉備感嘆了一聲后看向劉琦,“公子此次喚我前來是為何事?”

  “入城說,府上備好了酒席為皇叔接風,請。”劉琦盡量避開關羽張飛審視的目光,做了個請的手勢。

  結果劉備親昵的握著他的手,本能的掙扎了一下便是一同入了城。

  一路上,劉備都是拉著劉琦的手以示親近,也會說起自己夢見了劉表,他也很期待自己能中興漢室。

  劉琦在給劉備機會,這樣的想法也在劉備心里游離。

  說到底,他是真的把劉琦當侄子的,不想雙方撕破了臉,希望動之以情能讓劉琦懸崖勒馬吧。

  來到將軍府門口的時候,劉琦訕笑著說道:“關將軍和張將軍既然入席,兵器就讓下人代為放置吧。”

  劉備不語看了眼二人,關羽冷傲著悶聲道:“不必了,我便是睡覺也習慣于青龍偃月刀在旁。”

  “吃酒而已,俺這長矛礙不了事的,走吧。”

  其實入席放兵器這都是規矩,只是見兩人態度堅定,劉備呢又不加以勸阻,劉琦只能硬著頭皮作罷了。

  入席之后,酒肉都已經備好了。

  劉琦自然是坐在了主位上,劉備位列上席,只是關羽和張飛似乎并沒有入座的打算,而是各自握著兵器在劉備身后充當護衛。

  問題是,他們的位置距離自己太近了,劉琦本能的有些害怕,“皇叔,關將軍和張將軍.”

  今日的反常,劉備是看在眼里的,他心里也明白到諸葛亮猜測的多半是八九不離十了,并不接這個話茬,轉而問道:“公子,聽聞張遼他們已經進入江夏練兵,巴丘乃長沙前沿,責任重大,我們不能離開太久,不知公子今日喚我前來,到底所謂何事?”

  在原本的計劃里,劉關張三人入府是要解下兵器的,然后將他們分開坐,距離也拉的足夠遠,劉琦再伺機行動。

  可目前的情況可以說是完全出乎了自己先前的預料,他們不但不解下兵器,甚至都不入座,這么說來毒酒也沒用了呀。

  劉琦不適應的調整了下坐姿,遲疑片刻訕笑舉杯,“皇叔,先請與我共飲此杯。”

  劉琦舉起酒杯后,一飲而盡,但酒杯卻沒有放下懸于半空。

  看著這個動作,在一旁的張虎手已經放在了腰間的寶劍上,只要劉琦將杯子摔下那就是行動的信號。

  “這一杯。”

  劉備舉起酒杯,朝著西北方向而敬,“備先敬受辱的陛下。”

  放下酒杯后,劉備再次問道:“公子,今日喚我前來,到底何事,可以說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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