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個人角度去看,確實沒理由去硬接,但有時候,人總有不能不做的事。”戴春雨說道。
“二當家什么意思?”車夫于立奎不解道。
汪雨樵卻是反應了過來,“戴兄的意思是,倭寇要挾魔都的民眾來威脅小天師?”
戴春雨點頭道:“極有可能,不然我想不到倭寇這么做的動機。”
汪雨樵臉色凝重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那小天師會接招嗎?”于立奎問。
“不知道!”戴春雨搖頭道:“但這是一個難解的陽謀,小天師若接招,艦炮之威,驚天動地,非人力所能抵擋,不管他的護身手段有多強,金光咒的造詣有多高,只怕都難逃一死。”
“而他若是選擇避其鋒芒,不去抵擋,炮彈就會落到魔都的民眾身上,以倭寇巡洋艦的威力,在如此密集的場所,一炮下去,怕得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傷。”
“而這件事的起因,說到底是小天師對倭寇出手導致的,如果波及到這么多人,小天師只怕會身敗名裂。”
聞言,于立奎一拍桌子:“這群倭寇實在是太陰險了。”
“確實非常陰險,而且比你想象中的更加陰險,”汪雨樵說道:“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對于小天師這樣的修行中人來說,產生的后果遠不止身敗名裂那么簡單,說不定會因為愧疚,在心境上留下間隙,甚至產生心魔。”
“是這個道理,”戴春雨說道:“那大當家,你認為小天師會怎么選擇?”
汪雨樵沉吟片刻說道:“我無法斷定,不過,這種事情并無對錯,無論他怎么選擇,都不影響我對小天師的看法。”
“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避其鋒芒,然后對倭寇進行瘋狂的報復,為那些無辜的死難者報仇。”
戴春雨說道:“那這樣的話,大當家你可就身敗名裂了。”
“我不是一個在乎虛名的人。”汪雨樵反問。
戴春雨笑道:“如果是我的話,只怕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至于小天師會如何選擇…”
“從小天師以往的事跡看來,他似乎還和全性掌門有些聯系,這樣的人,應該也不是愛惜羽毛在乎名聲的人。”
“不過他不在乎名聲,但不一定不在乎人命,特別是無辜者的人命。”
聞言,汪雨樵說道:“所以你認為小天師會…接招?”
戴春雨沉吟片刻說道:“我這個人看人一向很準確,我覺得小天師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但他以何種方式去應對,又能不能阻止,那就不知道了。”
汪雨樵說道:“拭目以待吧,這種事情我們暫時也難幫上什么忙!”
緊接著,他話頭一轉:“不過,我得秋后算賬,之前我不針對倭寇,是因為列強個個一樣,但如果倭寇真像你我想的那樣,要對無辜民眾出手,那我定不會饒了他們。”
汪雨樵寒聲說道。
對于汪雨樵的狠話,無論是戴春雨和于立奎都沒有懷疑,他確實有這個膽子,也有這個實力。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此人在后來的魔都大戰后,暗殺了一個倭寇大將。
與此同時,鳳鳴樓。
“什么?東瀛人要動用軍艦攻擊小天師?!”
小阿俏得知這件事,相當的吃驚,她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同時也有些愧疚。
因為這次小天師之所以和魔都這邊的倭寇杠上,是她在其中為精武門牽線搭橋所致。
但她萬萬沒想到,倭寇竟然會有這么大的動作,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僅是她,魔都內的各大軍閥也都不平靜,他們正在談論開會。
“如此興師動眾,真的只是為了對付那個龍虎小天師?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為了區區一人,派出一個艦隊,有點大題小做了吧。”
“我們都小瞧了東瀛人的瘋狂,我現在想的是,東瀛人想用軍艦打小天師,萬一波及到了市區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我們能怎么辦?向他們開戰?不可能的。”
“抗議吧,向其他各國投訴吧,讓他們去向東瀛施壓,單靠我們是不夠的。”
“遲了,剛才我已經致電了約翰理事,匯報了此事,東瀛回應,他們不會波及租界,涉及不到租界,它他們也沒有辦法制約他們。”
“這這這…洋人都靠不住,那該怎么辦?就這么看著魔都被炮火波及!?”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到時候我們的損傷只怕不可估量,甚至事后,東瀛還會找我們要賠償,這個小天師還真是一個害人精,一到魔都就攪風攪雨,先是砸了我們的大煙生意,又惹了西洋人,現在又招惹到了東瀛人,害人不淺,害人不淺啊!”
“是啊,害人不淺,他逞一時之勇,卻害了我們。”
一群人議論紛紛,但沒有一個人認為張之維能硬抗一個海軍艦隊,不過,他們倒也沒覺得倭寇能拿下張之維,這種級別的異人,想要走,誰能擋得住?!
不過,他們中也有對張之維了解頗深的,知道張之維的行事作風,這種人物面對威脅,真會退讓嗎?要是真不管不顧的死磕起來,遭殃的只怕會是整個魔都的民眾啊!
而此刻,黑龍會道場里的眾人,也走到了道場之外,看到大股部隊推進而來時,同時也看到了海邊軍艦在轟鳴。
黑洞洞的炮口在緩慢的轉動,這些炮口所指的方向各不相同,有的正對著他們,有的指向了平民區,還有的指向了莫名的遠方。
王藹順著那個方向看去,頓時目眥欲裂,原來,炮口指著的竟是天通教會的安置區。
“這群狗日的!”王藹死死攥住手里的蛭丸,心里不斷的念著幫兵訣,想請出副教主出馬助戰,但副教主并沒有回應他的請求。
畢竟大臉賊還在這呢,就算要出頭,也輪不到它出頭,它可不敢喧賓奪主。
張之維拍了拍王藹的肩膀:“小場面,沒什么可急的,暫時不用叫它出來,就用手里的蛭丸就夠了!”
說罷,他雙自然垂在身體兩側,就那么施施然的朝著倭寇的軍隊而去。
至于海上的軍艦,張之維并不放在眼里,你有艦炮,我有神通,看看誰抵得過誰?!
張之維朝前走。
小兄弟們自然緊隨而至。
他們排成一排,站在張之維身后半個身位處,有張之維在前,即便面對千軍萬馬,他們也未曾有過絲毫的畏懼。
至于那些被揪出來的女子,為避免被戰斗波及,她們被安排進了黑龍會道場里的地下室里躲避。
“轟隆隆…”
發動機在轟鳴,裝甲車和坦克卷起鋪天蓋地的煙塵。
在裝備方面,東瀛的海軍馬鹿明顯優于陸軍馬鹿,除了軍艦和戰斗機以外,就連裝甲車,摩托車,坦克這種陸軍裝備都一應俱全。
在鋼鐵怪獸般的現代機械面前,個人的力量無疑是渺小的,朝著軍隊走去的幾人,莫名給人一種螳臂當車之感。
不過,最先到來的不是車,而是天上的戰機。
幾架戰斗機呼嘯而來,掛載的機炮還在射擊,劇烈的噴吐著火舌,比普通人巴掌還長的子彈殼,大枚大枚的落下。
這種機炮的口徑大,威力大,像烏梢甲,金鐘罩這種能防得住普通槍械攻擊的護身手段,在它面前脆弱的像紙糊的一般,若是被連續射擊,只怕會瞬間破功,被打成蜂窩。
“砰砰砰…”
機炮的射速相當的快,劇烈射擊之下,在空中拉出一條長長的火線,射擊在地面,讓地面起伏的就好像雨打的水面一般。
這條火線從地面上掠過,一直朝著張之維一行人延伸而去,阻擋在它前方的任何東西,都在一瞬間便被撕碎,而且不止一架,而是多架一起開火,一時間,機炮跟激光一樣掃射過來。
看見這一幕,張懷義絲毫不想用金光咒去嘗試這種機炮的威力,當即就想翻滾躲避。
雖然這機炮來勢洶洶,威力無窮,但操作它們的是普通人,普通人的反應速度遠不及他,就算操作強大槍械,也打不中他。
但就在他即將閃避的瞬間,他注意到師兄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全無閃避的意思。
“他要硬抗?”張懷義瞬間明白,“我是閃還是不閃?”
他頓時有些遲疑,但就是這么耽誤了一下,激光般的機炮就掃了過來,一同轟過來的還有擲彈筒,迫擊炮里的火炮,它們鋪天蓋地而來,然后轟然爆炸。
霎時間,地面上濃煙滾滾,沖擊波如海浪一般蕩開,里面裹挾著各種彈片,往四面八方打去,就仿佛一陣槍零彈雨一般。
這就是現代火器對異人的壓制力,即便躲過了火力點的集中覆蓋,爆炸的余波,四散而出的彈片,也能要了九成以上的異人的性命。
畢竟擁有護身手段的異人是少數,而且,普通的護身手段根本擋不住這種程度的余波。
只有擁有類似金光咒一樣的手段,且造詣還要很高才能抵擋。
“喲西!成功了!”
“消滅對方了嗎?”
“天皇萬歲!”
無論是天上的戰機,還是地上的部隊,亦或是海上軍艦上的倭寇,全都響起一片歡呼聲。
被如此猛烈的火力擊中,在他們想來,張之維就算是再強大,也會被轟的尸骨無存吧。
“哈哈哈,這就是把陸軍馬鹿打得潰不成軍的小天師嗎?也不過如此嘛,說到底,還是陸軍馬鹿太無能了,我甚至連艦炮都沒有使用呢!”艦隊司令官松本中左大笑道。
“真有這么容易嗎?”隨軍神官田中一臉狐疑,容易的讓他覺得有些不夠真實。
“小天師就這么死了?”拿著望遠鏡觀察情況的小阿俏心里狠狠一抽,她死死的盯著遠方,想看破濃煙和火焰,知道里面的情況。
“小天師不會是這么魯莽的人,小胖子和那個大耳朵小道士也不是魯莽之輩,如果沒有把握,是不可能這么做!”
她心里還在安慰自己,但這時,一陣狂風卷過,吹散了濃煙和火焰,張之維一行人就站在原地。
他們的周身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金光,宛如倒扣的金碗一樣,把他們籠罩其中,那些機炮噴吐而出的激光一般的火舌打在金光上面,金光呈現泛起旋渦狀的漣漪。
但若是仔細去看,就能發現,那旋渦狀的漣漪其實是一個個太極圖案。
張之維的金光咒雖強,但也有自己的極限,他這是在用太極圓轉卸力。
“小天師沒事!”小阿俏幾乎就要喜極而泣。
“這么猛烈的攻擊都無法撼動金光,好強的防御力啊!”汪雨樵長出一口氣,感嘆道。
“不簡單,不簡單啊!”戴春雨贊嘆道,緊接著他話頭一轉,“不過…這種程度的攻擊和軍艦上的艦炮相比,只能說無足輕重,小天師擋得住飛機的機炮,擋得住艦炮嗎?”
“我艸,師兄,你這金光,未免有些太厚了吧!”張懷義一臉吃驚道。
“再厚也不能當肉靶子!”
張之維瞥向在天空中盤旋的戰機,心念一動,背后一個閃爍著藍色電光的人影一躍而起,化作一道閃電劃破天穹,瞬間把一架戰機給從頭到尾穿了個透亮的大洞。
至于里面的駕駛員,在閃電化身一沖而過的時候就已經被氣化了。
毀壞嚴重的飛機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之后,轟然爆炸,化作一團熾亮的火花。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另外幾架在空中高速盤旋的戰機,也被閃電化身追上,一一摧毀,化作一個個禮炮響徹天空,里面的飛行員則是尸骨無存。
這一幕,讓觀戰的所有人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他們知道小天師厲害,但完全沒想到會這么厲害,竟然一個照面就摧毀了絕大多數異人都束手無策的飛機。
“怎么可能?那是什么東西,召喚出來的鬼神嗎?!”軍艦上松本中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扭頭看向一旁的神官田中:“田中君,對方請的鬼神都出來了,你請的夜叉神呢?讓它把天上那玩意兒打掉!”
松本中左一邊說,一邊指揮著手下轉動艦炮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