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金身?
湯和微微愣怔,眼神余光下意識轉向朱棣。
在這金陵城。
誰有一座金身,值得老四親自去破?
恐怕,隨著陛下離開。
這天下。
最大的金身,就是身邊這位侄子了吧?
別看他這些年,跟著陛下去了鳳陽養老,似乎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實則,恰恰相反。
朱標最終同意了由朱棣操辦主持治喪。
大哥沒有像歷史那般早逝。
當然,大明現在也沒有嚴重到這個地步。
眉頭微皺同時,抬手,“諸卿平身!”
夜很深了…
甚至,言說什么,上帝之鞭又來了蕓蕓。
奉天殿。
老朱家老四!
屁股座位不同。
這不就是成就嘛!
朱標看了眼跪拜百官以及諸王前面,站著觀禮的朱棣。
始皇帝如何?
那隋煬帝如何?
他們執政時期,真的就如歷史書中,那般不堪嗎?
何況,即便他們不去抹黑朱皇帝又如何?
生活在當下的百姓,受益于朱皇帝,感念朱皇帝。
“但我們要正視一個問題,現在大明的整體環境,并不是那種王朝末期,相反,鄉土村社的發展,整個大明,整體是呈現蒸蒸日上的。”
朱棣察覺了,卻依舊選擇繼續,“朝廷的一些處置措施,其實沒錯,這些難民,通過以工代賑的方式,勞作幾個月,掙的錢,再加上臨時找點活計,挖點野菜之類,的確也能勉強活下去。”
雄英也沒事。
恐怕當今天下,沒有一個人能與之相比。
朱元璋肯定是一個殘暴無道的強人皇帝。
朱樉、朱棡為首,眾兄弟,齊齊看向朱棣。
朱棣、朱樉許多人都不由微微皺眉。
接過小太監遞來的茶杯,喝了一口。
‘老四笑什么?’
盛庸剛要附翼時。
“那好吧,就由老四你來治喪,至于你節省開支的提議,我也原則上同意,但不要設什么上限了,總要風風光光點,最起碼,也要符合帝王的最低規格。”
次大陸,更是被這個侄子,一手操控在手中。
朱棣微微皺眉,卻也沒有開口,繼續耐心聽著。
倒不是因為,老四主持治喪。
滿是倦色的臉,明顯有些異樣。
“我看,父皇真知道,都得罵咱們。”
更主要是燕華的工業文明,以及,燕華那些新潮思想。
“就是因類似父皇義父,郭大帥這些人,大多只懂破壞,而不懂在破壞中建設。”
他對中原沒有所圖,他的政治地位,也不需要此事來體現。
皇家治喪,流程太復雜了。
所以,論當今天下,影響力最大,對整個天下局勢,影響最大的政權統治者。
依托陳祖義,燕華成為了‘兄弟教’的合作伙伴,燕華的火器以及工業品,每年數萬艘船的運往這些地方。
可他也不得不考慮,太少了,會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拍了拍朱棣肩膀,目光盯著皇城廣場上,祭拜朱元璋的百姓。
又能充分開發遼東。
老四絕不輸成吉思汗。
城池百姓,以往的優越感沒了。
雖然燕華的疆域,肯定沒法兒和昔日成吉思汗的蒙古相比。
總結道:“臣以為,太孫完全能勝任儲君之位!”
“謝陛下!”
“至于時間,不如早點讓父皇母后入土為安,就定在三月份,無非就是治喪期間,大家累點罷了,只要統籌好,不會出問題的。”
“老四負責總攬全局,雄英負責和各個方面溝通聯絡。”
可論影響力。
朱標穿著素縞麻衣。
湯和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想到了某種可能,嘴唇動動,但最終也沒有問出來。
朱標聽聞朱棣提及這個問題。
朱標提及治喪之人時,突然沉吟片刻后,才繼續說道:“老二他們,一直推薦你來給父皇母后治喪,老四伱什么意見?”
方孝孺跨列而出,大聲奏請,“陛下,按照先帝定下的祖制,新皇登基,該確立儲君了,太孫…”
“我聽大哥的決定。”朱棣最終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明確表態,能不能親自主持治喪,并不是什么大問題。
大興土木。
老四這是打他的臉啊!
朱標收斂略微不舒服的情緒,詢問:“那老四認為,多少合適呢?”
在皇家,能為父母治喪,已經不單單是盡孝心的問題。
高居龍庭。
所以,還有什么人的金身,值得老四去破?
“可一旦農民和書生結合,那就十分危險了。”
朱樉罕見反對道:“老四,父皇母后以身作則,勤儉節約一輩子,而且,現在朝廷的國庫,也不差這幾個錢,辦的風光點,有什么不好,難道父皇母后的身份地位,還不夠資格花這點錢?”
朱標看了眼朱棣,繼續說道:“同時,朝會上,欽天監也為父皇母后選了幾個吉日,一個是年后的三月份,一個是五月、一個是七月,花銷預算大概是三百萬兩到五百萬兩…”
即便是那‘兄弟教’的敵人,十字軍,都對老四燕華十分恐懼。
朱棣苦笑,“二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朱棣點點頭。
緊接著,皺眉道:“大哥,最低三百多萬的治喪預算是不是太高了?”
已經對整個天下范圍,產生了強烈沖擊。
呂本瞧著胡惟庸沒有搭話,也有些老臉發燙,轉移話題,咬牙道:“可惜了,陸仲亨就這么一杯毒酒給賜死了。”
為燕華的海上商貿擴張,提供武力保障。
從昨天入宮,直到現在,他也沒來得及和這幾個年輕讀書人見一面,安撫他們的情緒。
朱棣皺眉琢磨片刻,抬頭,“上限定在一百萬兩如何?”
反而還讓老二他們,更加支持,老四主持治喪。
所以,皇帝駕崩后,一般都會持續好幾個月。
呂本撩開窗簾,看著還陸陸續續抵達廣場,祭拜的百姓。
審視朱皇帝執政三十多年的結論,自然不同。
普通百姓,和參與精英經濟獲利的精英群體的巨大鴻溝。
老四的廣泛影響力。
“所以,與其父皇母后治喪之事,耗費數百萬,鋪張浪費,不如把節省下來的錢,用于賑濟,或者,完全可以拿出來,進行遷民,南北縱線已經打通,現在正在修建,從遼東到北平的鐵路線,一旦修通,遷民遼東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這筆錢,還不如,拿出來,進行遷民,先把南邊身強力壯的難民男丁集中起來,給他們的家庭,留一筆錢。”
由于父皇母后的情況。
謝恩后,群臣起身。
可對于這些百姓來說,朱皇帝這個大明開國之君,肯定是好的。
“現在,這種農家、寒門子弟讀書人同情失地難民、同情工人已經露出了一個不好的苗頭,這種同情,很有可能,讓他們結合在一起。”
其實,大明現在,貧富差距引發的憤怒情緒,已經十分嚴重了。
不由輕哼一聲,“朱元璋這種殘暴的君主,竟然還有這么多人來祭拜。”
放下。
他當然想親自為父皇母后治喪。
他到不是為了什么政治地位、身份影響力。
很快成為極西之地,兄弟教中重要力量。
其實,真按他的意思,一百萬兩都多。
有些不舒服。
“把這些壯丁先送往北平,讓他們去修路掙錢養家,等路修通了,他們差不多也出了山海關,然后用火車,把他們的家人送去…”
先搞垮鄉土村社。
“同時,我還是堅持,老四主持父皇母后的治喪事宜,朝中那些反對之人,說老四離開時間久了,不熟悉咱們朝中的事情,那好辦,誰都知道,父皇最喜歡雄英,就讓雄英協助老四。”
他并未帶于謙的告御狀團隊見父皇母后。
滿臉悲慟道:“朝會內容,老二他們已經知道了,老四,大哥和你簡短說說,朝會已經定下,三天之后,大哥登基,到時候,你要來觀禮啊。”
難道…
“從今晚朝議登基大典之事,太子沒有禮讓朱四郎參加,接下來的風向,已經隱晦表露出來了。”
如此,既能解決難民問題。
朱樉開口,“大哥,我改主意了,支持老四這個建議,把錢節省出來,用于遷民,如此,數百萬人感念父皇母后,給父皇母后立供奉牌位,父皇母后在下面,也能享受百姓香火,這比那些陪葬物,更有意義,對父皇母后也更好。”
方孝孺長篇大論的歷數雄英這些年的表現后。
“無妨。”胡惟庸這才笑著開口,“朱皇帝駕崩,這大明朝,就再也沒有能保朱四郎的人了。”
而是二哥這個兒子!
老四的影響力,中原、高麗、蒙古這些且不說了。
朱皇帝讓生活在當下的百姓,受益了。
燕華派出軍艦以及少量陸軍駐扎。
將一座座極具戰略價值的海島,建設成,漂浮在海上,永不沉沒的巨艦。
皇城,奉天殿內的朝會才結束。
一個富有智慧的人,絕不會說出這種蠢話。
他說的是事實。
工廠,那些近乎奴隸的身契制工人。
大家的位置不同。
書寫歷史的筆,始終都在文人手中掌握著。
“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平,數百萬失地難民,自己艱難掙扎生存,可眼睜睜看著身邊,昔日一樣的農民,現在越過越好,這種巨大差距產生的憤怒,其實比那種王朝末期,大家都一樣,產生的憤怒更大,更容易鋌而走險。”
朱標登基,在一片素縞,山呼萬歲中,登上龍庭。
‘我終究是改變了歷史。’
陳祖義在這位侄子的扶持下。
燕華打下馬六甲后。
胡惟庸瞥了眼呂本,看著外面祭拜的百姓沒有搭話。
“若單純只是百姓發生一點鬧事,也不可怕,百姓群體即便造反,大多也只懂得破壞,而不懂得建設,就如元末剛開始的農民起義,為何被淘汰?”
其他兄弟紛紛轉變態度,轉而支持朱棣。
胡惟庸、呂本同乘一輛馬車從玄武門出來。
于他們這些權貴精英而言。
可燕華這些年,在極西之地的海上沿途重要樞紐位置,并沒有停止擴張,一個個樞紐海島,通過贖買等方式,成為燕華的海外領土。
對于朱標的提議。
于此同時。
幾百年后的百姓,是無法與當下百姓擁有相同共情和體會的。
大明前往極西之地,進行海貿的商人,都會在燕華治下的戰略樞紐,進行休整補給。
“誠然,這沒什么,可父皇母后若是泉下有知,知道咱們花幾百萬為他們治喪,會不會高興呢?”
三日后。
他也不強求。
讓大哥把這個問題重視起來。
這種事情,歷朝歷代的精英們,又不是第一次做。
朱棣,于奉天殿,親眼見證了這一幕。
已經不單單是軍事上。
“現在,朝廷各地,總計有數百萬,被士紳地主驅趕,失去土地的百姓嗷嗷待哺,三百多萬,乃至五百多萬的治喪費用,是不是可以節省點,節省下來的錢,以父皇最后臨終遺愿的方式,把這筆錢,用于以工代賑,讓這些失地百姓的日子,過的好一點?”
朱棣以及朱樉為首藩王,位列期間。
朱樉和朱棡小聲議論幾句。
朱棣也沒有堅持,點頭,攬下了這個重擔。
朱標坐在,朱元璋昔日坐的位置上。連續幾個小時的朝會,似乎十分疲憊。
朱棣一聽就知道,肯定朝中還推薦了其他人。
“若是這些百姓知道,這筆錢是父皇治喪節省出來的,等他們遷民遼東安穩下來,都會家家戶戶給父皇立供奉牌位,數百萬人對父皇的感激,我看,比那些冰冷冷的陪葬物更好。”
朱標看了眼朱棣,他沒想到,老四削減父皇母后的治喪經費,非但沒有讓兄弟們不高興。
朱棣看著朱標高居龍庭,唇角浮現一絲笑容。
不過沒什么。
御書房。
而大哥本人,似乎也并不希望,他來治喪。
“至于主持治喪之人…”
受益不同。
然后,精英階層,就能從垮掉的鄉土村社,將朱元璋釘死在恥辱柱上。
大哥若是不想他插手。
保守派勝利后。
兵鋒似乎一下子收斂了,沒有繼續向極西之地擴張。
揉了揉眼睛,才抬頭環視朱棣等人。
養老的時間內,他恰恰有很多時間,去關注燕華,去關注這個侄子。
絕不是大哥。
主要是老四提及失地難民,提及告御狀的士子。
父皇母后,更是比歷史,多活了好幾年。
比金身。
“大哥肯定也知道,我在江浙時,被一群讀書人攔住了,他們因為江浙地區,失地難民問題,已經開始來京告御狀了,就連讀書人,都已經對失地難民的問題,看不下去了…”
數百萬難民,和廣大鄉土村社之間的巨大差距。
聞言,呂本不由笑了,咬牙冷笑:“此番,朱四郎別想離開大明!”
更有甚,據說,現在在極西之地,都有很強的影響力。
他更多是故意嚇唬大哥。
只要保守派勝利,未來,朱皇帝這個一手推動大明鄉土村社的人,肯定在史書上,不會得到一個好評價。
朱標已經開口:“此事稍后再議吧,眼下先帝治喪更重要。”
更是一種政治地位,以及在皇室內,身份影響力的體現。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