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獨談?
談什么?
不是已經談好了,協約也簽定好了嗎?
日野業子突然提出的要求,讓朱棣一時摸不著頭腦。
支持其幕府將軍,在次大陸領導其他諸侯勢力?
笑話!
他不愿舉起屠刀,并不是因為他仁慈。
他對中原的士紳豪強,為了目標,都能毫不猶豫舉起屠刀,何況是一群倭國人。
只是他很清楚。
作為一群外來人,剛剛拿下倭國。
一旦舉起屠刀對付這群舊勢力,倭國起義軍占領區的百姓還好,肯定會拍手稱快。
但起義軍占領區,僅僅只占倭國疆域的三分之一罷了。
北邊,更為廣闊土地上的倭國百姓,并沒有類似起義軍占領區百姓,對倭國舊勢力的痛恨。
相反,因為前期,諸侯聯軍將倭皇一族被屠戮的臟水,潑在了起義軍身上。
燕藩和起義軍站在一起,等于也要承受這盆臟水。
當然,倭皇被殺這件事,將來肯定要重新修正。
比如,倭皇欺騙背叛起義軍,卻被諸侯聯軍算計,即便這是假的,等諸侯全數前往次大陸。
在倭國推行鄉土村社、雇工身股制,用利益安撫住倭國百姓后,也要第一時間,將這件事的真相進行公布。
但這盆臟水,未來三五年內,他們得繼續背著。
現在解釋的作用微乎其微。
北部三分之二疆域的倭國百姓,對他們抱有敵視的情況下,即便倭國諸侯聯軍被打殘了。
貿然舉起屠刀,也得不償失。
其次,舉起屠刀殺多少人?
那些北部被蒙騙的倭國百姓,一旦站在對立面,殺還是不殺呢?
殺,將士們內心最質樸的那一絲同情心會受到挑戰。
理想信念會動搖。
為了倭國的土地,動搖燕藩將士們的理想信念?
絕不能!
這種理想信念成型的時間太短了。
還十分稚嫩。
至少需要二三十年精心呵護。
現在將士們對孜孜追求的理想信念產生動搖,毀的是整個燕藩軍人的前途命運。
甚至,最終毀掉他建立起的燕藩政權。
最后,他還需要這批人,去次大陸呢。
需要這批人加入《租借協議》,用次大陸的財富,推動燕藩工業,在下一個五年,井噴式發展!
大明的需求是很大。
但他不得不為兩個政權,未來存在的風險,提前考量。
只要有這群人去次大陸,即便未來大明全面禁止與燕藩之間的商貿往來。
燕藩的工商業,也有其他銷路,不至于驟然遭受巨大沖擊。
而且,戰爭對工業品的消耗,其實,某種程度比承平時期的消費商貿更加巨大。
因為這是一種,拔苗助長的方式。
當然,燕藩置身于戰爭之外,通過《租借協議》,賺取的都是利益。
至于那棵被拔壞的苗,就不是他所要考慮的了。
國與國,就是如此血淋淋。
他是燕藩之主,只為燕藩負責。
為了次大陸的戰爭持續時間更長,為了倭國這個群體,不可能在重新崛起。
他也不會支持足利幕府,統合所有出海前往次大陸的諸侯。
在朱棣急思轉念,思考日野業子要與他單獨談什么,他又該如何應對時。
藍玉等人相視一眼,主動起身離開。
日野梓康似乎也和日野業子商量好了,帶著足利長子離開 很快,會客堂內只剩朱棣、日野業子二人。
日野業子悄悄看著朱棣擰眉出神思考,手指緊張攥緊衣角,嬌艷的俏臉微紅。
抿唇,努力控制內心緊張忐忑。
暗暗吸氣。
似乎下定很大決心,手伸向腰間束帶…
朱棣通盤考慮,回神,恰巧看到這一幕,唇角狠狠抽搐。
感情他想錯了!
看這女人的動作,他哪里不知,所謂單獨談的意思。
“請夫人自重!”朱棣冷冷制止。
日野業子渾身僵直,美艷的俏臉瞬間通紅,心頭情不自禁冒出一股羞辱感。
跪坐著,忙匍匐,束帶松弛,肩頭領口隨著匍匐跪拜,白嫩肩膀露出來。
朱棣搖了搖頭。
剛準備說話,日野業子柔柔聲響起:“王爺對罪婦之恩,罪婦不知如何報答,罪婦自知不是干凈之身,但尚有幾分姿色,愿意為王爺為奴為婢…”
如今的足利幕府。
隨著足利將軍被殺,數萬精銳損失一空。
面對燕藩時,已經沒有任何籌碼了。
想要燕藩對幕府的懲罰輕一點,往后去了次大陸,多給幕府一點支持。
她只能憑自身的姿色了。
對于姿色,她還是有自信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被足利幕府的將軍看中。
才貌雙全,至少在整個倭國,她也算是獨一個。
“本王與家妻感情很好。”朱棣打斷日野業子。
日野業子驚訝抬頭,忘記了緊張、害怕、羞辱,難以置信看著朱棣。
這樣一位雄主,難道怕正室?
“王爺作為勝利者,勝利者享有失敗者的一切,理所應當,何況王爺貴為一代雄主,三妻四妾…”
“打住!”
朱棣被氣笑了,抬手制止日野業子,這娘們兒明顯想歪了。
“不要用你狹隘的想法,揣度家妻,我王妃的胸襟,不是你能夠想象的。”朱棣冷冷道:“本王沒有要羞辱你的意思,首先,本王與家妻感情甚篤,其次,本王兵入倭國,這是一場正義的戰爭,我,以及我的將士,來倭國,是為了推行兩個理念、兩個主張,并不是來搶地搶錢搶女人,我的將士,在這方面做的一絲不茍,本王也絕不會讓這場代表正義的戰爭,蒙上一點塵埃!”
這是他的心里話。
他的兄弟們。
懷著理想進入倭國,展現出了理想、文明武裝下,燕藩人的卓越風采。
而他,身為兄弟們的領導者。
怎么能給這場正義的戰爭,蒙上一點塵埃!
“本王知道伱這樣做的目的,我們之間簽訂了租借協議,我燕藩政權就一定會按照租借協議支持你足利幕府,不用用這種行為討好我。”
日野業子聽著,默默整理著衣服,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
等朱棣說完后,鄭重一拜,謝恩后,起身離開。
離開時,忍不住扭頭看了眼。
這位燕王作為勝利者,竟然不去享有失敗者的一切?
很讓人震驚!
或許,這就是這位雄主,之所以成功的原因之一吧?
會客堂所在別院外面。
朱樉和朱棡站在一顆櫻花樹下。
朱樉揶揄低笑道:“老三,你說這個倭國娘們兒,和老四單獨談什么?”
朱棡笑著瞪了眼朱老二。
朱老二毫不在意,躍躍欲試道:“你說,咱們回去后,和妙云小妹告狀,是不是就能看熱鬧了?”
老五朱橚的頭,從朱棡、朱樉中間伸出來,撇嘴道:“二哥,你這幸災樂禍的樣子真丑陋,四嫂才沒這么小心眼兒…”
話未說完,朱橚的眼睛頓時瞪大。
朱樉、朱棡也如是一般。
眾人全都詫異看著日野業子,踩著小碎步從別院里面走出來。
日野業子看著這么多人,錯愕看著她,更加無地自容,一邊行禮,一邊加快了腳步。
等日野業子離開后。
朱樉扶額,看著別院,罵罵咧咧道:“老四還是不是男人,這么短的時間!”
咳咳…
眾人猛然噴笑,引發的咳嗽聲連連響起。
“朱老二,你是不是想比劃一下?”朱棣沒好氣的笑罵聲從別院內傳出。
“朱老四,咱什么也沒說…”
朱樉大喊一聲,腳底抹油,迅速溜之大吉。
比劃?
他這么英明,和朱老四這種莽夫比劃?
眾人也全都笑著離開。
藍玉感慨道:“當初在金陵武定門阻攔妙云丫頭出嫁,還覺得這丫頭一定是腦子有問題,這些年,越來越證明,這丫頭厲害著呢,活該,人家被朱老四捧在手心里。”
“老四和妙云丫頭感情甚篤肯定是一方面原因。”沐英笑著分析道:“不過,我認為,老四不想讓這場正義的戰爭蒙塵,也是另一方面原因,你看看,燕藩海陸軍登陸倭國的表現,你見到過,欺壓百姓、奸淫劫掠發生嗎?”
“相反,行軍途中,見到那些瘦骨嶙峋的倭國百姓,這些將士,還把自己身上攜帶的便攜式軍糧拿出來。”
“這樣一個領頭人,這樣一支軍隊,當他們的軍靴,在這天下響動時,又有誰能阻擋這股洪流,說實話,作為軍人,我們有爭強好勝之心,但我十分不想,未來大明的軍隊,和這樣一支軍隊發生戰爭。”
藍玉眼中憂慮一閃而逝。
未來,大明和燕藩之間會發生戰爭嗎?
發生戰爭,能贏嗎?
他也不想雙方刀兵相見。
也在為此而努力。
但能否成功,就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控制的。
眾人離開后。
小早川仲業和鳩山信抵達。
作揖行禮后。
在朱棣的示意下,二人坐下。
朱棣看著二人,尤其是小早川仲業,“仲業,不怪我沒給你們報仇吧?”
小早川仲業搖頭:“臣心中對這群守舊勢力,的確有滔天的仇恨,但臣作為一個曾今的倭國人,也厭倦了殺戮,不想再流血了,而且,臣也知道王爺的戰略,只有這些守舊勢力,帶走那些不愿意接受王爺統治的,不認同燕藩的人,未來,這片土地上,才不會再有流血事件。”
鳩山信點頭。
朱棣笑道:“你們能這樣想就好,我們進行的這場事業,并不是要制造殺戮,過分的殺戮,只會讓我們自身變得不具備正義性…”
倭國義軍集團在斗爭中,就犯了這個錯。
諸侯聯軍對他們進行滅絕式殺戮時。
他們選擇了以牙還牙。
其實,這種以牙還牙的殺戮,已經嚇到了諸侯統治下的百姓。
甚至,嚇到了起義軍統治下的百姓。
短暫解釋,疏導二人心中疙瘩后,朱棣轉移話題,“這場諸侯遷徙,未來會持續很長時間,我估摸著,在倭國北部百姓,認為你們殺害了倭皇一族的現狀下,至少會有七八十萬倭國百姓想要離開。”
“按照我和幕府達成的協議,在他們遷徙的這幾年內,我們不在北部搞兩個理念,只派兵維持地方秩序,民事管轄權,還在他們的手中,不過,在這片土地上,他們在未來數年,只有民事管轄權,武裝必須全面解除,最先開始遷徙的也是那些不穩定的武士浪人。”
“我不可能在這里呆太長時間,接下來,我會讓雍鳴在此坐鎮,留下一個護航艦隊,以及一個鎮,又一個混成騎兵協,我會從燕京,召集文官前來,與你們一起輔佐雍鳴,有步驟推進兵庫以南鄉土村社、雇工身股制同時,有序監督諸侯們向次大陸遷徙。”
數十萬人的遷徙。
當初他從大明遷徙蒙古俘虜,就持續了數年時間。
那是海商極大放棄海貿生意,幫助下完成的。
現在不能這么干了。
大明的海商,在保守派支持下,本來就妄圖搞垮燕藩海商。
如果海商們,全力配合遷徙倭國諸侯勢力去次大陸。
等數年后,這個巨大工程完成后,恐怕回頭就會發現,這四海之上的貿易,已經全都被大明海商瓜分了。
他可以退讓,放棄較大海貿利益。
穩住大明保守派群體。
但燕藩作為一個立足四海的政權,決不能被人把海貿生意搞垮。
如果真有這么一天。
或許他會主動發起戰爭。
因為這種,惡意競爭,搞垮燕藩海貿生意根基的行為,本質上,其實就是想搞垮燕藩。
這是底線!
也是燕藩上上下下,共同形成的底線思維。
任何勢力,踩踏這條底線,燕藩都會團結一致,予以最兇狠的反擊。
“是!”
二人領命后,小早川仲業有些支支吾吾道:“王爺,立國時,我們能不能去參加?上次去燕京,臣因為十萬火急,也沒有好好看看燕京,鳩山信更是從未去過…”
王爺把世子放在這里。
分明是開始歷練世子。
任命他們輔佐世子,這是天大的榮耀。
可燕藩立國這種輝煌時刻,他們也想去見證。
朱棣笑道:“當然能了,到時候,雍鳴也得回去,不光你們,我還邀請了足利幕府,倭國其他諸侯,我也準備邀請,高麗國,另外,我父皇母后,也要親自去見證,我這個兒子的成就…”
小早川仲業、鳩山信聽聞后,相視一眼,眼中閃爍著激動。
這可絕對是一場盛大的立國!
二人突然沖朱棣一拜,“請王爺賜姓!”
朱棣微微愣怔,略微思索,明白了二人的意思,搖頭道:“沒這個必要。”
二人分明是希望他賜漢姓。
其實沒必要。
到時候,他搞一個燕藩百家姓就是了。
把小早川、鳩山這些姓氏收錄進去。
中原的姓氏,不也是這么慢慢發展起來的。
比如第五、司徒、長孫這些姓氏。
小早川仲業堅持道:“王爺,我們希望徹底融入燕藩中,也不希望往后再因為姓氏,發生波折,既然選擇接受王爺統治,索性就徹底的改。”
倭國的姓氏,若是保留下來。
往后,難免會有一些野心家,利用姓氏做文章。
所以,不如他們帶頭,徹底漢化。
據他所知,遷徙燕藩的蒙古俘虜,呂宋本地人,都這么做。
當然,他們這種選擇,并不是受王爺強迫,而是他們自愿的。
燕藩的種種,讓他們愿意心悅誠服改姓易俗。
朱棣看著二人。
尤其是小早川仲業。
小早川仲業的心思,他知道。
倭姓留下來,這片土地上,難保將來不會生出野心家,利用這些和漢姓有區別的姓氏做文章。
小早川仲業是真的厭倦了殺戮。
朱棣略微沉吟,說道:“既然如此,仲業姓王,王仲業,鳩山姓李,李信如何?”
有他們帶頭。
將來,倭國肯定也會如遷徙燕藩的蒙古俘虜一樣,掀起一場改姓潮。
當然,會有一些人堅持原來的姓氏。
但必然會像第五、司徒、長孫、楊王這些姓氏,變為被遺忘的小眾。
就再也沒有人,能利用姓氏之風,掀起什么風浪了。
“謝王爺賜姓!”
數日后。
大捷的消息,率先傳到高麗。
整個高麗的革新派頓時沸騰,隨即,更加活躍。
在這些革新派眼中。
燕藩兵入倭國,就是對倭國革新的一種干涉支持。
而將來,未必不能發生在高麗。
所以,燕藩的勝利,讓高麗的革新派,更加有底氣了。
高麗貴族,瞧著革新派高調慶祝燕藩大捷,一舉解決倭變事件,恨得咬牙,卻也不敢表露出來。
不是害怕高麗革新派。
而是怕燕藩。
保守派,也沒有坐以待斃,派出人前往大明。
保守派的想法很簡單。
既然革新派可以找外援。
他們也有!
大明宗主國的保守派更厲害!
而且還是高麗的宗主國,插手高麗內政,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就連國主,都是大明宗主國封的!
這可把高麗國主王禑給愁壞了。
王宮御花園。
王禑坐在涼亭,唉聲嘆息看著李穡,“李卿,燕藩海陸軍已經厲害到這個程度了?僅僅只用五天!五天!就解決了倭變事件?十萬諸侯聯軍一戰全沒?就算十萬頭豬,一天時間也殺不完吧?這些倭國人,難道連豬都不如…”
李穡聽著王禑坐臥不寧,絮絮叨叨。
他很清楚,這位國主,其實心心念念盼著燕藩兵敗,或者遇到麻煩。
借此,打擊國內的革新勢力。
可萬萬沒想到,燕藩僅用五天時間,就全殲諸侯聯軍。
說實話,他聽到這個大捷消息時,震驚之余,也忍不住渾身發寒。
“現在那些形形色色的革新派在鬧,保守派,更是派人跑去大明尋求支持,孤這國主,當得可真憋屈!”
“李卿,你說,孤如果請求大明宗主國,宗主國能幫孤…”
李穡臉色變了又變。
“不可!”
國主分明依舊認為,大明體量大,比燕藩厲害。
妄圖倒向大明,請求大明內部的保守派支持,一旦得到支持,恐怕就要對國內革新派下手了。
李穡語重心長道:“國主,此番燕藩立國,臣建議國主去燕京看看。”
他同情革新不假。
也希望高麗革新。
但他更愛高麗這個國家。
他希望國主不要貿貿然做出決定。
先去燕藩看看。
燕藩有沒有與大明競爭而勝利的能力?
若是有,在他看來,最好暫時還是左右逢源的好,哪邊風大向哪邊。
墻頭草不好聽。
可這就是小國生存的法則。
一個月后。
朱棣初步梳理好倭國事務后。
準備動身啟程。
來時的兩鎮又一個混成協,暫時全都留在倭國,彈壓地方。
倭國的諸侯大名,則全都舉家跟著朱棣離開。
其領地,只允許留下少數家臣負責。
日野業子及其長子,在一群諸侯大名舉家簇擁下,站在甲板上,看著碼頭方向。
一輛新式馬車內。
朱棣給雍鳴扣緊扣子,笑著,抬手揉了揉雍鳴腦袋,“已經長成大小伙子,能替爹分憂了。”
雍鳴矜持笑笑。
朱棣神色漸漸嚴肅,“其實爹不想讓你這么小,就承擔這么重的事情,不過,我們父子,立足在這四海之上,看似繁花似錦,可也如同烈火噴油,想要把局勢穩定下來,至少需要兩代人,不然,最終必然落得一個秦朝二世而亡的結果,這么多兄弟的付出,就全都白費了。”
“爹活著,你不需要有什么壓力,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出了天大的事情,爹都能給你頂著。”
“金豆子還小,未來如何,爹還無法確定,爹現在其實有三子,你大哥其實更像爹,霸多于仁,而你,是仁多于霸…”
雍鳴認真聽著。
“但爹并不會因為你和爹有不同,而不喜你,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你這仁多于霸,其實恰恰是咱們燕藩,爹之后最需要的,爹打天下,用理想、用霸道鎮壓這四海,用強人政治,將這四海捏合在一起。”
“但也不能一直用強,當這四海捏合起來,未來就要靠你,以仁術,配合咱們燕藩的理想信念,徹底把這種捏合起來,存在各種各樣縫隙的政權,慢慢撫平縫隙,使之成為一個牢不可破的整體。”
“所以,你不像爹,仁多于霸的性格,爹其實十分欣慰高興…”
許久后。
朱棣和雍鳴父子二人才從馬車下來。
朱棣又和雍鳴說了幾句,忍著不舍,轉身要走時,雍鳴輕聲道:“阿爹,能抱抱孩兒嗎?”
朱棣頓足,轉身,笑著彎腰,一把將臭小子抱起來。
雍鳴頓時笑了,像小時候,摟住朱棣脖子,爬在朱棣耳邊,低聲道:“阿爹,謝謝。”
朱棣笑哼一聲,笑罵道:“少給你爹我煽情!長大了,別氣我就成!”
話中,沖充當車夫的毛驤點點頭。
雍鳴在倭國期間,毛老六會一直跟在身邊。
有毛老六在。
他倒是不擔心臭小子的安危。
只是,畢竟臭小子長這么大,從未離開他們身邊,很是不舍。
“行了,老子抱不動你了!”朱棣笑著,把雍鳴放下,轉身就往碼頭走去。
雍鳴站在車邊,看著朱棣背影。
看著朱棣走過后,值守的海軍陸戰隊迅速收縮隊伍,跟著登上旗艦。
嗚嗚嗚…
號角聲中。
朱棣留下海軍第二統制呂珍,親率五十艘戰船組成的護航艦隊,留守倭國配合雍鳴后。
統帥數百艘戰船、商船動身啟程。
數日后。
朱棣率領的凱旋艦隊抵達高麗漢城。
受到了熱烈歡迎。
尤其是高麗的革新派。
在漢城休整數日。
艦隊再次啟程。
這一次,除了倭國的諸侯大名舉家跟隨,還有高麗國主王禑、宰相李穡、李家長子李芳雨為首。
一群高麗觀摩團。
觀摩燕藩立國。
更為觀摩燕藩!
艦隊浩浩蕩蕩行駛在海面上,直奔大明金陵!
而于此同時。
朱棣大捷的消息,也通過往來高麗、大明的海商,帶回金陵…
浩浩蕩蕩的艦隊中。
以朱樉、藍玉為首的大明隨軍團,站在甲板上。
藍玉看著周圍幾艘游輪甲板,云集的倭國諸侯大名、高麗觀摩團,感慨道:“燕王此番立國,已經有萬國來朝的氣象了。”
話中,扭頭看著沐英,好奇問:“你說,燕王會用什么國號,會用燕國這個國號嗎?”
沐英搖頭,“應該不會,燕王這個王號,是來自于大明,如果再用燕國這個國號,恐怕就有成為大明藩屬的意思,而無論是燕王,還是陛下,都沒有這種想法,陛下更多希望,燕王建立的國家,和咱們大明,是一種平等的手足兄弟關系,最多,大明是兄長,燕王的國度是弟弟。”
對于陛下這個用意,他明白。
若是燕王建立的政權,有大明藩屬國的意思。
恐怕大明這邊的保守派,會不自量力對燕藩政權指手畫腳。
這只會加劇雙方矛盾。
絕非陛下想要看到的。
這一刻,整個艦隊,無論是倭國諸侯大名、高麗觀摩團,還是海軍、商人,全都在討論燕藩立國之事。
所有人都明白,此戰結束。
燕藩立國,正式提上日程。
其中,尤其以燕藩眾人最為高興。
誰都能看到,這么多人去觀摩,燕藩立國,一定十分盛大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