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bixiashenghua“聽說了嗎,倭國向燕王獻土獻民呢!”
“啥是獻土獻民?”
“這都不懂!?就是把國土和百姓獻給燕王殿下,從此倭國的國土就是燕國的國土,倭人也就變成燕人了。”
“啊!倭人為啥這么做?俺只聽說過兩個朝廷打生打死,就從沒聽說,一個朝廷主動向另一個朝廷獻土獻民。”
“嗨,這有啥好奇怪的,仰慕燕王、仰慕燕王燕藩的一切事情唄,其實俺也想變成燕王的子民,俺這段時間,就和家里人商量,是不是移民到燕藩內,這一眼望去,看不到一點亮堂的日子,俺是過夠了。”
“可不嘛,以前還沒覺得,自從看見燕王燕藩治下的百姓,還能過上,這樣一種,想都不敢想的日子,俺也琢磨著,是不是遷徙到燕藩。”
小早川仲業走了。
可獻土獻民之事,卻在金陵城塵囂喧上,倭國的獻土獻民,很快就演變成一股,對比燕藩和大明的大討論。
在這股討論中。
遷徙成了百姓熱議的焦點。
呂府。
呂本書房。
黃子澄猛地拍手,激動起身,嚷嚷道:“看吧,看吧!太子爺就是心慈手軟,就是太顧念和朱四郎的兄弟情誼了,看吧,現在好了!外面全都在議論獻土獻民,更有一群腦后生反骨的愚民,大肆討論要不要遷徙到燕藩!”
“這就是文明高度、文化正統之爭失敗的后果啊!”
黃子澄激動的連連拍手。
情緒激動時,口不擇言道:“恩師,胡相,索性現在朱四郎身邊的海軍陸戰隊也不在了,要不然,咱們一不做二不休…”
“住嘴!”
當啷!
呂本怒叱一聲,手中端著的茶盞掉落在地。
剎那間,書房寂無聲息。
所有人都看著呂本。
呂本的雙手,劇烈哆嗦著,臉無比蒼白。
其實,不光呂本。
看著呂本的胡惟庸、齊泰,也臉色蒼白無比。
就連被呵斥息聲的黃子澄,此刻情緒冷靜下來,不想丟面子,努力保持冷靜鎮定。
可任誰都能看出,黃子澄身子劇烈的哆嗦。
安靜中。
胡惟庸起身,快步走到門口,確定整個書房所在別院,空無一人,暗暗松了口氣。
走回去,重新落座。
端起茶杯。
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捏著杯蓋,撇去浮在上面的茶葉。
杯蓋和杯壁摩擦,發出的輕微響動。
仿佛喚醒時間的特殊暗號。
呂本三人齊齊回神。
齊泰下意識往門口看了眼,確定無人,端起溫熱的茶杯,雙手捧著,隱隱哆嗦。
呂本忙拿出手帕,低頭擦拭茶杯掉落,潑在衣服上的茶葉。
黃子澄臉色陰晴不定變幻著。
雙腿沒有一絲力氣,努力了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坐回原處。
胡惟庸努力控制著顫抖的雙手,把這一幕看在眼里,默默嘆了口氣。
朱皇帝、朱四郎!
這對父子都活著,給大家帶來的恐懼太強烈了。
現在除掉朱四郎,其實并不難。
京營中,就有他們扶持的一位,最善練新軍的‘新式將領’。
弄點兵將、火銃出來,除掉朱四郎并不難。
可朱皇帝活著,怎么收場?
黃子澄情緒激動,口無遮攔,可他冷靜后,也明顯知道,現在殺朱四郎的后果。
以朱皇帝現在對朱四郎的喜愛。
朱四郎若是出事。
就算把天翻了,朱皇帝恐怕也要徹查到底。
他們這些人,九族都得被朱皇帝殺絕。
甚至,因為他們這群人是太子系的緣故,就連太子都可能被牽連。
這可不是他胡思亂想瞎揣測。
即便太子沒有參與。
可太子系的人謀害朱四郎。
太子一個御下不嚴跑不了。
現在不是洪武九年了。
朱四郎在朱皇帝心中的地位、分量重的很,大家一直懷疑,太子如今可能都比不上朱四郎。
到時候,即便太子沒參與,皇帝也可能遷怒太子。
肯定倒是不可能虎毒食子。
但太子這個儲君,怕是做不成嘍!
朱皇帝極有可能,直接舍棄太子,扶持太孫朱雄英克成大統。
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所以,朱皇帝活著時,殺朱四郎。
不但他們要被滅九族,朱皇帝恐怕還會舍棄太子,直接扶持朱雄英。
同時,還可能發瘋利用此事,用血腥的手段,株連清洗掉保守派,為太孫朱雄英未來革新,創造局面。
呂本擦干凈衣服上的茶葉,手哆嗦著,攥著手帕按在桌子上,用這種辦法,控制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視線落在訥訥出神的黃子澄身上,“這樣冒冒失失的話,以后就不要說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朱皇帝還活著!”
“是是是,恩師,學生知錯了。”黃子澄聲音顫抖,連連點頭,雙手撐著椅子扶手想起來,可渾身無力,怎么也起不來。
胡惟庸看了眼呂本,從呂本這番話,他就知道,呂本也把此時殺朱四郎的后果,看的一清二楚了。
這很好。
他就怕,倒燕聯盟內部,有太多類似黃子澄這樣的糊涂蛋。
現在還不到時機。
得等!
等朱皇帝駕崩!
這父子兩活著時,對付任何一個人,都會引來地獄般災難。
可只要其中一人死了。
另一人就好對付了。
當然,朱皇帝駕崩后,絞殺朱四郎的時間段,也只有太子在位期間。
若是抓不住這個時間空窗。
等朱雄英繼位,那就又會形成類似朱皇帝、朱四郎雙龍同朝的局面。
朱皇帝原本打算,讓太子和朱四郎形成這樣的局面。
只是,后來發現,太子和朱四郎,無法形成,類似他和朱四郎雙龍同朝的局面。
于是,把所有的厚望,就寄托在朱四郎、朱雄英這對叔侄身上。
事實表明,朱四郎和朱雄英這對叔侄,的確沒有讓朱皇帝失望。
這就是他們一致認為,太子現在在朱皇帝心中,已經成為新舊大明過渡儲君的原因。
只要等到朱皇帝駕崩,倒燕聯盟隱藏在太子的羽翼下,促使太子,發動整個大明的力量,絞殺朱四郎及其燕藩。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這群代表保守派的倒燕聯盟要壯大。
一旦太子駕崩,就解決掉繼承人朱雄英。
到時候,無論是扶持朱允炆,亦或是扶持其他皇孫,都由他們倒燕聯盟說了算!
胡惟庸收斂思緒,看向齊泰,“齊泰,你這個禮部右侍郎分工中,有負責國子監這一攤子,國子監是什么反應?”
他特別需要知道,國子監的青年讀書人,對獻土獻民有什么反應。
齊泰放下一直端著,沒喝一口的茶杯,“胡相,國子監的情況也不好啊,先有宋濂主動請求去燕藩,這幾天,那個戲子楊杰的劇組團隊,天天在國子監演新梁祝,這個新梁祝,太蠱惑人心了,我去看了幾回,隱約覺得,根本就是披著兒女情長的皮,在批判東晉的門閥集團腐朽骯臟,甚至,我懷疑,這部所謂的新編梁祝舞臺劇,就是在借古諷今!”
“比如祝英臺剛去書院和先生對答,安排座位的一幕,先生問乘坐幾輛車來的?是牛車?馬車?驢車?吃飯時吃幾個菜,祝英臺回答和書院山長家一起吃…”
“加上幾個配角的演繹,觀看時令人捧腹大笑,可笑過后,我觀那些正在看的青年讀書人,全都沉默,甚至,隱隱露出感同身受之狀…”
胡惟庸唇角抽抽,臉各位凝重。
他沒去看。
雖然朱皇帝下旨了,朝中官員,無論品級,以及已經不為官的都可以去看。
可他為了爭一口氣,非但自己不去看,就連家里人,都嚴禁去看。
雖然這些天,住在朱紫巷的孩子們,都在巷口嘰嘰喳喳,為了誰扮梁山伯、誰扮祝英臺,誰扮大壞蛋馬文才吵得嘰嘰喳喳。
但他對這新編梁祝的內容知道的并不多。
也并未特別重視。
現在聽齊泰描繪其中的一個片段,才真正意識到問題嚴重性。
這個入學分派座位的片段。
恰恰印證了,現在很多青年讀書人,在求學過程中遇到的問題。
因為出身高低,在課堂中被區別對待。
同樣折射出了,大明內部,嚴重的尊卑貴賤之分!
蠱惑性太強了。
怪不得,方孝孺這個革新余孽,想要把這梁祝舞臺劇,照搬回中原。
對許許多多青年讀書人的鼓動性太強了。
即便很多士紳人家出身的讀書人,在這個尊貴卑賤等級無處不在的環境中。
求學過程中。
也總會遇到,比他們身份更高的同窗。
也受到過這樣那樣的委屈。
以前大家都習慣了。
所以每個人,都削尖腦袋,爭著做人上人,以求地位高一點、再高一點。
可燕藩給出了另一種出路。
所有人都要被制度框架,進行一定程度的限制。
沒有人的身份特別高。
民間社會的整體風氣中,沒有那種強烈的尊卑貴賤。
他雖然沒去過燕藩。
這些年,也一直關注。
據說,有錢人家雇傭的仆從,都不叫仆從家丁了。
叫雇工!
至于那種常駐雇主家的仆從,大多都是同姓、同村。
在家里面,雇主也不會對這些人非打即罵了。
雇主家的家人,會稱這些人吳嫂、王嬸之類的帶有尊敬的敬稱。
因為如果燕藩的富人,學大明這樣對仆人非打即罵,大多數人,沒人干!
因為人家去工廠能拿身股、做農民,鄉土村社百姓地位現在也不差,官員不敢把百姓當牲口對待,并且,搞鄉土村社也能富裕。
這么多出路,誰還愿意給別人當仆從。
燕藩特殊政體制度下。
百姓出路多,政經地位的提高。
發展形成了一種,迅速消滅尊卑貴賤,人與人之間,關系較為平等,社會風氣平和的特殊人文環境。
一部梁祝舞臺劇,喚醒青年讀書人求學路上所遇,不公正區別對待的委屈,而燕藩又在削尖腦袋做人上人之外,給出了另一條出路。
一群愣頭青,看了這樣一部舞臺劇。
可想而知,會發生什么!
這就是邪端啊!
妖風邪氣,真的要彌漫進入大明了!
恐怕,到時候,很多愣頭青青年讀書人,哪怕出身士紳,都會造自家的反!
太可怕了!
可現在根本無法阻止,方希直和太子同為宋濂的關門弟子,若是太子不是皇子,還得稱呼方希直一聲師兄呢!
太子庇護方希直。
而朱皇帝又支持方希直搞。
雖然離開金陵城,到了地方上,地方保守派能給方希直設置障礙。
但終究無法直接將此事扼殺。
此等妖風邪氣一旦蔓延開來,必將蠱惑一大批青年讀書人。
胡惟庸一邊思索,一邊聽著。
“據楊杰團隊預告,幾天后,大年當天,他們的舞臺劇就要來到最,也是整個舞臺劇最為精華、精彩的一部分,祝母與梁山伯的矛盾。”
“現在,國子監的讀書人都盼著這一天,而且,據傳,陛下已經對外宣布,大年這一天,陛下不會在宮里看了,也要去國子監看看,我猜測,陛下也已經察覺,這部舞臺劇針砭時弊,借古諷今的內核,也想在這個劇情處,去看看國子監讀書人的天才一住言情小說s23us反應。”
齊泰略微停頓,看了看呂本三人,見三人臉色很不好,還是繼續說道:“至于獻土獻民這件事傳出去后,的確在國子監引起很大震動,對于百姓來說,獻土獻民之事讓他們更向往燕藩,很多人生出遷徙燕藩的念頭,他們只是想著吃飽吃好,可對于國子監的讀書人來說,卻十分清楚,這獻土獻民能在周王朝滅亡之后幾千年重現,意味著什么。”
“可以說,國子監的讀書人已經明悟了,這場文明高度、文化正統之爭,燕藩已經略勝大明一頭。”
“同時,也恰是獻土獻民之事發生后,促使國子監的讀書人,更加重視這部新編梁祝,更加喜愛這股妖風邪氣。”
微哼聲響起。
眾人齊齊看向呂本。
呂本環視眾人,冷笑道:“獻土獻民?咱們都知道,大野五郎叛亂集團,現在只是掌控了倭國三分之一的疆域罷了,本身代表不了倭國,其次,他朱四郎也極有可能,在出兵倭國這件事上,狠狠栽個跟頭!”
胡惟庸眉角微挑,忙追問:“呂大人是聽到了什么風聲嗎?”
呂本含笑點頭,撫須,得意洋洋道:“這也是我今天召集你們來府的主要目的,前天,也就是送走小早川仲業的第二天,朱四郎造訪了東宮,和太子提及,希望由太子,通過王美人聯絡高麗國,他出兵倭國,需要在高麗借用一個港口,作為后勤補給點…”
“伱們知道為什么,他明明可以直接在鹿兒島大野五郎叛亂集團的疆域內直接登陸,卻要在高麗接一個后勤補給點嗎?”
胡惟庸恨極了呂本炫耀式賣關子,可還是耐心等著。
“因為他怕失敗!對太子,他沒有任何隱瞞,他提及了倭國現在的現狀,諸侯集團,把滅倭皇全族的臟水潑在了大野五郎叛亂集團身上,倭皇可和咱們中原的皇帝不同,這個存在千年的萬世一系,可是倭國百姓的精神象征…”
“朱四郎對太子說,此番兵入倭國,可能面臨正面作戰,以及倭國百姓四面八方的游擊襲擾戰,我雖然不懂兵事,可允炆說,當時,朱四郎的神情十分嚴肅凝重。”
“朱四郎這個人,咱們都了解,這是個陰狠狡詐之徒,現在,這樣一個人都十分謹慎,可想而知,此戰的困難。”
“咱們就把他,極有可能兵敗的消息,以及正面戰,后方游擊襲擾戰傳揚出去,定能遏制現在這股獻土獻民熱潮!”
胡惟庸含笑點頭。
翌日。
一股關于朱棣此番入倭作戰,極有可能兵敗的消息,就傳開了。
“聽說了嗎,現在金陵城內的意見領袖又在說什么,燕王入倭幫助窮苦一方,打擊貪腐倭國聯軍的作戰,極有可能失敗。”
“哈哈,這些意見領袖的話你也聽?還記不記得,王爺回朝助戰北征過程中,這群意見領袖都預判了什么?”
“這回不一樣,俺覺得,這回這些人說的有板有眼,什么正面戰,后方百姓游擊戰,一旦燕王入倭作戰,就會陷入什么汪洋大海。”
“對對對,俺也覺得有些道理。”
會同館。
臨近過年了。
朱棣一家,以及東旭一群孩子,采綠的父母兄弟,全都搬到了大明招待邦國的會同館內。
書房。
“學生解縉拜見王爺。”
年輕讀書人,站在朱棣書案前,鄭重作揖。
朱棣含笑看著,這個歷史上,被‘他’殺了的家伙。
沒想到,對方會主動來找他。
“免了。”朱棣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解縉謝恩后,坐下。
等宮中派出來的侍女,上茶離開后。
朱棣指著解縉臉上的淤青,笑問:“下雪路滑,弄出來的?”
解縉忙訕笑,抬手用寬大衣袖遮擋,羞于啟口訕笑道:“被人打了。”
哈哈…
朱棣心中大笑,這家伙‘嘴賤’被打好像也合情合理。
解縉瞧著朱棣難掩的笑意,頓感委屈,放下衣袖,說道:“學生替王爺辯解,被同窗打了。”
朱棣微微錯愕,“替我辯解?何事?”
這家伙在他北征時期,倒是的確替他辯解過。
他也是離開大明,回到東番后,才聽妙云閑聊提及。
解縉看著朱棣,詢問:“王爺,正面作戰,后方游擊襲擾之說,王爺聽說過嗎?以王爺的軍事能力,有破解之法嗎?能打贏嗎?學生就是因此事,和金陵城的一些人辯論,辯論中,誰都不服誰,最后就動手了,當然,學生也沒吃虧,他們雖然人多,可受傷情況比我嚴重!”
這家伙還真是好風骨。
朱棣腹語暗笑。
隨即搖頭道:“軍事哪有十成十的把握,只要有五成機會,作為一個領兵將領,就滿足發動戰爭的條件了,我現在最多有五成把握,你不要小看人民戰爭中,正面作戰,配合游擊戰的威力…”
解縉既然找上門了。
雖然不清楚對方有什么目的。
但之前以及這次,都幫他說話,還挨了打,對其講一講人民的威力,也沒什么不可。
解縉聽著,漸漸陷入沉思。
直到朱棣說完許久后。
才回神。
起身,鄭重一拜,作揖道:“王爺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樣,學生毛遂自薦,想追隨王爺,并且,想跟著王爺入倭征戰,不知王爺能否給學生這個機會。”
毛遂自薦?
這就是解縉來會同館的目的?
解縉等不到朱棣肯定答復。
緊張焦急,悄悄抬頭。
其實,上次燕王北征他就想毛遂自薦了。
可沒想到,燕王直接從河北走了。
后來,燕藩的各種消息傳回來后,他就坐不住了,多次去遷民辦事處打聽。
老父親勸說阻止。
前年,家中雙親相繼辭世。
這回他沒顧慮了。
剛準備遷民燕藩,新麻煩又出現了。
以前的先生、同窗,甚至還有幾位,有名望的太子系官員勸說他不要走。
畢竟。
他已經小有才名了。
雖然尚未考舉人,那是他不愿過早為官,想多看看四處轉轉,看看民間百態罷了。
他若想考舉人。
狀元不敢打包票。
但榜上有名,他從不懷疑。
關心他的人,說他去燕藩屈才了。
太子系的官員則是不想他這樣一個有了才名的人,去燕藩,給燕王增加影響力。
這回,他真的打定主意了。
定要去燕藩好好看看。
到底是什么樣的燕藩,能讓一個倭國割據集團,主動獻土獻民!
上位者,掌握權力,竟然肯讓出來?
數千年了。
這等盛況,又出現了。
不過,沒有出現在中原!
朱棣回神,看著解縉,提醒:“我們燕藩和大明不一樣,不需要夸夸其談的人,哪怕是才能出眾,這樣的人,也沒有發展前途,我們更需要實干家。當官也沒有機會,吆五喝六,頤指氣使,你這個金陵城意見領袖,確定要追隨我?”
解縉唇角抽抽。
意見領袖這個叫法,據說還是燕王妃率先提出來。
燕王北征時期,從朱府傳出來的。
燕王妃評價意見領袖那番話,也被傳出來了。
如今,意見領袖可不是個褒義詞。
和亂頭養望等同!
解縉鄭重一拜,“王爺,學生是反復思考做出的決定,學生這個年齡,做事情,已經絕非依靠沖動了。”
朱棣不可置否點頭,“那好,我同意了,記住了,你擇賢君,而我也在擇賢臣,我給你一年時間,一年之后,你瞧不上我,可以隨意自如離開,而我瞧不上你,我也會直接對你說。”
他不想讓這家伙,再死在自己手上了。
沒必要。
如果不合適,解縉走解縉的陽關道,他走他的獨木橋。
“王爺光明磊落,臣折服!”解縉鄭重跪倒。
他是真的佩服。
朱棣起身,邊往外走,邊說道:“我這里,不興跪拜這一套,首先從這一條開始學起。”
解縉起身,看著朱棣爽朗丟下一句話,大步離開的背影,不由笑了,自言自語道:“如此雄主,若不追隨,此生后悔!”
當晚。
徐妙云一邊用小腳幫朱棣搓腳,一邊詢問:“正面作戰,后方游擊戰這些,你通過東宮屬官,傳出去,是故意的對吧?”
朱棣笑笑,抓住徐妙云白嫩的小手,輕輕拍拍,“什么也瞞不了你,對,我就是故意的,這次小早川仲業突然跑來獻土獻民,完全不在我的設想中,這對提高咱們燕藩的文明、文化影響力當然是好事,可對于大明這邊的保守派,卻會產生強烈刺激。”
“我把海軍、海軍陸戰隊,全都派出去穩定倭國局勢,難保,一些考慮不周全的蠢貨,趁著咱們身邊無人保護,做什么蠢事。”
父皇還活著,大概率,不會有人敢做這種蠢事。
可萬一呢?
“現在把入倭真實存在的困難,放出去,能安撫受刺激的保守派,事實,我的判斷沒有錯,突然冒出的這股評價咱們兵入倭國的聲浪,應該就是某些保守派放出去的,現在這些人,應該就盼著咱們接下來兵入倭國兵敗。”
“這段時間,這些人就不會鋌而走險了。”
徐妙云笑笑,“你把這些人耍的團團轉。”
“也不算耍他們,這的確是,接下來兵入倭國的實際困難,若非如此,我也不必在高麗借一塊后勤補給地。”
徐妙云點點頭,繼而莞爾道:“聽說,王美人特別積極,主動給母國的父兄寫了一封信?”
朱棣點頭后。
徐妙云笑的更歡樂了,揶揄:“聽說,當初高麗國和親的對象,似乎是你…”
“徐大丫,這種飛天老陳醋,你都要亂吃?”
“誰吃了!我就是覺得有趣,也不知,王美人有沒有后悔…啊…我錯了,我錯了…”
大年當天。
中午后。
朱紫巷。
一群穿著華貴新衣服的少爺小姐、女眷,紛紛迫不及待涌出府門。
“娘,快點,要開演了。”
“今天可是祝母和梁山伯的矛盾爆發點,也不知,祝母要如何羞辱梁山伯,這個梁山伯,真是沒點自知之明,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娘,你說什么呢!你怎么一副反派嘴臉!”
“臭小子,老娘就是反派!你要是將來敢給老娘娶個窮人家的野丫頭,老娘打斷你的腿!”
“那我要是娶個春曉嫂子那樣的呢?瞧瞧人家春曉嫂子現在可是燕王燕藩的大醫官!就連耿瑄哥,現在都是一名標統了!”
少年的話,不但讓其母親瞬間沉默。
其他嘰嘰喳喳,熱鬧議論的大人,也頓時安靜,默默坐上馬車。
此番回來,耿瑄帶著媳婦春曉回過朱紫巷耿家。
雖然耿家沒讓耿瑄夫婦進門。
可朱紫巷誰家不羨慕呢。
就連耿瑄的幾個嫂子,背后都酸溜溜說說什么,耿瑄走狗屎運,撿了個村姑做媳婦兒,沒成想,還撿了塊寶,憑借裙帶關系,年輕輕,就成了燕藩一名標統。
走到了所有同齡孩子的前面。
其實,這幾個嫂子,就是酸罷了。
耿瑄此番回來,和朱紫巷的長輩說話。
從穿著一身軍服,任何時候,坐如鐘,站如松以及得體的談吐中,大家都知道。
昔日的二世祖。
在朱四郎的教導下,已經成才了。
而且,人家耿瑄也不是憑裙帶當上標統的。
據說,那是在平定呂宋的數年戰斗中,一刀一槍搏來的。
期間,還傳回,耿瑄在叢林和部落反叛勢力戰斗重傷的消息。
耿母和大家說起此事,還邊哭邊罵。
午后三點。
朱棣一行人出現在國子監外。
朱樉等人已經到了,在門口等著。
朱棣下車后。
朱樉為首一群兄弟迎上來。
朱棣詢問:“父皇和大哥到了嗎?”
父皇這些天,都是在宮里看楊杰他們演梁祝。
今天卻要來國子監。
目的嘛。
他多少也知道一點。
看看青年讀書人,看了這部針砭時弊,借古諷今的新編梁祝后,會有什么反應。
朱樉笑道:“還沒,宮里人多,行動一下麻煩,還得等會兒,老四,國子監那群讀書人可都等著你,要不要先進去?”
朱棣含笑搖頭。
他不想再刺激大明的保守派了。
方希直頭鐵,要照搬梁祝,回大明組建劇組。
他可以預見。
未來的大名,恐怕會發生一場激烈的學運。
也就是讀書人運動。
今天看完這一集。
他也有很多話叮囑雄英,關于這場,未來數年后,可能發生的學運。
大明現在的情況。
若想革新除舊。
其實,一場學運是必不可少的。
未來在青年讀書人。
這一點,方希直其實就看的很清楚,所以,要把新編梁祝搬回大明。
朱棡走到朱棣身邊,攬住朱棣肩頭,用了用力,“好多年,大年團圓夜,缺老四你,今天,父皇母后肯定高興,我們也很高興!”
朱樉聞言,抬手默默拍了拍朱棣肩膀。
其他兄弟,也一時沉默。
從洪武九年后。
他們就再也沒和老四、四哥一起吃大團圓飯了。
整整十六年了!
這十六年,此時回想一下,真是造化弄人,一時間,酸甜苦辣,讓人不知該說什么好。
朱棣笑著瞪了眼朱棡,“大過年,你煽什么情。”
朱棡笑笑,扭頭看向前方,低聲詢問:“是不是入倭作戰,真的很兇險,有什么兄弟們能幫上忙的,你盡管開口,到時候,我們肯定都要去觀戰,每個人身邊帶一個營沒問題,這么多兄弟,一人一個營,湊一個鎮富足有余。”
一群王八蛋,都盼著老四栽跟頭,他到要看,老四有這么多兄弟,怎么栽跟頭!
朱棣扭頭看著,眼巴巴看著他的兄弟們,笑道:“需要時,我一定會開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