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ixsw朱元璋、馬秀英轉身…
見常氏欲言又止。
馬秀英笑著鼓勵,“你這孩子,跟父皇、母后有什么話,還用這般吞吞吐吐?”
常氏淺笑,鼓足勇氣說道:“兒媳去了幾次土橋村,心里就產生一個想法,等雍鳴、祈婳稍微大點,四弟和妙云不那么手忙腳亂,把雄英送到四弟身邊,讓四弟教導…”
朱元璋、馬秀英第一反應是錯愕。
朱元璋瞪眼,唇角動動,下意識就想否決。
這不是胡鬧嘛!
雄英是老朱家的大孫子。
年滿十歲,就要名正言順被冊封為皇太孫,成為大明第三代繼承人。
送去混賬老四身邊,能教好孩子嗎?
還好,馬秀英了解朱元璋,在朱元璋唇角剛動時,手悄悄拍了拍朱元璋的手,制止朱元璋。
馬秀英笑著詢問:“和母后說說,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
朱元璋被馬秀英制止,心下雖然反對,卻也按捺著情緒,等著…
嗯,自從上次被秀英語重心長談話后,他真的變了很多,擱在以往,這種事,即便秀英阻攔,他都會一口給否決了。
常氏暗暗松了口氣。
對朱元璋的反應,也略微詫異。
說道:“兒媳覺得,咱們家太子爺、二弟、三弟、四弟以及其他小叔子,其中四弟為人處事能力最強…”
“太子爺性格的原因,一直以來,活的都很累,自己給自己壓力…”
“兒媳,不想讓雄英像太子爺這樣累。”
朱元璋認真聽著,忍不住點頭。
他沒想到,大兒媳敢當著他的面,點評標兒,點評老二老三老四。
但別說,點評的還真準。
標兒活的累,壓力大。
他知道。
所以他才希望,標兒在做事的時候,手腕狠,靈活一點。
學一學他。
比如,一個麻煩,實在解不開理不順,那就在這團亂麻上多砍上幾刀,線頭多了,就好理順了。
再不行,那就從上,直接解決制造麻煩的人!
可惜,標兒始終不認同他這種做事方法。
但他可以肯定,這種事情,換成混賬老四,以老四那個骨子里冷漠的性子。
他一定能做得出來。
見朱元璋點頭,常氏得到了很大鼓勵,條理也越發清晰了,“至于四弟和妙云,有沒有能力教導雄英,這次秀才考,以及土橋村孩子,差點全部通過童生考,就是最好的證明。”
有句話,她沒說。
雄英和四弟現在處好感情。
四弟當初喊出的那句爭儲奪嫡,將來也不會成為四弟一家的隱患。
她相信,這一點,父皇、母后肯定能想到。
馬秀英含笑點點頭,她已經明白了。
這個大兒媳,她真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低頭,笑著詢問:“雄英,想不想去你四叔身邊,跟你四叔學習?”
她太了解重八了。
傳統小家觀念很重,大孫子在他心中的位置很重。
別看雄英現在只有四歲,可雄英說句話,也很有分量。
她是支持大兒媳這個提議的。
老四教導雄英,不會比那些大儒差。
朱雄英抬頭,點點頭,“孫兒挺崇拜四叔的,就是孫兒和四叔混的不熟,不知道,四叔喜不喜歡孫兒。”
哈哈…
朱元璋頓時被逗笑,伸手摸了摸朱雄英小腦袋。
的確混的不熟。
雄英去年三歲,剛能跑能逛能言能語時,混球老四被他扔到了土橋村。
他們叔侄,一年半都沒見過面了。
“現在混的不熟,往后多混混就熟了,他要是不喜歡伱,祖父替你教訓他!”
常氏聽聞,不由驚喜。
這番話沒說同意,但也沒有否定的意思。
朱元璋看向常氏,滿意點點頭:“你這個為娘的,很合格,以后只要是為了雄英,為了咱們這個家,父皇給你一個特許,什么都可以跟咱說。”
“至于這件事,父皇還要好好考慮一下。”
常氏沒想到朱元璋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還給了她這樣一個特許。
當然,這只是讓她驚訝。
會考慮這件事,才讓她高興。
她當然沒奢求,父皇、母后直接答應。
雄英是大明皇太孫,就是日常膳食,東宮都有一班人盯著。
身份決定了,任何關于雄英的事情,都會無比慎重。
父皇、母后會考慮這件事,已經很不錯了。
常氏唇角浮現笑意,微微一福,“兒媳,謝父皇、母后。”
朱元璋擺了擺手,笑著轉身:“都是一家人,謝什么,你的出發點,也是為了雄英。”
前往江寧的官道上。
三人五馬慢悠悠走著。
其中兩匹小紅馬,連成人腰部位置都不到,明顯是剛斷奶,沒多久的幼馬。
“你就騷包吧!”譚淵扭頭看了眼,周浪又戴回肩頭的肩標,沒好氣笑罵:“在江寧你戴著,但去了土橋村,你給我摘下來!”
他去土橋村辦正事的。
這個騷包,頂著一副肩標,太惹眼了。
嘿嘿…
周浪訕笑點頭,“百戶,等我回家看了老娘妻兒,咱們就快馬加鞭去土橋村,把朱先生考中,還是甲等第一名的消息告訴朱先生。”
“今天在江寧先休息一天。”譚淵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周浪的提議。
臨走時,指揮使吩咐了。
去土橋村見朱四郎,不能表現的太急切。
要順其自然。
他們是以袍澤的身份,跟著周浪回家探親的。
回來后,周浪匆匆和家人見了一面,就跑去土橋村。
這怎么說,都有點不符合情理。
周浪、張武并不知事情內幕。
只知道,指揮使讓他們把這兩匹剛斷奶的小紅馬,送給朱先生剛出生的兩個孩子。
對此,無論是周浪、張武都不奇怪。
當初去遼東時。
指揮使二人,就和朱先生很聊得來。
張武聽著周浪和譚淵斗嘴,伸手摸了摸胸口,他也給朱先生帶了禮物。
要不是朱先生指點。
以他不會說話,不愛說話的性格,或許還是軍中,誰都不會注意到的存在。
更別說,現在憑功升任小旗。
以前在衛所時,他也很努力的,可怎么努力,上官都好像看不到他的努力。
譚百戶人不錯。
丘千戶沒有升遷時,譚把總把他帶在身邊。
千戶升任指揮使后,譚把總又把他推薦到指揮使身邊,后來和周浪一樣,被指揮使選中,安排到斥候小隊。
這一切,都是從朱先生教他,對譚把總勤快點開始。
當初去遼東的一路上,他雖然不好意思像周浪,不停請教朱先生,但他有機會,就湊到朱先生身邊。
周浪請教,他旁觀也學了很多東西。
記憶最深刻的,是朱先生在錦州說過的一句話:做人,平日里藏鋒于鞘中,養鋒,需要時再顯露鋒芒。
傍晚。
下朝。
一輛馬車緩緩駛入城東一片密集雜亂的弄坊中。
李善長、胡惟庸坐在馬車內。
路面坑坑洼洼,馬車顛簸,二人時不時皺眉。
某刻。
胡惟庸撩起簾子看了眼,笑道:“這名叫夏時敏的讀書人,下榻在這種地方,應該很清貧。”
“生活困難,迫切希望參加科舉改變命運,恰逢呂本為了給朱四郎添堵,增加考試難度,一時氣憤,做出偏激激烈的行為,倒也合情合理。”
李善長緩緩睜開眼,點點頭,又詢問:“其他人調查了嗎?”
“恩師,咱們親自來找夏時敏,其他人,學生已經安排人去調查了,今晚一定能找出口技帶頭人。”
話音尚未落下,馬車突然停頓。
外面有聲音傳入:“老爺,到了。”
胡惟庸、李善長先后從馬車上下來。
下意識掏出手絹捂住鼻子。
看著腳下的污水,胡惟庸不由微微皺眉,然后捂著鼻子,抬頭,打量破破爛爛的小木門。
一個讀書人。
來京。
連最差的客棧都住不起,租住民居,還只能租住金陵城最貧窮區域的民居。
真給讀書人丟臉。
不過,這種人,只要肯舍得利益,應該很容易收入麾下。
胡惟庸搖了天才一住言情小說s23us搖頭,示意管家去敲門。
小院內,只有兩間低矮的小屋子。
一間廚房,一間臥房。
臥房內。
夏時敏寶貝的捧著一冊嶄新的《大學》津津有味讀著,忍不住點頭道:“朱賢弟夫婦總結、收錄的名家注解,很詳細,都是精華,有些注解,我都沒讀過。”
“維喆他們要是能擁有一套這樣的四書五經,比給他們留萬金都有價值。”
夏原吉手中也捧著一本書,抬頭,“父親,咱們多抄錄了一套,明日見了朱世叔,得和人家說明白…”
哈哈…
夏時敏頓時爽朗大笑,摸著夏原吉的頭,滿意道:“好,要是朱賢弟不同意,咱們不能自取,所以,你要珍惜現在讀的機會。”
話罷,夏時敏和忙著收拾的廖妙賢相視一笑。
咚咚咚…
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屋內一家四口,微微皺眉。
這都宵禁了,怎么還有人登門?
夏時敏小心翼翼放下書,“我去開門。”
片刻后,帶著胡惟庸、李善長入內。
“李大人、胡大人這是家妻和兩個兒子。”
夏時敏相互介紹后,胡惟庸、李善長在小屋內,僅有的一條長凳上坐下,打量著屋子。
屋子雖然低矮陳舊。
可看得出,夏家女人是個勤快的,臨時住,都打掃的十分干凈。
李善長注意到,床上整齊擺放著,一摞摞書籍,不由好奇詢問:“你們出門都帶這么多書嗎?”
夏時敏作揖解釋:“這是學生為本屆甲等第一,朱四郎抄錄的四書五經…”
夏時敏,認識朱四郎?
怎么哪里都有朱四郎!
胡惟庸唇角抽抽,有種吃了蒼蠅的感覺,勉強擠出笑容,詢問:“原來你們認識…”
隨后,胡惟庸旁敲側擊。
李善長隨意拿起桌上,夏時敏剛剛放下的《大學》翻閱,看著看著,眼中驚訝一閃而逝。
夏時敏很快就察覺胡惟庸想知道什么。
瞬間警覺,周旋應付。
好一會兒,胡惟庸失去內心,詢問:“夏時敏,本相知道你就是口技帶頭人,本相不是來管呂家的閑事!”
“只要你是口技帶頭人,本相就給你一場榮華富貴!也可保你官運亨通!”
“或者,你知道這個人是誰,本相也會予以你感謝。”
夏時敏苦笑作揖,“胡相,學生真不是口技帶頭人,學生可以對天發誓!”
“學生也真不知是誰。”
胡惟庸微微冷哼,起身甩手離開。
給臉不要臉!
有一點他已經能確定,夏時敏的確不是口技帶頭人,要不然也不敢發誓。
但應該知道是誰。
馬車駛出臟亂差的弄坊時。
李善長把手中的書,遞給胡惟庸。
胡惟庸不解看去,“老師…”
“剛才走得急,忘記給人家留下了,這應該就是夏時敏為朱四郎抄錄的書籍,你最好看看。”李善長說道。
胡惟庸接過,開始只是隨意翻看。
漸漸神色認真凝重。
馬車在胡府外停下。
胡惟庸才抬頭,凝重道:“能集各家所長,編為一本,怪不得這么難的院試考,朱四郎能考甲等第一。”
他從這本書,就能看出朱四郎的功底了。
這本書,同時也再次有力證明,朱四郎沖刺接下來的鄉試、會試是極有可能成功的!
胡惟庸心情頓時更加不好了。
一路沉默無語。
和李善長回到府中時。
派出去的人也回來了。
“稟相爺,小人負責調查的人說,親眼見,口技帶頭者和甲等第二名夏時敏一起走出書院。”
“相爺,小人負責調查的人說,夏時敏和口技帶頭者,是相鄰考號…”
書房。
胡惟庸、李善長面前鋪著一張應天書院考號圖。
聽著府中家丁匯報的信息。
胡惟庸臉色越來越難看。
等家丁匯報聲全都落下時,手顫抖著,捏著毛筆在‘丙三三’考號畫了個圈。
下一秒,狠狠把毛筆扔在考號圖上。
哈哈…
墨汁飛濺,胡惟庸瘋了般仰頭大笑。
“朱四郎!”
“朱四郎!”
“恩師,我們就像是小丑!花費一個多月查來查去!這個人就是朱四郎!我們還想把朱四郎收入麾下,去對付朱四郎,哈哈…”
找朱四郎對付朱四郎?
他有種被人狠狠戲耍玩弄的恥辱!
李善長臉色陰沉,“是朱四郎戲耍了我們,所有調查此事的人,調查到這個真相時,都會有這種被朱四郎戲耍的荒誕。”
這回,誰調查這件事。
誰就會被朱四郎戲耍!
恐怕,整個金陵城,很多大人物,都被朱四郎戲耍了!
“與其糾結被戲耍,我們更應該想一想,這個人是朱四郎這件事了!”
胡惟庸的笑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