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ixsw坤寧宮。
“秀英。”
說完想法后,朱元璋小心翼翼瞥視馬秀英,伸手握住馬秀英的手,見沒反對,唇角微微上勾,笑道:“咱掰手指頭數了數,咱們家,能說服混賬老四,帶著雄英去遼東走一遭的,非你莫屬!”
可不。
要不是秀英在中間撮合他和逆子。
可能他連抱孫兒、孫女的機會也沒有。
馬秀英沒好氣把手抽出,“每次做壞人的時候,你就讓我去,雍鳴和祈婳還那么小,妙云丫頭能讓老四離開?老四舍得離開?”
“除非…”
“除非什么,你說吧!”朱元璋黑著臉,沒好氣瞪了眼。
這是要談條件!
馬秀英含笑瞥視,“除非老四離家期間,我去土橋村,陪妙云丫頭帶兩個孩子,這樣老四可能會同意。”
這皇宮,住的太枯燥了。
哪有土橋村有趣。
現在這個季節,每天天氣好的時候,帶著小雍鳴、小祈婳去田間地頭看看,多舒服。
“伱這算盤珠子打的,土橋村人都能聽到了!”朱元璋好氣又好笑瞪了眼,“你這一去,就至少是兩個月,咱怎么辦!”
秀英總想往土橋村跑,弄得,他都越來越想去了。
馬秀英指了指外面,“這宮里這么多人,爭著搶著想伺候你,我在你面前,我們三天兩頭磕磕絆絆鬧矛盾,離得遠點,咱們都有個念頭,不是有句話說,遠香近臭嘛…”
朱元璋看著馬秀英。
他看得出,秀英是真想出去轉轉。
兩人過了大半輩子,真如秀英所說,三天兩頭就鬧矛盾,一路就這么磕磕絆絆走來的。
吵歸吵,但他是真離不開秀英。
既然想出去轉轉,那就轉轉吧。
何況他之前就答應過了。
就是,為什么就不能邀請一下他呢?
一個人吃獨食,不太好吧?還是不是夫妻了?
半年前那會兒,他正嫌棄老四時,秀英總攛掇他去土橋村看看。
可自從他想和老四和好了。
秀英再也不勸說他去土橋村了!
“夫妻間過日子,怎么可能不吵架。”朱元璋為自己辯解一句,擺了擺手,“算了,想去就去吧,咱先問問標兒同不同意雄英遠行,要是同意,明天你就帶著雄英去趟土橋村。”
‘再等等,或許明天出發去土橋村時,秀英會勸說咱一起去,以前好幾次都是這樣。’
朱元璋暗暗腹語一句。
臨近傍晚。
東宮。
由于封鎖消息,呂氏尚且不知,呂本再次吐血。
貼身侍女攙扶著,來到太子妃宮院。
父親教過她。
做側妃,就是做小,做小就要有做小的規矩。
即便太子妃不在意這些,她懷孕后,更是幾次三番叮囑,免了日日請安,可該做的,她還是堅持做。
呂氏一如往日,行至殿門外,忽然聽到里面傳出的驚呼聲…
“什么?父皇讓四弟帶著雄英去遼東?”
呂氏明眸中異樣一閃而逝。
隨即恢復平靜,沖殿門外宮女溫和道:“我來給姐姐請安,代為通傳。”
片刻后。
宮女出來,“側妃,太子妃有請。”
呂氏含笑點點頭,在宮女攙扶下走了進去。
入內,就見朱標、常氏、朱雄英三人在外殿小桌,吃著幾樣簡單晚膳。
“拜見太子、姐姐…”
呂氏微微一福請安時,被常氏扶住。
拉著呂氏落座后,簡單寒暄幾句,常氏便把話題,轉移回剛才話題上,“父皇這樣安排是為什么?”
呂氏坐在旁邊,安靜不語,豎耳聽著。
朱標看了眼正在乖巧吃飯的朱雄英,笑著說:“大遼河衛的劍式肩標是四弟最先提出來的,父皇想要四弟去幫著看看情況。”
“其二,讓雄英和四弟試著處一處。”
“看看他們叔侄投不投緣,如果不投緣,讓雄英去四弟身邊學習的事情,怕是就成不了。”
呂氏眼底驚訝一閃而逝,余光看向朱雄英,‘讓太孫去朱四郎身邊學習?這事真成了,將來朱四郎的地位,得多么顯赫?’
朱四郎若是成了大明的周公。
她‘兒子’,還怎么幫呂家報仇?
常氏看著朱雄英有些猶豫,擔憂道:“可雄英這么小…”
“父皇說了,沿途不會走的很快,走一天歇一天,或者走一天歇三天,不在外面露宿…”
朱標安慰著。
他也擔心。
不過他相信老四,以老四的穩重,路上只要計劃周全,安排好,不會有事的。
這次去,又沒有時間要求。
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常氏側頭,“雄英,跟著你四叔出遠門,要離開父親和娘很長一段時間,你愿意嗎?”
朱雄英抬頭。
認真想想,有些遲疑,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常氏笑著摸了摸朱雄英小腦袋,眼中雖然還有擔憂,卻笑著沖朱標點了點頭。
呂氏按捺著滿腹驚濤駭浪,從太子妃寢宮離開。
回到自己宮殿后。
就立刻吩咐心腹侍女,“明日去給我買點東西,順路把這封信送去呂府。”
土橋村。
臨近傍晚。
夏時敏一家四口,推著小板車,總算趕到了土橋村。
經過朱棣家大房子時,廖妙賢打量著,“這棟房子明顯是新蓋的,可能是大丫家,咱們去問問。”
吱呀!
說話中,院子里傳出開門聲。
毛老六一手端著一碟菜,從廚房內走出,看到夏時敏夫婦時,微微愣怔。
他認出了廖妙賢,笑著打招呼:“是夏秀才吧?快進來吧,少爺、少夫人,夏秀才來送書了。”
朱棣、徐妙云正在屋內,陪著兩個小家伙玩。
聞聲,相視一笑,抱著兩個小家伙出來。
夏時敏夫婦已經在毛老六招呼下走了進來。
“朱賢弟。”
“夏兄、嫂子。”
相互打招呼后,夏時敏催促,“原吉、元啟快拜見世叔和嬸子。”
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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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微微張嘴。
“拜見世叔,嬸子。”不等朱棣開口,夏原吉帶著大弟夏元啟,已經作揖行禮了。
夏原吉十分鄭重。
朱世叔和朱家嬸子,即是他們一家的恩人,還是有能力的人。
朱棣瞧著給他和妙云行禮的半大小子。
暗暗哭笑不得。
肥了天下,瘦了自己,輔佐過‘他們’爺孫三代人,永樂盛世、仁宣盛世的最大功臣——
夏原吉,成了他世侄?
當初被丘老二三人,拉著結拜時,他就覺歷史已經變得亂七八糟了。
好嘛。
現在又冒出一個世侄!
考完后,妙云給他詳細介紹夏家兩個孩子時,他就深受震驚。
原來的歷史,夏時敏有沒有被鄉舉到國子監,他不清楚。
但歷史上的夏原吉,就是以童生的身份,被湘陰舉薦到國子監。
在國子監,被老頭子相中。
徐妙云不知朱棣在想什么,見朱棣愣怔,悄悄拉了拉朱棣衣袖。
朱棣回神,笑著扶起夏原吉。
算了,世侄就世侄吧。
隨即,笑著招呼:“夏兄、嫂子、世侄快進屋。”
提及世侄,朱棣還是忍不住唇角抽抽。
飯桌上。
夏時敏提及了胡惟庸、李善長找到他們之事,“因為不知賢弟是否愿意為胡相效力,也不知胡相許諾是真是假,所以當時我隱瞞了賢弟的身份。”
‘胡惟庸、李善長那樣的老狐貍,肯定能查到。’
朱棣腹語,他根本不怕被人查到。
金陵城那些人,誰調查誰后悔。
笑道:“夏兄做的對,我無意為這位胡相效忠。”
正低頭安靜吃飯的夏原吉抬頭,“世叔,那位李大人臨走時,沒有注意,拿走了一本我們多抄錄的大學。”
“我們本來想征得世叔同意,留一套世叔和嬸子新編的四書五經。”
夏原吉說著,起身鄭重一拜。
朱棣瞧著,暗暗哭笑不得,好嘛,原本歷史上,‘他’一個勁兒薅夏原吉羊毛。
這個時空。
夏原吉剛成了世侄。
就開始反向‘薅羊毛’了?
這世侄,往后會不會繼續‘薅’他?
造孽!
夏時敏、廖妙賢含笑看著,他們到不認為,懷著善意,幫助他們的小夫妻兩,會拒絕。
朱棣拍了拍夏原吉肩膀,開玩笑道:“我是你世叔,這點小要求都不同意,還怎么做你世叔,想抄錄多少都可以。”
“謝謝世叔!”夏原吉抿唇笑了,鄭重一拜。
隨后,眾人開始有說有笑吃飯。
飯后。
安頓一家四口在家里住下。
“克明峻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于變時雍…”
翌日。
天際微微泛白時。
稚嫩的童聲,準時在村中響起。
夏時敏夫婦被驚醒。
夫妻二人相互對視,夏時敏穿起鞋子,跑到窗口,推開窗戶。
隔壁屋中。
夏原吉也在聽到熟悉的誦讀內容時,醒來。
看了眼熟睡的大弟,好奇打開窗戶觀看。
一群同齡人,排成一隊,迎著晨曦剛剛露出一點紅邊的陽光,意氣風發,誦讀著尚書,舜典篇,從村子深處走來…
竟然還有女子!
好多孩子,看個頭,年齡還沒他大!
聽說,朱先生這些學生,除了少數幾個年紀太小,沒有通過童生考試,其他人都通過了。
楊東旭一群皮孩子,也看到了站在窗口,好奇打量他們的夏原吉。
肯定是師傅的客人。
笑著點點頭。
在夏原吉羨慕注視中,消失在視線中。
夏原吉收回視線,見毛老六從隔壁屋內走出,打聽道:“阿毛叔,剛才和我一樣大小,晨誦的孩子,就是世叔和嬸子的學生對嗎?”
毛老六看出夏原吉眼中羨慕,笑著點頭:“對,等會兒早飯后,就會上課,你要是想認識他們,可以去祠堂。”
夏時敏夫婦屋內。
夏時敏已經返回床邊坐下,不由感慨:“朱賢弟教的學生,比我強,我的學生中也有家境貧寒的,可我就沒辦法讓這些孩子,如土橋村孩子這般,意氣風發,自信而不自卑、張揚而無驕縱…”
“咱們家維喆和毛六叔打聽,明顯也是羨慕這些孩子,今天去看看,朱賢弟夫婦,怎么教孩子們。”
皇宮。
早朝結束。
朱標跟在朱元璋身后。
見朱元璋沒有直奔坤寧宮,而是去了他自己的寢殿,不由詫異。
皇帝有獨屬自己的寢殿。
可父皇很少去的。
何況這時候,不應該去坤寧宮,送母后和雄英出宮嗎?
“父皇,你這是要…”
朱元璋步履匆匆,“換衣服。”
換衣服?
朱標更是滿頭霧水,“換衣服做什么,咱們就是去送母后和雄英。”
“你問這么多干什么,父皇換衣服,還得征詢你同意,在外面等著。”朱元璋唇角抽抽。
把朱標攔在寢殿外,獨自進去。
難道要他告訴標兒:咱換衣服,是等你母后邀請咱一起去土橋村?
這話他說不出來。
秀英會不會邀請他,他都不確定。
這不是做兩手準備嘛。
這次只要秀英一開口,他保準直接答應!
朱標看著緊閉的殿門,狐疑搖了搖頭,搞不懂,他真搞不懂父皇,就送個人,還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