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議鄉親們留下,這些從未在土橋村農田出現過的植物…”
飯桌前。
徐妙云一邊認真聽著,一邊默默的給朱棣夾魚。
朱棣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時,才發現,魚身上寓意最好,最鮮美少刺的魚腹肉,已經只剩一小塊了。
“你也吃啊,一條魚身上,最好的那點,差不多全都讓我給吃了。”
說著,把最后一塊魚腹肉,全都夾到徐妙云碗中。
他是想過平凡的日子。
可不想當,平凡日子里的西北錘王呀!
徐妙云低頭吃著魚肉,唇角泛起明媚笑意。
朱棣一邊給徐妙云夾魚,一邊感慨道:“農村艱苦,做農民辛苦。”
“叔伯嬸子們也不懂調劑生活。”
“他們的日子,周而復始,過的艱辛麻木。”
“他們的生活中,太需要一點驚喜了。”
今天之前,他對種玉米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
初衷很簡單。
玉米產量大,旱澇都能收獲一些。
種子繁育起來,每年耕種一點,作為主糧的補充,確保不餓肚子。
說實話,就口感而言,玉米還真沒法和小米、大米、白面比。
這是長遠目的。
短期目的,更簡單了。
等玉米能煮著吃的時候,他就霍霍幾個,掰幾個,給妙云嘗嘗煮玉米。
直到今天,看到叔伯嬸子們,祈求老天爺時,流露出的神情,他才迫切希望。
玉米能適應大明的氣候。
玉米棒,一定要碩果累累!
那種艱辛折磨,窘黑麻木臉上,露出的期盼,刺的人眼睛難受!
不敢去看!
徐妙云微微抬頭,見朱棣滿臉感慨,聲音如同夾雜著絲絲春雨的春風,“驚喜一定會發生的。”
朱棣笑著點頭,“對!驚喜一定會發生。”
他可沒說玉米秧苗的真相。
妙云這是寬慰他。
徐妙云莞爾一笑,“累了一上午,要不要喝點酒?”
“天氣這么炎熱,地窖存的杏花酒,不用溫,冰冰爽爽,一定很好喝。”
說著,已經起身。
“我去。”朱棣握住徐妙云的手。
徐妙云含笑搖頭,“累了一上午,好好坐著吃飯。”話罷,拿著酒壺離開。
不一會兒返回。
杏花酒配蒸魚。
一頓午飯,收拾妥當后。
朱棣給小蠢貨扔了些野菜回屋,就見徐妙云坐在紡線車前,紡織棉線。
織布是個繁瑣的活計。
要給棉花去籽。
去籽后,還需把棉花,紡成棉線。
然后才能上織機上,織成棉布。
任何一步,都十分考驗耐心。
朱棣在旁邊坐下幫忙,徐妙云抬頭笑道:“我一個人就行,你去休息會兒。”
“不累。”
犟不過朱棣,徐妙云笑了笑,看著不光滑的棉線,俏臉微紅道:“以前學過防線、織布,不過只是了解熟悉了流程。”
“做的不好。”
“我紡的棉線不光滑,粗細不均勻,全都是絨毛,織出來的棉布,品相質量…可能也…”
“沒事,你做什么,我就穿什么。”朱棣笑道。
徐妙云白了眼,唇角的笑意卻更明媚了。
朱棣笑著,腦海靈光一閃,詢問:“織布時,是單股線嗎?”
“對啊,單股線織出的布匹,才會貼身、輕柔,穿著才舒服啊。”
聞言,朱棣馬上搖頭,提議道:“那你試著用雙股線織,我干農活穿,厚一點耐磨。”
他想到了,大名鼎鼎的…勞動布!
“你看,一股線不光滑,粗細不均勻,可如果兩股呢?”朱棣越想越激動,把棉線對折成兩股,“兩股對折后,不均勻就會被抵消很多。”
這就是個平均的問題。
很簡單。
“經過雙股線平均抵消,再經過紡織過程中的擠壓,成品布的質量均衡應該能保證。”
“最主要,成品厚實耐用!”
“能行嗎?”徐妙云狐疑看著,不確定反問。
她從未聽說,用雙股線紡布。
雙股線紡織的成品布,又厚又僵硬,怎么穿?
技術倒是不難。
無非就是上紡織機,布線時,單股變雙股罷了。
“試一試?”朱棣引誘鼓動,心中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不過沒有見到成品時,還不能說。
徐妙云毫無抵抗力的敗下陣來,點頭同意,也不忘笑著提醒:“那你保證,無論織出的成品,多么難看,伱都不許笑話!”
“絕對不笑!”
朱棣忍著笑,舉手保證:“而且我還保證,織出來,我肯定穿!”
徐妙云被逗笑了,低頭一邊紡線,一邊抿唇淺笑。
月余時間,轉瞬即逝。
十畝地的雜草,被朱棣收拾的干干凈凈。
徐妙云的布,也紡織的差不多了。
這一日。
給孩子們休息一天。
小屋,徐妙云坐在織機前織布,朱棣站在旁邊,看著淺藍色的緯線,在經線中不停穿梭,灰藍色的布,一點點延展,用手摸著已經織好的一部分,看著徐妙云白嫩芊芊手指,夸贊道:“還是你手巧,這就是我想象中的布。”
和勞動布幾乎大差不大。
甚至可以說,這就是勞動布!
徐妙云停下手中動作,抬頭,臉微紅,唇角噙笑,沒好氣道:“你不要打擾我!”
雖然很愉悅。
可只有天知道,時不時的夸贊,讓她情緒波動多么大!
“好好好,不打攪你。”朱棣笑著轉身。
咚咚咚!
“所有村民,公祠集合!所有村民,公祠集合!”
就在朱棣剛轉身,一名衙役,敲鑼打鼓,騎馬從小院外疾馳而過。
徐妙云緩緩起身,跟著來到院子里,看著衙役橫沖直撞,沖向公祠,擔憂道:“發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對外用兵,要征召徭役?”
沒做農民時,她無法體會,衙役突然出現在村中,橫沖直撞,百姓是什么感受。
可現在,清晰體會到了。
揪心、擔憂、牽掛、無助、彷徨、抵觸…
朱棣轉頭,見徐妙云滿臉擔憂不安,握住徐妙云的手,笑著安慰:“別擔心,可能是其他事。”
“我們先去公祠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