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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性價比

  古雷格昔日的輝煌已經不復存在,衰落至今。

  而那些千年前的恢弘建筑依舊巍然矗立,使得這里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觸不可及古早的繁榮中。

  洛斯特拉已然是君主立憲制,首相產生自政黨領導人選舉后,再經過一定程度的民調,最后由君主任命。

  而古雷格一板一眼的封建王權已經跟不上時代,皇綱從未失馭,宮廷影響力恒久長存,卻導致社稷多難。

  遲暮的英雄困于往昔的網,饒是魔能革命完全沖垮了悠遠歲月的堤岸,但依舊守著廢墟,不肯遠航。

  在時光荒蕪的庭院,世紀的風沙將古老巨人侵蝕得只剩骨架,它必須得重新生長出血肉。

  假寐的城市,喧囂掩蓋著滄桑。

  櫥窗是夢境的畫框,陳列著虛榮。

  珍珠似淚,鉆石如霜,禁錮在玻璃牢房。

  權力真空的灰色地帶,滋生了黑暗,使得時代的膿瘡,盜賊公會,也呈毛細血管毯狀的鋪張開來。

  人在作出選擇的同時,也就失去了選擇。

  而凱登每一次選擇都基于任性和愚蠢,至少她是這樣認為的。

  文獻記載。

  九百年前天球交匯,在西大陸開始蔓延白發金瞳的半魔血脈,而作為異度門扉的開辟之地,這種血脈在古雷格相對來說數量最多。

  高塔聯盟的學者管這個叫做隔代遺傳,即使幾代人都呈正常,但這是一種隱性的頑固血統,導致生物體的某一表征會在隔若干代后重新出現的一種遺傳方式。

  血統論的古雷格,并不待見這種血脈,多數會遭到棄養。

  在盜賊公會的架構體系中,神秘的瘟疫之源迪亞茲無處不在,通過書信將旨意下達給每個地區的幕僚長。

  成為地區幕僚長除了有著過硬的業務能力外,還需要人情練達經營業務的能力。

  反常識的是,孩提時凱登并不羨慕家庭完備的同齡人,幕僚長承擔監護人的責任,卻沒有使用監護人的權力。

  幕僚長表示凱登擁有他人并不具備的天賦,在常規教育環境下,人往往會被煉進普世價值的熔爐。

  通常會對犯下的錯誤感到愧疚,但反常識的是,這并不是因為道德意識,而是種植在腦海深處的撫養轉換率,你們的錢養出了這樣的人,真是抱歉啊。

  幕僚長的人生信條只有三個字,那就是性價比,血親之間看似情比金堅,實則只是性價比很高,社群動物需要永遠互惠互利的盟友,而血脈延續實際上是性能的主導部分,但籠統來說也是性能,不是血緣帶來的情感機制。

  按照他的說法,他已經把靈魂抵押給了鈔票。

  而之所以擔任凱登監護人,沒有別的理由,因為性價比很高。

  所以凱登是有天賦的,不用為犯下的錯誤感到愧疚,普通人不注意欺負了一下殘障人士可能半夜起來扇自己一耳光,而凱登完全可以狂踹瘸子那條好腿,一時踹,一時爽,一直踹,一直爽。

  幕僚長得了MVP,貴族都是躺贏狗。

  沒有房子住顛沛流離客死他鄉怎么不找找自己的問題?這下真的是自己的問題了,你有殺人嗎?你有放火嗎?有坑蒙拐騙偷么?

  那個佃農就在那里,啊,罵死你呀。

  糧食收成能抵租田的債么?

  能能能。

  能你麻痹啊?

  按照幕僚長的說法,古雷格的問題也不是出在經濟上,九十八代王并沒有讓國家陷入饑餓和赤貧之中,仍是西大陸手指數得過來的強國之一。

  真正的死結在于社會結構上,人的意識形態,王室在人們心中的地位太高了,無法撼動,連帶產生的權貴階級也難以跨越,生活在平靜的絕望之中。

  而在魔能工業革命的沖擊下,自由市場中卻是官僚資產無限增殖,導致了絕對的極度拜金主義。

  人是慕強的無可厚非。

  來到魔能工業時代,以魔紋構筑鎧甲,魔導制動武器,經濟說話的世界,力量的定義被改寫。

  在原始社群之中,體魄帶來的捕獵能力就是力量,而隨著文明發展,名下資產才是恒定力量的唯一指標,人與人力量之間的差距被無限放大,而使得赤貧之人在看向其它同樣的血肉之軀時,就好像是在仰望巨人。

  在洛斯特拉或者亞蘭,依然有著一定的上升通道,而在古雷格,在王的威壓之下,無人敢抬起頭顱。

  這些國家的拜金者,至少還會礙于道德裝一下,在古雷格演都不演了,道德底線是徹底崩潰的,實現了買春自由。

  這個國度只剩下了“懦夫”和“性工作者”,所有面孔都在等待某個黃昏,被雨水溶解成褪色的油畫。

  但那一天…

  好像永遠也不會到來。

  隨著年齡漸長,凱登也越來越理解幕僚長的處世之道,也完全明白了盜賊公會是基于什么原理運轉的。

  看似最重要的是金龍,實則也是,為了金龍,為了在工業時代的力量,不擇手段。

  這就是不想成為“懦夫”和“性工作者”世界各地的底層人,抱團在一起,對抗某種難以抗衡的天意,唯一的方式。

  性價比。

  也成了凱登的人生信條。

  金龍在黑暗里互相撕咬,凱登則收集每一片破碎的哀號,數著每一滴墜落的汗血。

  人在做出選擇的同時,也就失去了選擇。

  而我每一次選擇都是基于任性和愚蠢。

  但這一回,我好像真的踏上了一條不得了的路。

  帝國競技場。

  后臺休息室內,凱登放下了筆。

  這下子真正的老賴很可怕,但有幕僚長在所以不可怕,幕僚長最好了。

  凱登的監護人是極其少見平安退休的盜賊。

  守在凱登附近的王城軍只以為凱登是在寫遺書,這些選手的心理壓力的確很大,血腥第四輪,那可是從世界各地層層海選出來的一方強者,角逐的是武道之巔。

  “諾,拜托幫我把這封信寄存在冒險家公會。我現在好歹也是百強選手,王廷應該會幫我出寄信的錢吧。”

  凱登對全副武裝的王城軍守衛拋了個媚眼。

  “不是遺書么?”

  守衛驚了。

  “神他媽遺書!我可是打聽好了,奧古斯都大人好像是還是單身,以后我就是他太太了,你說話得放尊敬點。”

  凱登卸下了自己的超大杯科學刃具,外面第一場已經開打了,好像是個無國籍人士對狹海那邊的人。

  守衛:“…”

  凱登繼續意淫著,賽程表已經安排下來,等會兒自己對上的是個沒聽說過的家伙,應該不怎么樣。

  而一路追擊自己而來的鬼眼狂刀薩勒特,多半要死,他要打一個冠軍種子選手,上來就是超高難度。

  但自己不像那些瘋子想要當冠軍,只要打進十六強就好,給初吻對象一點顏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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