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登城作為東岸貿易樞紐,貨物吞吐量驚人,停泊船只琳瑯滿目,熱火朝天。
但只限商船。
密港。
在林登城周圍有著數個天然的海蝕崖,形成了巨型溶洞,極為隱蔽,成為城內貴族躲避公國關稅以及囤備私人武裝的秘密據點。
但有一定規模后是藏不住的,林登城海兵提督不可能不知曉,但這些家族根深蒂固,輸送利益后,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黑帆海盜團的雙桅帆船,就停泊在一處密港。
到密港可沒有石板拼接的大路,只有兩馬身寬,供一輛馬車通過的夯土小道,兩側也是高大的綠林樹木掩映,荒無人煙。
鐵器交接哐當的鏗鏘聲反復不絕,刀劍與臂鎧碰撞出一束束火花,都是紅著眼睛,生死皆在一念之間。
綠林之中。
“太慢了太慢了!這么慢你們怎么混飯吃?”
雷恩游刃有余,揮動雙手臂鎧格擋下一次又一次迅猛致命的斬擊。
兩個身強力壯面目狠辣身著皮甲的人正在左右夾攻雷恩,刀劍迅捷無眼,經過專業訓練使用冷兵器的成年人,切肉剁骨遠比想象容易,只要得手一下非死即殘。
哐當一聲爆響,似是金石斷裂。
雷恩左臂巨力一擋短兵相接,撞得長刀卷刃,一名賞金獵人虎口開裂脫力,關節神經完全麻痹,武器被震落在地上。
旋即快得如銀光奔走,鋒利锃亮的利爪已掐中脖頸,堪比鐵器的指甲完全剜入肉中,碎裂喉管直抵骨頭,順勢將其擰斷,像是撇斷一根竹子,腦袋以一個詭異的弧度耷拉著,當場暴殺。
剩下的那名賞金獵人見同伴已死,并沒有慌張,心理素質異常強大,身手也要比另一個好太多,劍勢如疾風驟雨向雷恩席卷而去。
雷恩解決掉一個,也無心陷入更久的搏殺,這可不是兒戲,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性命怎能開得玩笑?
繚亂劍勢中,雷恩雙手臂鎧盡數抵擋,爪子亂舞間速度愈發狂暴,火花四濺。
賞金獵人漸漸處于下風,自知對方力量占壓倒性優勢,上挑一劍虛招騙過雷恩雙手交叉護于胸前,隨即斜側橫劍一斬,試傷其雷恩腹部臟腑,斃他性命。
但雷恩這高大體格,卻出乎意料的極度迅捷靈活,閃身后撤一跳,躍動間最后扒在了一棵樹上六七米高的位置,爪子嵌入樹皮里,陰冷的目光盯得賞金獵人渾身汗毛倒豎。
完了。
這是賞金獵人的第一個念頭。
雷恩從天撲殺而下,也不怕被一劍捅穿。
賞金獵人下意識的用最優解,朝雷恩腹部刺去。
果不其然。
哐當一聲猛響,林中飛鳥皆懼作散,那柄長劍毫無懸念被臂鎧彈開,賞金獵人握劍的手也被震到短暫脫力。
眼看這劍士就要被開膛破肚。
但他左手竟比右手靈活,長劍從他背后掉落,另一只手在身后雷恩看不到的地方握住劍柄,之前吃過的虧讓他深知不能魯莽出劍,橫向縱向的劈砍都會被這狼人盡數格擋住,唯有用刺,說時遲,一切都在眨眼間發生,一招“回馬劍”直刺雷恩頭顱,天矯如電,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啪嗒嗒…
雷恩掌中溢出猩紅的血漿,滴在腳下的碎石子路上,極度醒目,生生用手握住了這一劍,死死鉗住。
“有兩下子,怪不得連老子都敢來殺。”
雷恩將劍鋒緊握在掌中,無論賞金獵人怎么發力,也動彈不了絲毫。
賞金獵人連忙倒退,從腰部栓帶取出一柄用于緊急局面的折刀。
“喀斯!老大!”
這賞金獵人大吼著頭目的名字,知道這邊只靠自己,已經無法逆轉了。
“哈哈。”雷恩發出駭人的狂笑,獠牙顯現,血盆大口一覽無遺,丟掉手上的劍,伸出頎長舌頭舔著爪子上的血,恐怖面孔令人驚懼萬分,“的確是合理的安排,讓你們老大去砍我們的二副,叫喀斯是么,真是點背,他抽到了下下簽。”
雷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結果了,名震東岸的藍灣港海軍校官破曉之劍,都被奧克斯分鐘不到給剁了,不知道哪來的賞金獵人,算是老幾?
說話的工夫間,奧克斯提著“兩半”身體,上面半邊,下面半邊,單手抓著一臂一腿來到了雷恩這邊的戰場,名為喀斯的尸體腰部大斷口血流不止。
“牛逼啊,兄弟。”
雷恩見局面完全掌控,直接開香檳了。
看到老大尸體的慘狀,賞金獵人當即面如死灰。
在他愣神的剎那,咔嚓一聲。
雷恩飛掠而過,只聽筋膜爆裂,骨骼脆響,呼嘯而過間直接撕下他的一只小臂,完全將這個劍士給廢了,肩膀截面血流如注。
“是誰指示的你們。”
奧克斯把腰斬后的尸體拋置垃圾般隨意甩在地上,向僅剩的賞金獵人問道。
“殺你們這些海盜還需要指示?別廢話了,動手吧。”
這個劍士頗為硬氣,已知必死,對肩膀的創傷視若無睹。
“好,是條漢子。”
奧克斯也不多言,特大劍在他手中像是泡沫板一樣輕,給了劍士一個痛快,一劍捅進胸口從背后穿出,挑在半空用力一甩撞在地上,直接斃命。
雷恩見賞金獵人都死光了。
“該不會是城里爵爺指使的吧,要把我們這些人滅口?再把那錢莊金庫的錢吞了,船長那邊不是有危險?”
雷恩認為這幾人早就盯上了自己了,只是等到自己和奧克斯落單,在這條通向密港的小路上攔截。
奧克斯思慮了一會兒,說著:“不可能,我們發的是橫財,跟名爵沒法比,幾代都在這里做生意,看不上這幾個子兒,去辦那個賭場和錢莊也只是給對家一點臉色看,敲打敲打讓他們手別伸太遠。為名譽的話,也有他手下的小吏背鍋,而且這一帶的士族嘴臉人盡皆知,就不怕和我們扯上關系。再說肯定也知道我們的能耐,這幾個賞金獵人也就那意思了,他派人來的話,得是讓能上臺面的門客來,或是去請林登城提督出兵。”
聽完奧克斯的分析,雷恩認為頭頭是道,邏輯縝密。
“看來確實是野生的賞金獵人,哎。”雷恩嘆了口氣,蹲伏下來看著劍士的尸體,“現在的人有兩把刷子,就以為無敵了出來做賞金獵人,騙騙哥們兒就行了,哥們兒被騙了沒有什么,還能讓你心里有個安慰,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別把自己搞得也當真了,看看現在什么下場?”
人都已經死了,雷恩還在殺人誅心,奧克斯嘖了一聲,李思特金句頻出,攻擊性極高,帶歪了船上好幾個人。
不過船長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鳥為食亡,人為財死。
都是出來討口飯吃,也不過頭點地而已。
奧克斯幫劍士闔上眼睛,緊接著開始搜身。
雷恩也開始幫忙拿戰利品。
幾具尸體也只搜出十多枚銀幣,還有零碎的銅板,沒什么重要文書,看來的確是為了富貴鋌而走險的賞金獵人。
隨后還搜出了整整十一張紙質通緝令,畫像都出自技藝高超專門吃這碗飯的畫師,即使零星細節對不上,但相當傳神,一眼就能認出,甭管什么種族。
雷恩一張張翻閱著,找著自己。
“這次居然漲了三十個,我都想自殺,擦。”
雷恩吐槽道,還是自己一個人而已。
“估計是藍灣港領主其它地方親戚追加的吧,他舅舅伯父之類的,畢竟殺了他全家,一家的邪教分子,死了也算是為民除害。”
十多枚銀幣也是錢,奧克斯納入囊中,平靜說著,根本不關心自己的賞金,再高也要有命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