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拜倫一行人走進水手和貓酒館開始挑人的時候。
一艘同時掛著海盜旗和金棕櫚貿易公司旗幟,名叫虹鱒魚號的商船,剛剛穿過迷霧抵達碼頭。
噔噔噔...
那位跟食人鯊號打過一次交道的雷米特人奸商米夏爾,大搖大擺地走上了這條商船。
他捏著一條潔白的絲帕捂住鼻子,嫌棄十足地上上下下檢查一遍,這才對虹鱒魚號的船長點點頭。
“詹姆士先生,卸貨吧!”
船上一個個兇悍的水手立刻手持彎刀嚴陣以待。
揭開貨船下層艙蓋的時候,一陣惡臭熏人的氣息讓早就是習慣了的他們也忍不住直皺眉頭。
明亮的陽光照進船艙,也露出了里面觸目驚心的景象。
人,里面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更準確的說是奴隸,來自班塔安群島的奴隸。
這艘虹鱒魚號竟然是一條運奴船。
體型只是比普通商船大了一小圈,船艙里竟滿滿當當地裝載了超過四百個人。
他們就像沙丁魚罐頭一樣那么側躺著,一個挨著一個被鐐銬鎖在了下層甲板,甚至是地獄一樣空氣潮濕密不透風的惡臭底艙中。
“都給我老實點,誰敢亂跑,就地格殺!”
有水手用蹩腳的土著語喊過之后,一群水手捏著鼻子下到底艙,給他們解開鎖死在倉板上的鐵鎖。
依舊保留著鑄鐵的手腳鐐銬,用鐵鏈穿成一串押送上岸。
在陽光下,可以看得出來這些奴隸皮膚深棕,極為健壯。
一個男性大概可以賣26鎊,一個女性可以賣20鎊,這一船絕大多數都是男性,差不多一共可以賣到10000鎊!
而且,這條船上除了土著奴隸之外,竟然還有一群白色皮膚的契約奴。
舊大陸契約奴隸的構成主要有四種。
一種是無力償還債務的破產者,只能賣身;一種是想通過勞動換取移居殖民地的資格;
第三種是被人劫掠或者被騙去簽訂了合約的倒霉蛋;最后一種就是被各國流放的囚犯。
反正在舊大陸,奴隸交易這種事情從遠古時代到現在從來都沒有消失過,不管是對自己人,還是對外族人。
“等等,詹姆士船長,這里面怎么還有一個病號?”
奸商米夏爾忽然指著契約奴中的一個向運奴船長詢問道。
經過海上的長途跋涉,盡管其他人的狀態也不算好,但至少還能自己走。
那一個奴隸卻似乎連自己走的力氣都沒有,被另外兩個契約奴用擔架一路抬著走。
“據我所知,只要是在船上生病的奴隸,為了防止感染其他人,會被第一時間丟進大海。
為什么沒有把這個奴隸丟掉?”
頭發有些花白,卻依舊難掩一身兇悍之氣的運奴船長,對米夏爾的質疑毫不在意。
作為金元序列二階職業級的寶藏守衛,他在金棕櫚貿易公司內的地位比前者更高,資格更老。
“哈哈,這可是一塊金疙瘩,我怎么舍得丟掉?你再仔細瞧瞧看。”
這是最近第二次被人嘲諷眼力不行。
米夏爾不由蹙著眉叫停了那一隊契約奴,走上前去疑惑地朝著擔架上的人影探頭一看。
嘶——!
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慘!實在是太慘了!
皮膚上已經結痂的無數鞭痕只是小兒科,似乎是出自鞭梢綁著鉛彈的刑具“九尾貓”。
明顯經歷過一場更加嚴重的酷刑,雙手雙腳的指甲都被人硬生生拔掉,胸前還有好幾處三角烙鐵燙過的痕跡。
作為一位金元序列的一階黃金眼,米夏爾還能看得出來,他的左臂、肩膀、肋骨粉碎性骨折,已經傷及了內臟。
看痕跡應該是黑廷斯血十字騎士團中常用的重型鏈枷!
傷口處理不善,已經感染化膿。
更恐怖的是,他的面部和頭發也像是被火燒過一樣,滿是水泡、血痂,面目全非,根本找不到一點原本的痕跡。
關鍵他即使已經傷成了這個樣子,還依舊頑強的活著。
哪怕陷入了昏迷,也死死咬著牙關,像是生怕說夢話,會把什么不能說的東西說出來一樣。
沒有人懷疑,必定是有什么堅不可摧的信念,支持著他絕對不能死,意志力簡直可怕到嚇人。
“呵呵,怎么樣?
這是運奴船在停靠到黑廷斯海峽群島北方的一個小港口時,從一個黑醫手里買到的。
僅僅是因為他付不起醫藥費。
別看這家伙現在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清醒的時候可是一位強大的武斗側超凡者。
為了制服他,我們船上還折了兩個好手呢。”
聽到運奴船長的解釋,米夏爾的腦子里自動浮現出了這個人的經歷。
被人暗算捉住,施以酷刑拷問,想盡辦法逃出生天,卻又被追捕的血十字騎士團打到重創垂死。
恐怕身上還背著什么了不得的通緝令,為了不讓人認出來,逃脫之后,還狠心將自己毀容。
夠狠!
對別人狠的不算狠,只有對自己狠的人,才是真的狠!
最后卻不小心被貪心的黑醫賣給了奴隸商人。
當然,作為一個奸商,米夏爾本來也沒什么良心,他最關心的是銷路問題。
“這人傷成這樣,都已經廢掉了。
除非找教會中高序列的光輝祭祀、日冕神官消耗自身的生命力治療,否則根本救不回來。
就算求助禁忌知識,想治好這種程度的傷勢也非得付出巨大的代價不可。
大概得用好幾個同階超凡者的命換他一條才能換回來。
這能賣出去嗎?”
卻見詹姆士耐人尋味地深沉一笑:
“沒問題,不能當奴隸賣,難道還不能當...原材料賣嗎?
舊大陸上沒有一處無主之地,這些奴隸的銷量一直不太好。
頂多有些寂寞的貴婦人買兩個回去玩玩。
但在鐵錨灣這種黑色地帶,誰說奴隸只能用來干活?
無法無天的海盜可不怕什么教會的制裁,掌握著禁忌知識的海盜更是數不勝數。
許多儀式巫術都需要祭品,超凡者的肉體和靈魂更是供不應求。
這次送來的奴隸,大多數都是為參加船長議會的那些海盜們備貨,還是純粹狼多肉少的賣方市場。
我們不只是奴隸商,也可以是超凡材料供應商。
你剛從大陸來鐵錨灣,好好學著點吧,米夏爾先生。哈哈哈...”
......
酒館里,拜倫臉色有些發黑。
“蘭姆,24歲,精英炮手,眉清目秀,卻有暴露癖。
以前在船上時和一群五大三粗的海盜住在一起,每個月總有那么二十幾天行動不便...”
“不行,下一個。”
“奧利爾,28歲,各方面能力都十分優秀,擅長唱歌。
但不知道為什么只要他登上哪條船,哪條船就會經常性遭遇暴雨,導致顆粒無收。
出航十次,八次暴雨。
惡名遠揚,已經上了鐵錨灣各位船長的黑名單。”
“當海盜不如轉行去求雨吧。不行,下一個。”
“下一個...”
拜倫有歷史的回響幫忙,根本不需要那些海盜做自我介紹,一眼就能把他們通通望到底。
可在這“海盜人才市場”泡了大半天,實在是收獲寥寥。
剩下那些還在排隊面試的人員更是一言難盡。
不知道格斯從哪里找來這幾個老貨,四個大爺三顆牙。
這是當海盜還是養老來了?
底層水手是重體力活,如果不能成就超凡,差不多三十多歲就干不動了,在帆纜上爬上爬下都能要了他半條命。
海軍中的許多候補軍官都是十四五歲就登艦實習,海盜過了三十五歲也就差不多該退休了。
拜倫也知道,這段時間大多數優秀的水手都被那些實力雄厚的海盜船包攬,剩下的大多數都是些歪瓜裂棗。
而且因為一幫人哄抬物價,搞得上船安家費無形中也被抬高不少。
好不容易湊了二十來個勉強能用的,拜倫也有些心力交瘁。
用力捏了捏額角,扭頭問道:
“格斯,沒有別人了嗎?”
那位一直跟在他身邊端茶倒水的地頭蛇,苦笑著搖搖頭:
“拜倫船長,能用的基本上都在這里了,剩下的更差,您這次招募實在不是時候。
不過,您有沒有考慮過買一批奴隸做船員呢?”
“奴隸?”
“對,我帶您去鐵錨灣的奴隸行會看看如何?
許多奴隸商人都會在行會里展示剛剛從外地帶來的奴隸,專業能力未必多強,但體格絕對沒話說。”
聽到這個建議,拜倫頓時怦然心動。